确实是贪生怕死之徒,邵奕炆心中觉得好笑,莫说她从前那些个磕磕碰碰成日挥着鞭子到处揍人,爬墙爬树放火虽然没杀人,光是擅闯大元殿,使计上前线,就没看出她哪里贪生畏死。就是这吊儿郎当的无所谓样,使得他看她时觉得与城里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望族名媛别具一格,他不好开口说,他就喜欢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他坚定绝决,“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
“你要留下好歹也要个理由,”君阡一脸嫌弃,不知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爷是个什么想法,“我军营里可不养吃白饭的人!”
邵奕炆温和地笑笑,那一笑,似春日柳丝拂动半夏碧波清徜,若不是心里有个挥之不去的影子,君阡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得依旧会波澜不惊。
她侧着脑袋,和肩上的白尼玛那么神似,眼神囧囧,“烧饭扫地洗衣服?”
“那是下人才干得活……”
“冲锋杀敌炸碉堡?”
“那是士兵做得事……”
“排兵布阵做指挥?”
“那是你的责任……”
“切,”君阡没好气道:“你就说你能干嘛?”
“保护你……”
这三字听起来那么感天动地情深意绵,似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说来便是在表白,清风掠过冰封的山巅,即便吹不开那千年的冰棱,却也在无意间融化了坚冰的一方。若不是白尼玛用门牙突然狠狠地在君阡的脖颈上磨了一下,只怕此刻字不醉人人自醉,让她这个从来被男人膜拜而非爱慕的女子也失了心神。
她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一个认真的人,只能回以同等的认真,却掷地有声,“你拿什么保护我?”
那诚挚的眼让邵奕炆错以为她在默许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和随时会攻击他的白尼玛,扶住她的肩膀,忘了来意,随心而出,“拿我所有的一切!”
君阡话搁在喉咙,却突然说不出来,只能报以沉默。
邵奕炆前来不只是为了君阡,一来艾斯是这场战争的重要人物之一,他不放心随意派人监视,便请了旨亲自领来,二来为将者不一定要有好的武功,重要的是运筹帷幄,他对此很有信心,三来,之前粮草被劫之事他与君阡的想法一致,军中一定有高层人物叛出,说来还是担心君阡,总想亲自看着她,哪怕有危险,也在所不惜。
“君阡,等这场仗打完,我娶你!”邵奕炆打破这一时的寂静,看着君阡眼里那凝重万里青山的沉着变得如飓风席卷沙漠,一时风沙迷眼情花缭绕。
君阡淡淡地向后退了一步,严肃且冷淡道:“君阡只望战争结束能一家团聚,不敢,高攀!”
邵奕炆一个没忍住冲上前去握住君阡的手,无奈自己受了伤,钻心的疼痛从手掌传来让他不禁抖了一下。
连带着君阡也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才那略带委婉的气氛瞬间被破坏,君阡甩开手插着腰突然气势汹汹地吼道:“你是那年被我一脚踹得脑子进水了么?喂,侑京那么多美女随你挑,你非得碰钉子是么?你是准备保护我还是准备让我保护你啊?你没事吧?”
这乍变的气氛让邵奕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倒也符合君阡那向来说变就变的性格,只是再一次被拿到自己身上试验着实让邵奕炆大为窘迫。
“白尼玛,干得漂亮,下次他再敢靠近我你就挠他脸!”
邵奕炆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上白尼玛那突然受夸奖后骄傲的神态,朝着他挥了挥尖锐的爪子,它可是受了命的!
“敢碰我就咬他脖子!”
邵奕炆扭动了下脖子,暂时还在脑袋下面,没有出现血窟窿,他倒是相信君阡胆大包天,白尼玛霸气侧漏地朝他示威。
“敢吃我豆……豆腐就灭了他未来的儿子!”君阡语毕觉得哪里不对劲,豆腐,似乎某人爱吃豆腐。大约是最近累着了,明明刚才才跟言止息打完滚,怎么就又想到他了。
白尼玛咧了咧雪白发亮的大白牙,朝着邵奕炆的下半身露出猥琐的笑容,灭了你未来的儿子,喵。邵奕炆倒退了一步,正经不过三分钟,君阡的本性立即就露了出来。
君阡心中觉得好笑,却有些发慌,发兵那么久,性子也压抑了许久,不料邵奕炆刚到,那从前的小霸王便又回来了。是因为他好欺负,还是因为别的?但这总归是一个不好的由头,尤其是知道他的心意。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君阡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我要去睡觉了!”
邵奕炆依旧沉浸在白尼玛的示威中无法自拔,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白尼玛绝对是宠物中的战斗机,动物界的打架狂,有了白尼玛,喵星人单挑汪星人再也不是梦!
君阡的帐子离议事的主帐不远,没走几步便进了军帐,梧桐没回来,她没点开蜡烛便将帘子狠狠拉上,朝着黑暗处冷冷道:“我看你是活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中秋节快乐~
中秋小剧场,欢迎回来。
君阡接过言止息递来的月饼:你知道我不爱吃月饼。
言止息:特地叫人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馅。
君阡(斜眼):我爱吃什么?
言止息(得意):杏仁。
君阡:还有呢?
言止息:瓜子。
君阡:再有呢?
言止息:桃仁。
君阡:你直接说坚果类就好了。
言止息默默地点头。
君阡:所以这月饼是?
言止息:坚果月饼。
君阡将月饼往嘴里一塞,顿时喷了出来:泥垢!这明明是五仁月饼!
☆、第30章 他是情敌
瞳孔在黑暗中慢慢适应,物体的轮廓彷佛大海中渐渐退却潮水的岛屿呈现在眼前,榻上那流畅分明的线条,青丝瀑布般散开,玉一般透彻的肌肤显得如此注目,言止息横躺着,单手撑在太阳穴上,朝着门帘的方向微微一笑。
魅惑众生的笑容,唯独没有迷倒君阡,因为,她看不见!
她早已感觉到他重返玄齐军营,却因着跟邵奕炆讲话一直没现身,去而复返,艺高胆大心细,即便邵奕炆也不会想到他再次出现。
心里出奇的不是愤怒和敌对的仇视,却是担心害怕,害怕失去什么,“不要命了,怎么又回来了?”君阡有些不满,不满于他一直在偷听她跟邵奕炆的对话。
灯未燃,黑色的视景中,男子侧躺于榻上,女子挺立于帐中,他言语中带着些戏谑,“怎么,担心我?”
“别太自恋了,我只是担心你出现在我帐中被人发现,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好,我陪你去小河中洗干净!”他无视于君阡抓狂的神情,悠悠道,“邵奕炆喜欢你?”
“本将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喜欢我的人从侑京排到居忧关,怎么滴?”
言止息不屑地笑道:“喜欢你的人要能从我睡得这排到你站得那,我就……”
“就怎样?”君阡悄悄地往前挪了两步。
那小动作落在言止息眼中,心情想六月清晨的阳光那么明媚,“就……”
君阡又往前挪了两步,那距离从两丈缩到一丈,恬不知耻道:“快说啊,就怎样?”
“就……”
君阡继续在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中挪动这,不料手上一重,被他一把托到榻上倒在他怀里,“就这样!”
君阡下手不知轻重一拳敲在他胸膛上,发出一声闷闷的拳击声,言止息捂着胸口,大有林妹妹要吐血的架势。
君阡急了,忘记此刻诡异的姿势,焦急道,“没事吧?怎么跟邵奕炆一个德行,都这么脆弱?”
言止息抓住君阡的手腕,附在耳边轻声道:“谁说我跟他一样的?”
“你耍赖!”
“哦?”言止息笑得高深莫测,“听说曾经有人武举之时耍赖赢了方刃决,有这回事吗?”
君阡坚决道:“没有!”
“真的?”
“有……”
言止息满意地点头,“我的原则是比义士更正义,比无赖更无赖,你觉得呢?”
“挺……好……”
君阡觉得自己碰上了对头,强硬时一样强硬,下流时一样下流,软硬不吃,全靠心情。
伶牙俐齿的满舌生花之词在他面前用不上,霸王强上的刀枪剑戟他不怕,撒娇发嗲她还没试过,也许有用但不适合她,所以每一次的每一次,她总是要输吗?
“既然你觉得挺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言止息奸诈地抱着她,“我相信,喜欢你的人目前看来是有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多的!”
距离,君阡目测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毫米,即便是白尼玛都钻不进来,所以,自己又被调戏了不是?
“言止息!”
“未婚夫!”
“你不是叫我未婚夫吗?”
“所以你承认你是我未婚夫了?”言止息一副解脱的欠揍模样,附在她耳边道,“想起来了?”
君阡咬着牙强忍着一口咬死他的冲动,幸亏没点灯,否则这暧昧的姿势被巡逻的卫兵看见,是否会觉得她重口味和梧桐在……
“你还没说你回来为了什么事?”
言止息闻言浅垂眼眸,“原本是有要事和你相商的,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件比进军乌克拉沙漠更重要的事!”
君阡不解,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会比白灵城重要?
言止息亦没说,若非他在帐外听到了邵奕炆的话,怎会知自己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情敌?该情敌掌握了天时地利,可随时出现在君阡身旁,但最重要的人和,在他这一边。
什么事情会他发现了自己的情敌来得重要?
言止息肯进攻白灵城有他的打算,这个目的,君阡猜不到,连邵奕炆也未曾想到。
但他听到邵奕炆说他愿用他所有的一切保护君阡时,心颤动了。江山社稷万里疆域?他有!奇珍异宝金银珠宝?他也有!但这些,君阡根本不在乎。邵奕炆愿意付出的,他言止息也愿意,可为何,他却和君阡敌对?又为何,明明是敌对,却还那么亲近?
她对他,有着天然的磁性和吸引力,只为那冰冷铁甲下攒动的心!
君阡试着推了推言止息,他的手劲太大,一时间脱不了身。
“放开,不然我喊人了!”
言止息挑了挑眼角,悠然自得:“喊啊。”
君阡自然没傻到真喊,敌军主帅躺在自己床上,傻子都知道他们两有奸|情。
这一折腾夜很深了,她已没心情在胡闹下去,一本正经道:“到底什么事?”
言止息坐在床榻上没了方才玩笑的模样,沉默地时候有些深沉,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水芝香味弥漫在四周,空气被浇盖的清香。
“原本是想来找你和谈的!”
君阡冷不及防地抬起头,她试想了无数次他们在战场杀得你死我活刀刀见血,却从没想过言止息会主动上门来谈和。
“理由?”
言止息站起来,负手背对着君阡,“我知道邵奕炆来干什么,他带了艾梵的弟弟艾斯。他的想法很好,只可惜,如果我不答应,你觉得你们有机会将艾斯平安地送入白灵城吗?”
“为何不能?”
言止息没动,君阡自然不知他此刻的想法,“我能安然地出入你的军营,你觉得我会杀不了艾斯?”
他说的没错,君阡不得不承认,言止息的武功很好,他亲自出手杀一个人,很容易,艾斯一死,邵奕炆的计划会全盘泡汤。
她思考了片刻,可即便她相信他,整整六万的将士会相信他吗,何况邵奕炆出现在这里,更是容不得言止息,“你想怎么做?”
“你还有两万人在卢不押手上,他两三日便可到达。你既已知道卢不押是谁,那么便该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如果此时你我双方军队平和地进入乌克拉沙漠,卢不押必然狗急跳墙。介时我们的兵力相互分布在白灵城的周围,既可免去伤亡,同时会给艾梵造成莫大的压力。何乐而不为?”
这确实是个减免伤亡的好办法,对于君阡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可她猜不透言止息到底想做什么,这么一来,佻褚军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她并不觉得,言止息是个大方的人。
“条件?”君阡狡黠地眨眼,她要看看,言止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淡淡道:“你觉得,我会跟你要交换条件吗?如果非要,那么拿你换吧!”
君阡狠狠踹过去一脚,却被他轻松躲开,“这样你根本没好处,蓼斐清已经占领了元明县,你完全可以比我先到达白灵城。”
“我自然有这么做的原因,”他侧身靠在床柱上,双手抱胸带着一抹让人无法忽视的邪笑,“拿下白灵城不在一朝一夕,既然你们有那么好的方法,我为何要阻止?其中利害你可想清楚了,这世上可没后悔药。”
君阡仔细地考虑了会,没有条件的谈判,何况对方处于优势,自己腹背受敌内有奸细,她很想立刻应下来。只是,邵奕炆既在军中,那么还要通过他的同意。
言止息大约是确定君阡不会拒绝,而此刻她已不能一个人拿主意。
“明天你想办法把邵奕炆带出军营,我可以和他谈,但这事,不能有别人知道。”
君阡点头应下,既然他不想被别人知道,那么看来是佻褚国内的势力纷争有关,这黑灯瞎火地闯入军营,重点大概只是最后这一句话。
“可以,明日午时,我一定带他过来!”
言止息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君阡势在必得的样子,想着邵奕炆大概是不会拒绝君阡的要求。
关于邵奕炆的脾性,他摸得清楚,一个有资格成为对手的人,依着他的性子,怎会不将人从头到尾打探一遍?邵奕炆为人耿直足智多谋,除了不会武功,他几乎无法找到他身上的缺点。这是一个完美的未来君主,但,人生来便会反抗,他邵奕炆难道不会?
当一个女人同时成为两个男人的软肋,那么个中关系将会极具戏剧性。
言止息从原路返回,躲过士兵的例行巡逻,惬意地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月色细碎地落下,照在万里不还的征人身上,绵长轻柔,流水迢迢,小路蜿蜒。他没有点半狼狈之色,彷佛造物主赐予这个男人的,只有天生的尊荣和优雅。漆黑的夜,挡不住他此刻心中的三分温柔三分忧愁。
邵奕炆挑起他的,是战场的决胜筹谋,还是情场的肆意倾心?
无论是何,对手够强大,**便会崛起征服!
他荡在深深的小道,冷不防听见有男女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你这个傻子,看起来那么霸道,为何却要我先主动?”女孩子灵俏的撒娇,融化了无情的沙场。
豪迈男子突然有些羞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时木讷!”
女子故意娇嗔道:“那为何那天我问你是不是对我家小姐有意思,你回答说有点意思?”
“我以为你问我有没有跟他单挑的意思!”男子连忙解释,生怕惹了她不高兴。
“傻瓜!”女子笑笑,待到言止息正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路上,站了起来,“夜深了,咱们回去吧,这里的风景着实难看。”说罢头也不回地决然走向军营。
这便是突然消失的梧桐和方刃决。
方刃决有些呆住了,伶俐讨喜的梧桐看着古灵精怪的,又是做起事来还真像君阡,此刻走向军营的身影,对他没有半点流连,他不禁怒了,都是君阡带坏了梧桐!
“糟了!”方刃决突然想起之前在军营发现的那不属于玄齐军的人影,偷偷摸摸地走向君阡的军帐,一锤脑门立刻冲向回去的路,顺带牵上梧桐飞奔,“有刺客!”
☆、第31章 龙虎之争
“刺客?什么刺客?”君阡看着满脸通红飞奔前来据说要抓刺客的方刃决,一脸茫然。
不久前方刃决和梧桐火急火燎地冲进君阡的军帐一声大吼拔地而起,“刺客,哪里跑?”
方刃决有些不敢相信,从头到脚找了一边,帘后没有,屋顶没有,桌下没有,床上没有,莫非自己是幻听了?
“真的没刺客?”不放心的方刃决又问了一边,收到的确是两个少女的白眼。
梧桐撇着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道:“我不知道天底下会有哪个傻子跑来刺杀小姐,他一定是课前没预习好,准备来自杀的!”
“也有可能是来勾引我的!”
君阡自恋了一把,却不料此刻另外两人也很有默契地抛来鄙夷的眼神。方刃决口中所说的“刺客”确实是来勾引她的。但,方刃决既然发现了有人潜入营地,为何现在才出现?
她上下打量着两人,奸笑着指着梧桐,“我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梧桐连忙松开手放到背后,红着脸跑进帐中,末了还愤愤地瞪了君阡一眼。
倒是方刃决反而大大方方道:“害羞了,你懂得!”
君阡必须是懂得,从小一块长大的丫头,她能不懂么?梧桐心里那点小九九,她可是了如指掌。
即便眼前这曾经时不时想跟她单挑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羽家的上门女婿,君阡依旧没打算让他轻松着,“有件事要你去做!”
方刃决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君阡时不时派出些无厘头的任务,听着荒诞,实则是有根有据。
“明日一早你原路返回找到卢不押带领的两万军队,切记莫与佻褚军交手。”
早前君阡让羽战祁派人画了幅卢不押的画像,终于知道了为何她看卢不押时总觉得有些怪异。心中有九成把握,卢不押一定会把兵马带过来,只是言止息的人马被她拦在外面,卢不押此刻带人进来必然会横冲直撞,他大概,梦里都想将兵马消耗。
**
次日中午,驻扎营地之内的将士们如往常一般,临近午时,正是午膳时间。
行军在外吃的不是很讲究,大多时候都是以干粮和干肉类为主,即使君阡和梧桐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吃不习惯,但看着数万人都不曾吭声,她们也不好开小灶。
但如今不同,邵奕炆在这里。
闻着飘来的熟悉味道,君阡知道是后勤兵开灶了,她整了整铠甲,镇定地走到邵奕炆的帐中。
权当昨日什么都没发生,君阡自认为自己的演技是不错的,那些缠绵的情话就当做耳边风过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免不了一些尴尬。
她挑了帘子,就看见邵奕炆紧皱的眉头,盯着桌上的食物,不知从何下手。
抬头看见君阡来了,邵奕炆知道君阡不喜做作,行军在外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一狠心一筷子戳了下去夹到嘴里……急于表现的太子殿下不幸噎着了!
君阡忍不住笑出声来,夺走他手中的筷子丢在一边道:“装什么装,知道你不爱吃这些,硬吃下去伤胃气。”她眨了眨眼,附在他耳边怕是被别人听见,“吃过沙拐枣没?”
邵奕炆不解的摇头。
“想吃吗?”君阡笑得像只小狐狸,在他身边那么奸诈,彷佛依旧是从前那捣蛋的小太妹,一生气就随便踹人。
邵奕炆宠溺地笑笑,一语道破:“是你想吃吧!”
被戳穿的君阡坐在凳子上双腿架着椅子的扶手,爱理不理地晃动着,“你就不能说得含蓄一点吗?我想吃,你陪我去不?不去拉倒!”
邵奕炆自然是想去的,即便那里没有沙拐枣,只要有君阡的地方,便是人间仙境。
可毕竟他是理智的,如今这形式玄齐军被佻褚军包围着,两人身负重任,若是被敌军发现,后果不堪设想,甚至会影响整个战局。
但从他多年的情报来看,君阡是个说一不二说到做到的女子,看她如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摆明了你要么自己跟我走,要么我把你架走的阵势。
君阡看着邵奕炆脸上挣扎、扭曲、不甘、无奈、期待的表情,忍住不让自己捧腹大笑,她是有任务在身的。她看得出来,邵奕炆非常想去,却在考虑周围的形势。
此刻她无法硬拖着他走,否则到时言止息一出现,就暴露了他二人私下有联系这一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必须让邵奕炆心甘情愿的被她这只大灰狼吃掉!
君阡换了个姿势一手撑着半边脸颊一手敲着桌子,冷眼望着他,“去不去,我数到三!”
“三!”
邵奕炆纹丝不动地坐着……
“二!”
邵奕炆不安地抽动了下身体……
“一!”
邵奕炆垂了下额头。
君阡立刻从椅子上窜起,冷哼了一声便黑着脸转身准备出去。
走了一步。
邵奕炆放下手……
走了两步。
邵奕炆动了动腿……
走了三步。
身后传来挪椅子的声响,君阡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等等!我去!”邵奕炆立刻追了上来。
君阡停住不走了,扭头问他:“你不是不去吗?太子殿下何时出尔反尔了?”
邵奕炆一愣,随即淡定道:“我要保护你啊!”
“切!”君阡极不给脸地扬了扬手臂,男人都爱说大话,明明以出去只有被保护的份,非得反客为主说要保护她,太子殿下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邵奕炆的不要脸,拜她所赐!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地,士兵们看见是将军和太子,便不好阻拦,也不能随便询问,恭敬地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以及,一只一直踩着猫步偷偷跟踪着他们的——白尼玛。
白尼玛很失落,君阡泡仔不带它,去找好吃的不带它,这是华丽丽地被无视的节奏。于是某只特立独行的猫决定一路尾随,直至找到传说中的沙拐枣!
这里有没有沙拐枣,君阡不清楚,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还真有人信。
走了段路程,此地除了断壁残垣根本就没有别的东西,邵奕炆看着离军营远了些,反倒越发靠近佻褚军队,正要提醒君阡,耳边却传来一阵淡若云烟的声音,“两位真是好兴致,是用完午膳来此散步吗?”
散步,是言止息最爱做得事,每当他想散步时,总会散出些绝无仅有的风景。
而此刻,看他悠然而出的身影,风中细密的沙尘中显得那么遗世独立,却有一种谪仙般的清雅。
君阡一把抽出腰间的鞭子——装样子!
言止息视而不见,他基本不在别人眼前露出本尊样貌,帽檐下略带薄笑的表情,邵奕炆看不见,但君阡却能描绘地出。
“太子近年来可好?”
“自然是好的!”邵奕炆虽说不会武功,但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却跟言止息不相上下。这不是怂的时候,他站在原地微笑,就如当年居高临下地看着送来做质子的言止息一样。
只可惜,世事变化无常,那年的质子,如今的睿宁王苍龙在卧,从不让人俯视他,他只适合被人高高在上的供养。
君阡依稀能感到两股强大的电流交错在两人之间,云层中隐约有电闪雷鸣,是上天对于天之骄子的一次交手的预兆。君阡只能站在一旁祈祷雷公电母看准了人在砸,外焦里嫩只适合在野炊的时候发生。
那二人谁也没有先开口,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不在一招一式,而在气场,整如言止息和邵奕炆,此刻对峙谁也不会事先服软。
君阡朝一边勾了勾手指,那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的白尼玛垂头丧气地出现在面前,心中嘀咕着君阡只有在无聊时才会想到它。
君阡一边玩着白尼玛,一边有意打破那沉闷的场面,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是在慢性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