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玩女孩子玩的玩意。”竺卿宛调笑道。
荣成臻凉拨弄着手中的花灯,看着周边人来人往,有放各种花灯的的,是超度地下亡魂,有点香祈祷的的,是祈求祖先保佑在世之人疾病顺水流去,家人康健,更多的是少男少女,香绢扎船,难得今日人多便结群游玩,叹道:“往年都不曾有来,只是今年有些特殊,你若喜欢,今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玩。”
竺卿宛噗嗤一笑,“这是你说的,可不许后悔。”
“来,写你的愿望。”
竺卿宛拿起笔,展开那一团小小的纸,看着低眉凝视自己的荣成臻凉,转开脸,道:“你不写吗?”
“你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
“唔,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竺卿宛提笔,工工整整地在纸上画了几笔,卷成一小团塞进荷花灯中,递给荣成臻凉,“你去放。”
“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
荣成臻凉接过荷花灯,双手捧住,虔诚地放到水里,“我便祈求,让我家小猪梦想成真。”
荷花灯随着水流飘向拱桥,穿过石拱,流向那个不知名的地方。
“走,去别处看看。”
拱桥之下,紧紧地贴着一个黑衣人,一挥手,拂过众多花灯,将荣成臻凉放得那只卷进袖中,一个倒翻跳入远处等待的小舟上。
小舟的船舱内,一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撩开帘布,将黑衣人接近船舱。
“头,人抓到了,东西拿到了?”
黑衣人将花灯掷于桌上,看着船内被五花大绑的人,低声道:“打开看看,也许有我们想要的证据。”
那仆人小心的拆开花灯,慢慢地展开被河水打湿了一半的纸,琢磨了半饷,将纸片横着竖着斜着都看了一遍,犹豫道:“头,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还是图腾,小的看不懂。”
“废物!”黑衣人甩过手,夺过纸片,直勾勾盯着纸片上的字,彷佛要将它看出个洞,蓦地,将纸条搓揉成一团,仍在地上,“看来,他还是谨慎的很!”
当然,那是因为此人不知字出于竺卿宛之手,不然,怕是要喷血的,然而,若是他看懂了纸片上的字,那就是要吐血身亡了。
有腐女在纸上涂鸦似的写道:Make love,No war!(越战期间约翰列侬的名言:只做爱,不作战。好吧,至少有只腐女是这么理解的。)
原本是防着某人偷看的,所以画了英文,结果歪打正着,某人没偷看,却被一些不知名不干好事连灯都偷的人给盗了。
“把她弄醒,问她!”
船中被绑的人,赫然是和烟郡主!
那人拿出一根银针,扎在她的翳风穴,袁和烟突感刺痛,睁开眼睛。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本郡主!”
黑衣人将纸条摊在她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袁和烟看着纸条,怒道:“画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号来忽悠本郡主,等我出去,灭你九族。”
“不好意思,我全家就我一个人。不想绑你的,可是荣成臻凉眼神三步不离那丫头。”黑衣人随手拿了块布,塞到她嘴里。
袁和烟挣扎着,黑衣人冷冷地看着,讥笑。
左右看不懂,刚要将这纸条丢掉,黑衣人俯下|身,捡起纸条,塞在怀中,“也许以后用得着。”
行走在人群中的竺卿宛和荣成臻凉自是不知道一直荷花灯引发的一系列事情的,正好好地东张西望看这不同于往昔的大街。
“奇怪,袁和烟人呢?你哥呢?”正是干完了,竺卿宛才想到他们一伙人少了两个。
“我哥向来觉得逛街放灯是女人做的活,大约是回去了。”
“我感觉你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虽然粗鲁了些,可大抵还是个人才。我真是想不通,为何会有之前夺位只说?”
“政治谋略的是,你就不要多想了。”
“切,要知道我从小学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为何政治就不让我参合了?”
“这些人,都是你们村的村长?你们村有几个村长?”
“呃,是从古至今历史上我们村的村长!”
“你们村很奇怪,我真是很想知道什么样的村养出了你这样的人。你们村叫什么?”
“天朝!”
“……”
“你看那里在干嘛?”
竺卿宛拉着荣成臻凉,挤进人群,看着前方空地上搭了个唱戏台和一个祭棚,祭棚内供了个用纸糊的一尊身长丈六的普度公,青脸獠牙,异常怕人,放在布棚里供奉,面前烧三条大香,两条大烛,祭礼台上放了烧猪、鸡、鸭、白米包、水果、糖、油、盐,还有干粮杂果、素食斋品,而且都插上三角的五色旗和香,色彩缤纷一片。
“这是街普,这整条街上的人做祭祀,各家各户都出点钱,祭奠先人和鬼魂,过会还有唱大戏的。”
“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去过看看。”
竺卿宛拉着荣成臻凉以自身的身材优势左三下又三下越过无数大小不一的脚丫穿梭在细小的夹缝中挤到人群最前排。
街普资历最老的老人将酒洒在街面,祈佑子孙平安。
“咿呀呀呀呀!”那边戏台以粉墨登场,戏子浓妆,演谁的戏,掩谁的殇。
这出戏:长生殿。
“端冕中天,垂衣南面,山河一统皇朝。层霄雨露回春,深宫草木齐芳。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
“韶华入禁闱,宫树发春晖。天喜时相合,人和事不违。九歌扬政要,六舞散朝衣。别赏阳台乐,前旬暮雨飞。”
“花摇烛,月映窗,把良夜欢情细讲。莫问他别院离宫玉漏长。”
“……”
“明月在何许?挥手上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天路迢遥,怎生飞渡?离却玉山仙院,行到彩蟾月殿,盼着紫宸人面。三生愿偿,今夕相逢胜昔年。”
“……”
竺卿宛听着听着,却觉得似哪般熟悉,这般别而聚,离而还,三生念,不知何日是终。多少次分离之后的重聚,胜昔年。
有人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的力度越发厚重,像是怕一不留神的再次分离。汗水粘杂在一起,却不感油腻,台上的戏子,沙哑的声音溶进被窗棂隔开缝隙的月光,那般深入骨髓,那般蔓入心扉。
心中小鹿乱撞,不知是羞涩还是焦虑。
“凉凉,我有点不详的预感。”
“怎么?”
“和烟郡主怎么会突然不见的?她会一个人回去吗?来的时候我还跟她顶了嘴。她一个人,可认识这里的路?”
“她什么时候失踪的?”
“你去买花灯的时候!”
荣成臻凉脑海中一闪而过在大德兰寺的情景,“糟!走!”
**
一条乌篷船飘荡在玥沫河,晃晃悠悠地驶向城西。
粼粼河光,像一面水晶琉璃镜,在交错的人群中格外的幽静,驶过迎面而来的小船,那样招摇,又那样平凡。
两艘船擦肩而过的片刻,小船上的修长人影一闪而过,攀上乌篷船的船顶。
船仍旧毫无知觉的前行,行过城中心,行到荒芜的城西郊。
船顶的人突然一跃而下,将乌篷船的船顶生生砸穿了一个洞,一个措手不及地站到黑衣人面前。
被绑的袁和烟此刻兴奋,却因为被堵着嘴,只能嗯嗯啊啊。
船内持刀眯眼小憩的黑衣人猛然睁眼,一刀劈向偷袭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荣成臻凉和竺卿宛再次回到放河灯之地,从人群中穿过,立在河边。
玥沫河的人群尚未退散,河面满满的各色各型或秀丽或豪华或简陋或将要散架的灯将河水照的透亮见底。
人这么多,从何而找,况袁和烟是大翼郡主,若是真出了三长两短,朝廷必然会落下重责。
荣成臻凉思索片刻,拽起竺卿宛,逆着人流向西而去。
“你确定是水路?还是向西?”竺卿宛不解道。
“若是袁和烟醒着,被暗袭之时就应该反抗,我们毫无察觉,说明对方第一下应该打晕了她,带着一个大活人从人流中走很快会被注意到。我们近河,肯定是将人装在了床穿上。玥沫河以西是下流,直通郊外,顺流而下才不会被发现。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二人眼中玥沫河一路向西,晚风吹散遮星蔽月的云层,杂草不规则的颤栗,远离城中央,那空气中散发着静谧的安详,就这么一路沿河而去。
“前面有船!”
二人悄悄接近乌篷船,荣成臻凉紧握寒魄,随时出剑。
“不对!”荣成臻凉浅闻着空气中夹带的一丝血腥,一把挑开船上的布帘。
船中哪里还有人影!
小小乌篷船的船顶已被人破坏,四处的东西碎了一地,有麻绳散乱在地上,隐约可见利器削割的影子,有点点血迹洒在船壁上,地上一盏飞花四溅的能看出个轮廓的花灯。
荣成臻凉俯身拾起花灯,脸上阴郁比夜晚的雾气还浓重些,不知觉握着灯的手稍稍用力,那原本还依稀可见的灯便化成了粉末。
“我们来迟了。”
“袁和烟不会出事吧?”
“像是被人救走了,可不知是谁。”荣成臻凉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又凹了一点,“血还是新的,有人受伤了,跑不远,我们去外面找找。”
古树杂草倒影斑驳透着点月色,像是有工匠用新染的梨花色涂料将它画了一遍,知了叫声此起彼伏,给野外作业加大了难度。好在练武之人五官通透,风中还未遣散的血腥气遥遥指向河边的一片小树林。
这气息越靠近小树林便越是浓郁,荣成臻凉突然停下脚步,略有所思。这交杂的空气中闻不到袁和烟身上的金珠绿云香。
“袁和烟是被人救走了。谁会救她?为何救她?”荣成臻凉沉吟道。
竺卿宛脑中突然闪过那日密室之中的荼勒,难道是他?可那又是谁劫走她的呢?
“去里面看看!”
两人悄然无声地走在落满树叶的泥地之中,那脚步恍若踏在纯白柔软的棉花云朵之上,落叶从面颊擦过,在身边画上一道折线轻轻落地。
前方树旁隐约有个人影的轮廓,靠在树桩旁静坐,对于背后的人,毫无反应。
竺卿宛隐到那人身后,轻轻一推,那身体软软地倾斜向一边,重重地倒在地上。
荣成臻凉将手伸到他鼻息之下,淡淡道:“死了。”
“接着!”荣成臻凉递过剑,扶起尸体,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尸体的着装像是一般人家的仆人,灰布麻衣,虎口处厚厚的茧子说明此人会武,荣成臻凉将尸体翻了个面,眼神久久落在那尸体的后颈处的裂痕上。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看这个伤痕,是死于震天掌之下,震天掌是兆京皇城护国大将许自悠的武功,可你觉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荣成臻凉将尸体摆成初见的样子。
“是,靠树而坐,怎会死于背部袭击。除非有人刻意将他摆成这样。为了迷惑对方?”
荣成臻凉放开尸体取过剑,目光却集中在脚下的泥地里。
“他是许自悠的人,死于许自悠的手。看来有人出其不意救了袁和烟,追杀至此。看你脚下,原来落叶覆盖的那个厚重脚印,分明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看来此人怕被伏击,未追进就先走了。”
“可许自悠为何杀了自己的手下?还有,他不是朝廷的人么,为何劫持郡主?”
荣成臻凉唇角笑意凝结,深深地看着竺卿宛。
“不会是要,劫持我吧?”
荣成臻凉不可置否地点头。
“许自悠只带了一个人来,救袁和烟的人身手不差且出招急快,他为了逃命杀了手下在此迷惑对方。”
竺卿宛叹口气道:“选主人也要睁大了眼睛,不然哪天被卖掉了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她?”
荣成臻凉勾起嘴角,掸掉手上的泥,拍着竺卿宛的肩道:“回庄!”
“吊人胃口是不好的行为!”
“你饿了?”
“……”
两人一路轻功追逐着回幽冥山庄,点过山川平地,竺卿宛此刻略有紧张,一方面担心着袁和烟的安全,一方面又揣测着她与荼勒之间的秘密。倒是荣成臻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彷佛知道袁和烟的下落般,倒是让竺卿宛宽心了不少。
一路横冲直撞地进了山庄,荣成臻凉第一句话便是:“谁看到和烟郡主了?”
“庄主,和烟郡主受了点伤,现在神医正在帮她看着。”
竺卿宛那是打心眼有点佩服荣成臻凉,他怎知袁和烟被幽冥山庄的人救了回来?
常子御正在给袁和烟把脉,她也是刚到不久,旁边站着荣成臻清。
“郡主只是受了点惊吓,无大碍,那些皮肉伤拿点药擦拭便是了。”常子御选了些药粉,出门时看了眼竺卿宛,似是在检查她身上有无伤痕。见她没事,倒也安心出去了。
“不会是偷窥狂救了郡主吧?”
“你说呢?”
“你怎么知道的?”
“泥地里的脚印。”
……
荣成臻清从恒卢山下来后并未回幽冥山庄,只是在后面晃荡了会,却看见有人在背后偷袭了袁和烟进了乌篷船,便当下雇了艘小船跟着。
交手时便发现了对方使得是震天掌,可荣成臻清的武功又岂是花拳绣腿,便与对方打在一处。因着郡主受了点伤,追至小树林后返回。
袁和烟自是知道自己替竺卿宛走了这么一遭,却在听说是许自悠时颤抖了一下。
“即便是他们抓错了人,可明知抓成了郡主,为何不放掉呢?”竺卿宛揉了揉太阳穴,皇家的事果然非她可理解的。
荣成臻凉脸上凝重了许多,荣成臻清在一旁出奇的安静,以至于让竺卿宛觉得他是不是转了性子。
躺在床上的袁和烟拳头渐渐紧握。
“既然没事,我们先出去了。”荣成臻凉丢下一句话,便拉着竺卿宛走出房门。
**
“你又救了我一次。”袁和烟含笑说道。
“你为什么还不回兆京?”
袁和烟从床上坐起,怒道:“你是在赶我走么?”
“这里不安全。”荣成臻清答。
“兆京一样不安全。护国将军都赶在幽冥境抓我,兆京最近必有大乱。”
“你留在这里干嘛?我不可能一直保护你!兆京即使大乱,也没人敢动你郡主一根寒毛。”
“我只是……”
“别只是,我荣成臻清向来靠自己,绝不会靠一个女人去争取什么。何况,我现在根本不想,我们兄弟两的事,你不必插手!”
“你都知道?”
“甸园密室你去过了?留下了好重的金珠绿云香味,谁带你去的?”
“我自己摸进去的!”
荣成臻清眼中似有火花迸出,一拳敲在桌子上,整间房子似有微微震动,袁和烟僵在一处。
“明天我就叫人护送郡主回京。”
“我不回去!”
“幽冥山庄庙小容不下郡主这样的大人物!”
“我不回去!”
“请郡主打点物品,明日会有人准时来接!”
“我不回去!”
“大爷的!你能不能换句话?”
“我就是不回去!”
“由不得你!”
“除非你亲自护送我回去!”
“……”荣成臻清一怔,渐渐收起怒气,“好。”
袁和烟轻轻叹了口气,目送荣成臻清离去,却微微自嘲。那年冬天,是他救了单独行于殇山雪地之上的她,却走进了她高傲自清的心里。那年大雪纷飞,那个行于冰天雪地间的厚重男子,掠过十二月的鹅毛大雪,相遇于豆蔻年华的一抹霜雪。
原本他长得也不出众,可偏是那略微的大男子主义和不管不顾的冲天仗义豪气,举手投足的硬朗与坚毅,与兆京的达官显贵整日无病□的公子哥差距那么大。
她知他不爱女人太过强硬,不爱承女人的情,可偏偏忍不住就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听闻他被禁,她多想一日赶来幽冥山庄,偏又寻不到好的由头。
她皇帝舅舅此番同意她来幽冥山庄,无非把她当做一颗棋子,她这般聪慧的女子怎会不知。可她现在改了主意,原还想与荼勒互做交易,可如今宗政夜的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劫持她,既然不尊重她,她便无理由心甘情愿地做这颗棋子。
荣成臻清有他的想法,那便由着他,自己呆在兆京,没准还能暗中帮上他。
至于荼勒,既然他要对付的不是荣成臻清,那与她有何关系呢?
他肯亲自送她回去,这便是,她赋予韶华的芳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一大清早竺卿宛一个跑去甸园,碰见同样起来的荣成臻凉。
但两人的起了个大早却千差万别。与竺卿宛,是睡眠质量不好,三百六十五天里起得最早的一天,于荣成臻凉则是昨夜睡得不错,今日起晚了。
“今日袁和烟就走了。”荣成臻凉像是早已猜到了。
“说走就走啊,你哥是不是送她走啊?”
荣成臻凉笑得深不可测,“看来你也没我想得那么笨。”
竺卿宛傲娇地甩甩头,道:“那是啊,你从脚印不但看出了那是荣成臻清,还看出了那是两个人的重量是不?她又没受伤,你哥有这么好心背她回来?”
更何况,她第一天醒来之时袁和烟大约便是随着荣成臻清才到了她的房间,那日在甸园密室的对话,无一步让她有所怀疑。
荣成臻凉默认了竺卿宛的说法。
“对了,”竺卿宛蓦然间想起什么,“你爹身边的那个荼勒,你可熟悉?”
“他十多年前就跟着我爹了,似乎是兆京人士,我父亲对他有知遇之恩,怎么了?”
“没。其实,我大概也要走了,师傅交给我的事我还未完成,你的护卫这么厉害,可知玄火琴在何处?”
荣成臻凉皱眉,良久叹气道:“终是留不住你的,幽冥山庄还有好些事要发生,现在走也好。”
“要发生什么事?”
“你该知道时自会知道,我要腾出精力应付今后的事,玄火琴你尽可向北而去,找到火炎焱燚的傅家,或许会有些眉目。傅家人善音律。”
荣成臻凉双手搭在竺卿宛肩上,柔声道:“小猪,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旦这边脱手,我会尽快去找你。”
“放心吧。”竺卿宛笑笑,伸出手,“拉钩哦,你也一样。寒魄秘笈的那页暂放于你这,所以,你必须要准时来找我!”
“对了,”竺卿宛突然回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荣成臻凉有些不舍,心中浮上那句刚才说的话,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
竺卿宛当即上路,前往荣成臻凉说的大翼北境火炎焱燚。
一路向北,天气渐渐凉了起来,那些闷热烦躁随着蝉鸣蛙叫一齐丢于身后。
火炎焱燚境内却不同于其名字那么炙热,反倒是天明气清,红枫在古道旁潸然飘落,晚秋风光尽显媚态,万里晴空白云舒卷,偶有南去的鸟儿在空中排出整齐的队形,划过天际是一派祥和。
竺卿宛按着荣成臻凉的话一路疾驰至火炎焱燚天华城,那便是傅家的所在。
天华傅家,在大翼国大有名气,不只是为在皇北境至高无上的地位,还因傅家之人颇有文采,引得大翼国文人骚客慕名而来。
在天华城便是这气氛更为明显。最繁华的的双定街,随处可见的店铺大多是字画、篆章、音律。
飞檐画角的小楼酒家都是文人为赋新词强说愁,那卷轴所呈的笔墨,有名家大作,但大多数是偶有三脚猫文笔的公子哥不通文墨聱牙诘曲之作。
偏又有些自负清高的,数笔描来轻薄之至。
竺卿宛吐了吐舌,找了家双定街的小酒楼小坐片刻。
“把酒问天天不语,醉里看花花满楼,梦中不知春光短,天地故悠悠。”
“好!”
有人喝彩,有人鄙夷,竺卿宛看去,竟是这酒楼窗边雅座聚了不少青年才俊吟诗作画,大有从文中指点江山之意。
“梦相思,醒相思,思情秋风才初起,伤心人不知!”
有摇着折扇的粉面小生忽做婉约状吟起,惹来一种笑声。
“明兄这是思起谁了?谁家姑娘入了明兄法眼?”
“小弟昨日听说明兄与那香玉楼的玉无瑕姑娘往来甚密,不会是想着玉姑娘吧?”
“那玉姑娘长得可真是国色天香,也难怪明兄思念至极啊!”
“听闻玉姑娘弹得一手好琴,明兄何时带兄弟们见识一番?”
“……”
那被称为明兄的毫无羞愧之感,连连答应,引得一种哄笑。
竺卿宛勾勾唇角,这般水平,简直是有愧于文人一说。
“浩浩兮平沙无垠,黯黯兮风悲惨悴,凛凛兮霜晨露晚,簌簌兮天阴鬼泣。衰草扈兮低檐,瓦砾暗兮庭院。日曛彻兮,有如是耶?”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个身着华衣的明媚男子,眼角勾勒尽是春花秋月,葱白柔荑划过唇角,却不知如此洁净如雪的人如何吟得出这惨淡风月。看起来却不过是个十七八的男子,脸上还带着俏皮,却依然带着居高临下的神情。
“好!”
有人拍手称道,眼中尽是谄媚之姿。竺卿宛一边冷眼看着,心道这男子绝非火炎焱燚的普通人,在这异世界过了这些年,辨人之术略有长进。况,这等气质,非常人所能及。
比起那风花雪月的轻薄之色,自是好了许多。难得在这看见个像人的人,竺卿宛不禁感慨许是帅哥美男见得多了,居然毫无感觉,是在有愧于腐女之称。
“傅三公子今日有此雅兴来这清雅居一座,实乃我等的福分,请!”
有好事之徒立马让出了位置将这男子迎上主坐,那傅三公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竺卿宛眼前一亮,傅家的人!
“兄台客气,傅某只是碰巧路过此地,见各位有次雅兴,便凑上来热闹一番。”
这男子做了个揖,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明快而不是风度,眼望向四周打量了番,尽显调皮却又硬装沉稳。
“傅三公子真是博学多才,出口便是名篇佳作,在下佩服!”
“客气客气!”
这边众人纷纷阿于奉承,那边竺卿宛冷眸一笑。
“什么名篇佳作,我看那,都是附庸风雅,无病□。”
有人脸色刹那间苍白,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甚疑惑,有人掩嘴而笑,齐齐转头看去,尽是一女子,坐于扶梯之口,安然自若地夹筷用膳。
“你这女人好大的口气,竟敢这么对傅三公子讲话,看你这坐姿粗鲁长相普通,还敢胡乱点评,乡下粗人也!”
竺卿宛微微一笑,道:“在下就是山野粗人,也比你们这些软嘴塌舌来得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诗词都好,我看还没我好!”
傅三公子抱拳一笑,“既如此,傅某倒想听听姑娘的高见。”
“咳”竺卿宛轻咳一声,“听着。少年不识愁滋味,左牵狂右擎苍,嘴叼一支芙蓉王!”
座上之人面面相觑,周围静的诡异。沉默数秒哄堂大笑,有人伏案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竺卿宛道:“这是什么诗句?好,真好,乡间小儿的名堂!”
“哈哈!”
“哪里来的粗鲁女人,竟不知有羞耻一说!”
……
“笑什么,这是用来形容你们的!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美好的诗句能够来描述你们这些游手好闲的无赖之徒,捡了这几句,还算便宜你们的。”
“你!”
当即有人撩袖子意欲上前教训竺卿宛这个胸无点墨不留情面的女子,一旁有人碰了他,指了指傅三公子,那人眼中怒火焚烧,过了许久平静下来,一副看傅三公子怎么教训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