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在发酸,我想吐,是奔波太久了,是天气太热了,还是因为那人的话中之意。
我扶着马车竿,却吐不出什么?干呕的让我的心都纠结成一团。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已脸色很苍白。
我多想入城里,多想到繁华的地方去,或许,我还能看到上官雩的药铺,只是,他的药铺,又叫什么名呢?我知道什么呢?我一无所知,我宁愿我不要知道,断绝了所有的念头,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纵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官府已编制好名册了,我,倪初雪的身份,不再是千金小姐,而是宫女。
宫里,最低职位的,就是宫女,曾有诗云:“未央宫墙青草路,宫人斜里红妆墓。一边载出一边来,更衣不减寻常数。”一边运出刚死宫女的尸体,一边送进新选的宫女。这是一幅多么凄凉的图画。
宫女又占后宫多数,她们无位,无品,供人调遣,受人驱使,景况很是落寞。
慢慢地靠近了皇宫的后门,我抬起头,惧怕地看着这传说中的皇宫。
夕阳将它拉得老长,有些黑糊糊一般,红红高高的宫墙,令人生惧。雄伟壮丽,慑人心魄,我连看也不敢多看,好几个穿着黑色衣色的男人出来,他们,都有一张光洁的脸,阴里阴气的,我知道那是称为公公的人。
“这就是今天入宫的宫女吗?”一个上了些年纪,略微肥胖的公公尖着声音问。
赶车的人上前:“黄公公,正是,一共九人,名册都在,请黄公公过目。”
那黄公公看着我们,似乎不太满意:“行了,行了,念好名字,一个一个跟着我进来。”
“连秋池。”黄公公念到这个人的名字,我正感叹,这名真不错,站出来的,却是那傲然的女子,那样的骨立神清,连那黄公公都多看了二眼。我想,她必也是那户人家的小姐吧!我却不知,我和她的关系,以后,会变成那样。
“殷梨香。”他接着念,那眼光,终还是多看了连秋池二眼。
妹妹听到,站了出去,她的眼角,她的脸上,都是那种傲然,让人叹息的美。
黄公公有些冷哼,没说话,又接着念:“倪初雪。”
我跟了上去,跟在她们的背后,鱼贯而入那深宫内苑。
我听见,那宫门关上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寒意,无情,感叹。如果我可以选择,如果我能,我一定会跑出去。
进去之后,连看也不敢多看,那黄公公就带着我们从左边一直走,我只觉得,四处都是繁花碧草,走了好大一会,进了一个四合院里。
那里,已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在等我们。
约莫二十余岁左右,清秀净丽的脸上,有些风霜,眸里,却是平淡如水。
一身碧蓝色的衣服让脸看起来更白嫩,她走到黄公公身边,轻露笑:“偏劳黄公公了。”
“不敢,能为林司记做事,是老奴的福份啊。”他倒是谦虚得很。
她笑笑:“卓儿送黄公公。”
送走那黄公公,她立在我们的面前,细细地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打量着。
然后,轻柔地笑了:“大家进宫,也不必怕,你们可叫我林司记,由我来给你们讲讲宫里的规矩,宫里的条例。”她说得很轻,也清楚。
她的平易近人,让我们紧绷的心都有些松了下来,我想,她必是温和之人。
“无方不成圆,家有家规,宫有宫规,宫里,不比家里,一丝一毫,万不能错,无论你们以后能坐到什么位置,也要记住这句话。”她淡淡地说着。
又听了一些道理上的事。然后在人的带领下,用晚膳,我知道,没有人会吃得下。心里,都充满了害怕。
钟声一声一声地敲来,不知道是那里响起的,我坐在我的床铺里,没有一点的睡意。
这里,狭小,黑暗,比我的小阁楼更差。
我想不到,这般明亮壮丽的皇宫,也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是宫女睡的地方,林司记,正六品女官的名称,专司为新进宫女讲宫规。
我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她的态度,她的样子,她的柔和,在某种程来说,让人有些安心下来了,她脸上的风霜也告近我,她是过来人,她知道为人下人的心酸。
皇上二十岁继位,二十三年来,喜好女色,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放弃过追寻美女。
后宫三千,何止三千。
众人沉睡我独醒,我睡不着,这是我入宫的第一天,就在这黑暗的地方渡过。
也许我是幸运的,没有遇到凶恶无礼,摆架子,再加上恫吓的嬷嬷,不然,我会像是老鼠一样,抖着了心,惶惶然。
宫女睡觉,不能仰面朝天,必须侧着身子,两腿蜷缩着,一只手侧放在身上,另一只手平伸着,她说,这是规矩,必须遵从,偶尔的,会有嬷嬷来查,如果错了,会挨打的。
我看到,黑暗中,有几个女子就困难地做着那样的动作。
我试了试,真的很累,很不舒服,但是,我要习惯,做宫女,不是玩。我得留着命回去看我爹爹。
迷迷糊糊中,我又想起了爹爹,不自觉地,竟然泪流了下来。
哪里的歌声,曼妙地传来,我睁大了眼睛,我等着睡意来带走我。
“你们听到了吗?”黑暗中,不知谁在说话:“有人在唱歌,很好听,不过,我家乡的人唱得更好听,我想回家。”她有些哭腔。
她的话让一些未睡的人都轻泣着:“我也想回家。”
已是回不去了,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却不知,那么多人睡不着,这第一次入宫,对她们来说,也是万分的紧张。
我暗里叹气,这些声音,多稚嫩,我们都还小,见过的,经历的,都不多。只怕有些还未曾如我一般自由自在。我们又都不小了,十五岁及芨,就可以嫁人了,入宫为宫女,等待我们以后的,会是什么呢?顺利的话,三年可以出宫,也是十八九岁,不是鳏夫就是身体方面有残缺之人,如果,不顺利,就是六年,也出不去,一生一世,老死在这深宫内苑里。
高墙,总是用来关住寂寞的人,用是用来关住寂寞的心,它太高大,让人无法攀爬。它太无情,太多的叹息。
白头宫娥,泪连襟,开了宫门出去,早已是物是人非。
回家,这是放在心尖上的事,这是支撑着我们走过第一步的事,回家的意义,深远悠长。
从入宫的第一天就开始想着,想着,无论什么?心里有了目标,才会让人路走得更远一些。
三年啊,悠悠长长的日子如何过,就这一夜,都觉得是那般的难捱。
我要学着去适应,我不能改变这里的什么?那我就要适应,在宫里,如果不适应,等待的就只有死亡,没有人会同情的,人情比纸薄,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这里最多的,除了御林军,就是成千上万的宫女。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三章:我入冷宫]
无比多的思念和哀痛藏在心头,日子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而停留。
也不会有人停下来触摸我们的心,我们不是什么?只是宫女,太不出其了。
宫里的美丽与壮观,却不是我们的地方,每天,却是要靠宫女来打理着这里的所有。我们只是宫婢,看到每一个人,都要弯下腰,都要垂下头去,以示尊重,宫女的衣服,都是绿色,一层一层的不同,总之,这是最低下的色。
曾经,我多喜欢这种颜色,我总觉得这是生命在延续,是一种萌动,让人会心,让人舒畅,却是宫女的衣服,妃子们多爱穿红色,却不敢穿桃红,穿大红。
花中之王是牡丹,最是艳丽娇美,桃红和大红代表着正宫。
只有皇后娘娘和贵妃才穿的,红色能衬得肌如白雪,深得后宫的喜爱。皇上有数不尽妃子,每一个,不是我们能记的,我们只有跪在地上,伏着手,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
每一个妃子,自然有着她的跟随,那些都是有些辈份的姐姐,讨好的话,是轮不到我们的。
林司记是一个不错的人,谈吐十分轻柔,总是把宫里的事非巧妙的转掉,然后,告诉我们,要怎么做,我很尊重她,我认真听她讲一切宫规。
听多了,便是觉得厌烦,我倒不会,如果现在不学会,那么吃亏的就是自已。
林司记也总是喜欢看着我说话,用午膳的时候,别的人都走光了,我正扫着地,林司记突然进来,我赶紧行礼。
她轻轻地笑:“初雪,不必多礼,我和你没什么不同,我也是一个宫女,只不过待的时候长了,年长些你们,你们这些人当中,我最是欣赏你。”她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意思。
我有些诚恐:“林姐姐。”
“初雪,没有别的意思,明天我就不能再教你们宫规了,我看你谈吐不凡,眼含慧光,我自是想,你是有学识之人,入宫为婢也是不得已,这是自个的心酸,初雪,你不能改变这里,你就要这样子,适应这里,你做得很好,我进来的时候要是做到你一半,也就不必让自个心里吃太多的苦头,其实,人心都是肉做的,也不必把宫里想成是什么狼虎之地。”
我知道,她是让我要安下心来,我感谢她的,在某一种程度来说,的确是和缓了我的心情。
她轻轻一笑,露出颊面的小酒窝,很是漂亮:“不过,为宫女,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宁愿认了,也莫要推了,初雪,我有一事告示诉你?”
我一惊,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摇头笑:“莫要怕,是关于你妹妹殷梨香,其实,我有意提醒过她几次,出众的容貌为她带来的,不一定是好的地方,初雪,你是聪明人,你最好劝劝她,初入宫这般,必会吃苦头的。”
我知道啊,梨香要是听我劝,她就不叫梨香了,她太美了,后宫的人,包括妃子,有几个能比得过她呢?她打什么算我不想去猜测,我怕是她没打成算,小人先会梗,我是比较偏袒她的,我承认。没有别的,就因为她是我妹妹。
我点点头:“梨香脾气有些倔。”
“你们这一批进来,就有三个是读过书的,包括连秋池,初雪,其实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我也不转弯抹角,我问你,你们想不想去冷宫?”她直视着我。
冷宫,说到这二个字,大概后宫最怕是就是了。
我总是搞不清楚皇上为什么这样子,那么喜欢美人,但是,又让她们住到冷宫里去,冷宫啊,就代表着不会出来了,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日黄花不如今朝露。
哪个妃子不怕呢?宫女到冷宫,也自是无人肯去的,冷宫事儿多,而且,那里的人都是失宠,脾气性子不好且不说,连赏赐也没有,在宫里侍候的人,多少,都会有的。能干者,圆滑者,讨人喜欢者,都能很快得到地位的上升,相信,没有人会想去冷宫的,那里人,都没有了权势,只有空架子。
当然,我并不是因为那赏赐,因为那什么提升。
冷宫,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冷宫并不若深宫里是非多,明争暗斗多,宫女,多的是棋子,主子错了,宫女总是顶罪的。一个侍候不小心,理由层出不穷,没有想不到的,只有不敢想的,如果得罪了人,赏给太监玩弄,更是让人心寒,我这些天来,就听到不少这样的事,年长一些的宫女讲起来,每每让人心寒。
而冷宫,那里的人,再争,也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不会再出头。宫女错了,就是错了,也无人太管得着,而且,在冷宫也较为自由,三年一度,自不会有人多加挽留就能出宫。
选择冷宫,也就选择这几年中,不能出人头地。
我本无这心,我只要能平安出去,我不想去争,我没有野心。
我点点头:“林姐姐,我愿意去,只是梨香,我不敢擅自替她决定,她可能,志不在那里。”我说得有些委婉,其实,梨香是不会甘愿为一个宫女的,我毕竟是她的姐姐,十几年了,我焉能不了解她,她想获得一些青睬,最好,是来自帝王的。
林司记听我这般说,眼里有一抹赞赏的笑:“这么多人中,我不敢说我能看准谁,可是你眼中的无争,我是看得清了,你倒是明白了,我也不会委屈你,冷宫也不是什么冷若冰霜的地方,比些是非之地,是好许多。”
“我只想能平安过三年,然后我能出宫。”我坦诚地说着。
她叹口气:“如果当年,我也去了冷宫,想必我也出宫了,在那里,倒也无人特意留着。我明天让卓儿带你到冷宫里去,宁妃娘娘是个性子极好的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心里一酸:“谢谢你,林姐姐。”到了宫里,还能遇上这般好的人,是我的福份。
她轻笑:“也只有你才会说谢,换成别的宫女,哪会去冷宫,不认为我是针对就罢了。”
“林姐姐是好人。”我认真地说。
“好人?什么才是好人呢?你们的每一步,我都是走过来的。”她有些嘲笑:“宫女也是人啊。”
是啊,宫女也是人,我真的很感谢林姐姐。
已是八月正了,猛烈的阳光照得人头顶生烟。
我跟着卓儿去冷宫报到,一句话也没有说,遇到人,我总是照着林姐姐所教的礼数弯腰低头,在宫里,无论是多大的年纪,只要任的职大,就得称为姐姐,并不直呼其封号,由衣服,还是可以辩认得出来。
冷宫,越走是越偏避,一些人总是离那里远远的,怕是染上了那霉气。
里面的妃子不能出来,而外面的人,压根就不想进去,只有一些宫女,才能随意地进出,却也是极少人愿在那里侍候的。
冷宫不愧是冷宫,那参天大树,将那毒辣的阳光都挡了去,大概是年久不修,如此一般,映照得就有些让人心里发寒了。听人说,一到晚上,就有乌鸦在那里叫,叫得让人心里害怕。
一进那冷宫,能看到最多的就是树,大树小树大片小片的,失修的房子不规则地建起。皇上对持冷落的妃子总是不在意的,这般的冷冷清清,这里和那雄峨大气,壮丽无比的宫殿相比,一差千里啊。
不过,我喜欢这里的幽静,偶尔的尖叫声,哭叫声传来,吓得那卓儿也发抖,指着路说:“你从这里一直去进,就是宁妃娘娘的住的地方,我就不送你了。”
我点头:“谢谢卓儿姐姐带路。”
她挥挥手,逃也似地跑了起来。
我仰头看着天空,同一个天空,总是有不同命运的人,无论是圈在高墙内的,还是高墙外的。
我想,那林司记和这个宁妃必是有些关系吧,不然,她随便挑一个便罢,为何选我来,并不是我与世无争的眼神,而是,我能做得好,我能尽心,因为我无争,所以我不会想别的。
如果不是和自已有关的,随便让一个听话的去便是了,也不久之后,就会抱怨。
我只想知道,我爹爹是否安好。所以,我会听从她的话,我要写信,但是我不能,我要得到消息,我也不能,我的身份太低下了,而她,在宫里多年,必也是有些渠道。
让我惊奇的是,那连秋池,竟然选去了丽妃娘娘的宫里,丽妃,可是皇上现在宠爱的妃子。如此的美差,让梨香眼都红了。我不知要怎么安蔚她。
而梨香,却安排在洗衣处,和几个宫女一起。
我有些放心下为,林司记总算是还看在我愿意来冷宫的份上,对梨香的事,还费了些心思。
如果不是各宫直接来要人,一般就会由着上面派下名额,她写名单递上去。
她的这个位子,说吃香也是,说得罪人,也是。怪不得,我总看到她眼里有些的无可奈何和叹息。
梨香安排洗衣,也能避开一些妃子们的眼红,毕竟,妒忌之心是有的,她长得美,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如果真的让皇上看到了,那么,不为她惊奇吗?洗衣的活,是脏和累,没有一个妃子会去那里看的,是安全不少。
唉,我总是不明白梨香就那么想飞上枝头,想那皇上,也是四十有三,沉溺酒色之中,虽然宫里不许人谈论到妃子和皇上,但是,我就是猜也能猜到,皇上也不会如何的年壮。和那么多人争一个,我倒不如不要。
也许我看的书多了,脑子总是不如别人,奶娘以前总说我有些转不过弯的。我喜欢的,就是一个和一个单一的感情。
最后人老了,珠黄了,这冷宫,又是归宿吗?还不如成就一世清白,长伴青灯。
而且,梨香再美又如何,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她要明白一件事,皇上的女人,是不容忍半点不清白的。
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吧,让梨香以后和林知府,竟然变成了同一线上的人。
我如何,也是料不到的。
我踩着小步,往那小路的尽头而去,耳边,还能偶尔听到远静静变成低嚎的哭声。
皇上是不会听到的,女人,何不爱惜自已多一点,就不知道,我所见到的宁妃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四章:宁妃娘娘]
收拾得还算是干净的小院落,我吸口气跪在外面:“宫女初雪谨见宁妃娘娘。”如不是冷宫,我的身份,怎么会见到任何一个妃子呢?是直接去见侍候妃子的嬷嬷,姐姐们。
等了好久,太阳晒在身上热辣辣的,才听见里面有脚步声传来。
门吱的一声打开,我也没敢抬头,伏在地上:“宫女初雪见过宁妃娘娘,宁妃娘娘吉祥。”
“我不是宁妃。”低沉苍老的声音响起,我微抬起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双绣鞋,却是平实的布料,不容我多想,那苍老的声音又叫:“跟我进来。”
我起身,有些惊恐,原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我吞吞口水,我听说,上了年纪的嬷嬷,总是想着法子来折磨人,因为她们在宫里,都是一辈子子,心也老了,冷了,硬了。
“关上门。”她突然冷冷地说。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关上那木门,这木门就和这嬷嬷一样,上了年纪了,一动,就吱吱作响。在这沉静的地方,听起来让人有些害怕。
我关上门,加快二步地追上那年老的嬷嬷。踩着厚厚的落叶,走往那院落里。
虚掩的房里,有着浓重的药味,我觉得呼吸也重了许多。
“是谁啊?”屋里传来声音,却是清皙而好听。我想,必是一个美人,说话的声音,那般的好听。
老嬷嬷轻声地说:“宁妃娘娘,是来报到的丫头,想必是林司记派过来的。”
“都说这里不必了,她还操心,陈嬷嬷,你自个安排吧!”猛烈的几声咳嗽。
那陈嬷嬷一听,有些焦急起来:“你自个去打扫院落,机伶点,别吵到宁妃娘娘了。”她吩咐完,就钻了进去,然后,合上门。
扫地,倒是不为难,这院里种了一株花,还有紫色的小植物,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白色的小花,满树都是,还有一些小树,满院都是尘埃和落叶,只有一个嬷嬷还要侍候着那生病的宁妃,怪不得那林司记要派二个宫女过来,想必,和这宁妃亲近得很。
我打来水,洒在那没有草的地方,再在角落边找来扫帚仔细地扫起来。
我在家里时,也没有做过这些活,扫地,很简单,可是,我竟然都做不好,总是扫不干净,我不想让她们有什么不好的意见,我一次一次地扫,毒辣的太阳让我汗流浃背。
我埋头苦干,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午膳吃,这冷宫里,就连午膳也省了吗?肚子饿得直叫,也不敢吭半句声,扫完了,我又打来水,将地上,栏上,木墙都细细地抹洗着,再给草啊,花啊都浇上水。
我不知道干什么了?我肯定不能现在回去的,我站在廊上不敢到处走,林司记有说过,做宫女是不能有自已的,只能听主人的吩咐。
小窗支了起来,我一惊,又低下头:“嬷嬷。”
“你是新来的小宫女。”好听的声音问。
我听出是那宁妃娘娘的,我吓得跪了下去,惶恐地答:“是的,宁妃娘娘奴婢叫初雪。”
“你倒是有心,这一浇水,整个院落看起来都干净又清爽了许多,初雪是吧,不必多礼,这里是冷宫,不是皇宫,起来吧!”她的声音好轻柔。
我提起的心,放松了下来:“谢谢宁妃娘娘。”
她轻笑,如风一般的柔和,让我觉得苦累,都是值得的。
“一身都是汗,去打点水抹抹吧!”
“宁妃娘娘,你又吹风了,你的身子要多休养啊。”陈嬷嬷不赞同的声音响起。
我看那宁妃娘娘,真的好优雅的一个女子,她的气息,让人着迷让人放松,瘦削的肩骨,尖尖的下巴,冷宫的人,总是清瘦的。
她浅浅一笑:“陈嬷嬷,不必担心,今天已好多了,你也没有用午膳,现在已是错过时候了吧,带这个小宫女到小厨房去弄些吃的吧!”
“娘娘,你就是操心得到。”
“去吧,这里不用侍候,我倒是喜欢看这样子,轻风吹一吹,闻一些清爽的气息。”她像一个小女儿家一样趴窗前看那开得正美的花。
然后,惊奇地叫:“我的天珠很漂亮了,我怎么没有发觉呢?陈嬷嬷,快,快扶我去看看。”她惊喜起叫起来。
天珠,什么是天珠,我不懂。
当那无奈的陈嬷嬷搀扶着宁妃出来的时候,我才看见,那宁妃的身子,单薄得可以,似是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走。长长的发,几乎要垂到她的脚踝。
她走到那株紫色的小植物边,蹲下身看着:“我的天珠啊,陈嬷嬷,你看见了吗?我的天珠啊?这么美,这么好看,皇上最喜欢了。”
陈嬷嬷转过头,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
“初雪。”她突然叫我。
我上前,弯下腰:“奴婢在。”
“不必叫什么奴婢,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初雪,以后,好好帮我照顾这天紫,紫色天珠是皇上最喜欢的,就要这样子,光光亮亮的。”她欣喜地说着。
陈嬷嬷朝我眨眨眼,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恭敬地说:“是,宁妃娘娘。”
她笑了,眯着长长的眼,笑得很满足,让人看了也觉得会心。
可是,没一会儿,她又猛烈地咳嗽着。
陈嬷嬷赶紧抚扶起她,抚着她的背:“娘娘,娘娘。初雪,快进去拿药来。”
我也急了起来,赶紧就跑进她们出来的房里拿药,一进屋,浓浓的药味让人头昏,桌上还放着药,我端了就出来。
宁妃娘娘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陈嬷嬷接过药有些颤抖,侍候着让宁妃娘娘服下。
她刚喝下一点,却又吐了出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也吐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陈嬷嬷一跺脚:“初雪,你好好照顾娘娘,我得去请张御医过来。”
我点头,接过手扶住了宁妃娘娘,看到雪,我莫名的怕,我想到了我的爹爹,也是这般病着。
宁妃多瘦削啊,她手指抓着我的手腕,像是爪子一样,枯瘦的手指和手腕,露着沉重的青色,让我觉得这是生命在流逝,我泪也滑了下来:“宁妃娘娘。”
她靠在我的怀里,急促地喘气。
我扶着她进房,她真的好轻,让我心寒啊,冷宫的女子,都是如此吗?冷宫的女子,都是这么痴情吗?还想着皇上,还为他种天珠,可是,他再也不会来了,纵使来了,看到宁妃这般瘦骨嶙峋,他岂会多看,皇上的妃子,都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啊,更多的是,珠圆玉润。
里面是二通透的房子,她的卧室在里面,简朴的布置,我竟然轻易就能将她抱上床去,我害怕地擦去她唇上的血,倒了些水,小心地让她喝着。
她松了一口气,似乎没有那么喘了:“初雪,你倒是会照顾人。”
“宁妃娘娘,初雪的爹爹也是这般生病,初雪是不孝,才侍候了爹爹几天。”
她展颜一笑,有些虚弱:“苦了你了,初雪。”
长压在心里的辛酸,一泄而出,我泪卟籁地落下。
苦了我了,我一直,都压在心头里,她这淡淡的一句话,竟然是我心里所有的平衡点。
幸好,没一会,那陈嬷嬷就带着御医来,我站在一边听候吩咐,也忘了所有的饥饿,我希望宁妃娘娘不要有事,她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的妃子,一个好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