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捏着鼻子喝了,又听留书道,“今日多亏了赵公子,只是……”她有些踌躇,还是道,“姑娘,赵公子救你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了。”
傅清凝心里了然,只怕现在那些对赵延煜有心的姑娘,这时该妒忌她了。
无所谓,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那紫悦姑娘呢,她可受了伤了?”
留书摇头,“没有,紫悦受了惊吓,不过她的丫鬟受了伤,还挺重,大夫说,很可能会……”死。

☆、第10章 第十章直接

傅清凝痛得昏昏沉沉,只是随口问一句,知道紫悦的丫鬟受重伤,也只是心里唏嘘。说起来今日她们四人遇险,就紫悦全身而退,运道可真好。
然后,她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外头阳光正烈,她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帐幔,心里放松下来。就听到外头有小丫头低声议论,“都说昨日赵公子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我们家姑娘跑呢,可担忧了。”
立时就有丫头不以为然,“权宜之计而已。姑娘受了伤,走不动道儿,琴弦姐姐已经晕厥,要是赵公子不帮忙,难道要那些粗鲁的护卫去抱姑娘?”
先前说话的小丫头明显不服气,“虽是这么说,但男女授受不亲,大厨房的婆子说,今日去采买时,有人说我们家姑娘若是不嫁赵公子,只怕……”
“胡说什么?”留书斥责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两小丫头求饶的话。
傅清凝还有些迷糊,听到这些话后,也不意外。当下虽然女子可当街对心仪的男子表明心迹,但男女大防还是挺严的,七岁不同席。不是未婚夫妻的男女可不宜靠得太近,哪怕未婚夫妻相约出游,也必须得有嬷嬷丫鬟陪着。
所以,昨日赵延煜抱着她一路小跑,说起来确实……有那对女子贞洁看重的,大概是不会愿意上门提亲了。
傅清凝自己倒没什么,就怕此事牵连了傅诚和吴氏,要是有人在他们面前说些不好听的,实在是无妄之灾。
留书进来后看到床上的傅清凝已经睁开眼睛,有些慌了,“方才那俩丫头胡说八道,姑娘可别放在心上,好好养伤要紧。奴婢已经让她们去找嬷嬷领罚了。”
见傅清凝似乎没上心,她暗暗松了口气,就怕傅清凝生气之后延误了伤势,宽慰道,“一大早夫人就过来看您了,老爷也来了,奴婢刚刚才送了老爷离开。”老爷夫人还是很担心你的。
傅清凝听出来她的意思,心里温暖,她趴在床上,根本不能动,想了想问道,“二妹可有来过?”
留书垂下头,“今日早上来过,她来的时候刚好夫人在,没让二姑娘进门。”
傅清凝挑眉,按理说以吴氏的性子,不会这么不给傅清珠面子,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让她进来看看然后找个理由打发她走才对。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留书有些踌躇, “夫人嘱咐过奴婢,不要跟您说这些,让您好好养伤。”
还真有事情发生啊!
傅清凝好奇,“什么事儿?你偷偷跟我说,我不告诉娘。”
留书是她的丫鬟,哪怕有吴氏嘱咐过,她也清楚自己的主子是谁,看了看门口,起身去关上了门,才走回床边蹲下,低声道,“昨日姑娘回府前,老夫人就接了娘家侄子的义表少爷过来,想要……过继给老爷。”
傅清凝讶异,老太太这是想要做什么?
想着过继她娘家的侄子。当傅诚和吴氏是傻子不成?
就算是要过继,傅家没有合适的人选,吴氏娘家总有吧。
留书也有些气愤,继续道,“被老爷一口回绝,不由分说就把义表少爷送了回家。”
傅清凝点点头,这才对嘛。
接下来的日子,傅清凝就窝在床上养伤,不时听说老太太和吴氏两人斗智斗勇,非要争个高低。还有就是……外头对于她和赵延煜的传言,愈演愈烈。
傅诚一早就查过,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实在是赵延煜名声太甚,关于他的一切都被人刻意放大,总有许多姑娘在意他。因为这个,许多人都知道了赵延煜抱着傅清凝回小院子的事情。
十日后,傅清凝已经可以下床,大夫说了,她的伤要多走走才好得快。她扶着留书的手去看了琴弦,她伤得重些,现在还起不了身,傅清凝再三嘱咐她好好养伤之后才起身出门。
正准备进屋呢,就看到小丫头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留书见了,冷着脸斥道,“芽儿,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芽儿也是傅清凝院子里的丫鬟,她平日里最是喜欢听八卦,喜欢打听,因为这个没少被琴弦她们训斥。有时候她打听来的事情挺有用,所以才留她到现在。
听到留书的训斥,她偷瞄了傅清凝一眼,规规矩矩过来跪下,“姑娘起身了,奴婢去给夫人报信。”
留书缓和了面色,又看到芽儿偷看傅清凝,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芽儿低着头,“奴婢去正院找夫人,刚好看到府上来了客人,夫人很生气,奴婢看到夫人似乎生气了,不敢再听,这才跑回来。”
客人面前生气?
吴氏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傅清凝来了兴致,问道,“什么客人?你知道吗?”
芽儿实在不愿意说,闭上眼睛,一咬牙道,“是……严夫人,似乎是在说亲事什么的。”
傅清凝面色冷了下来,那日紫悦找她之后她就受了伤,还没来得及找严悭的麻烦。
严悭和紫悦过从甚密,就凭着这个,这门婚事就不会成。还闹得紫悦跑来找她,简直欺人太甚。
傅清凝一拂衣袖,抬步就走,“看看去。”
留书有些不安,也不敢拦,只得跟了上去。
正院中,此时气氛凝滞,吴氏坐在上首,冷声道,“此事不必再提!我家中还有事,就不留表姐了。”
严夫人则有些尴尬,“表妹,此事确实悭儿有点不对,但清凝被刺杀谁也不想,她如今受伤留疤,又和那赵公子扯上关系,名声上……悭儿让我来,也是有弥补的意思,我家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以后清凝就是我严家主母,谁也越不过她去。”
傅清凝有些惊讶,本以为严夫人是来推拒婚事,没想到她还想要求娶。
不过,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严夫人的意思。如今她背上和手臂上肯定留疤,名声还成了那样,严家还愿意求娶……这是想要傅家承情,一辈子都和严家捆在一起,且还是傅家追随严家。
吴氏冷淡道,“不劳烦表姐操心,清凝如此,实在配不上严家主母之位。”说话间看到傅清凝出现在门口,她抬手端起茶杯,送客的意思明显。
严夫人有些惊讶,她自觉放低态度,诚意足够,以傅清凝现在的样子,能嫁进严府做以后的主母已经是她的运气,可以说是错过就不会再有的事儿。吴氏若是真疼女儿,应该就不会拒绝才对。
但吴氏态度实在冷淡,她一转眼,看到傅清凝出现在门口,笑着道,“清凝可好些了?这些日子,悭儿几次催我上门来看你,他可担忧你了。”
傅清凝抬步进门,面色苍白却带些浅笑,“劳您担忧,已经好多了。”她有些不耐烦,这么个和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的人,傅清凝实在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婚约之事,不必再说。侄女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严公子和紫悦姑娘是密友,就凭着这个,我就不愿意这门亲事。”
提起紫悦,严夫人面色僵硬了下,勉强笑道,“悭儿那日和人谈生意刚好碰上了紫悦初夜拍卖。清凝,你有所不知,那日得中的是全老爷,他是个暴戾的。等闲姑娘落在他手中都不会有命在了。悭儿看不过,救了那紫悦一回,又怜惜她才做了她靠山,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等日后帮紫悦找门合适的亲事……”
脸皮真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事,傅清凝一辈子都学不来。
她嗤笑一声,“若是紫悦不是貌美的花魁只是个农妇,我就不相信严公子还有心思救人。天底下苦命的人多了,他救得过来吗?”
这话毫不客气,严夫人面色隐隐难看,“清凝,你是个好姑娘,若是当时你在,也会伸手帮忙的……”
“砰”一声。吴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严夫人抬眼看了过去,就听吴氏冷笑道,“严夫人可真会说话,我家清凝如何会看到舫中女子?嬷嬷,送客!日后严夫人再来,不必禀告。我们傅家,没有这门亲戚。”

☆、第11章 第十一章赎身

这是和严家断绝来往的意思?
严夫人面色青白交加,“雨慧,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就真要如此?”
吴氏别开眼,“送她出去。”态度实在冷淡,竟是连送客二字都不愿意说了。
严夫人无奈起身,看向傅清凝,“清凝,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愿意看你娘为你担忧?还和严家决裂?生意上的事情哪怕你不懂,也该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吧?”
傅清凝垂着头,语气柔和却疏离得很,“严夫人,我双亲健在,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吴氏更怒,冷笑道,“嬷嬷,赶她出去!”
严夫人面色不好,如果真要是被赶出去,那也太难看了些。她无奈起身,“雨慧,可能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清凝受了伤,我也不好受。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说完,飞快走了。
看样子还是怕被赶出去的。
傅清凝有些烦躁,最不喜欢打着为她好的名义说教,尤其严夫人和她仔细理论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上首的吴氏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收回视线看向傅清凝,“清凝,和严家的这门婚事,哪怕你愿意,我也是不答应的。”
傅清凝毫不意外点头,就凭着严悭和紫悦的关系,这门婚事他们就不可能。不过看吴氏的模样,倒不像是因为这个疑惑。
“我和她是表姐妹,从小算是一起长大,她最是傲气的一个人,我今日如此落她脸面她居然还能好声好气,其中肯定有事。”吴氏神情疑惑,语气却笃定,又看向傅清凝,不赞同道,“你还在养伤,别到处跑,回去歇着,这些事情有我和你爹呢。”
吴氏一样说教,傅清凝听了却只觉得温暖,笑着道,“娘,我听说祖母故意为难你了?”
吴氏不以为然,“她闹不出什么事儿来的。昨日知州夫人带着官媒上门来提亲,她知道后立时就缓和了语气。”
傅清凝倒是不惊讶,傅清凝最后是嫁给刘家嫡次子了的。只是现在似乎比小说中快了许多,“给二妹妹提亲?”老太太还是清楚,傅清珠的婚事,还得是吴氏来打理。
吴氏点头,摸着傅清凝的发,“放心,长幼有序,你还没定亲呢,轮不到她。”
傅清凝哑然,真心实意道,“娘,没必要如此……”她现在这样,亲事上肯定难。
吴氏对她很有耐心,正想要劝呢,傅诚面色慎重的从外头进来,看到傅清凝有些讶异,“清凝,你还在养伤呢,怎么就跑过来了?赶紧回去歇着!”
傅清凝:“……”她好了许多,过来请安本就是应该的。
吴氏白他一眼,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傅诚看了一眼傅清凝,欲言又止。
傅清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傅诚这样看她,很明显这件事跟她有关系,立时道,“爹,我也想听。”
傅诚认真看她一眼,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拒绝,“你被刺杀的原委我查出来了。”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冷冽了些,“都是因为严家的亲事而起。”
傅清凝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她首先排除了傅清珠,因为她在吴氏的眼皮子底下,还做不了这样的事。再和她有关的傅家的生意和亲事了,那日那些人没有对吴氏动手,应该不是傅诚在外面结下的仇怨。直接冲着她来,很明显是因为她本身。
吴氏怒气冲冲,“方才我就应该让人撵她出去!”
傅诚抬手帮她添水,“别生气了。不是因为严夫人,是揽窈舫的紫悦。”
“紫悦如何会有这样的本事?”傅清凝和吴氏几乎是异口同声。
傅诚冷笑,“她那样的身份,认识些亡命之徒有什么奇怪?那为首的人是她裙下之臣,从前年开始就追捧她,出手大方,紫悦见过他几回。这一次她知道了清凝和严悭的亲事,起了妒心,让那人派人劫杀清凝。”
傅清凝半晌无语,“那我不嫁,她也不可能嫁入严家。”做个妾室倒是有可能。
吴氏挑眉,看向傅诚,“会不会是因为她怕清凝做了严家少夫人之后她进不了门?”
傅诚叹口气,“多半是如此了。还有,傅家的生意近几年来蒸蒸日上,无论是底蕴还是生意都要厉害些,两家婚事若成,只要有我在,严家那边是不敢对不起清凝的。”等于绝了紫悦进严家的路。挡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紫悦有那人脉,铤而走险拼一把,完全说得过去。
吴氏就后悔,“我就不该让清凝和他见面。当时我想着表姐她和我一起长大,也是看着清凝长大的,对她挺喜爱,有这么个婆婆清凝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她越说越悔,眼泪都掉下来了,傅诚满心疼惜,伸手拉她的手安慰。
傅清凝心里也不好受,吴氏这些年虽然的傅诚真心相待,但老太太那边时不时就给她添添堵,尤其是最近傅清珠回来以后老夫人简直疯了一样。兴许就是因为这个,吴氏才会想着帮她寻个和善的婆婆。她忙上前,安慰道,“娘,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吴氏擦擦眼睛,恨声问道,“那贼人可抓住了?”
傅诚点头,“全部抓进了大牢,刘大人那边我打了招呼,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吴氏白他一眼,“我问的是罪魁祸首。”
傅诚面色不太好,“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紫悦指使,外人也不相信他们为了一个青楼妓子杀人……”
吴氏怒目而视,“所以,罪魁祸首还好好的?”
傅诚忙帮她顺气,讨好道,“我方才才得知事情真相,你放心,我绝不让她好过就是。”
吴氏喝了口水,镇定了些,缓缓道,“你让人去舫中,把她赎回来。”
傅诚应了,他本就有此意。立时就让管家去把紫悦赎回来。
傅清凝也没拦着,她现在手臂还动不了,背上还隐隐作痛,天天都要喝苦药,就连喝的水中都加了愈合伤疤的药物,满嘴苦涩,吃饭都没味儿。先前在床上趴那几天,趴得她腰酸背痛还不能翻身,两辈子她都没受过这样的罪,都是拜紫悦和严悭所赐。再说了,这一回是她命大,赵延煜及时赶到,要是晚一点,她和琴弦焉还能有命在?
管家动作飞快,午后的时候傅清凝就得了消息,紫悦已经被他带到了别院关起来。
说起来严悭虽然经常去看她,也愿意给银子帮她拦住那些想要一亲芳泽的客人,但却始终没有帮她赎身。实在是当下的男子去舫中不算什么,但若是帮舫中女子赎身……好说不好听。尤其严悭还未成亲,严家若是想要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这样的事情严悭就不能做。
傅清凝自从受伤之后,已经快半个月没出过门,干脆让人套了马车,去看看那位紫悦姑娘。
此时精巧的屋子中,紫悦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修剪的错落有致的花草,假山流水无一不精。按理说,以她的身份,落到这样的人家有一个愿意让她住这样院子的人,不用直接面对主母。算是最好的归宿了,尤其她现在对外还是清倌,又有严悭那样的富商公子追捧,帮她赎身的银子可不少。愿意花这么多银子只为了她……
“姑娘,这样的院子给您住,看来帮您赎身的人非富即贵,会不会是严公子?”
身后,丫鬟帮她铺床,语气里满是喜意。
不知怎的,紫悦心里却隐隐不安,她眉心微蹙,看着外面的景致。
丫鬟很高兴,继续道,“就算不是严公子,那人对姑娘也算有心了。前些日子奴婢就听说,妈妈对外说您的赎身银子是八千两呢。”
听到这里,紫悦心里微微放松,又担忧起那人的年纪来,别是个年纪大的老头才好。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院子里有人进来,一开始接她来的人,无论她怎么问,都不愿意透露主子的身份。当然了,这也是正常的,金屋藏娇嘛,越是有头有脸的人,越是不希望外人知道这样的事。
有人来了,会不会是要来见她了?
她心里期待,又有些忐忑的仔细看去 ,却见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进了院子,直奔她的屋子方向来。下一瞬,门被毫不客气的推开,不待丫鬟质问,前面一人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她就扑了过来。

☆、第12章 第十二章报仇

丫鬟见状尖叫起来,紫悦心里一凛,脚下不由自主往后退去。一退间对上那人狠辣的眼神,她心里一阵绝望。匕首银光一闪,紫悦忙大叫,“救命……”慌乱间抬手去挡,手臂一痛,她忙伸手捂住,一片濡湿,血腥味扑鼻。她越发惊慌,想起来这是私宅后院,喊救命大街上是听不见的,她心下几转,眼泪都痛出来了,面色苍白,急声问,“你为何要刺杀我?”
那人不答,一击未得手,他却不着急,仔细看了看紫悦手臂上的伤口,颇为满意一般,抬手又朝她刺来。
紫悦见状,转身就跑,但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跑得过壮年,很快只觉得背上一痛,力道太狠,她不由得趴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她却不敢放松,哪怕痛得眼前发花看不清,匍匐着往前爬,顾不得疼痛,大声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小女子虽然被人赎身,却根本不知道主子是谁,夫人若是不喜,送我回揽窈舫便是……”
话说完,不见身后人追杀,她回头想要看看那人到了哪里,这一看,她怔了怔。
一人抱胸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嘲弄和不屑,动手那人……手中拎着帕子闲闲擦着匕首,见她回头,冷笑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说完,满是血色的帕子飘飘落地,两人转身,不紧不慢出门去了。
等他们走了,丫鬟哭着上前,想要扶她又不敢碰的样子。手足无措,“姑娘,他们这是为何?”
紫悦痛得昏昏沉沉,恨不得晕厥过去,咬牙顺着丫鬟的力道起身,并不答话,“帮我找大夫。”
“这上哪里去找?”丫鬟泣不成声,怕得不行,浑身颤抖,声音都不稳了,“姑娘,会不会这是那人的癖好?”
紫悦闭着眼睛,再无一丝侥幸,无论是主母不喜还是帮她赎身的人有特殊癖好,往后她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且她身边这丫鬟……想起方才那人追杀她时丫鬟只顾着哭,并不上前,她闭着的眼睛里闪过狠辣 。
傅清凝到的时候,除了门口守着的婆子,院子里安静,跟没有人住在里面一般。都走到屋子门口了,才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傅清凝听到这声音,是觉得奇怪的。干脆一把推开门,门内的屏风后影影绰绰看到有人影。
屏风后,听到开门声的丫鬟惊叫一声,傅清凝过去就看到紫悦趴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心皱着。被子没盖,看得到她背上和手臂上包着的伤口,包扎伤口的布料是纱,而且并不齐整,应该是裙子上撕下来的。
丫鬟不认识她们,看到是两个女子,面色微微放松,有些戒备的打量主仆两人。
听到动静,紫悦醒了过来,看到是傅清凝,她有些讶异,不知想到什么,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白了下去,“你为何会在此?”
傅清凝看到她要死不活趴在床上,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快意,闻言笑了,“这是我傅家别院。”
紫悦闻言 ,眼中骇然。身子挪了下,似乎想要动弹,又动不了,面上越发难受,“傅姑娘,您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傅清凝摊手,“没误会,我爹查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找人刺杀我嘛。”
紫悦义正言辞,“我没有。那日如意也受了伤,回去之后没能救回来,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要真是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害她……”
傅清凝找了个椅子坐下,闲闲托腮,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头顶,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暖怡人,轮廓柔和。但出口得话却是冷的,“说这些没用,我爹总不会冤枉了你。这又不是在公堂上非要个人证物证。”
紫悦面色变幻,还想要强辩,傅清凝轻笑一声,继续道,“你说,严公子对你也算有心,每个月在你身上花费也不老少,为何就不愿意帮你赎身呢?弄得你现在落到我手上。”说着,打量她一番,问道,“你这是受伤了?我爹派人弄的吧?”
紫悦面色惨白,傅清凝继续道,“你不会以为就这么一回就算了吧?等你养好了,再来上一回,也叫你好好尝尝我受的苦。”
丫鬟缩在床尾瑟瑟发抖,紫悦默了下,“傅姑娘,我真没有想要将您如何,都是他们自作主张想要帮我出气,我是真不知情……”
出气?
傅清凝简直要气笑了。
关她屁事,不往男人身上使劲,为难她一个外人做什么?
“说这些没用。”傅清凝起身,理了理衣袖,“总归罪魁祸首是你,险些害我丧命,你就在这里,日日品尝我受的苦吧。”
浅紫色裙摆不紧不慢扫过门槛,再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
等出了门上了马车,留书有些疑惑,“姑娘,你何必跑这一趟,就凭她的身份,等老爷帮你出气就行了。”
傅清凝又轻笑,想起紫悦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她就很高兴。笑道,“赎她花了八千两呢,我爹挣钱也不容易,总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没道理她害完了我,我想要报仇还得贴银子。”虽是浅笑着说话,但眼神却是冷的,“告诉看守的人,不用看太紧,看住人就行了。”
留书秒懂,立时转身下了马车去嘱咐了。这意思是紫悦主仆若是想要传消息,也别太拦着。
傅清凝见了颇为满意,往日是木棋和琴弦最得她心,其实要论稳重和通透,还得是留书。
回去的马车上 ,傅清凝嘴角微微勾起,这事情得让严悭知道,要不然八千两找谁要呢?
再说了,仔细论起来,严悭也是罪魁祸首之一,这事情可都是他招来的。找这样动不动要人命的红颜知己,他娶什么妻呢,这不是祸害人嘛。
等他来赎人的时候,多收点银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她心里思绪万千,马车却突然停了。傅清凝睁开眼睛,有些疑惑。算算时辰,应该还没到傅府呢。车夫若是没有吩咐,应该不会擅自停下才对。
不待她询问,留书已经掀开帘子看外头的情形了,却很快松手盖住,压低声音兴奋道,“姑娘,赵公子在外头。”
留书的眼中,几乎是有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傅清凝扶额,也知道这不怪她,实在是赵延煜长成那样,又被梁洲城中的姑娘传得跟仙人一般,大部分姑娘对他都有些向往。
赵延煜清雅的声音响起,“傅姑娘,可否一见?”
傅清凝掀开帘子,看到一身素白衣衫的赵延煜,翩翩公子般含笑站在马车旁。她浅笑道,“当然,赵公子是我救命恩人,这些日子养伤,还未当面拜谢呢。”
酒楼二楼的包间中,桌上满桌的菜色,皆是酒楼中的招牌,一桌下来花费不菲,傅清凝端起茶杯,“今日以茶代酒,多谢赵公子救命之恩。”
这话真心实意,要不是赵延煜,傅清凝这时候早已没了性命,对她来说,再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赵延煜深深看她一眼,“路见不平,本就是应该的。只是当时事急从权,唐突了姑娘,也连累了姑娘的名声,这些日子好事者胡说八道。我心中实在不安,思来想去,唯有上门提亲,方能全姑娘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