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么在这儿?”翩翩问。
“车停这儿,刚坐里面发了会呆。”芊芊轻描淡写解释,冲萧秉萧禾笑笑,将视线停在一处。

岳卓尔扶着兰箐起身,站在众人身后,安静望向前方,唇角微微翘起。
“回来了,芊芊。”他在扶芊芊眼神扫过来之际,笑着说。
从容,淡然。
即使衣袖上沾了泥土和碎草屑,即使狼狈万分,仍然用他一贯清冷的语气,温和说:回来了,芊芊。
仿佛点头之交的寒暄,又仿佛熟稔之人的随意招呼。
“嗯,回来了。”扶芊芊淡淡一笑。
话出口,忽然轻松不少,似乎一晚上心神不宁都为了这句话,向这个人说这句话,向那些流过的泪、错过的事、过往的时光说这一句话:她回来了。

兰箐的脸色忽青忽白,明明该为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难堪的,她却觉得快意,明明该为岳卓尔和扶芊芊之间客气冷淡的招呼开心的,她却觉得心慌。
仿佛,有东西虽然结束了,却有新的东西又开始。
她抿着唇,靠在岳卓尔怀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里全是挑衅,示威般望着扶芊芊。
原以为扶芊芊会像六年前伶牙俐齿骂回来,实际上,她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结果,却见扶芊芊打完招呼,扭头笑吟吟对一名浓眉大眼的少年说:“萧禾,何时来的?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们?”
自始至终,当她是空气般忽略。
心口很堵,难堪、憋屈、愤怒。
“走吧,我们回去。”岳卓尔扶她站直,收回手,拍拍身上的草屑,悠悠转身。
兰箐握紧拳头,深吸口气,朝扶芊芊傲然一笑,踩着高跟鞋优雅跟上去。
身后,传来清晰地交谈声。
“扶姐,那老太婆背后说你坏话,就这么放她走?”
“跳梁小丑,何须在意!”
淡然略带笑意的声音顺着风飘到耳中,她顿住脚步。原来,原来她在扶芊芊眼中,只是个表演拙劣的跳梁小丑!!她想尖叫,想指着扶芊芊的鼻尖说:你除了比我出生好些,哪点比我强?面对金钱的诱惑,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了!!丢了自家产业,是你没本事,跟我何干?要怪就怪你的死鬼老爹,是他先设计我,我才还手报复!!扶芊芊,我或许对不起卓尔,但我不欠你!我是跳梁小丑?你是什么,你才是个天海市商业圈里有名的笑话!!
银牙咬碎,让声音哽在喉咙,化为深入骨髓的恨意。

扶芊芊心情说不出的好,特别扫到一顺溜三个西装革履的大小帅哥,忍不住笑:“衣服哪来的?翩翩,我记得你没这件。”
“萧秉哥掏钱买的。”翩翩说。“西服牌子是萧禾挑的,样式我选。”
还能这样分工?
作为占了便宜的孩子家长,扶芊芊望着出钱的萧大爷,唇角弯起,酒窝闪闪,赞道:“很好看,谢谢。多少钱?回头我让……”翩翩拿给你。
最后几个字硬生生被两道凶恶的目光瞪回肚子。
“你喜欢就行。”萧秉咬牙切齿道。
“呃,我很喜欢。”扶芊芊很有眼色地顺着他的话说。
翩翩:……
萧禾:……

“你们三个怎么凑一起的?”芊芊无视萧秉同学的黑脸,继续若无其事问。
“萧秉哥找你有事,我们决定过来接你回家。”翩翩简短解释。“到了门口,大家不想进去,萧秉哥说干脆到你车旁等,于是找到这边。”
“可以打电话叫我出来啊。”芊芊打开车门,示意他们上车。
“那多没意思,我哥想给你惊喜嘛!”萧禾大咧咧说。
芊芊默了,片刻才受宠若惊说,“这样啊……谢谢。”
萧秉转身,对准萧禾的脑瓜子一个弹指。“给老子闭嘴。”他恶狠狠说,不是被猜中心思的羞恼,而是被抢了台词的愤怒。
他要给芊芊惊喜,关这小子叽叽呱呱什么事!
就这会儿功夫,翩翩已经坐到副驾的位置,萧秉望着前方姐弟俩并排而坐的背影,沉默三秒,转身又给萧禾个爆栗,“我有嘴,不用你替我说话。”
“我知道了。”萧禾哭丧着脸,老老实实坐在后座。
芊芊逮到机会,连忙岔开话题,“你们刚才怎么来的?车停哪?”
“打的。”翩翩说。
萧禾嘿嘿一笑,瞟眼沉默的萧秉,不怀好意说:“某人的钱全买股票了,穷的只能打的。”
“那也比以身抵债好。”萧秉完全没被打击到,余光横了萧禾一眼,轻蔑说。
萧禾又丧气了。

芊芊姐弟俩从车镜望望后座的难兄难弟,有灵犀地保持沉默。
车厢中安静了一会儿。
萧禾忽然笑嘻嘻说:“对了,扶姐,明天周末,今晚我能不能住你们家?我想让翩翩给我补课。”
“好啊。”芊芊笑着答应,片刻,意识到气氛不对,一抬头,从观后镜中看到萧秉黑得不能再黑的脸,小心翼翼说:“萧秉,你放心,我会督促他俩好好学习。”
萧秉定定地瞅芊芊半晌,摇摇头。
芊芊还在纳闷“摇头”代表的究竟是不同意萧禾留下还是其它,就听一道坚定的声音说:“萧禾这小子太爱闯祸了,你管不住,这样吧,我也留下,一起鞭策他们俩。”
翩翩:……
芊芊:啊?噢……好。
萧禾:鞭策?我不要!我反对萧秉留下。
萧秉浓眉一挑:“你没发言权,可以闭嘴了。”

一路在萧禾的哀嚎中度过。
到家安排房间时,芊芊问萧禾,“你是打算单独睡,还是跟你哥一个房间?”
萧禾愤愤然,“我要跟翩翩秉烛夜谈,最好离我哥十万八千里,省的影响我们。”
芊芊:……
萧秉心花怒放,自动忽略挑衅的萧禾,乐呵呵随着芊芊左转右转到客房。
芊芊将大灯小灯浴室洗手间洗衣机的位置指给他,然后说:“你和萧禾今天脱下的衣服,张妈给洗了,明早我熨过后拿来。”
萧秉、萧禾和翩翩是临时打算去找她,于是三人直接跑专卖店买了衣服,原来穿的常服换下后托人送到扶家,张妈见了,很勤快的全给洗了。
“你熨衣服?”萧秉咧嘴笑。
芊芊点头,解释说:“周末张妈通常回家陪孙子,家里没有其他人,钟点工下午才来,放心吧,我技术还行,不会将你和萧禾的衣服熨个大洞出来。”
“我相信你。”黝黑的眸子中闪烁着愉悦的笑容,萧秉一眨不眨望向身侧只到他肩头的少女。
芊芊从柜中取出一件蓝白色宽松长袍和双同色拖鞋,有意无意避开灼人的视线,“这是以前买给爸爸的新睡衣,前几天大扫除时洗过了,你要是不嫌弃,今晚先将就下。”
“好。”萧秉接过来,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没其他事了,你早点休息,晚安。”芊芊交代完毕,微微一笑,便要离开。既不打算问他什么事找她,也没为今晚的事情道谢。

“等等。”萧秉虚虚伸手拦一下。
芊芊停住脚步,转身,就见灯光下,那张粗狂性格的俊脸严肃起来,仔细端详她很久,才沉声问:“芊芊,这些年,你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很好。”她愣了愣,勾起唇,梨涡浅浅。“我有翩翩,我们很好。”
“那就好。”他的手伸向半空,像是想安慰地拍拍肩或者摸摸头发,末了,只是慢慢握起,背在身后,“芊芊,我一直在这里,有事记得找我。”萧秉温和说,声音很轻很轻,仿佛生怕重一点就会将她吓走。


同一屋檐

(一)

萧秉左翻翻右翻翻睡不着觉,索性起身,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点了支烟,静静朝外瞧。
这片别墅区依山而建,主干道上栽有高大的法国梧桐,通往各处别墅的路上则种着漂亮的藤蔓类花树,白日观之,疏朗大气,夜里细瞧,却有番小家碧玉的妩媚味道,黑压压的树影亲密的缠绕一起,花圃边的鹅卵石在月色下散着淡淡光泽,就像……他心里的那个人。

萧秉不记得分析过多少次自己对扶芊芊的感情。
初时纯粹想吓唬逗弄她,结果就亲上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也怪萧禾,有事没事提扶家姐弟,他很有侧重人地听着听着,那些若有似无的关注就入了心,发了芽,随着日积月累缠绕成网,他一个没注意,栽了进去。
说起来他先对扶芊芊有了不轨之心,再恍然大悟发现,原来对于她——知道很多,了解很少。
但,想进一步发展的念头终归胎死腹中,因为,她结婚了。
他那时马列邓毛没现在好,思想觉悟没现在高,三观没现在正,本不在意这个,放手的理由——
只是觉得芊芊很可怜,孤女弱弟,他舍不得让她本来就乱糟糟的生活里再添笔烂帐,他不确信能给她平静的幸福,不忍心去打扰。
忆起往日情怀,他忽然想给自己写首赞美诗,比如:
某年某月某日,萧秉,你的名字叫圣父。
萧秉咧咧嘴,无声无息笑会儿,将烟头熄灭,食指轻弹,烟蒂在空中划出长长的弧线飞进造型别致的竹雕垃圾桶内。

次日清晨。
萧秉五点醒来,看看窗外微明的天空,沉思会儿,起身洗漱完,穿着睡衣晃出门,打算喊两只小家伙起床锻炼身体。
他记得芊芊曾说过担心翩翩性格太过文弱秀气,现在正是机会替她分忧哦分忧。
走廊装着声控灯,但萧秉步伐很轻,并未亮起。
路过一扇开了些许缝隙的门,他停下脚步,侧过头,定定看着屋里——穿着黑色睡衣的女子正弯腰熨衣服。
晕黄的灯光,窈窕的背影,熨斗机贴上布料时细微的嗡嗡声。
本该让人心神宁静的画面却让萧秉突然口干舌燥起来,他很想冲进去,从背后抱紧她,狠狠揉碎她。
强烈的念头如潮水般涌来,萧秉靠在墙边,无声苦笑了会儿,才勾起手指虚虚敲门。
“芊芊。”他边敲边叫,边叫边推门。

扶芊芊抬眼,稍稍怔一下,“你起来的真早。”
“部队训练出来的嘛!”萧秉慢悠悠走到她跟前,望着熨衣机下摊在桌布上的衣服,鄙夷说,“萧禾的衣服就别管了,这小子就有本事把所有衣服都穿成皱巴巴的。”
他弯腰时,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下来,陌生的气息以亲密的态度强横闯入她的天地。
扶芊芊装作熨到别处,不着痕迹的侧身后退一步,脱离了让她不安的姿势。

萧秉热血沸腾,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活过来了。
扶芊芊有种奇怪的影响力,从身到心,他都渴望着。
有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六年执着的什么?或许她再出现,又是拖家带口。他也曾试着在家母的安排下跟一些温柔娴淑的闺秀们相处,可总不是那个味道。
他对她们连敷衍的欲望都没有。
所以,他等在这里,也不是刻意,只是没办法离开。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莫名其妙爱很了爱惨了。

萧秉不动声色看着扶芊芊后退的步伐,心里极端卒郁。
单恋已经很不人道了,他还摊上个禁欲型姑娘——拥抱亲吻抚摸什么的,他不奢求了,难道靠近都不行?
道貌岸然很久的萧秉不淡定了。
“芊芊。”他想了想,突兀的转移话题,“你回来好几天了,都没好好玩吧,过几天我教你打台球?”
萧秉咧嘴笑,决定用含蓄的方式扑到对方,既可以满足自己的小心思,又不会让芊芊觉得他下流龌龊。

“我会哦,等五一同学聚会切磋下。”芊芊将熨衣机关掉,边叠衣服边说。

刚才她背对着他,这会儿正面,萧秉才发现,随着她低头俯身的动作,宽松的睡衣里,春光若隐若现。
灯光下,嫩白的肌肤和黑色睡衣造成了极强的视觉效果。
美景当前,心潮澎湃情火焚身的萧秉艰难别过眼。
“高尔夫呢?”
“格斗会不会?”
“游泳需要学嘛?”
芊芊:……
“都会一点。”芊芊似笑非笑拒绝了他的不怀好意。她都学过,所以知道上面几种运动的教学姿势很暧昧。

萧秉觉得房间里待不住了,扶芊芊只是随便瞟过来一眼,他竟然觉得那眼神很撩人。
就像回到了最初俩人相遇,剑拔弩张中却有些让他蠢蠢欲动的东西。而后半年,他一直克制这种感觉,谁料,在她离开六年后的今天,全面爆发。
可惜,他再也不是17岁的张狂少年,敢于想到做就做。
谁让芊芊姑娘喜欢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不欣赏真禽兽!萧秉长叹口气,自觉接过衣服,说:“我给那俩小子送过去。”

晨光越来越亮,当阳光终于爬上屋檐,众人吃过早饭,萧禾和翩翩去学习……游戏机操作,萧秉恢复常态,打了通电话后,无所事事晃到扶芊芊跟前,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一起去把你的车换个牌号。”
“换牌号?”芊芊有点跟不上萧秉的思想。
“嗯。”萧秉随意说,“我找朋友搞了个部队牌照,你往后就不用担心再有人不长眼撞过来。”

她想试试

敲打键盘的手指停下,扶芊芊抬起头,静静望着萧秉。
他神色安然,双手撑在桌上,耐心等她回答,粗犷的眉眼里闪过若有似无的关心,她看不清楚,也不敢看清楚。
有些事,总要面对。
比如扶氏在她手中失去。
再比如,萧秉的情意。
他没有说过甜言蜜语,只是在惨绿少年时装十三地说,“扶芊芊,做我马子吧!”却在她烦不胜烦中消失,直到毕业时又郑重道,“我在你同学录上写的联系方式你都记到手机上吧,有事记得找我”她走了六年,回来后他还是用平淡的语气说,“芊芊,我一直在这里,有事记得找我。”
他没有给她送过漂亮的花朵,精致的珠宝,也没有费心安排浪漫晚餐和其他惊喜。他只是每年去给她父母扫墓,神出鬼没替她出头摆平麻烦,有意无意帮她安排他能想到的事,然后摆出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用她放在心上。

心底轻轻一软,芊芊匆匆低下头,掩饰住突如其来的感动,她边利落地收拾桌上东西,边问:“会不会太麻烦人,这样可以吗?”
“怎么不行?给你就拿。”萧秉吊儿郎当笑。
“那走吧,我今天就有空。”芊芊将文件整理好,起身微微笑。“你怎么还没从部队转业?”
“不转了,我估计这辈子都要待那里面。”萧秉转过身,长臂一勾,拿过芊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漫不经心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天生爱斗,要是不进部队就成街头一混混,会影响社会的和谐团结,给国家和集体带来巨大危害。这是作为有理想有追求有道德、现在的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芊芊:……
“萧哥,你觉悟好高。”
“过奖,你要是去被洗脑六年,也会这么讲。”
……
“你现在算什么兵?我听萧禾说你要休息三个月,哪来的长假?”芊芊好奇问。
“我现在隶属某师某特别行动小队,出任务时没日没夜,过后比较轻松,可以休长假。”萧秉笑呵呵说。
“出任务危险吧。”芊芊停下脚步,侧过头认真问。
“还好。”萧秉平淡地说,“什么不危险?就像平常人走路撞上醉酒驾驶者,蹦极安全绳断掉,喝可乐死于不知名动物病毒,旅游遭遇大地震、火山爆发……芊芊,对于我来说,出任务很平常,其危险性就跟刚才举得例子一样。”
“那就好。”芊芊放下不少心,笑笑。“说实在话,我从没想过你会上军校进部队。开始觉得怪异,现在想来这条路最适合你。”
“哈哈,那当然,老子自小的理想就是做正义的化身。”萧秉晃悠悠说。
芊芊扑哧一笑,很捧场地没有提出异议。

俩人很快走到车前。
“我来开吧。”萧秉绕到驾驶门口,断然说,“你待会儿休息下,都忙一早上了。”
芊芊瞅他一眼,“嗯”了一声,十分配合的坐到副驾位置,将座椅微调,半斜靠着坐。
“你的外套,随便搭着吧。”萧秉胳膊一动,将臂弯中的外套丢到她身上。
明明很粗鲁的动作,芊芊却微微笑了。

路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扶芊芊这才知道,萧秉跟萧禾原来是同父异母,而且萧秉的亲生母亲居然是个女少将。
至于女少将跟萧父之间的恩怨情仇,芊芊没问,萧秉笑笑,只简单说是门第原因。
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目的地——城北别墅区。
早有个长相平凡但气质很好的青年迎出门。
萧秉笑着为两边介绍,“陆德阳,我战友。”
“扶芊芊,我老同学。”
“你好。”陆德阳笑着跟芊芊打招呼。
“你也好。”芊芊抿唇笑。
陆德阳点点头,转身勾住萧秉的肩膀,笑嘻嘻说:“你小子,回来也不吱一声,要不是楼宇跟我说,我以为你还在外面跑呢!”
“我忙。”萧秉慢条斯理说,“老子日理万机,你又不是不知道!”
“得了得了,你忙什么楼宇可都告诉我了。”陆德阳笑的眉眼乱瞄,不小心就瞄到落后他们一步的芊芊。
芊芊大大方方的跟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听萧秉直截了当道:“我要的东西在哪?”
“就在书房,你急什么,我们好久没见,来,给哥哥瞧瞧是不是楼宇说的春光满面……”
“给老子滚。”
“真粗鲁,怪不得没人要。”
……

芊芊忍着笑,随那对战友兄弟走到书房。
陆德阳是个很好的主人,在跟萧秉聊天之余,也会照顾到芊芊,俩人没聊很多部队的事,多是讲些最近天海市发生的。
“我老子说,城西那片地明年拆。”
“最近市政府决定严抓企业偷税漏税。”
……
芊芊开始很随意,后来越听越认真,她不知道陆德阳是什么身份,但从他只字片语里,芊芊敏感的发现了些东西。
萧秉和陆德阳没聊多久,约好过些天聚聚就告辞了。
陆德阳送到门口,萧秉轻描淡写对芊芊说,“这小子是市长公子,芊芊,以后有不好办的事直接找他。”
“十分欢迎,给我几次当雷锋的机会吧。”陆德阳笑呵呵说。
“好。”

回程的路上,扶芊芊很是沉默。
“怎么了?”萧秉问。“是我开车太快了,你不舒服?”
“不是。”芊芊侧过头,若有所思良久,细声问,“你是特意带我去认识陆德阳吗?”
“嗯,朋友多总归好办事,我不能无限期休假,我不在时,有事可以找陆德阳和楼宇,他俩都是活雷锋。”萧秉嘿嘿一笑,说。
芊芊没有笑,慢悠悠问:“萧秉,你对所有老同学都这么好么?”

 


试着交往吧

她话音落地,车厢内猛然安静下来。
萧秉沉稳地将车滑倒路边停下,才转过头,双目炯炯望着扶芊芊说:“怎么会?只有你。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芊芊微微一笑,“为什么?因为我比较可怜麽?”她还记得萧秉毕业那晚说过的话:我是知道了你家的事,觉得你怪可怜……
“论可怜,你哪比得上非洲的饥荒儿童!”萧秉鄙夷道,“只不过,你身上发生的事总会让我放大数倍,这么着,那点小委屈就成很可怜了。”萧秉非常理智地分析。
芊芊听完,不置可否,转过头将视线投向窗外。
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刺得的她眼睛发酸,慢慢潮湿。“我怕还不起。”她低低自言自语,不管身边的人有没听清楚。
“没人要你还。”萧秉沉沉道。
“扶芊芊,我很喜欢你,连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喜欢。我对你好,只是想对你好,并没想着你就会因此跟我在一起,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这样。”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淡淡说完,脚踩油门,车子开始缓缓向前驶去。
“我们试试吧。”车厢里响起清清淡淡的声音。
“什么?”他猛一刹车,又眼疾手快揽过芊芊倾斜的身体,严肃问,“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们试着交往吧,萧秉。”芊芊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就像电影里战士奔赴前线时誓师一般地认真。
他慢慢地、慢慢地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将车门锁住,歪过身体,右手一勾,将芊芊搂到怀里,然后,嘴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同意。”

(三)
萧秉快要崩溃了。
自打芊芊说俩人试着交往之后,他就顺利成章留在扶宅,本以为苦尽甘来春暖花开从此良宵苦短,结果,扶芊芊天天忙得见不到人影。
翩翩忽然对部队的小擒拿有兴趣,然后,两只就从早上烦他烦到晚上。
萧秉没耐心带孩子,可翩翩万万不能得罪,只好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示范动作,嘴皮磨破的讲解要领。
这般压抑着崩溃着自我修复着,日子哗啦啦流过去十几天。
他一事无成。
芊芊开了家叫“扬铭”的投资公司,就在群岳办公楼对面。
五一黄金周来临,萧秉和芊芊的同学会在城郊白鹤山庄如期展开。

兰箐坐在明亮的茶室内,笑吟吟望着对面的女子,亲热道:“荼南,说起来认识几年,我们俩还是初次一起喝茶。”
“主要是兰姐你贵人事忙。”向荼南打哈哈地笑着说。
“也不是。”兰箐微微叹口气,“你知道,除了公关,我几乎无事可做。”
“挺好啊,有下面的人能替你赚钱,你只用享受人生即可。”向荼南说着恭维地话,态度却平平淡淡。
兰箐低首一笑,另起话题,“对了,荼南,我听说你有意为端方科技找个好伙伴?”
“兰姐消息真灵通。”向荼南爽朗笑,“这些年,端方科技在研发上投入大量资金,若□项目竞标失败,无法获得政府拨款,会资金匮乏,若要想继续发展,必须找个好伙伴。”
“原来如此。”兰箐轻啜口茶,状若不经意地提议。“那,考虑下群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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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山庄,四星级酒店豪华包厢内。
芊芊靠在阳台的躺椅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收件箱跳出一封奇怪的邮件。
乱码,发件人看起来很像到处做广告那种。
她坐直身子,双手飞快在键盘上敲打,过了会儿,眼前出现一行小字:兰箐有意端方并入群岳,你的意思是?
端方并入群岳?那女人是想不计代价拿下T G项目了,果然激不得……
芊芊翘起唇角,写道:先拖着,继续跟天信通讯保持联系,待价码合适,以换股方式并入群岳。”
写完,她依样转化成乱码,然后换个账号点发送。

刚发送出去,门口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芊芊将笔记本合上,起身打开门,还没站稳,就被一团黑影裹住,按到墙上。
萧秉弯下腰,二话不说,搂住芊芊开亲,双手娴熟地搭在她臀部,胡天胡地没多久,就被无情推开。
“又怎么了?”芊芊揉揉额头,脸色不善。
“你给我单独定了个房间?这几天打算跟沈舒果一起睡?”萧秉盯着芊芊红肿水亮的唇瓣,语气威胁地问,大有芊芊承认就接着亲的架势。
“有问题?”芊芊挑眉反问。
她不反对两人亲热,既然打算试着交往,别人情侣做的事,她也不会逃避,可萧秉同学……未免太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