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的敌意呐!扶芊芊懒懒瞟一眼过去,心里想,时隔六年,兰箐女士总算不再装作跟她很熟、很亲热了。
她收回视线,双手插在风衣口袋,悠闲望着车水马龙的城市大道,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话。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扶芊芊想不到遇上的第一个熟人会是兰箐,也是堵车时从观后镜看到右后边的兰箐,才导致她变换车道拐弯时转向灯打亮的有点迟,晚了那么会儿,就撞上了。
微风吹得路边的枯叶就着地面打个卷往前飞。
沉默中,兰箐心中的畅意慢慢减少,望向骑着摩托飞快驰来的交警,她抿唇,从手包中拿出移动电话。
“丁队吗?您好,我是兰箐。”
“在忙?不好意思现在打扰您……”
“是这样的,我在二环线往陇西区的立交桥下出了点事……”
“追尾……恩,对方没打转向灯……”
“没有证据……”
“恩,恩,好的……知道了,谢谢。”
两个交警从摩托车上走下来,兰箐的电话刚好打完。
接着,交警甲的手机响起,他停住脚步接电话,交警乙先来例行查问。
芊芊平铺直述事件,兰箐补充,关于判为追尾的认定双方都没有异议,但责任归属却各执一词,一般来说,如果被追尾方没有紧急刹车,没有违反交通规则,且没有证据证明对方转向灯没打,事故责任将由追尾方承担,也就是说形势对兰箐不利。
芊芊从头到尾也没搭她的话,只条理清晰的回复交警乙的调查,交警乙似对芊芊印象不错,说了兰箐几句,就要开罚单,这时,交警甲走过来,将交警乙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几句,过会儿回来,俩人要求重新再看一次双方的驾照和身份证。
后面的发展很出乎芊芊意料,她的驾照被认为有问题,需要去第二交警大队进一步审查。
芊芊持有法国的国际驾照,考虑到国内行不通,在回来之前请丰凯叔帮忙办理了国内驾照,证件却绝对真实有效,但来源么……确实不正规。
如果要追究,也不该这时候。
芊芊和翩翩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兰箐得意离开,姐弟俩郁闷地开车跟着交警同志往附近的交警大队驶去。
车里,翩翩沉着脸说,“让小南姐去找找关系?”
“不用。”芊芊老神在在,虽然心里也憋闷的慌,但脸上却半点看不出愤怒的情绪,她专心的看着前方,轻声说,“小南姐跟风岳SDG投资事业部竞标的□项目到了最紧要关头,别打扰她,再说了,现在最好不要暴露咱们跟小南姐的关系,免得生事。”
萧哥来了
□项目由政府公开招标,通过技术手段将电视升级为网络终端,使得用户能在电视上娱乐、游戏等互动,早在四年前,国家已放出风声,但真正开始是去年年底。
扶芊芊口中的小南姐,名字叫向荼南,是天海市近几年跃出的——杰出青年企业家,端方科技CEO。祖籍扬州,自爷爷那辈移居法国,直到向荼南长大,方才打着归根的旗号飞回祖国,多方考察后,在靠近扬州的天海市建立公司。
在外人眼中,向荼南是归国年轻华人创业成功的典范……
第二交警大队并不远,开车五分钟左右就到了。芊芊同翩翩停好车,随交警同志进入办公大楼。
“在这先坐会儿,我去电脑里核实下驾照信息。”交警甲一脸严肃说。
芊芊点头表示同意,在他们打算离开之际,像忽然想到什么,问,“如果我的驾照没问题,追尾是不是前车司机负全责?”
交警甲乙互相对望一眼,由交警乙说:“原则上是这样。”
“对方司机不用像我现在一样来这里?”芊芊又问。
“定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需要肇事司机双方在交警大队等结果。”交警甲不耐烦说,“要是你的驾照没问题,你也可以离开。”
原来就是找点事拖延时间。
芊芊总算明白过来,想到刚才兰箐说有急事要私了,她不同意,可现在……
这算是变相的被迫同意吧!
扶芊芊想通后,也没纠结,关系拼不过别人,就只能暂时认了,来日方长,总有雪耻的机会。
她对着翩翩无奈一笑,正要静坐旁边等结论出来,一名高瘦的青年走过来,好奇问:“小李,出什么大事故了要带人回?”
“楼队。没事,核实下驾照。”交警甲笑着说。
“我看看。”楼队将眼神移到驾照上,扫一眼后,忽然抬头,上下打量芊芊,好久,咧嘴笑道:“正好闲着,这事我来处理。”
那个楼队的笑容很亢奋很热情,不止芊芊,就连带她回来的两个交警都察觉到了。
芊芊看到交警甲将那位楼队长请至一边,窃窃私语好一会儿,然后,交警甲的脸色越发难看,她隐约听到楼队说,“老丁怎么样?这是第二大队,又不是他第五大队,咱这儿可从没徇私枉法的事,你去打电话,把那个叫什么兰箐的司机弄回来……”
一瞬间形势逆转,姐弟俩被请到间幽静的会客室休息,芊芊有点摸不着头脑,翩翩冷静道:“姐,那个楼队看你的眼神,好像看到熟人。”
“我不认识他。”芊芊想了好久,摇摇头。“等等吧,咱们不赶时间,过会儿就知道了。”
(2)
兰箐思绪零乱地开车驶向机场,一路上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扶芊芊姐弟俩回来的消息。
她知道总会再见,可想不到这么快,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狼狈的会面中,那些来不及腐烂的往事重新跃上心头,她清晰记得,往红酒里投药时哆哆嗦嗦的手,泪流满面的脸,还有躲在浴室中无声哽咽的夜晚。
是了,是她把岳卓尔推给扶芊芊,她知道他的喜好,故意将红酒放在显眼的地方,然后躲起来,她知道……往后的发展一定在计划之内。
卓尔□了扶芊芊,她以无心酿成大错的姿态寻死,终于使固执地打算守四年扶氏的岳卓尔提前离开。
公司上位者更换,扶芊芊没有管理经验,再加上岳不群私下动作,扶氏轻易崩溃瓦解,成为风岳国际旗下一家单独上市的公司,注册名为群岳投资公司。
从国外回来后,岳老爷子没再反对她和岳卓尔的婚事,并安排他们进入新成立的群岳投资公司任高管,岳卓尔在她的劝说下,勉强答应。
似乎一切才刚上轨道,扶芊芊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扶芊芊想利用那个错误……把卓尔从她身边抢走?
兰箐猛然刹车,面色惨白的趴在方向盘上,顾不得后面骂骂咧咧的司机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电话响了,她接起。
一个是岳卓尔说:“我下了飞机,还有点私事,你不用来接,嗯,就这样,再见。”
另一个是陌生号码,“兰箐小姐,我是第二交警大队的小李,我们队长请你过来一趟,有事相商,急,尽快。”
她挂断电话,茫然望着车水马龙的柏油大道,忽然累得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
兰箐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第二交警大队,刚进大楼就被方才处理事故的交警带到会客室。
过了会儿,有名高瘦的青年拿个本子走进来。“兰箐是吧,我是楼宇,交警第二大队队长。”
他话音刚落,门砰地打开,只见一名粗眉大眼的青年端着两纸杯水从门后闪过来,后脚一踹,门又碰地关上。
“你给老子温柔些。”楼宇皱眉低低骂,声音很轻,要不是兰箐离的近,几乎听不到。
她莞尔一笑,觉得面前的大队长也不是那么严肃,先前因摸不着状况产生的不安散去些许。
“喝水。”粗眉大眼的青年将纸杯分别递给两人,不客气坐到兰箐身边。
“谢谢。”兰箐接过纸杯,正要放桌上,却见那青年肆无忌惮盯着她,稍稍有些不自在,为表礼貌,她浅浅啜了口,水一入喉,就咳得惊天动地。
“这是……酒……”她呛出满眼泪花,断断续续说。
“哟,酒么,拿错了。”那个青年晃悠悠起身将纸杯拿走,在兰箐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又很快回来,相当不耐烦说,“楼宇,你磨蹭个毛啊,快点测酒精,下事故责任单,老子还有要事,没空闲磕牙。”
“什么要事,你不是说忘了谁是扶芊芊,没空搭理她么?”楼宇边说边递给兰箐一张单子。
酒后驾车追尾逃逸。
兰箐傻傻瞪着手中的事故责任单,反应再慢也知道被人黑了,且来人光明正大的陷害她。
恍恍惚惚听到“扶芊芊”三个字,她猛地站起来,“扶芊芊,我知道是她报复我,我知道……”恶狠狠说了几句话,却在一双锐利的黑眸中生生闭了嘴。
“知道又怎么着?有种你继续找人来歪曲事实!老子萧秉,等着。”萧秉双手撑着桌面,吊儿郎当笑,明晃晃白牙在日光灯下森然发亮。
兰箐莫名发抖,她握手成拳,后退一步到安全距离,慢慢冷静下来,“你们既然这么做,定是有所依仗,我不会再去找人,不过,你有本事一直替她出头?咱们往后瞧!”
“少扯些有的没的,趁这会儿有空,还不赶快去交罚金?”楼宇不接话,只是伸个懒腰,总结。
萧秉直接忽略兰箐,他直起身,冲楼宇肩膀拍一下,笑嘻嘻说,“这次给你面子,没直接灌酒精,要是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办吧,好了,我走了。”
“你真不去看老同学?扶芊芊还在隔壁屋子等结果呢?”楼宇勾起萧秉的肩头,边说往外走。
只留下兰箐傻傻站在屋中,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好久,冷笑一声,跟了出去。
萧扶相逢
相邻的会议间,不过相隔数米,走过去连一分钟都不需要。
萧秉在掩起的门前,停下脚步。
楼宇带兰箐上楼交罚款,只有他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沉默看着面前那扇门。
一门之隔,她在里面。
消失了六年的扶芊芊,在里面。
时光呼啸来去,那些发黄的回忆开始在脑海中渐渐清晰,点点滴滴,丝丝缕缕。
扶芊芊。他咧开嘴,笑着露出森森白牙。老子好不容易想罩一个人,你居然被人欺负了就跑,连给我留个信都没。
扶芊芊。他的胸口忽然发闷。六年不见了,芊芊,你好不好?
伸手,扭动手把,咔哒——
咔哒。
芊芊朝门口望去,四目相对,忽地站了起来。“萧秉,你怎么在这?”
细细的声音有掩不住的欢喜,那张越发漂亮的脸上笑容一点点加大,加大。“萧秉。”芊芊笑吟吟道,“怎么不认识了?是我,扶芊芊。”
落落大方的神情,云淡风轻的语调,还有……
她怎么能这么多话,没见他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萧秉恨恨想。
“呃,翩翩长这么高了?”他艰难将视线落到扶芊芊身边的少年身上,别扭地不想搭理某个说走就走、都不吱一声的姑娘。
“萧秉哥。”翩翩乖巧唤了声,才问,“萧禾现在好吗?”
“挺好,越来越会闯祸了,前段时间砸了个游戏室赔不起,现在以身抵债,在那里打工赚钱。”萧秉乐呵呵说,完全不见一点同情心。
翩翩嘴角轻微抽了一下,笑眯眯问,“他还记得我么?六年前家里发生了点事,没来及道别就离开,之后又因为各种原因不好联系,萧禾他没怪我吧!”
“记得记得,前几天还在念叨要是你在,他就不用以身抵债,还说你零花钱多,又大方,肯定愿意借给他点。”萧秉很诚实地将萧禾的思念带给扶翩翩。
翩翩眉头一跳,笑脸忍不住僵硬了。
芊芊辛苦忍住闷笑,接过话茬,细声细气说,“翩翩这几年炒股赚了不少钱,会比以前更大方。”
翩翩(幽怨地看着芊芊):……
“对了,萧秉哥怎么在这?”翩翩转移话题,芊芊也好奇的望过去。
几乎同时,他的视线不受控制迎上她的,瞬间就怔了,心里一阵酸一阵甜一阵涩一阵苦,仿佛不是他自己。
萧秉握紧拳头,暗骂自己婆婆妈妈,明明想好了不要理扶芊芊,让她也尝尝被人忽视的滋味。
他强迫自己扭头,对翩翩说,“我部队有个好友转业到交警大队,这次处理事故时,认出你姐姐跟我是老同学,就打电话把我叫过来了。”
“啊?这么巧。”翩翩惊讶,和芊芊相视一笑。
“太好了,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多憋屈。”芊芊笑吟吟说,“你朋友是不是那个楼队?我说他怎么会帮我们,真是……总算清白了。”
如花容颜,盈盈一笑,似水流年就仿佛成了昨日。
昨日,她坐在身侧,他殷殷叮嘱,“我要去当兵,不知道会分到哪里,也不知再见会在几年后,扶芊芊,我在你同学录上写的联系方式你都记到手机上吧……有事记得找我。”
他等了六年,终于明白,她当时的答应不过是敷衍。
从头到尾,她当他是路人,所以,好也罢,不好也罢,与他无关。
他总是觉得她可怜,其实两人之间,可怜的人一直是他。
忽然意兴阑珊,胸口堵的发疼。
他对着翩翩满不在乎笑道,“走吧,那女人酒后驾车追尾逃逸,已经定罪,在交罚款。”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翩翩起身,拎起芊芊的手包,慢悠悠起身。
“萧秉,谢谢。什么时候有空,老同学一起聚聚?”芊芊站在车旁,微微笑。
“我这三个月休假,很忙。”萧秉垂着眉眼,酷酷道。
勉强搭理一下扶芊芊,心里依旧不爽。
扶芊芊,你要是真想谢我,就拿出点诚心。老同学一起聚?那多人算什么!他愤愤想。
休假,很忙……
芊芊笑到一半僵住,她略微无奈地抿抿唇,尴尬道,“那等你闲了再说。”
双双沉默会儿,芊芊又说,“今个清明,我和翩翩要去给父母上坟,你呢?”
萧秉神色晦暗地撇她一眼,不发一语,掉头就走。
“姐,萧秉哥好像很不待见你。”翩翩沉静总结。“是呀,以前还好好的,估计六年不见生疏了。”芊芊纳闷地解释,心中泛起淡淡的伤感。
岁月堆积往事,时间沉淀情感,这六年来,她最经常怀念的反而是毕业聚餐那夜。每个人的容颜,细细想来都觉得亲切。
那算是她最后明媚张扬的少年时光吧。
芊芊略略惆怅,静站了会儿,轻笑着摇摇头,俯身钻入车内。
扶开夫妻的墓地在郊外,清明时节,扫墓的人很多,面上犹有伤心者,约是亲人新丧,而大部分人,表情平静。有首诗这样写:“傍晚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芊芊以前读到时,总觉得凉薄,想着若是自己,定会好好照护父母的长眠之地,也会时时刻刻念着他们,现在忆起,只是苦笑。
“不知道爸妈的墓地怎么样?有没有人来扫过。”翩翩小声说。
“不知道,我现在很紧张,你说咱爸妈会不会怪我们六年都没过来看一眼。”芊芊肃穆着小脸,唉声叹气。
翩翩没有说话,六岁前虽然记事不多,但从小到大,扶芊芊总是唠叨爸妈的事情,听多了,就好像他们陪着他长大一般。
前方,是爸妈的长眠之地!他牵起姐姐微凉的手,沉稳说。“以后时常来就是,我也忐忑,是因为对不起爸爸的嘱托,没保护好姐姐,等把扶氏夺回来,夺回来,我才能面对……”
俊秀的脸孔忽然扭曲狰狞。
“翩翩。”芊芊停下脚步,双手搭在他的肩侧,认真道,“你好好读书,忘记以前,爸爸的公司从我手中失去,我会自己夺回来。”
忘记?说的轻巧。
他怎么能忘记,姐姐浑身是血的躺在沙发上,静静地,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他怎么能忘记,大雪纷飞的傍晚,他和姐姐拉着两个单薄的行李箱,一步一泪,跟在丰叔身后离开家门。
细长的睫毛眨了又眨,飞快遮掩住隐晦的心事。
“行啊,不跟你抢。”他搂住扶芊芊的腰,眯起月牙眼,笑吟吟道,“我就是说说么,我还小,有事姐姐服其劳。”
“好。”扶芊芊将下巴搁在翩翩肩上,坚定清晰地说,“家里有我呢,扶翩翩。”
闲谈间,快到目的地,远远望去,有个墓碑前站了好几个人。
“那家亲人真多!”芊芊酸酸道,翩翩眯着眼瞅了一会儿,神色古怪说,“姐,那是咱爸妈的墓。”
再走两步,等芊芊看清站在那里的人,惊呆了。
“果果,文绯,萧秉……”她揉揉眼。
“扶芊芊,你知道回来了?”沈舒果白她一眼,凶巴巴说,“居然不通知我?你有没有良心?”纤细的手指连连点着扶芊芊额头,逼得她不停后退。
“一语不发离开,就留封信让我有空来帮你扫墓。我们不是朋友么?走了六年,一个字都不捎给我,扶芊芊,我看错你了。”沈舒果骂着骂着,鼻子一吸,眼眶就红了。
“回来就好。”文绯耸耸肩,轻松说,“她本来就没良心。”
“果果,我……”芊芊抿唇,没有辩解。
太长时间的分离,长到她只会不停思念,却不知怎么面对,再加上狼狈离开,她不愿被熟人看到落魄的样子,亦不想让有些人知道外婆的产业,干脆跟国内断了联系。
“是我错,让大家担心了。”她深深鞠躬。
萧秉冷哼一声,漫不经心说,“过会儿再叙旧,先让扶芊芊拜父母。”看向芊芊时,粗犷的俊脸依旧板着,可眼底,隐约有了笑意。
原来,她连沈舒果都没有联系,那么,就不是当他们是无谓的人,可能真有原因……
“萧秉哥,你真是神出鬼没。”翩翩低声说。
“呵呵……”萧秉难得尴尬,想了好久,也不好说出刚才是因为别扭,生扶芊芊的气才故意分开。
沉默几秒,就听翩翩了然道:“我知道了,你想追果果姐,所以才会去交警大队帮我们摆平麻烦,还跟果果姐一起来给我父母扫墓,可是你对我姐也太不客气了……”
萧秉(心里):%@#¥%&**
解说真相
芊芊回国次日,该与不该遇到的人都见了。
兰箐是巧合,那群同学却不是。她离开前,曾拜托沈舒果有空照顾下父母的墓地,结果有年沈小妞没回天海市,就在校友录上发求助留言,于是……
天凉,公墓又不是叙事的好地方,一群人寒暄后,约了五一黄金周到附近的大型度假中心白鹤农庄聚会,便纷纷离去。
沈疏果作为扶芊芊最好的朋友自然留下,萧秉走在最后,黝黑的眸子定定看了会儿芊芊,附身凑到翩翩耳旁,低低道,“你想错了,翩翩,其实我中意你亲姐,一直很中意。”
说罢,轻笑一声,大步离开。
“翩翩,萧老大跟你说什么呢?”沈舒果两眼放光。
翩翩浅浅一笑,乖乖说,“萧秉哥说他中意我姐。”
“啊啊啊啊~真的哇真的哇?萧哥真说了?芊芊,答应,赶快答应。”沈舒果激动得俏脸发红,比扶芊芊还在状态。“我就知道他没有死心,自从我在校友录上发求助信息要大家有时间过来帮忙扫墓,萧哥无论多忙每年清明冬至都过来,连文绯那丫头都知道逮人要在这两日这地方。”
哇啦说了老长,发现没观众应和,沈舒果声音越来越小,“芊芊,你不会在国外又闪电般结婚了吧?”
“什么叫‘又闪电般’?”芊芊斜睨过去,哭笑不得说,“没有。”
良久,摇头苦笑,“我没那心,果果。我不是十六七岁了。”
不是17岁,听到这话会害羞、闪躲、不知所措、而后烦恼。
不是16岁,尽管极力克制,对爱情和婚姻还有丝丝幻想。
她想果果不一定懂,谁知听了这话,沈舒果静了会儿,轻轻说道,“也是,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情连幻想下,都觉得没有勇气。”
沈舒果晚上留在扶宅。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初初还是捡着话讲,没多久就故态复萌,恢复萝莉时期的话痨本性。
泡完温水浴,沈舒果晃进屋,见扶芊芊趴在床上看看杂志,就凑过去,一眼望去,怒发冲冠,“这坏女人,居然敢说‘有信心拿下T G项目,我群岳公司会继六年盈利的神话后再创佳绩!’老天真不长眼,死小三这么嚣张,那是她的公司吗?不要FACE不要皮……”
“冷静,冷静。”芊芊将视线从杂志上调开,微微笑。“现在的群岳,我只剩15%的股份,而兰箐有20%,算起来,她说‘我群岳公司’是很硬气。”
“郁闷!芊芊你这次回来难道就是要看那对奸夫□耀武扬威麽?我都愤怒死了,天天唠叨我爸终止跟他们合作,结果,我爸只要利益不讲义气,以前跟扶叔叔关系那么好,转眼,又跟那群敌人勾搭上了。”沈舒果握拳,做美少女斗志昂扬状。“今年目标,踢飞我老爹,掠夺家产。”
噗——芊芊不给面子的趴到抱抱熊背上,大笑特笑。“你还真孝顺,这么快就知道为父母分担。”
“人家不是为了你嘛!”沈舒果白她一眼,认真说。“芊芊,我想过了,只要有钱,收购散股,再加上你手中的股份,未尝不能一拼。”
芊芊止住笑,摇摇头,沉静说,“没那么简单。果果,我以前陷在局中,看事情很片面,这六年来没事琢磨着,终于明白不少。”
稍停,芊芊忽然抬眉问。“比如扶氏易主,更名群岳公司,我被迫离开,兰箐和岳卓尔入主群岳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了你别生气。”沈舒果迟疑片刻,毅然道,“我觉得扶叔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所托非人,他根本没看清岳卓尔的真面目,再加上兰箐是个精明小三,你那时太嫩了,才导致一切发生。”
“芊芊,不止我,所有人都这么想,虽然大家不齿兰箐和岳卓尔的小人行径,但利益当头的商场,成王败寇,他们依然活得很好。”
“他们不会一直都好。”芊芊将下巴搁在抱抱熊头顶,淡淡道。“果果,我来告诉你真相,事实上,爸爸没有看错人,如果没意外的话,岳卓尔会守住扶氏直到我长大。”
在得知兰箐和岳卓尔进入群岳公司(原扶氏)后,她曾花了无数时间思考,结果只发现一件事。
岳卓尔并不想毁约。
如果他想要扶氏,完全可以趁着代理之际蚕食鲸吞、和平过渡,实在没必要离开那么一下。
而且,扶氏最后真正落入岳不群手中,岳卓尔和兰箐只是拥有股份的高管阶层。
联想到爸爸说过的岳家内斗,芊芊基本上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岳卓尔最开始确实打算信守承诺,只是代为管理扶氏。可这方小舞台上,他发挥的太好,引起同为候选继承人岳不群的注意。
如果任岳卓尔表现下去,要么他顺利得到扶氏,要么他得到岳家掌权人赏识,显然会威胁到岳不群的地位。
而且,岳家当代掌权人默许岳卓尔待在扶氏,岳不群不能直接出手,必须想法将他弄走,再来对付扶氏。
在弄走岳卓尔的计策中,兰箐出了大力,芊芊调查到——岳不群给了她10%的股份,另岳卓尔本应有10%的股份也挂在她名下。
她的对手,其实是岳不群,以及岳不群身后一直冷眼旁观的风岳国际。
兰箐跟岳卓尔,不过是……
芊芊将视线投向杂志上笑容灿烂的兰箐,淡淡笑一下,曼声细语解释。
开始了
沈舒果在扶宅腻了两天后,包袱款款回自个儿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