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是务实的人,对佛教道教都不热衷,何况这个什么喇嘛教,便拒绝了,却接受了这支愿力钗,抱着试着玩的心态允许卢英慧给她戴在头上并带回了家。
“当面和我刨心刨肺,亲亲热热,背地里竟原来在算计我,我和她无冤无仇,何至于这样歹毒,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熙凤是真的被伤着了,躺在贾琏怀里浑身发抖。
“我真真白抛一片心了。”王熙凤连着说了三四遍。
“我和她无冤无仇,更无利益交割,她何至于、何至于…”
“许是羡慕嫉妒恨?”贾琏玩笑道。
“我有的她也有,她嫉妒我什么?”王熙凤忽然看向贾琏,望着他俊美的脸,想着他素日的情深义重,一下子仿佛就想通了,先是哈哈笑了一阵子,止息之后紧紧握着贾琏的手道:“想来她是嫉妒我有你罢了。谁家男人甘愿在背后支持女人在前面发展事业,谁家男人不仅不阻止还鼓励女人出门,也只有一个你罢了。她是嫉妒我这个玉容堂主人当的有声有色,影响力越来越大呢。”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王熙凤抱着贾琏的腰缓和了一会儿情绪,叹气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投契的,却又是这样的了局,没意思透了。”
“你不认为她也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受害者吗?”
王熙凤冷笑,“她和我说起这支愿力钗时我心里就存了疑心,究竟什么神佛宝贝能这样灵验,只是当时我一心和她好没有深究。今时今日,我活的这样自在,还有什么愿望要寄托在一支钗上,我无所求就无所惧,就接了这钗,更何况家里还有你呢,是神是鬼我没有怕的,可终究戳破了我的一甘情愿。”
贾琏轻抚她的背脊,“你先别和她撕破脸,我倒想探究探究她嘴里那个喇嘛教,以人骨磨成珠镶嵌在金钗上害人,这等毒瘤务必要除。”
“我听你的,我绝饶不了她!”
“好了好了,别动气,仔细伤着腹中孩儿。”
王熙凤摸摸自己尚且不显的腹部,又禁不住欢喜的笑出来,便把那惹人恨的贱人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
却说赵姨娘,得了愿力钗之后便急不可耐的想验证验证,她心里第一个恨的就是当面奚落过她的王熙凤,但又顾忌着贾琏的能力便把这个主意暂时放下了,第二恨的便是王夫人,恨她占着原配正妻的位置给她吃了不少委屈,第三恨的便是贾宝玉了,恨他得宠,恨不得贾环立时就能代替了贾宝玉成为老太太手里的大宝贝。
原本是没贾琏什么事儿的,贾琏不过是二房的管家罢了,可自从贾琏开始冒头她心里就越发不得劲了。
贾琏可是正经能袭爵的嫡子,府中上下虽称呼他琏二爷,可谁都知道他就是嫡长子,嫡长子有出息了,爵位就到不了别人的手里。
手里握着愿力钗,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赵姨娘决定谨慎行事,先试试这钗威力的大小,若果真法力无边就再向马道婆讨一个就是。
于是她两眼放绿光的盯着钗上的珠子巴巴的道:“我愿望贾王氏即刻…”
她恨恨的想王夫人马上死去,但那太惹眼了,眼珠子转了转她接着许愿道:“我愿望贾王氏即刻疯癫,掐死贾宝玉,掐死贾宝玉!”
当她听到自己说出“掐死贾宝玉”五个字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当她意识到这就是她心底的声音时,她又怕愿力钗没有听清楚,于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愿望贾王氏即刻疯癫,掐死贾宝玉,掐死贾宝玉,掐死贾宝玉!”
掐死贾宝玉,二房就只剩下贾环一个男丁了,到时候、到时候…
想着贾宝玉死后,贾环得宠,她这个当娘的一定会跟着水涨船高,她幻想着让王夫人给她打帘子、打洗脚水,捶背捏肩,情不自禁就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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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赵姨娘引魔入室来
赵姨娘紧盯着愿力钗, 直至盯的两眼通红都没看见什么神通,心里失望之极就暗地里把马道婆骂了一顿。
她又想着这大半夜的摩诃上师睡着了没有听见她的愿望, 于是就握着钗去睡觉了, 想着明儿一早起来再愿望, 那时摩诃上师总该能听见了,并在心里起誓, 只要愿望成真她就把摩诃上师当成活佛供奉,做他一辈子虔诚的信徒。
不一会儿被窝里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却没有看见一团黑雾从钗上的骨珠里散了出来,在她床头形成一个长发的纤细鬼影,鬼影趴伏了下来,对着她的嘴吸出了一股白烟, 随后又散成一团黑雾从门缝里穿了出去。
被窝里的赵姨娘, 原本红润的脸蛋苍白了下去。
彼时王夫人屋里还亮着灯,她正捻着净虚献上来的小叶紫檀佛珠诚心的颂念《金刚经》,身边只有一个彩霞陪着, 此刻正在灯下绣一副抹额。
同为贾政的女人,王夫人赵姨娘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因此黑雾趋着光很快就趴在了王夫人的窗户上,黑雾化成了一只蜘蛛。
“睡吧。”
“是。”彩霞接过《金刚经》放在床前的茶几上, 给王夫人掖好被角后,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铺盖铺在脚踏上, 把灯吹熄后这才轻轻躺下。
窗外,月凉如水, 窗内漆黑一片,蜘蛛散开成黑雾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王夫人才躺下,还没有睡熟,她就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忽然变沉了一点,但这点重量并不算什么,她稍稍用力往上一拉猛地就被掐住了脖子。
王夫人窒息,眼睛瞪的滚圆,两脚使劲蹬踹床榻。
彩霞也没有睡熟,听着动静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一边问“太太您怎么了”一边就急忙吹开火折子点上了灯。
灯一亮,掐自己脖子的那双手猛然就消失了,王夫人连滚带爬的坐起来,两眼惊恐的四下里望,大口的喘粗气,一时不能答话。
彩霞见状禁不住也毛骨悚然起来。
“太太?”
面带惊恐的王夫人,黑眼珠往上翻了翻,再翻下来时瞳孔就变成了凄厉的血红色,她咧嘴一笑,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拿镜子来我照。”
彩霞没有盯着王夫人的瞳孔看,因此她没有察觉异样,转身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镜就递了过去。
“是个老女人呀。”望着镜子里半老徐娘,一脸端庄清苦色的王夫人,她开口道。
彩霞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心里颇觉怪异。
“我是贾王氏吗?”她抬手扔出镜子,镜子碰在不远处的桌角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彩霞一哆嗦,虽不知自己哪里惹怒了主子,但还是急忙跪下了,“太太莫气坏了身子,奴婢若做错了什么您罚就是。”
“我问你,我是贾王氏吗?”她一手抬起彩霞的下巴,一手用手指甲扣划彩霞清秀饱满的脸蛋。
一道血檩子赫然出现在彩霞的脸上,彩霞疼的流泪,心里害怕不敢叫喊,忙忙的道:“您是二太太,是、是贾王氏。”
“好啊。”她伸出舌头把彩霞淌出来的血舔干净,叽咕叽咕的笑起来。
三更半夜,这笑透着诡异。
彩霞吓软了腿,看着王夫人像是不认识她了,满面惊恐。
一时想到府上闹邪祟的事情,彩霞面上更添七分苍白。
但这不应该啊,太太手腕子上还戴着净虚师太进献的佛前开过光的紫檀佛串呢。
那净虚说这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妖魔鬼怪莫敢近身,夸的天花乱坠哄了二太太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去,到头来竟屁用没有,显见的二太太像是被邪祟附体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她两手捧起彩霞的脸,瞳孔里血光粼粼。
彩霞咬着唇使劲摇头。
“啊,被你发现了。”
“别吃我…”彩霞哭道。
“我也曾有过这样一张肉嘟嘟粉嫩年轻的脸,还有这手臂,这样的双腿,小巧丰满的奶\\子…”
她的手在彩霞身上一一抚摸而过。
“我失去了年轻美好的肉体,那一年我懵懂天真,虔诚信奉,我就被上师当着众多和尚的面破了身,然后我被吊了起来,上师在我头顶钻了一个洞,真疼啊,我清晰的记得那烧的通红的小铁棍楔入我头皮时的感觉,滋啦,我的乌黑的长发着火了,滋啦,我的头皮被打穿了,可我竟还没有死,我眼睁睁看着上师把水银倒入我头顶那个洞里,流啊流,流满我的全身,然后我的皮就和我的肉自然的分开了…”
她一边讲述一边吹出一口黑雾,黑雾幻化出了剥皮的整个过程,彩霞恐惧之下承受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我在地狱…”她捧着彩霞的脸吸出一口白烟,刹那健康有生机的粉白就变成了死寂的灰白,“凭什么你们还在天堂。”
她一把甩开彩霞,怪笑着出门而去。
“二太太您要出去?”守院门的婆子见王夫人穿着一身睡觉的单薄衣裳就出来了怪异的问了一声。
“贾宝玉在哪儿?”
“宝二爷不是在老太太的跨院里住着吗?”二太太糊涂了不成,婆子在心里嘀咕。
“开门,带我去找他。”
婆子虽疑惑却不敢不听,连忙抽开了门栓。
当门打开,婆子吓了一跳,因为贾琏手里提着把剑正冷脸站在那里。
“琏二爷怎么…”
婆子话没说完,贾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往王夫人脑门上贴了一张黄纸符。
王夫人蓦地僵在当场,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尊木偶似的。
“这、这这这…”婆子惊愕。
“二太太被邪祟附身了,你不要声张,背起二太太跟我来。”
“是、是是是。”婆子吓坏了,贾琏说什么她听话的做什么。
四神兽华表镇宅已雕成,半夜华表发光这才把贾琏惊动了,他披着衣裳出来一观望就见王夫人这边院子弥漫上了一团血雾,充斥着浓郁的怨恨、绝望、凄厉的气息。
和王熙凤带回来的那根骨珠钗里藏匿的怨灵气息一样,这说明除了王熙凤还有别人把怨灵带进了府里,他没有声张,悄没声息的提剑就摸了过来。
老人家睡的早,若非需要老太太的配合,贾琏也不愿这么晚了过来打扰。
很快,荣庆堂就点了灯,因为贾琏特意嘱咐过,所以鸳鸯就点了一盏。
老太太披着绛紫色羊皮褂子打量了被符纸定住的王夫人几眼,眼中惊怒交加,但都深深收敛了起来。
“你是说,‘她’问你宝玉在哪儿?”老太太看向站在一边的婆子。
“是的,老太太,奴婢不敢说谎。”
“还说了别的话没有?”
“没有了。”婆子诚惶诚恐的道。
“是冲着二太太和宝玉来的。”老太太沉思了一会儿冷笑连连,“我心里有眉目了,我知道是谁弄的鬼,八\\九不离十。下作的东西!”
贾琏玩笑道:“也许是我呢,毕竟我有动机更有手段。”
老太太瞪了贾琏一眼,“以前的你没那个胆更没那个心,你这孩子我看的明白,善良是有的,现在的你就更看不上那爵位了。”
“老太太英明。”贾琏笑道。
“你想怎么做?”老太太直接问道。
“顺了那人的意,实现那人的愿望,让那人高兴一回,如何?”
“我老了,不懂你的意思,过来细说我听。”老太太一边瞪贾琏一边把身边的下人都撵了出去。
贾琏一笑,凑到老太太耳边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
“我‘降龙’有名了,大抵是冲着我来的,试探我的深浅。”
“琏儿你记着,富贵险中求,后宅有祖母给你压阵,你放手去做。当年你祖父在战场冲杀时,朝中也多有小人作祟,祖母何曾怕过,你祖父的原话,也是你曾祖父的原话:十步杀一人,千里不惧行。事了衣锦绣,功名传千古!”
老太太用她略显苍老的嗓音吟诵出了雄迈豪情的四句诗,贾琏听了心中自然有所震动,但细细一琢磨“噗嗤”一声就笑了,“祖母,我若记得不错,这是有原诗的,是唐代李太白的《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对?”
老太太笑着轻拍了贾琏一把,“你曾祖父起于微末,识字不多,别看这四句话是改来的,却最贴你曾祖父这个人,贾氏儿郎都该有此般豪情壮志。”
“遵命。回头我就请父亲写下这四句诗贴在床头上,给宝玉蓉儿蔷儿他们,每个子弟都送上一副。”
老太太笑了笑,状似怀念,“你父亲若还有个好处,就是那一笔字了,那是你曾祖父拿着皮鞭子教出来的,你曾祖父字写的不好,就羡慕那些写字好的。”
“横刀立马还看我贾大将军!”贾琏用戏腔唱了出来,惹得老太太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贾琏看着这位鬓发斑白的老人忽然想到,贾代善壮年因伤病而亡,她也是一位守了大半辈子寡的女人,荣国府还能维持表面的风光,她功不可没。
“琏儿,在我的碧纱橱里将就一晚吧,二太太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好的,祖母。”贾琏笑道:“有我守着二太太您放心,我叫鸳鸯进来服侍您再去睡会儿子吧。”
“人老了,觉浅,睡不着了,动起来吧,鸳鸯进来。”
不一会儿金鸳鸯就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蹲身行礼。
“二太太发疯害了宝玉了,你马上去把二老爷给我找来,看看他今夜在哪个骚蹄子那里睡觉呢,自己正经老婆发病了都不知道。”
“是。”
她分明看见王夫人就站在那里,只不过脑门上贴着符纸罢了,但既然老太太说“二太太发疯害了宝玉了”那就是害了宝玉了。
这一下子便如水滴落入了油锅,整个荣国府都热闹起来了。
“姨奶奶快醒醒,不好了,二太太疯癫了,把宝二爷掐死了。”小吉祥急切的使劲推搡。
“谁死了…”赵姨娘两个眼窝深陷,脸色发青,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就先听见了“死了”二字。
“二太太疯癫了,听说把宝二爷掐死了,究竟什么样儿奴婢还不知道呢,各房的主子都往荣庆堂去了,您也快点去瞧瞧吧。”
“二太太疯癫,把宝二爷掐死了?”赵姨娘喃喃重复,蓦地她一骨碌爬了起来就开始翻枕头抖被子,疯癫了似的哈哈大笑,“实现了,实现了,我钗呢,我的宝贝钗呢。”
小吉祥吓了一跳,跺脚道:“你也疯了不成?”
终于,赵姨娘从床头缝里找到了愿力钗,宝贝似的亲了又亲。
“我不管你了,我自己瞧宝二爷去。”小吉祥扭身就跑了出去。
赵姨娘是个不着三四五的人,向来没有威严,因此哪怕是服侍她的小丫头都打从心里瞧不上她。
赵姨娘这会儿什么都不在乎了,满心里只有她的宝贝钗,自己梳了梳头,换了身干净衣裳就急急忙忙的往荣庆堂跑去。
到了荣庆堂院子门口却发现挤了一堆的人,院门紧闭。
“都让开,让我进去瞧瞧,二太太是不是疯了,宝玉是不是被掐死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周瑞家的此时也堵在门口,听见赵姨娘嚷嚷立时大声呵斥,推开身后的人就挤到了赵姨娘跟前,“睡前二太太还是好端端的,半夜就发了病,都是你咒的,你说,是不是你咒的,走,跟我见老太太去。”
赵姨娘打掉周瑞家的拉扯她的手,笑嘻嘻的转身就跑了。
周瑞家的冷哼,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
回到自己的屋子,赵姨娘又开始翻箱倒柜,这时贾环走了进来,“是不是你干的?”
赵姨娘抬起头对贾环嘻嘻笑。
“真是你干的?”贾环急忙上前逼问。
赵姨娘这里翻翻那里翻翻终于又捣鼓出一包银子,只知嬉笑却不说话。
“我告诉老太太去!”贾环威胁。
“我的儿,你想不想像宝玉那样得宠?”
“当然想,可谁叫我不是太太生的。”贾环咕哝。
“那你回去睡觉吧,什么都别问,你就等着吧,迟早这偌大家业都是你的。”
贾环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你怎么弄的,也别太狠了,满家子都弄死了,只剩我一个也没意思。”
“睡觉去吧。”赵姨娘嬉笑着把贾环撵了出去,又叫来心腹的婆子,把银子交给她,低声嘱咐了几句,“悄悄的,一定不要让人看见。”
“姨奶奶放心 。”婆子把银子往怀里一揣就做贼似的跑了出去。
赵姨娘把门关紧以后,就把愿力钗当菩萨一样供奉了起来,也不知她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了半支残香点了起来,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边念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
天蒙蒙亮时,马道婆披着一件黑斗篷悄悄来了。
“我的天王菩萨奶奶你可终于来了。”赵姨娘喜的一把拉住马道婆的手就往屋里拽。
“这不是来了吗,看你猴急的样儿。”马道婆眯眼笑道。
二人在炕上坐定,赵姨娘就嬉笑着把府上的情况跟马道婆说了一回,“神佛菩萨保佑,我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您给我那钗真真灵验极了。”
“我没骗你吧,你这回总信了吧。”马道婆喜滋滋的道:“我给你出了这么大的力,你不该拿好的来孝敬我?”
“该当的,该当的。”赵姨娘又去满屋子的扒拉,她像老鼠一样四处藏东西。
不一会儿她翻出一碟子水晶糕来亲亲热热的请马道婆吃,马道婆拿起一块没吃,却先放在鼻子下边嗅了嗅。
赵姨娘就笑道:“哎呦喂,您老放心,这是新鲜的,我昨儿亲自去厨房里偷、要来的,我都没舍得给环儿吃,专一给您老留的,您快尝尝甜不甜。”
马道婆这才放心的吃起来,一连吃了四块,吃腻了才撒手。
“你找我来是什么事儿?”
赵姨娘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钗你还有没有,再给我一根。”
“你当愿力钗是路边的杂草不成,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就给你的那根也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实话告诉你,一个信徒只能有一根,一根也就够用了。你还不是摩诃上师的信徒我就给了你,我是担着风险的,还不是看在咱们两个素日相好的份上。”
“我承您老的情。”赵姨娘兀自琢磨了一会儿又问道:“一个信徒只给一根?再没有例外的了?我可以想法儿再给你一包银子。”
“效验你是亲证的了,这样的钗是银子能买到的?多少名门贵妇求着我我都没说出去,也就是你我真心想着帮衬你一把,这才给了你罢了。”
赵姨娘双手合十真心拜了拜,忙道:“真真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的日子还跟在地狱似的。咱俩都是知根知底的我也不瞒你,当年我爬上二老爷的床为的还不是做个人上人吗,谁知道我儿子都给他生了,我还是做着丫头的活计,端茶倒水,打帘子擦柜子,甚至还不如当丫头的时候了,连小丫头子都敢瞧不上我。”
说起在王夫人跟前伏低做小时受的那些委屈吃的那些挂落,赵姨娘真心落下两滴泪来。
马道婆宽慰道:“这不马上就能苦尽甘来了吗。也是凑巧了,再过几天就是上师的诞辰了,我便想着再寻个圣洁的姑娘入教,你家三姑娘我瞧着是个有缘法的,只不过少人点化罢了,我冷眼瞧着,你的三姑娘比府上入了宫的大姑娘长的还要可人些,三姑娘是被她的出身耽误了。你要有意我便在中间牵个线,你意下如何?”
“她主意大的狠,向来和我不亲,我的话她是不听的。”想到探春赵姨娘真是又爱又恨。
“如此我便无能为力了。愿力钗你有一个也够用了。”
“你没来时我拜了它好一会儿,它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来是上师没听见?”
马道婆立马道:“你也别太贪心了,帮你一次也尽够了,上师的信徒遍布天下,哪有闲空一直听你唠叨。”
“你说的有理。”
彼时晨光已透过窗纱洒了进来,赵姨娘连忙下得炕来道:“我让人送你出去吧,这个时候还是别让人知道咱们俩见过面的好。”
“行,那我这就去了。”马道婆下炕穿鞋,赵姨娘为了讨好她连忙把她的黑斗篷展开服侍她穿上,亲亲热热的送出了门这才罢了。
天大亮时从荣庆堂传出了确切的消息,二太太是得了病了,误伤了宝二爷,宝二爷虽没有性命之忧却要卧床静躺着养病。
赵姨娘一听贾宝玉没死又暗暗恨起来,在屋里焦躁乱转,一心想再接再厉弄死那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