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贾琏不知何时右手食指中指间夹了一张黄纸符,“我见你阴阳二气失衡,我心善帮你一把吧。”
话落,两指一弹,符纸就往水盛头顶飞来,刹那,火焰腾起,水盛惨叫。
“快救世子!”
水盛的常随眼疾手快抱起旁边一个梅瓶,拔出鲜花往地上一扔,举起梅瓶就往水盛身上浇水。
谁知却全然无用。
众侍卫把水盛浇成了落汤鸡,可那火却始终不灭,烧的水盛滚地惨叫。
贾琏挑了一把椅子坐定,贾蓉贾蔷薛蟠贾宝玉四人躲在他身后,贾蓉吓坏了浑身发抖,贾蔷眼中有火光跳动,薛蟠拍手叫好,贾宝玉呆滞。
“把那妖人拿下,是他做的法!”
众侍卫一齐涌来,持刀威慑,贾琏却轻轻摇动竹骨扇笑道:“我明明是救他,你们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是不是,娇奢儿姑娘。”
娇奢儿冷冷盯着贾琏。
“究竟是娇奢儿还是蛟蛇儿,软弱无骨的花魁啊,男子怎能不爱你。”
贾琏又对水盛的常随笑道:“知道你们世子爷身上为何着火吗?”
“少说废话,快灭火,我们世子爷有个好歹,你们宁荣二府都要陪葬!”
“我那符叫日火符,只有失了阳气,阴气过剩的人才会着火,等着吧,等把过剩的阴气烧完了火就灭了。若不信,你用手去碰那火焰试试,一点烧不着你。”
常随心里也觉这火诡异,试探着碰了一下火焰,然后猛地抓住水盛的胳膊就把人揽在了怀里。
“世子爷,世子爷您没事吧?”
水盛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被烧试试!”
“修行不易,你距离化蛟龙只有一步之遥,何故混入青楼吸人阳气?”贾琏长眉微拧问道。
娇奢儿不语,双拳紧握,死死瞪着贾琏,仿佛在迟疑究竟杀不杀人。
可是“蛟龙”二字听在在场众人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尤其是老鸨妈。
“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呀,你吓糊涂了不成。”
“哦,我果真是乱说吗,蛟蛇儿姑娘,你给自己取名字也太不用心了。”
这时水盛身上的火熄灭了,水盛怔愣,摸了摸自己,随后暴跳而起,“休要妖言惑众,今儿我非打死你不可,你信不信本世子哪怕把你打个臭死,你满家子姓贾的也不敢吭一声!”
“我信。”贾琏叹息,悠悠然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50章 琏二爷降龙名远震
眼睁睁看着, 那酥媚透骨的美人撑爆华裳榴裙变成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大蛇利剑一样朝着贾琏就冲杀了过去。
顿时,众人惊恐, 有吓崩溃大叫的, 有踢翻了凳子往外跑的, 有瘫软在地尿了裤子的,还有直接翻白眼晕死过去的。
贾蓉贾蔷是见过贾琏降服狐狸精的, 因此再见了蛇精虽也惊恐但至少还知道拉着贾宝玉跑。
“去取我的剑来!”贾琏大喝一声,拍碎跟前的榉木方桌一跃而起, 咬破手指凌空画符。
顿时金光璀璨形成了一个套索,贾琏往前一推就遏住了大蛇头冲杀而来的妖力。
“剑、剑,二叔的剑在哪儿?”贾蓉吓的双腿发颤。
“我知道,二叔院子里有个凉亭, 有把剑就插在上头, 我去拿!”贾蔷避开一人一蛇打架崩碎的木屑瓷片,撒腿就往外跑。
“这、这究竟是怎么了,话本子里的蛇仙子不去迷惑书生怎么反倒害起人来。”贾宝玉又惊又惧。
“还说什么屁话, 快钻进来躲躲。”说着话一把就把贾宝玉拉进了戏台子底下。
天上,贾琏一掌拍在蛇头上,符篆金光和蛇鳞擦出剧烈的光芒火花,厉声暴喝, “小!给我小!”
他企图像收服狐狸精那样收服蛇精,却低估了这头差一步就化龙的蛟蛇, 她比狐狸精的道行更高。
墨蛇带着贾琏冲天而去,一声蛟龙吟逼的贾琏不得不捂住了耳朵, 就在这时大蛇翻身猛的把贾琏甩了出去。
贾琏头朝下,倒飞,倘若就那么摔下来必然摔成肉泥,可娇奢儿却并不想让他摔死,她想一口咬死他,所以她又冲了过来,张开了露出毒牙的大嘴。
贾琏仿佛失去了抵抗,空战完全认输,就那么被娇奢儿一口吞进了嘴里。
娇奢儿落在屋脊上盘成蛇山,高高擎着蛇头冷眼看着八大胡同的姐儿和豪客,尖叫、逃窜、躲避,她知道这个地方她待不下去了,不过不要紧,换个模样换个青楼她又能重新开始。
就在这时她忽觉腹痛如搅,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念经声。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临,不动明王印;兵,大金刚轮印;斗,外狮子印;者,内狮子印;皆,外缚印;阵,内缚印;列,智拳印;前,日轮印;行,宝瓶印;”
“金刚萨埵心,降三世明王,金刚萨埵法身降魔普贤,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大日如来心大日如来咒,摩利支天心,言灵咒起,给我爆!”
“嘭”的一声,娇奢儿的腹部炸出了一团金光,有孔雀、金刚、雄狮、魔拳、大日如来、宝瓶虚影次第呈现。
“神、神迹!”诸多人都看见了这些影像,有的喃喃合掌念佛,有的惊惧的叫了出来。
娇奢儿重伤,从屋脊上滚落,贾琏趁势从她体内爬了出来,沾了满身的血。
这时贾蔷骑马捧剑而至,“二叔,剑!”
贾琏接在手里,剑指娇奢儿,哈哈笑道:“幸好我没忘了这九字真言,否则真要化在你体内了。”
蛟蛇缩小,慢慢变成了一个蜷缩在地上捂着腹部血洞吐血不止的裸身女子。
“你虽吸人阳气却不曾致命,我可没想管你的闲事,你太冲动了。”贾琏叹息。
娇奢儿听罢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势过重,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奢儿!”水盛连忙跑来,脱下自己的外袍就把娇奢儿密密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随后他怒瞪贾琏,“奢儿早已向我坦白,我还见过她的蛇尾,我甘愿被她吸,要你多管闲事。”
贾琏,“呵呵。”
“来啊,给我把他绑起来!”
“你们动我二叔试试,我和你们拼命!”贾蔷挡在贾琏面前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
“没关系,我跟他们走,自会有人再把我请出来,你带蓉儿他们回去吧,那薛大傻子我瞧着吓死过去了,在妓馆里挺尸呢,别忘了他。”
“可是…”
“听话,去吧。”
贾琏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可水盛带来的侍卫们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这位可是和蛟蛇斗过的猛人,谁敢得罪。
“那行吧,我一会儿跟着你回去。”贾琏倒无所谓。
“奢儿,奢儿你不要死啊,我不能没有你。”水盛抱着娇奢儿大哭起来。
“滚…”娇奢儿虽已奄奄一息,甩开一个凡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啧,郎有情妾无意啊,可怜。”
“你闭嘴!”水盛红着眼睛怒喝,“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本世子拿下他!”
“你破开了我的内丹,我就要死了,你总该让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娇奢儿渐渐的维持不住人形了,一忽儿是头上长角的蛇一忽儿是人。
“一个短命鬼罢了。”贾琏淡笑。
“奢儿,你不会死,我不让你死,咱们不是说好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吗。”水盛再次抱住娇奢儿纠缠。
娇奢儿一脚踹开水盛,冷冷道:“住嘴!你那些山盟海誓让我恶心,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是爱我软弱无骨的身子,似你这般沉浸肉\\欲不可自拔的人也配说爱!若不是怕吸死了你损我修行,你早没命了,滚!”
水盛被娇奢儿伤的狠了,泪流不止,“如何才能证明我爱你,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相信我爱的是你,好!”
话落水盛猛的抢走贾琏的剑就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贾琏一瞬懵了。
水盛的随从也傻了。
娇奢儿只觉心口一阵抽疼,低头就吐了血,再也维持不住人形,猛然化成了水桶粗的墨蛇。
“所谓爱,沉迷于你的身子也是爱吧,是爱的一部分?”
对于爱,贾琏只当做是人生一世的一部分,他并不较真,这位忠顺王世子太较真了。
“我为报恩入世来,自以为爱上了那个在我渡劫失败救了我的高洁男子,为治他的病我来了青楼撷取阳气,我和他在青楼相识。”娇奢儿把水盛圈在蛇山里,细心安置好,“甫一见面便上了床,一而再,再而三,我冷眼看着他沉迷,我不屑他,厌恶他,每听他在我耳边说起那些情话都想一尾拍死他,我更为了吓退他而故意露出蛇尾,他却不顾一切的朝我扑来,他给我的那样炽烈霸道,我真是烦透了,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
“我们蛇的血是冷的,没有眼泪,更不知心痛滋味,可现在我尝到了。”
娇奢儿看向贾琏,在贾琏的眼珠里她看见自己落泪了。
她忽的一笑,“我成了真正的人了,倒要谢你。”
“…不谢,因缘际会罢了。”
就在这时天上乌云滚滚,九道雷劈了下来,贾琏下意识的躲避,当他放下胳膊就见那蛇那人都化为了劫灰,夜风一吹了无踪迹。
贾琏眼神空洞,站在那里久久不动。
天道无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在期待什么?是那一线生机吗?
仰望夜空,他勾唇冷笑。
忽的,乌云散,月照当空,冥冥之中凌空浮现两道人影,不是忠顺王世子水盛和娇奢儿又是哪个。
贾琏精神一振,喜笑颜开,“二位投胎去吗?”
水盛牵着娇奢儿的手笑道:“嗯,投胎去。来世我们要正正经经做一回夫妻,还要谢你,只知你是贾氏子弟,不知是何名?”
“单名一个琏字。”贾琏笑道。
“多谢了。”娇奢儿含笑道。
“来世有缘再谢你。”水盛笑道。
“好。”
贾琏再度站着发呆,这一次他真心的笑了,对那一线生机又有了新的领悟。
“二叔。”贾蔷扯贾琏的袖子。
“嗯?”
“忠顺王亲临。”贾蔷把脖子一缩抬手一指低声提醒。
贾琏暗叫一声糟糕,水盛是用他的剑抹了脖子,又是在面前被天雷劈成了灰,现如今连灰烬也没了,他终究不好交代,唯有随人处置罢了。
“我盛儿在何处,哪怕是死了,尸体呢?”忠顺王长的虎背熊腰,一身军煞气,甫一逼迫上来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贾琏琢磨了一下说词就道:“王爷来晚了,方才我已和世子的魂魄告别了,世子和娇奢儿姑娘投胎去了。”
忠顺王冷笑,“你看本王像蠢货吗?”
“在场的可不止我一个,王爷不信可以问问世子身边的常随。”
“本王常见你在盛儿身边,你看见了没有,你说!”忠顺王攥着马鞭抬手一指其中一个侍卫。
“禀、禀王爷,小人的确看见了,天上忽然就劈下雷来把蛇和世子都劈成了灰,但不曾看见世子去投胎。”
忠顺王捡起地上沾血的剑,“这把剑是谁的?”
贾琏叹气,“是我的。”
“是你杀了我儿?”
“不是,世子是自尽的,这一点王爷尽可以询问他们。”
常随连忙点头,不敢有一丝的隐瞒,把自己所见都详细说了一遍。
“你们的意思,我儿自尽是为了向一条蛇证明他的爱?”
眼看着忠顺王要爆发,侍卫常随们战战兢兢不敢接话,贾琏却道:“人蛇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古有白蛇许仙…”
“给本王拿下,带走!”忠顺王暴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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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顺王爷恨极打龟孙
天蒙蒙亮, 晨露湿了荣庆堂庭院中的花木竹草,红者欲浓, 绿者更碧, 也沾染了候在窗外听宣的丫头媳妇们的乌发。
“真是咱们家琏二爷降服的, 听外头人说那是条龙,头上长角呢。”一个穿草绿褙子的媳妇压低声音道。
“外头都传疯了, 还有人说看见如来佛了,咱们家琏二爷‘嘭’的一下子就从龙身体里冲出来了, 身上冒金光。”
“可了不得,琏二爷要成佛了。”
“嘘,别乱传,上头主子还不知是个什么章程呢。”
“这是好事啊, 怎么就不能说了, 琏二爷骑在龙身上降龙这事好多人都是亲眼见的,绝不是谣传,我侄儿在门子上, 你们是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一刻没消停,什么南安郡王、东平郡王、北靜郡王,又是什么镇国公牛府、齐国公陈府,还有咱们家亲戚史府上、王府上都派了人来问, 多少年了,咱们家也没有过这样的盛况, 遥记得当年国公爷打了胜仗时才这样热闹呢,说不得咱们家就要起来了, 琏二爷好本事。”
说这话的是个年老的嬷嬷,她是经历过宁荣二府鼎盛时候的,满眼的怀念之色。
有年轻媳妇低声嗤笑,“我劝您老省省吧,想什么好事呢,究竟怎么回事您老亲眼见过?还不是以讹传讹,说不得是别人降服的误传了呢。”
“是周瑞家的。”躲在媳妇子堆里有人嬉笑着叽咕。
“她自然不想琏二爷好,呵呵。”
“静声,玻璃出来了。”
玻璃板着脸走过来训斥道:“老太太说,你们这样喜欢嘀咕,不如进去说给她老人家听去。”
顿时鸦雀无声。
玻璃冷哼一声,转身又进屋去了。
荣庆堂上,老太太端坐上位,下面两溜楠木椅上分别坐着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而王熙凤坐在老太太脚边的绣墩上眉眼带焦,“老太太,您拿个主意吧,二爷被忠顺王捆了去总要想法儿把人捞出来。”
“咱们家和忠顺王府没有来往,贸然上门肯定讨不着好,你经历的少不知道,咱们家和忠顺王府是有龃龉的。”老太太顿了顿接着道:“当年咱们家是太子一脉的,忠顺王和太子相争,太子败落,咱们家跟着也吃了不少挂落,你公公失了军中权势颓废在家就有忠顺王的手笔。”
贾赦一咬牙站起来道:“舍了这张老脸我去求他,随他折辱就是。”
“大哥,不可鲁莽,咱们从长计议。”贾政忙道:“咱们和北靜郡王还有些交情,不若托北靜郡王去说情?”
王夫人快速捻动几下佛珠道:“不是我做婶娘的狠心,这里头还有一条人命呢,那可是忠顺王爷的嫡长子,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琏儿的剑下,咱们有心捞他可是怎么捞,赔上咱们一家子的命都不够,所幸由他去吧。”
邢夫人终于逮着机会了,点头如捣蒜的赞同王夫人,“他惹下的大祸,谁能给他兜住,由他去吧。”
王熙凤听了心里又急又恨,却没有鲁莽开口,她知道在这个堂上真正做主的是谁,于是可怜巴巴的看向老太太。
这时玻璃在老太太耳边叽咕了几句,老太太听完就让玻璃退下了,她抬起老态的眼皮,眼皮下的眼珠比年轻人还要明亮,精光湛湛,她望着下边两个儿媳妇,一个目光短浅一个自私自利,禁不住怀想起难产而死的大儿媳妇来。
那是贾琏的生母,正经的大家子出身,太子太傅的嫡女,模样端正秀丽,心胸广阔,眼光长远,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真真是按着家族冢妇的规格培养出来的,可惜终究没熬过那场变故。
老太太又看向贾赦,心里有些后悔给他娶了邢夫人,出身低不是她的错,可是生就的愚蠢就无药可救了。当初官媒婆夸她抚养幼弟幼妹,多么多么贤惠能干的话竟都是放屁了。
老太太又看向佛爷一般的王夫人,她做为二子媳妇脑袋够用,担冢妇的责真是难为她了。
罢罢罢,纵然她们再不好也都是她选定的,就这样吧。
“你们的见识还比不上外头的婆子,琏儿有降龙的本事,他还能让自己吃了亏去,蔷儿也说了,琏儿告诉咱们自有人请他出去,这一饮一啄,他算得清楚着呢,都别瞎操心了,一动不如一静,先等上两天观观风向再说,说不得到晚上琏儿就回来了。”
“如此,便都听老太太的。”贾政忙道。
“我去请托北静王!”贾赦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太太没拦,就那么安静的看他大步离开。
二子蠢笨,但胜在肯听她的话,不管把他放在哪里都稳妥,大子最不省心,年轻时就冲动,这么大岁数了臭脾气依旧没改,说风就是雨,太让人操心了。
去吧去吧,老贾家的男儿是该出去走动走动了。
借着这股“降龙”风,能不能再爬回原来那个位置就看琏儿的了。
荣庆堂上的人就看到老太太笑了,老太太既然笑了,服侍的人也跟着笑了,最受宠的鸳鸯禁不住问,“您老在笑什么?”琏二爷还在忠顺王手里不知死活呢。
老太太笑道:“富贵险中求,不曾想临了临了又折腾起来了,极好。”
“散了吧,我困了,去睡会儿子。”
“老太太。”王熙凤焦急的呼唤。
“凤丫头别慌,琏儿有成算,我老人家心里也有数,你的天塌不了。回去睡个安稳觉,一觉醒来说不得琏儿就回来了。”
目送鸳鸯玻璃搀扶着老太太去了里间安歇,王熙凤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二奶奶…”
“回去,听老太太的。”嘴上这样说,可见不着贾琏的人她心里依旧急的厉害,不过强自忍耐罢了,头便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平儿见状忙扶着王熙凤走出了荣庆堂,回到自家院子后,一面把王熙凤安置在床上侧躺着一面去找了常用的膏药贴在她的太阳穴位置。
——
灯色昏黄,空气潮湿,墙壁上长着一块一块的苔藓像是黑色的破布上打了补丁。
忠顺王坐在长条凳子上喘粗气,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根带倒刺的鞭子。
旁边,几个侍卫或持刀剑或拿狼牙棒或是军棍,不停的往贾琏头上招呼,每每距离三尺时都会浮现一个金光圈,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都伤不到贾琏分毫。
贾琏盘膝坐在地上笑道:“这都一个晚上过去了,王爷还不死心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世子的死和我无关,你又如何能伤到我,别白费力气了。”
“你使了妖法。”忠顺王冷冷道。
一夜过去,他从突然失去长子的震惊愤怒到无奈接受,再到抽打了贾琏一夜发泄之后的平静,此刻他才开始认真打量贾琏这个人。
“我可不会妖法,只不过会画符罢了。”贾琏笑道。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壮硕男人走了过来低声对忠顺王禀报着什么,主仆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那管家退了出去。
“荣国府贾赦之子贾琏。”
“是我。”贾琏平静的回应。
“我的人查到你是从重病垂死醒来之后变化的,变化之前你和其他败落家族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变化之后据说你会看相能算命驱鬼,是也不是?”
“是。”
“本王信了,但本王长子的死也和你有莫大的关系,你认不认?”
你儿子什么德性你心里没点B数吗?
当然,这么直接的大实话贾琏是不会说的,他人还在人家的地牢里呢,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爷,世子是什么样儿的性情您作为父亲该是一清二楚才对。”
“你说什么?!”忠顺王两眼一瞪,挥起鞭子“啪”的一声就在空中打出了响。
贾琏不惧,冷笑道:“我观王爷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您有什么所求直接说。”
“好,你爽快本王也爽快,本王要见盛儿,本王要亲自打死这个龟孙子!”
“…世子已经化成灰了。”
“本王要打的他魂飞魄散,这个蠢货孽障,还是别去投胎祸害别家了!”
眼见忠顺王发泄了一晚上依旧想不开,贾琏连忙道:“这个容易,我给王爷画个符,头七回魂那日子夜王爷设下香案,把符烧了就能看见世子的魂魄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人家父子对掐去吧,反正人鬼有隔,忠顺王打不着世子,估计也舍不得。
“既然说好了,你把妖法撤了吧,本王不再抽你就是。”
贾琏斜眼看忠顺王,就差把“不信任”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忠顺王冷哼,站起来道:“本王一言九鼎,说不抽你就不会和你玩心眼,你脸面倒是大,把我九皇弟、水溶、顺天府尹魏文羡都招来了。出来,留下符就跟着他们滚吧,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贾琏一听用脚抹平地上的符文就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忠顺王抬手一鞭子就抽了下来,贾琏背手在后,没躲没避一派云淡风轻。
鞭子抽在了贾琏耳畔的牢门上,“啪”的一声积年的灰簌簌往下掉。
忠顺王收手,冷笑道:“你果然妖法了得。”
“小小手段,让王爷见笑。”
“哼。”
在忠顺王府待客的厅堂上贾琏见过忠信王水澜、北靜郡王水溶、顺天府尹魏文羡,言说了感激之意之后便提笔给忠顺王画了张回魂符,忠顺王得了符就直接冷脸撵人,没有一丝客套,其态度之跋扈是完全没把来人放在眼里的。
魏文羡没资格说什么,北靜郡王不过是皇室远亲,为人又淡泊根本不往心里去,而忠信王却是早已习惯了,他这个大哥作为皇室长子,从小到大一惯如此,下头的弟弟们没有一个敢言语的。
水溶是体贴的人,知道荣国府上下都在担心贾琏的安危就先走了,忠信王倒想约贾琏打台球,可他也知道不是时候,也告辞而去,魏文羡有事相求就借送贾琏回府的空当说了起来。
“琏兄弟,为兄又遇着一件诡异的案子,不得已只好来求助于你。”
“请说,这是积功德的好事,我很愿意帮忙,于我自己也有益。”
“是人口失踪案,我们细细查访过家里走失了儿女的人家发现,极有可能是他们自己走出的家门,据多个当事人说,夜晚听到了鼓声。”
“有人利用鼓声操控了那些失踪的人口,让他们自己打开家门自投罗网?”
“是的。”魏文羡点头,“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五,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兄以为这鼓声有古怪,说不得便是恶鬼作祟。”
“都是平民百姓家…一般这种人家院子浅,孩子身边没有服侍的人看守,他们受到鼓声蛊惑自己走出家门,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就是这样我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出去抓捕才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通知了全顺天府的更夫,在打更时让各家各户都把孩子看紧了,即便如此仍有人家失子失女。”
“胆子不小,在顺天府境内做案,怕是有恃无恐。”贾琏道。
魏文羡搓着自己的手指冷笑道:“最赚钱的行当,一为赌,二为娼妓,第三便是拐卖人口了,最是个无本的买卖。”
“老爷,荣国府到了。”外头的车夫低声禀报道。
“琏兄弟,你先回去歇息两日,等再有了鼓声的踪迹我派人来通知你。”
“好。魏大哥进来坐坐吧。”贾琏客气道。
魏文羡摆手,“衙门里忙不开,我就不坐了,有空咱们再聚。”
“如此也好,改日再叙。”
贾琏从马车上下来,目送魏文羡远去后才转身走向荣国府偏门。
此时早有门子上的小子往里面禀报去了,二管家打叠作揖的迎了上来,“琏二爷您可回来了,家里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他们一夜不曾睡都在担心着您的安危呢。”
“知道了,你自去吧。”
“是。”
到了荣庆堂得知老太太才歇下贾琏笑了笑扭头就走,鸳鸯怕贾琏误会了连忙追上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把老太太的话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