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胡子领着人又端来一盘一盘的珍宝首饰,一股脑的倒进梅瓶,老大夫几乎馋的流口水,心想:莫不是真的都给她?这家人也太慷慨了,早知这家人如此冤大头,我也要啊。
福安郡主不心疼自己的嫁妆,董昌硕和董眉娘却是心疼死了,然而,却是还不够。
郎华娘笑问:“没了?可是还不满呢。香,却是马上就要烧完了。”
“再去拿!”董昌硕咬牙喝道。
王胡子双腿一软往地上一跪,哭丧着脸道:“老爷,小件都在这里了,那些大件她又不要。”他都心疼死了,这么些年从郡主那里算计来的东西,大件他不敢动,原本拿的就是小件,此番却是都没了。不仅把算计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把自己的也赔了进去,王胡子此刻是欲哭无泪。
董清妩冷眼看着那些原本属于福安郡主,却谎称失踪,不了了之的东西再度出现,微弯了唇角。
心念一动,道:“青燕,去把我的首饰都拿来。”
“大小姐,您的首饰可多是王妃给的,太贵重了…”
青燕还要劝说,董清妩却道:“那些都是身外物,父亲的腿毕竟是因我之故才断的,只要能治好父亲,都不算什么。”
董昌硕听了,脸色好看了许多。
董清妩表了态,董眉娘就略有慌乱,尖声道:“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原本就都该你付,王妃娘娘给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赶紧都拿出来。”
董清妩点头,“应该的。”
嘱咐青燕都拿来,董清妩看着高大肚肥的梅瓶,忧心道:“父亲,我怕还是不够。”
董昌硕就看向董眉娘,董眉娘心尖一颤,“父亲,我、我没有多少首饰的,我又没有一个王妃外祖母。”
郎华娘推波助澜道:“多多少少都算你的孝心不是,董老爷养你这么大,在这种关键时候,难不成要你几件首饰,你都不舍得?好一只白眼狼啊。”
虽然知道郎华娘是在挑拨,但是董昌硕还是黑沉了脸,心道:平日我总是拿了顾婵的东西给你们娘俩,到头来,顾婵和清妩都为了我,倾尽自己的所有,你们娘俩却忘恩负义,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就道:“眉娘,算是父亲先借你的。”
董眉娘也不是傻子,知道董昌硕生恼了,咬咬牙改了口,“父亲,说什么借不借的,女儿的一切还不都是您给的,只要您要,只要女儿有的,女儿都给。”
毕竟是自己最疼的女儿,董昌硕心里熨帖,有了好脸色,“乖,日后父亲会补偿你的。”
“父女情深啊,真令人羡慕,是吧,清妩。”郎华娘笑道。
董清妩浅“嗯”一声,淡若烟云。
“可是,董老爷,你确定加上董眉娘的就够了吗?”郎华娘捧起燃着香的铜香炉,放到董昌硕跟前,轻撩眉眼,眉眼如画却言辞冷酷,“香烬,我走。”
董昌硕一霎从美色中回神,脸,红了青,青了白,心疼的在滴血,但还是不得不咬着后牙槽道:“王胡子,去把潘姨娘的首饰也拿来。”
王胡子自去,董眉娘也不敢阻拦,只兀自生闷气,越发看郎华娘不顺眼了,心道:只不过是骂了你几句乞丐,你却来割我和我姨娘的肉,真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人。
片刻,青燕和王胡子都回来了,手里托着精致的匣子,王胡子把首饰倒入后,冷冷看了郎华娘一眼,就到董昌硕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董昌硕不动声色的点头。
“郎姑娘,你…”竟然是这样的人,青燕心里不免看轻郎华娘几分。
“青燕,回来。”董清妩蹙眉淡声道。
“是。”青燕为董清妩舍不得,最后叹息一声,放了进去。
郎华娘浅睨了董清妩一眼,转身看着董昌硕,“下来吧。”
“什么?”董昌硕讶然。
郎华娘一把将他拖下来,如同拖死狗。
“你?!”董昌硕怒容满面。
就在这时,郎华娘对着他扭曲的骨头就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
“啊——”
董昌硕一霎晕了过去。
老大夫张大了嘴。
福安郡主哭啼出声,趴伏过来,“硕哥!”
“父亲!”董眉娘慌忙来瞧。
董清妩笑了,只觉心中后一半气也出了,头顶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都是甘甜的。
郎华娘收回贵脚,嫌弃的在地毯上蹭蹭草鞋,“好了,骨头正了,休养两个月就又能祸害小姑娘了。”
“哎呦,发财了,阮静宁咱们回家。”
“想走,没门!”王胡子冷喝一声,“来人,抓住这两个入室抢劫的盗匪,打死勿论!”
彼时,一众手拿武器的家丁闯了进来,齐声高喝,“是!”
声势震震,吓死小姑娘是绰绰有余的。
“王管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董清妩一霎站了起来。
王胡子潦草的一拱手,“回大小姐,这是老爷的命令,大小姐若有疑问,可等老爷醒来,向老爷亲自问明。动手。”
王胡子双臂抱胸,态度冷硬。
董清妩没有犹豫,挡在郎华娘身前,清姿多媚,一派从容,“想打死她,先把我打死了吧。”
话虽狠辣,从她口里出来,却犹如在说,“今儿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般。
郎华娘讶然,却是挑眉一笑。
有董昌硕撑腰,王胡子不怕董清妩,但是他怕董清妩身后的淮安王妃,他哪里敢打死董清妩,即便是董清妩少了根头发,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大小姐,你一直在帮着外人,莫不是大小姐和人串通好的。”王胡子眼珠子一转,污蔑道。
董眉娘可算有出气的机会了,立即补上,“大姐,等父亲醒来知道是你设下的这场阴谋,我看你如何交代。”
王胡子说的只是一种猜测,到了董眉娘嘴里,就直接给判了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董清妩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给我安这个罪名。”
王胡子和董眉娘一窒,董眉娘越发痛恨董清妩的出身。
福安郡主傻眼了,磕磕巴巴道:“王管家,你这是做什么?”
王胡子立即道:“郡主,这是老爷的命令,这两个人是骗子,让奴才乱棍打死勿论。可是大小姐却在阻止奴才,郡主,您快把大小姐拉开。”
福安郡主哭笑不得,“误会,这两人不是骗子,我认识他们,你下去吧。”
王胡子不从,加重了语气,“郡主,这是老爷的命令,奴才不敢违背,郡主,您敢吗?”
最后一句竟然带着威胁的意思。
福安郡主却不在意,只是蹙眉道:“他们不是骗子,王管家,你下去。”
王胡子狞着脸,急躁的喝道:“郡主,这是老爷的命令!”
福安郡主吓了一跳,“王管家你放肆。”
语气还是轻飘飘,软趴趴的。
郎华娘抚额,环住董清妩的小蛮腰,将她抱到旁边,扶稳。
冰清玉洁的闺阁女子,哪里被这般抚触过,董清妩情不自禁微晕了玉颊。
郎华娘没注意,只是道:“大奴才可不听你们两个柔弱女子的话,想让这奴才听话,还得打,打到他满地找牙为止。我从来都觉得,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修仙界,强者为尊,杀人夺宝多正常的事儿啊。
她信奉斩草除根,湮灭灵魂,是解决隐患的最好办法。她只觉得可惜,可惜不能乱杀人,那就只能打,打到他畏惧为止,打到他见她如见魔。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宁静远碰掉了茶盏。
伴随着“哗啦”一声,郎华娘冲了出去,王胡子一声令下,“打!”
十来个成年男丁,凶神恶煞的围殴一个女孩,若是一般的女孩,早已被打的抱头哭叫,那画面,惨绝人寰。
可惜,王胡子错了
董昌硕错了。
这娇弱女孩的身子里换了一副灵魂,这副灵魂虽藏匿悲煞却很强大,这副灵魂习惯了见血,杀死肉躯算什么,她干的最多的是湮灭灵魂,连轮回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的敌人。
打?
打在皮肉上挠痒痒吗?
当是乡下农妇们捶衣裳呢。
她若打,便要见血,要见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家里有事,见谅见谅啊。(づ ̄3 ̄)づ╭?~
霸王花
一个家丁的手臂上青筋暴突,他持着铁棍,恶狠狠的挥向郎华娘;
旁边另外一个家丁,长剑刺来,带着烁烁冷芒;
左侧,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柄大刀从头顶劈来,目露凶光;
右侧,此人持峨眉刺,对着她的眼睛刺来,双眼爆发狠戾的狞光。
在这一刻,美色无用,男人们没有怜香惜玉的心。
然而,就真的以为所有女子都是弱小吗?
遇上这十来个凶煞男人的围殴,就只能悲惨的哭泣求饶。
真正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对于郎华娘这样的女人来说,同样是宁流血不流泪。
泪,多么娇弱无能的表现啊。
没有那个深爱你的人,你哭给谁看?
徒然让别人看了你的笑话罢了。
郎华娘徒手接住铁棍,悍然发难,身子对折,躲过同一时刻劈来、刺来的刀、剑和峨眉刺,一脚踹在手持铁棍之人的脸上,将他踹出这个包围圈,铁棍在手,她笑了,清风朗月中夹杂逐渐复苏的邪。
“都来!”
她以瘦削薄弱之身,给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下了战帖。
在男人们看来,亦是不知死活的挑衅!
“找死!”手持峨眉刺的男人冷喝一声,一个飞虎扑兔的姿势冲将上来。
显然,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家丁了,这些人应该是董昌硕豢养的护院。
“我从不找死,从来都是我让别人死。”
风驰电掣,乱战起。
她的衣衫上补丁片片,大辫子在空里甩来甩去,这副打扮分明是个穷极的村姑,乡下来的小村姑,不是该唯唯诺诺,胆小若鼠吗?
这村姑却变异了。
衣着虽上不得台面,但那一身的气势,仿佛龙抬头。
“啊——”
铁棍穿腹而过,捅出鲜血迸溅,峨眉刺男惨烈嚎叫。
福安郡主抱着董清妩,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脸埋在董清妩的脖颈里,不敢看,啜泣声声。
董清妩安抚着自己的母亲,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身姿虽弱小却拥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的郎华娘,眸色湛湛发亮,犹如星辰。
宁静远竖直了耳朵细听,手心里捧着一杯热茶,淡定清饮,唇角微画一抹傲然骄矜的弧度,心道:敢和这臭女人比武力,活腻歪了。
那原本疼晕了的董昌硕,听得惨叫偷偷睁开一只眼,一见之下,大为吃惊。
他看上的哪里是什么小村姑,霸王花啊!
大腿抽疼,董昌硕冷汗涔涔。
董眉娘躲在罗汉榻后面,看的双股颤颤。
她虽刁蛮,却也是个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整个人都不好了。
“贱人,我活劈了你!”
手骨被生生折断,持刀男瞪凸眼珠,疯了一般朝郎华娘袭来。
“每一个说要活劈了我的男人,最终都被我活劈了。”
铁棍在空里扭转一个弧度,戾然砸中刀男的肩膀,“咔嚓”一声,那是骨头断裂的音。
刀男痛吼,五官扭曲,“贱人,我杀了你!”
郎华娘笑靥森森,“好,我等你来杀。”
说罢,铁棍又接连击打在刀男的脖颈、腰椎、大腿,三声“咔嚓”,刀男轰然倒地,犹如患了软骨病,整个人像一团肉,再也站不起来叫嚣辱骂。
持铁棍的男人,鼻子被踹下脸面三分,痛晕在地;持峨眉刺的男人,捂着自己汩汩流血的腹部,奄奄一息;持刀的男人更惨,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剑男怕了,持剑的手止不住的发抖,随着郎华娘逼近一步,他就矮一分,满面恐惧。
“哎呦,得羊羔疯了?”随意拄着铁棍,郎华娘眉开眼笑的问。
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笑的很美,可在剑男看来,这个女人的美是凶残的,不能看,不敢看,遑论心中起什么旖旎,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哭号道:“姑奶奶饶命啊。”
显然,这四个男人是头目,眼见剑男都萎了,其余护院慌慌扔了武器,纷纷跪地大呼,“姑奶奶饶命啊。”
郎华娘笑的花枝乱颤,兴奋的挥舞铁棍,道:“还打不?”眼巴巴的瞅着剑男。
剑男吓的丑脸发白,“嗷”的一声哭的更大声,“咕咚”“咕咚的给郎华娘磕头,道:”不打了,不打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郎华娘舒展了下腰肢,撩眼看向王胡子,“还打吗?”
此时的王胡子哪里还有环臂抱胸的自信,他的双腿早已软了,扶着椅子支撑着虎躯,抖抖索索的看向一副晕厥模样的董昌硕,带着哭腔喊道:“老爷…救命啊。”
董昌硕动了下眼皮子,死死不睁眼。
福安郡主吓的六神无主,董眉娘藏在罗汉榻下不敢出头,只董清妩还能主事,她把福安郡主扶到椅子上安顿好,就道:“母亲,那我就让她们走了?”
福安郡主惨白着脸,抖着声儿道:“让她走,快走。”
董清妩瞥向王胡子,“王管家,客人你还留吗?”
见董昌硕不吱声,王胡子赶紧摇头,把脸往腋窝里一藏,他也不管事了。
花厅经历一场打斗,桌椅家具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唯一幸存的,是宁静远所坐的一把椅子和旁边的一把椅子,正被福安郡主坐着,宁静远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福安郡主的手背,福安郡主一愣,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
“我送你出门。”董清妩道,又扫向跪在地上的护院们,“去准备一辆骡车,把梅瓶给华娘送回家里去,我使唤得动你们吗?”
“使唤得动,使唤得动。”剑男慌忙应声,其余护院也是异口同声。
“很好,你们这么听话,真是难得。”董清妩淡笑。
剑男没脸,赶紧爬起来吩咐人去备车。
片刻,马车备好了,梅瓶也搬上了骡车,董清妩把郎华娘和宁静远送到门口,郎华娘先把宁静远送上马车,她则坐在车边上,摇晃着酒壶,笑睨董清妩,“这么多财宝,真让我带走,里头还有你的首饰呦。”
“我的命,难道只值这一梅瓶的财宝?”董清妩如是道。
而不是说:我的命,不值这一梅瓶的财宝?
更不是说:这一梅瓶的财宝,是你救我命的诊金。
还怕郎华娘没听懂,顿了顿,董清妩垂眸,玉面微晕,别开了脸,“我们难道只有这一梅瓶财宝的缘分。”
郎华娘听懂了,心花怒放,比打架打赢了还兴奋。
她一把抓住董清妩的手腕,将她提到怀里,董清妩吓的轻呼一声,“你做什么?”
“抢回家做压寨夫人。”郎华娘眉飞色舞的道。
马车里,宁静远重重一哼,心道:你调戏我还不算,还调戏女子,简直、简直色中恶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母亲节,祝所有的母亲一生平安。
今天还有一更,在晚上八点,补周六的一更。
么么哒。
这两天家里有小恶魔,让亲们久等了。
么么哒。
机缘
郎华娘二人走后,福安郡主才要拿出宁静远塞给她的纸条看,董昌硕睁开了眼。
“硕哥。”
没人能比自己的夫君重要,福安郡主将纸条往茶几上一放便去搀扶董昌硕。
彼时,王胡子也走了出来,往董昌硕跟前一跪就请罪道:“老爷,是奴才没用。”
董昌硕摆摆手,直愣愣的望着被毁坏的花厅,半响儿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谁也没注意漏了一个人。
“打完了?”一颗花白的脑袋从另外一个大梅瓶后头伸出来,小心翼翼的问。
董昌硕一窒,福安郡主、王胡子、董眉娘都僵硬的转动脖颈看向发声处。
老大夫被看的不好意思,赶紧站起来,拍拍衣襟,整容肃面。
“你怎么还没走!”想到自己的丑态被外人看了去,董昌硕怒气勃发。
老大夫咽了口口水,试探着伸出手,“那个,董老爷,老朽的诊金…”
“你还想要诊金?”董昌硕磨牙瞪着这个倚老卖老的东西。
“出诊是要诊金的,不论治没治,这是我们济仁堂的规矩。”老大夫讪笑,心里精明,又加了一句,“老朽今儿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董昌硕向来爱惜羽毛,一听之下,心里就膈应起来,却不得不花钱买安心,“王胡子,你去我的书房,东墙博古架中间有一本厚重的《史记》,里头我随手放了几张银票,你去取来。”
王胡子应是。
“我若是在外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你的济仁堂就不必开了。”董昌硕淡淡道。
老大夫苦着脸道:“老朽是肯定不会乱说话的,可是董老爷,今儿个看见听见的可不止老朽一人。”
董昌硕一阵烦躁,“其他人不必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嘴就行。”
最后实在没忍住,董昌硕把所有的火气发老大夫身上,骂道:“滚!”
老大夫被吓了一跳,慌忙追着王胡子去拿诊金。
“没了,我的首饰都没了。”董眉娘呜呜哭起来。
“闭嘴!”在董昌硕看来,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女人是,女人的珠宝首饰更是,一朝失去半副身家,最窝火的当属他。
哭声戛然而止,董眉娘面色惶惶,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福安郡主倒是无所谓,在她看来,有情饮水饱,没了就没了,都是身外物,便贤淑的劝道:“千金散尽还复来,硕哥,你还有我。”
“对,我还有你。”董昌硕吐出一口浊气,轻抚福安郡主的脸颊,满目疼惜,柔情似水,“还疼不疼?是我混账,我不该朝你发火。”
被这么一对待,福安郡主就落下泪来,娇声道:“疼。但我知道硕哥不是故意的。”
董昌硕将福安郡主搂到怀里,疼惜道:“你啊,如何让我不爱。”
乖顺的趴在董昌硕的肩头,福安郡主只觉之前受到的委屈都如烟云消散了,心里只剩甜蜜,她看不见董昌硕的脸,她不知道此刻的董昌硕眼里没有一丝深情,有的只是算计。
董眉娘撇唇,目露轻视,偶然抬头就看见了茶几上的一张纸条。
她离茶几不远,往前一步,伸手就拿了起来,就见上面写道:请秘密联系安和长公主,宁远侯在此,事后必有厚报,莫打草惊蛇。
董眉娘的心一下就活了,一张丰润的脸熠熠生辉。
燕京谁人不知宁远侯,宁远侯有三闻名,一、他是瞎子,却是身家最贵的瞎子;二,俊颜倾城,引无数千金为他相思不忘;三,弱冠封侯,是燕京最年轻的侯爷。
联想到刚刚坐在此处的那个虽眼瞎却清贵俊雅的男子,董眉娘激动的双眼泛红,他、他是宁远侯?
他是吗?
可堂堂侯爷,怎会沦落到此处,做了一副农夫打扮?
侯爷落难了?
想到此处,董眉娘更激动了。心道:若我能在侯爷落难之时,帮扶他一把,或者直接成为他的妻子…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么我、我将来不就是侯爷夫人?
董眉娘还有些理智,便又想道:我得先确认一下,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宁远侯。而刚才坐在此处的是福安郡主,当时福安郡主仿佛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什么,她也没在意。
彼时福安郡主才想起这张纸条的事情,见董眉娘正拿着,福安郡主便道:“眉娘,把纸条拿给我。”
她对董昌硕从不知隐瞒,便是道:“硕哥,这是宁远侯临走之时交给我的,你看看。”
话一出,董眉娘的心就猛烈的跳动了一下,禁不住试探道:“母亲,您说是宁远侯交给您的?难不成方才那个男子就是宁远侯?”
福安郡主点头,就告状道:“硕哥,你得好好惩罚王胡子一番。”
遂,细细的把董昌硕昏厥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而事实上,事情发生的始末,董昌硕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
“那个郎姑娘太让人害怕了。”福安郡主心有余悸的偎着董昌硕。
郎华娘虽厉害,董昌硕却更觉得是自己豢养的这些护院不争气,便敷衍的道:“是很厉害。”
“硕哥,那你说宁远侯这事该怎么办呢?”福安郡主依赖的看着董昌硕。
董昌硕想了想道:“宁远侯说的很清楚,就让咱们悄悄联系上安和长公主。”
彼时王胡子回来了,董昌硕抬头,越过王胡子看向破破烂烂的花厅,瞳孔幽深。
他的财宝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婵儿,我饿了,想吃你亲手煮的燕窝粥。”
福安郡主马上道:“硕哥,你先歇着,我这就去给你煮。”
董昌硕脉脉含情的送走福安郡主,立即沉下了脸,淡淡道:“眉娘,去看看你姨娘吧,告诉她,我晚上去她那里用膳。”
董眉娘踌躇不去,董昌硕蹙眉不悦,凶道:“你还有何事?想要首饰,也得等我的腿伤好了再说。”
董眉娘把嘴巴撅的高高的,一跺脚道:“我让姨娘跟父亲说,父亲晚上记得早些来。”
董昌硕没理会她,而是吩咐王胡子道:“你去查查那个村姑的来历。”
摩挲着纸条,董昌硕双眼放光,“我的机缘来了,好好运作一番,说不得我很快就能回燕京。”
作者有话要说:让亲们久等了。(づ ̄3 ̄)づ╭?~
忏悔
被搂在怀里,后背就贴着女儿家的一对玉兔,董清妩先是一阵不自在,而后偶然望进了郎华娘的眸,春风拂面,拂起她额前乱糟糟的碎发,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晶亮如星。
这让董清妩蓦地想起外祖家新生的一个侄儿,耐不住小家伙的可爱,她抱过,侄儿的脸颊是粉嘟嘟的,有一双水光晶亮的大眼睛,大眼睛里有光,那光干净纯粹的让人心软,恨不得把自己所拥有的都给他,只为他能对自己一笑。
这姑娘,分明在不久之前才双手沾过血,可此时此刻,她的眸光又是如此干净。
简直匪夷所思,却又令她心湖微荡。
“你这无礼的人,快放开我家大小姐。”青燕的语气不甚尊重。
董清妩抬手制止,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她放松了自己,心安理得的偎在郎华娘怀里,还故意噌了噌郎华娘肥嘟嘟的那对兔子,笑靥多媚,风轻云淡,“好啊,我给你当压寨夫人去。”
“哈?”郎华娘没想到调戏不成反被调戏了一把,深觉吃了大亏,赶紧把董清妩放开,摸着鼻子讪笑。
董清妩落地,拂了拂褶皱了的衣裙,揶揄道:“山大王,妾身愿意跟着你去呢。”
呆在车厢里的宁静远一对白眼已经翻到了天灵盖,“哼哼”声都是从鼻子里出来的。
“那,清妩,我真的要带走你家的财宝喽。”仿佛一个男孩子在对一个女孩子说“我真的要吃掉你的白糖糕喽”。
那么天真逗趣,惹人发笑。
董清妩笑了,只觉十多年来头一次这般愉悦,毫不犹豫道:“带走吧。”
顿了一下又嘲弄的道:“反正,我母亲的嫁妆,到头来也落不到我的手里,而我…”
“而你又真的不在意这些,更不愿拉下身段和她们撕扯吵闹。”郎华娘接话道。
董清妩笑靥加深,微点头。
郎华娘却道:“依着我,我不要的东西,扔粪坑里也不给他们。”
“我只当打发乞丐了而已。”董清妩苦笑,“不过,现在你拿了去,我这心里突然就痛快了。原来,我不是不在意,只是告诉自己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俗人。”
“俗人好,我就喜欢俗人,谁让我是大俗人呢。”郎华娘笑了笑,睨着青燕道:“我要带着你家大小姐去遛弯,你一定不放心我这个大坏蛋,快去找两个你们大小姐的心腹来,最好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