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坐拥天下,其实都是虚幻。他以为自己受众人爱戴,其实都是虚情。
皇后知道自己心疼这个认认真真生活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皇帝有些没必要,可是人都有感情,接触久了又怎么会一直心硬下去。所以她收回了所有人的香,希望如果真的哪天有人成功了,不是因为这种虚假的梦境,而是真心换真心。
手掌抚摸上景仁帝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长很美,散发时如一帘瀑布般,又直又顺。皇后总想摸摸景仁帝的头发,可惜这动作太亲密。皇上已经对她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她不打算玩弄小皇帝的感情,就尽量避免亲密的举动。而现在,一想到皇帝心情可能不好,皇后便再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则,轻轻抚慰皇帝。
她的手很大让人很安心,她身上没有那种熟悉的熏香味道,景仁帝渐渐放下警惕心,睡了过去。
可他并没有忘记这件事,等到了行宫后,他立刻让人将宫中原有的和嫔妃们自带的熏香全部拿来,自己亲自一个个闻,闻到后来不断打喷嚏,再也分不出味道才停下。
皇后没有说话,就在身边一直默默地看着他。
“锦意,”景仁帝有些沉重地说,“朕自三个月前撞头后,几乎所有事情没受到影响,只是觉得周边所有事情都隐约有些不对。朕以为是朕撞头后有些糊涂,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记得那种香的味道。”景仁帝继续说,“四妃是朕与锦意大婚时一同受封的,不过第一个被临幸的德妃,是在大婚后三个月。那时候朕与锦意夫妻心心相映,无意去其他嫔妃处,可是锦意大婚后三个月还未有身孕,太后劝朕,大臣们以祖宗传承劝诫朕,朕也就答应了。那一晚,朕就记得自己闻到一种很好闻的香,还特意问了德妃一句。”
“过了几日,朕就在淑妃那里也闻到了。朕还问淑妃,这种香味和德妃那里的很相似,很特别。淑妃当时回答,她知道朕喜欢这味道,便向德妃讨要了一些。”
“从那以后,朕不管去哪个宫中,都只会闻到这股香味,除了皇后这里。”景仁帝慢慢回忆道。
“可是后来,朕在别的地方再一次闻到过这种味道。只是当时那股味道太淡,朕心中一直只想着新政的事情,并未注意。如果是别的味道,大概很快就忘掉了,可太熟悉这味道,是以一直有点印象。”景仁帝说着,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皇后则是握住他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朕在嫔妃宫中闻到那股味道,朕就会同妃子春宵一度。朕在林博远的奏章上闻到同样的味道,朕便在夜间梦到与林博远覆雨翻云。这真的只是巧合吗?”景仁帝又拿起一块香闻了闻,摇头道,“这里没有那种熏香。”
“那种香,在三个月前被臣妾发现,便从各宫中搜出来,全部销毁了。”皇后知道不能再沉默下去,便回答道。
“皇后知道这是什么?”景仁帝问道。
皇后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臣妾只是听说各宫都在使用这种香,询问了一下,听说有助兴的功用。大多助兴的药物和香料都对身体不好,而且不利子嗣。虽是后宫争宠的手段,但也不能放任下去,于是臣妾便将这些香集中销毁,现在宫中已经没有了,只是没想到林博远那里还有,看来是宫外传来的。”
“原来如此。”景仁帝点了点头,“那晚皇后让通政司将奏章重新抄写一遍,又不断暗示朕会做春梦不必介怀,想必是已经察觉到那奏章的不妥之处了。”
“是。臣妾知情不报,臣妾有罪。”皇后缓缓跪下,等待景仁帝发落。
“你又何罪之有。”景仁帝叹口气,连忙将皇后扶起来道,“后宫中会使用一些特殊的助兴手段也是历来就有的,你查到之后第一时间销毁又没有声张,已经是顾全皇室的体面了。而林博远那里…朕本以为他是个翩翩君子,熟料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大概那晚若不是皇后来劝朕休息,林贵嫔就会与朕偶遇吧。林贵嫔自己的香被皇后搜走,为了不惊动皇后弄到这种香,也是煞费苦心了。”
皇后:“…”
“等回宫之后,找个由头把林贵嫔降为普通等级的嫔吧,至于林博远那里,朕还要用他。且看他将新政推行得如何,如果不行…朕随意可以换人!”
左右新政的章法已经基本完善,只要选个有责任心又忠君的人,不管是谁都能将这件事做好,便不需要林博远这种小人了。
景仁帝作为一个帝王,对于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做起来还是十分顺手的。
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皇后:我才知道,我们家小皇帝其实是个芝麻馅的。虽然误会了林博远是为了妹妹,可是收拾起来一点都不手软,点赞!
景仁帝:朕是明君,哼╭(╯^╰)╮!

第14章 还是很乱

尽管发生了件不开心的事情,但景仁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此事,一句话奠定了林贵嫔和林博远的未来。事情解决就没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秋猎。
这一天颠簸加上熏香的事情,景仁帝也没心思和皇后温存,沐浴过后很快就乏了。还是皇后体力好,帮他捶了捶背捏了捏肩,捏的景仁帝全身舒适,很快就睡着了。这一次倒是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醒来景仁帝便恢复了体力,开始准备秋猎了。
秋猎之前在行宫举行了仪式,大致意思就是感谢上苍让今年夏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秋猎后会选取最好的猎物祭祀神灵,这就是所谓的头筹了。谁或者是谁家的侍卫猎到的猎物被公认为最强壮最凶猛的猎物,用以祭天,便是得了头筹。得到头筹的人,景仁帝会给予奖励,还能赢得众人的赞誉,甚至夏国有说法,得到秋猎头筹的人,明年一年都会事事顺利。而如果是哪个官宦人家的侍卫,说不定会直接被皇帝挑选做大内侍卫,这可是天大的机遇,每个人都会积极表现。
然而身为皇后,却是不能去的,只能在仪式和后来祭天的时候跟在景仁帝身边,其余时间就要躲在行宫或者营帐中,做她端庄的皇后。
可景仁帝既然带了皇后来,就没打算让她做个被人供起来的泥娃娃。便在出发秋猎的时候带上皇后的车架,让人们以为皇后会跟着皇上到猎场外围,住在营帐中。可实际上皇后的马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反而是景仁帝带的侍卫中多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侍卫。
以景仁帝墨守成规的性格,能够为皇后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只用敬重来形容了。皇后端坐在马背上,望着前面一身明黄色戎装的小皇帝,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罢了,不管怎样,这次秋猎一定要保护好景仁帝。
皇家猎场非常之大,有些时候整整一天说不定连猎物都找不到。是以打猎时间足足有三天,要在猎场外围安营扎寨两天,对于女眷来说环境是很苦的。不过跟来秋猎要是不来猎场看一下,就没意思了。很多家眷都跟了过来,四妃和林贵嫔也不例外,她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营帐,皇上想要宠幸哪个人,就去哪个人的帐子里便是,倒别有一番野趣。
可惜景仁帝的野趣根本不在此,进了猎场后,他就一把抓住皇后的手道:“皇后可擅骑马?”
“自然。”看着这秋高气爽的蓝天,皇后露出了一个与宫中不同的豁达笑容。
“那朕定然是赶不上皇后的,”景仁帝叹了口气,却又道,“可是朕想跟着皇后一起狩猎怎么办?”
“臣妾定不离陛下左右。”皇后笑道,“而且,臣妾会为陛下赢得头筹,让陛下明年事事顺心。”
景仁帝松开缰绳,握住皇后的手说:“锦意在外就无需自称臣妾,以免被人发现。”
他说话间离皇后极近,唇贴着皇后的耳朵,姿势暧昧。
以免被人发现吗?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健壮的体魄,又扫了一眼比不上自己的侍卫,她也凑近景仁帝,低声在他耳边道:“属下有自信不被人发觉,可陛下却不要传出好龙阳的传闻。”
说完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轻挥马鞭,跑了出去。
景仁帝只觉得耳根发麻,连忙催马赶上,与皇后齐头并进。
皇上已经跑进猎场,其余人自然也跟了过去,而在营帐里那些人则是自由活动。猎场的守卫虽然森严,但总比宫中自由许多。
四妃与林贵嫔凑到一间营帐中,连莲公公和小顺子都在。这些人中,德妃位分最高,她点了点人数,皱眉道:“陈太医此次秋猎留守宫中,可皇后来了,她并未带夏荷吗?”
莲公公道:“几位娘娘可能不知道,夏荷因为盗窃财物,已经被皇后杖毙了。”
“杖毙不就是…”淑妃心直口快,差点说出来,她旁边的贤妃掐了她一下,淑妃这才反应过来,改口道,“不就是死了?”
“正是。”莲公公回道。“小顺子昨天打探到夏荷的下落,还未来得及告之各位。”
对于夏荷的下落,几人心知肚明,良妃想了想道:“我在宫中眼线也算多了,这件事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皇后手段了得啊。”
“何止夏荷一人,”林贵嫔冷笑道,“我那个蠢哥哥只与皇上秉烛夜谈一次就被打发出去办事,没个三五年根本回不来,办不好说不定还要跟夏荷一个下场。”
“陈太医本是皇上最信重的太医,现在也被疏远了。”贤妃道。
德妃垂眸沉思,说道:“夏荷、陈太医、林博远,我们知道的就有三人几乎已经出局,而我们自己,也是三个月都没见到陛下了。”
“三个月…”小顺子此时在几位贵人面前居然也敢开口,而且很没有尊卑的样子,他分析道,“三个月前,陛下被苏怀灵撞头。”
“果然有她的事!”良妃冷冷道,“我们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人成功,但也是相安无事。可苏怀灵一出场,陛下立刻就变了。而皇后一直不出手,现在偏偏挑苏怀灵出场后出手,肯定是利用了苏怀灵!”
“没错,”贤妃猜测道,“苏怀灵杀不得动不得,她被打入冷宫还得找人暗中护着她。我们一直以来做的只有慢慢远着她,谁知皇后竟然想到利用她,果然段位不同吗?”
“我们消息没有严旭灵通,小顺子,严旭有告诉你苏怀灵现在的下落吗?”德妃问道。
“和原著一样,已经来到猎场了。她从冷宫混进秋猎队伍时严统领一直袖手旁观,她就真的靠自己混进队伍。周围人都像眼睛瞎了一样认不出来她和原来的那个小太监有什么不一样。”小顺子回答道。
“她既然来了,那皇上在猎场上一定会出事。”莲公公顿悟道,“难怪皇后这么多年都没来秋猎,只有今年跟了过来!”
“所以我们也应该…”一直跟不上众人思路的淑妃终于听明白,开口问道。
贤妃叹口气:“你有皇后武功高强吗?空有脸没有才能的笨蛋,还赶在陛下面前跳广场舞,真是笑死人了!”
淑妃怒道:“说我只有脸,你又才能又怎样?这几年陛下最宠幸的不还是我,你的才能有用吗?”
“贤妃娘娘的才能是否有用咱家不知道,可是咱家的才能在这一次可终于派上用场了。”莲公公一边摸脸一边得意笑道,“咱家的身手,可是比皇后娘娘还要高强呢。咱家不跟几位娘娘在这里蹉跎了,咱家得赶快跟着苏怀灵,去猎场救陛下了。”
“就你那张脸,救几次都没用!”几个女人加上小顺子一同对莲公公吼道。
莲公公身体僵硬了一下,摸了摸自己那张老脸,一脸铁青地走出了营帐。
而此刻在猎场中,景仁帝和皇后跑得起兴,已经将侍卫远远甩在身后了。而离他们最近的,是从另一边迷路进猎场的苏怀灵。

第15章 还是很乱

景仁帝自身为皇子时就开始参加秋猎,对于狩猎还是颇有心得的,也见过不少技术精湛的勇士。可皇后的狩猎技巧很明显比景仁帝见过的都要强,她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就找到了一只大虫。
那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体型巨大,比景仁帝见过的最大的猛虎还要大,那大虫虎视眈眈地望着两人,而皇后身上散发出不输这头猛虎的气势…不对,是足以碾压这猛虎的杀气!
皇后拉开长弓,这把弓是景仁帝提前放到行宫中,送给皇后用来秋猎的武器之一。这是一把自民间寻到的强弓,景仁帝拿到后曾找人试了一下,他手下无一人能拉开此弓。他当时觉得皇后也未必能拉开此弓,可是如此好弓,只要是好骑射之人,就算无法拉开,能够收集也是喜欢的,于是便带了过来。谁知皇后今早就选了这弓,而她现在拉动弓弦,竟是轻轻松松就将这把弓拉开了!
景仁帝:“…”
只见皇后神情肃穆,将弓拉至满月对准那猛虎。而原本虎视眈眈正满含杀意地望着二人的猛虎,在皇后的箭下,竟然倒退了两步,不过它并没有逃,而是战战兢兢地对着二人发出虎啸。
这猛虎如此雄壮,若是皇后能够猎得它,此次头筹定然归景仁帝。景仁帝其实是不在意谁拿了头筹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头筹是皇后为了他拿到的,景仁帝心中便十分喜悦。
熟料皇后与猛虎对视片刻后,双手维持着弯弓的姿势微微偏了下,箭头并不再对准猛虎,她对那猛虎道:“走吧。”
那猛虎对皇后吼了一声后,默默转身走了。
景仁帝:“…锦意为何要放它?”
皇后抬了一下下巴,景仁帝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那猛虎又走了回来,口中叼着两只虎崽,对皇后点了点头,这才真的扭头走了。
“为母则强,方才对视期间它便知道不敌我,却不肯逃离,依旧守护着身后二子。这等至情至性的猛虎,我舍不得,也不忍看未来的两个丛林之王早早夭折,虽它们去吧。”皇后道。
听了皇后的解释,景仁帝疑虑消散,留下的只有对皇后的敬重和喜爱:“皇后宅心仁厚,有国母的胸襟和气度。”
言下之意,就是你我很配在,朕很满足。
皇后听到景仁帝这么说,对他笑了一下,双臂抬起,将那搭在弓弦上的箭对着一株大树射了过去。箭射入树干,整颗树顿时裂成两半!
景仁帝:“…”
“果然是一把好弓!”皇后赞道,“方才这一箭已经在弦上,以这弓的力道,若是方才我收手,只怕内脏都会被弓的力道震伤,多下陛下赠弓!”
景仁帝下意识道:“宝剑赠英雄…”
不对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能瞪着眼看皇后,只觉得跟皇后在一起后,他的词汇量总是特别贫乏。
皇后微微一笑,体贴地没有再说什么,拍拍马脖子,缓缓地向前走去。景仁帝跟在皇后身后有些沉默,他不是觉得皇后这样不好,而是对于这样的皇后,他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赞扬皇后。
要知道,那把弓别人是拉都拉不开的,皇后直接拉满,这…
皇后当真令人心折!
景仁帝最后只能这么夸了。
有这样的皇后在身边,景仁帝根本不在意后面侍卫能否跟上。八百禁卫军只怕都比不上一个皇后,何况这次秋猎他只带了一百个出来。有了皇后,景仁帝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猎场中比较深的地方,就连负责守卫猎场的将士都不敢来,景仁帝却跟着皇后一路走到密林深处。
森林深处,连阳光都不太透进来,两人却丝毫不害怕,景仁帝更是大胆地伸出手,在马背上握住了另一匹马上的皇后的手。
在这无人之处,景仁帝终于可以放下皇上的负担,对皇后说一些心里话。
“朕其实并不想要后宫佳丽三千,”景仁帝说道,“然而大婚是惯例,大婚时一同分封四妃也是惯例,婚后一年帝后无子的话,需广选秀女入宫,也是惯例。与皇后说句心里话,朕至今都不明白,朕怎么会在遇到锦意后,还能同意这种制度,明明朕是想与锦意执手的。弱水三千,朕…”
“陛下,”面对景仁帝的表白,皇后只是冷静地开口,“您别动,别回头,您背后有一头棕熊。”
景仁帝:“…”
不用皇后说,他都能感到颈后传来一阵腥风!
而皇后慢慢抬起手,弯弓对准那头足有五六米高的棕熊。棕熊对着皇后发出了一声吼叫,皇后身上散发出凌冽杀意,棕熊再吼,景仁帝却觉得背后压力一轻。
果然,他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是那头棕熊转身离开了。而皇后那可碎裂岩石的箭,并未射出。
“它离陛下太近,若是一击不能致命,只怕这孽畜会垂死挣扎伤到陛下。臣妾有自信能够护住陛下,可让陛下溅上这孽畜的污血却不好了。”皇后解释道…
景仁帝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握着皇后的手继续道:“朕觉得,我们还是去人烟多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臣妾也是这么想。”皇后点点头,与景仁帝一同离开了密林深处。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不少猛兽,诸如野猪、雄鹿一类的猎物,若是对他们没有敌意的,皇后一律不会出手,直接放生。而对他们有敌意的,皇后也大都是威慑居多,并不杀生。在林子里转了几圈,最后竟是一个猎物都没有猎到。
不过景仁帝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皇后仁善不杀生,每每弯弓都是为了保护他。虽然这个位置好像有点对调,但景仁帝对于皇后这番心意还是非常受用的。只是已经错过了刚才的气氛,再说什么就好像有些刻意了。而且景仁帝相信皇后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虽然没有听到皇后的回应,但景仁帝还是很满足。
二人一路像是秋游般一边策马轻骑,一边观赏美景,秋日还不是很冷,这种天气刚刚好,蓝天白云之下,与心上人一同秋游,身边没有那么多碍眼的侍卫,景仁帝只觉得无比美好。
可这种美好在帝王身上真是太难持续下去了,很快地,景仁帝便觉得周围气氛不对,有些紧张和凝滞,没有了刚才那种闲适的感觉。
皇后一把将景仁帝从他的马上扯下来,拉到自己怀中,将人牢牢护住,低声在景仁帝耳边道:“有杀气,不是一般人,像是杀人无数的杀手。”
“大约多少人?”景仁帝也顾不得现在的姿势,低声问道。
“五、十、二十…”皇后四下一扫,回道,“七十八,从气势上看,全是身经百战之人,一百禁军不是对手。”
看来是有备而来,就算景仁帝有人守候也会出手。见势不妙,景仁帝握住皇后的手说:“锦意更要护好自己,他们未必是刺杀朕,只怕活捉的可能性大。朕不会死,皇后却不一样!”
景仁帝的分析有道理,不管是篡位还是外族侵犯,他这个帝王活捉的效果一定要比死了强。可皇后就不一样了,皇后现在穿得是侍卫的服饰,只怕会被人就地格杀。
“陛下,”皇后伸手环住景仁帝的腰,“陛下放心,你我都不会有事,臣妾尽量为陛下抓活口,审问幕后主使。”
景仁帝:“…”
皇后这深深的自信,让他瞬间安心了。

第16章 还是很乱

景仁帝环视四周,突然被一条布带蒙住了眼睛,皇后将布带在他脑后打了个结,低声道:“场面太过血腥,陛下还是不要看的好。”
话音刚落,景仁帝便觉得身后一空,皇后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马背上只有他一个人。
对于眼睛上的布条,景仁帝在暖心之余还是有些恼怒的。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亲手杀过人,可在他继位之前,宫中斗争也是修罗场,景仁帝并非温室里的花朵,被皇后这么小心翼翼地呵护,会让他觉得很不爽。
他是帝王,但也是男人。就算体力和身手上不及皇后,但至少他不会拖后腿,更不愿被人当成胆小鬼。
景仁帝解开了眼前的布条,于是便看到了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皇后几乎是凌空凭立在半空中,手中长剑泛着冷光,几十个黑衣人不断冲向景仁帝,而皇后却一手挥剑,一手捏着无数石子击向那些刺客。她准头极佳,石子必定会落在某个人的要害上,一击必中,那些黑衣人甚至无法近景仁帝的身。
而那柄剑用处并非杀敌,它的用处仅仅只是像那日挡红叶一样将刺客的血滴挡开,天上飘着血雾,却无一滴鲜血落在景仁帝明黄色的衣袍上。
景仁帝:“…”
转瞬之间,七十八人全部被石子解决掉,而皇后则是在漫天的血雾中,回到马背上,收剑入鞘,对景仁帝道:“臣妾以为能在陛下解开布条之前解决战斗,哎,太久未曾实战,身手较之以往差了许多。”
景仁帝:“…”
他忍住询问皇后以往身手到底有多高,这样的身手肖元帅是怎么舍得把人嫁进宫里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板着脸道:“朕并非温室中的娇花,无需皇后如此小心。皇后这般精彩的身手,若是没能亲眼看到,才是朕的遗憾。”
皇后愣了一下,旋即低低地在景仁帝耳边笑道:“不知为何,陛下的回答总是在臣妾意料之外,却又是在情理之中。”
“本就是情理之中,哪有什么意料之外。”景仁帝回头瞪了皇后一眼道,“还有没有活口?”
皇后表情僵硬了一下,为难道:“这个…陛下也知道,臣妾学的不是花俏的功夫,而是战场杀敌的本事。全力之下,难有活口,臣妾这就去查看。”
景仁帝叹口气,一把握住皇后的手不让她下马,力道竟是不小:“皇后千金之躯,这种翻尸体的事怎能让你来做。方才朕已经发了信号弹,等一会儿禁卫军就会赶到,让他们看吧。”
皇后又笑了,还是刚才那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笑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是靠的越来越近,皇后更是控制不住地紧紧搂住景仁帝的腰,唇马上就要贴上景仁帝那淡粉色的唇——
“啊——啊——啊——”林中有女子尖叫声传来。
景仁帝:“…”
皇后:“…”
一名身着小太监服饰的女子连滚带爬地从尸体堆中爬到景仁帝和皇后身边,一边看着尸体尖叫一边还不忘辨认面前的人:“皇、皇上!”
皇后身着侍卫装,苏怀灵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皇上!”苏怀灵看见景仁帝立刻就要跪下,熟料此时一个尸体动了动,用力向皇后扔出一个暗器,却因为受伤而准头不够,那暗器向景仁帝飞去!
苏怀灵立刻看到了那道暗器,想都不想就向景仁帝扑过去,想帮他挡暗器。
谁知皇后一脚将苏怀灵踹开,同时微微动腕,一颗石子硬生生挡住了暗器。皇后再动手腕,第二颗石子精准地打中那刺客的眉心,穿颅而过,这大概是唯一的漏网之鱼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仿佛被皇后重重一脚踹下去的苏怀灵,却毫发无伤地爬起来,一双妙目望着这个救了自己的侍卫,充满感激。
景仁帝的视线扫过苏怀灵,不知为何,皇后向来从容的面上竟浮现出一丝紧张。
时隔三个月又在撞头之后得了忘脸症的景仁帝完全不记得此人便是当时让他撞头的幸运女子苏怀灵,反而皱眉问道:“此女子方才的动作,莫非是想帮朕挡暗器?”
皇后不再笑了,而是平淡道:“正是。”
“这便奇了,”景仁帝望着苏怀灵疑惑道,“朕坐在马背上,那暗器为了打中在马背上的朕,距地足有八九尺,此女看样子也不像是会轻功的样子,要如何跳起来这么高帮朕挡暗器?”
苏怀灵:“…”
“况且有皇…有肖侍卫在,朕何须一个女子来为朕挡暗器。”景仁帝不再看暗器,而是对皇后微笑了一下,笑容中满是信任。
皇后心头升起的那一丝紧张散去,也对景仁帝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