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七哼了一声,“是,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我却知道你不是东西!”逞口舌,十个普通小孩都说不过孟七七,红衣女孩被她气得哇哇大叫。
争吵中,守在路口的姆妈见出了事,也都小跑过来。孟七七胆气更壮了,冲着红衣女孩招招手,“来呀来呀,不是要来捆我吗?”
红衣女孩身后的侍从竟然当真上前,要捉住孟七七与善善。
善善姆妈道:“不可动手,此乃静王之女。”
红衣女孩身后的一位太监冷笑道:“静王已是阶下囚,静王之女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怀妉县主说要绑人,哪个又敢拦着?”他一摆拂尘,指挥手下,“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2333,这不是伪更,兔子是按耐不住想跟大家分享喜悦的心情!
给大家看下战神视角的七七:
七七:战神大人,雪球可以吃吗

※、大腿,乖乖等窝来抱你!

见有人撑腰,怀妉县主气焰更盛,冲上来推善善,口中嚷道:“叫你撞坏我的花灯!叫你撞坏我的花灯!”
她身后几个身高体壮的宫人便上前,要捉住孟七七和善善。
两个姆妈不是对手,尖声叫道:“大胆!伤了两位县主,必要治你们罪的!”二妇奋力拦着众宫人,到底力不能敌。
一片混乱中,孟七七见善善被怀妉县主推倒在地,两个姆妈又被制住不能动弹,不由心生愤懑,像个小炮仗一般,一头撞到怀妉县主身上去,压着她倒退两步摔在地上。
怀妉县主哪里是个肯受欺负的,躺在地上抓着孟七七头发就扭打起来。
孟七七则是使出了李贤华女士的独门绝招,家传秘学——佛山无影手,捏着怀妉县主的耳朵,拧着转了个花。
怀妉县主疼得眼泪立时迸了出来,她大声哭了出来,“快来人!这个小妇养的把我耳朵揪下来了。”
跟着她的宫人忙上前,拽着孟七七要将她拨开。
孟七七随着宫人拽她的力道往后退,但是捏着怀妉县主耳朵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嗳哟,嗳哟,耳朵要掉了!”怀妉大哭,抓着孟七七头发的手都疼得松了劲。她毕竟也不是终日打架的行家,不知道抓人头发该在手腕上玩一圈,收紧了才好令对方痛。她只是抓着个头发梢,孟七七头发长,她的耳朵可没那么长,这么两厢拽着,一分开,定然是她比孟七七疼许多。
孟七七被她哭的心烦,怒斥道:“闭嘴!不许哭!”
怀妉县主愣了一愣,她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吼过,就是她娘都不敢这么吼她,愣完了哭得更大声了。
孟七七捏着她耳朵又转了个半花,凶狠道:“你还敢哭?”
怀妉县主痛得顺着她手的方向转了下脑袋,憋住了不敢再哭出声来,只是忍不住掉眼泪,鼻子里一抽一抽的大喘气儿。
“你们放开她们。”孟七七下巴一抬,冲着善善和两个姆妈的方向,手上紧紧捏住怀妉县主的耳朵,“不然,我就再转这么一下,把你们县主的耳朵给拧下来!耳朵没了,可就长不出来了!”
怀妉县主耳根已经是火辣辣的痛,听了这话,又惊又怕,她毕竟还小,瘪瘪嘴又想哭,见孟七七瞪眼看来,又不敢放声,只颤声对宫人道:“莫让她拧掉我的耳朵。”她小心翼翼地瞅着孟七七,小声道:“好妹妹,是我错了,你放手好不好?”
要不是时机不对,孟七七简直要被这怀妉县主逗笑了。这么小的姑娘,如此能伸能屈。她也不想真把人家耳朵给拧坏了,手上松了点力气,道:“明明是你跑过来撞倒了善善,怎得不给人道歉还要欺负人?摔坏了一盏花灯再拿新的来玩就是了,为了一盏花灯打人,是什么道理?再者,你这么小,怎么能骂人那种话。那些不是好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怀妉县主耳朵没那么疼了,胆子又大了起来,听了孟七七这一大段话,小声嘀咕道:“我娘都没你这么唠叨。”
孟七七眉毛一挑,手上用力,歪头看她,“你说什么?”
怀妉县主捂住耳朵,眼泪要坠不坠,好不可怜乖巧,“我说妹妹说的对,都是我不懂事,做错了事情。”
就在两拨人马僵持之际,怡华宫的掌事嬷嬷赶了过来,“皇上与淑妃娘娘已经回宫,听说此间事,急有召。”原来那两位姆妈见势不妙,先遣了跟随的宫人去怡华宫报告。
好嘛,架也不用打了,花灯也不用纠结了,仨熊孩子一起见家长吧。
到了怡华宫,进了怡华殿,冲着正门的高台龙凤须弥椅上,端坐着孟七七她爷爷和她爷爷的宠妃胡淑妃。
左右两列排开,分别是静王一家与孟七七一家。
此刻众人见了三个小女孩模样,都吃了一惊。
善善还算是三个女孩中比较像样子些的,只手背擦伤,眼圈红了,衣服下摆沾了些灰尘,旁的都还无碍。孟七七与怀妉县主那就精彩了,一个披散了头发,一个被扯烂了衣裳。披散头发的那个衣袖也丢了两截,篓缕了衣裳的那个还捂着耳朵。真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孟老爹乍见小闺女被人欺负成这幅样子,怒火烧心,他女儿跟人掐架没掉一滴眼泪,他这边一看已经酸了鼻子,下意识地撸了撸袖子,就往门口三个小女娃那走。李贤华女士忙拉住他,使个眼色:你爹还在上头看着呢。
短暂的沉默。
高座之上,孟七七她爷爷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好好,巾帼不让须眉!都很英勇嘛!”他负手看了一眼身边的胡淑妃,“爱妃,你说,朕是不是该高兴?”
他一开口,登时殿内的气氛就活了起来。
原本被静默压着不敢造次的怀妉县主也放下心来,又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嚷道:“姨妈,她们两个欺负人。”
孟七七就在她旁边站着,被她哭得脑仁疼,咬牙低声威胁,“闭嘴!不许哭了!”
“我就哭我就哭!”怀妉县主可能是感觉进了殿,有了靠山,捂着耳朵冲孟七七呲牙。
孟七七一撸袖子,手往她耳朵上招呼。
怀妉县主条件反射,登时不敢哭了,捂着耳朵躲他,“你厉害!你当着我姨妈的面,再来拧我耳朵试试!”她一路往高台上跑去!
孟七七撸着袖子紧追在后面。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还没有成人大腿高的小女孩一个跑一个追,跨越了一个大殿,去了帝妃跟前。
怀妉县主心道:蠢蛋!当着皇上和我姨妈的面,你还敢这么嚣张!等下治不死你!
她到了胡淑妃面前,抱住胡淑妃的大腿,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声音也颤抖着,好不可怜,“姨妈救我!这位妹妹要拧掉我的耳朵!”
孟七七对她这不专业的举动嗤之以鼻。
孟七七脚下不停,扑到她爷爷跟前去,一下子趴到她爷爷大腿上,双手紧紧搂住,嚎啕大哭,“爷爷啊!”哭声摧人心肝,响喝行云,震得满殿宫人都抖了一抖。她感到身体底下,她爷爷的大腿都颤了一下。
孟七七可是抱大腿技术工种出身,还是熟练工!跟她比抱大腿,不是找死么?
孟七七趴在她爷爷大腿上,哭声不停,还有余裕,歪脸冲着目瞪口呆的怀妉县主做个鬼脸:哼,都是抱大腿,看是你姨妈腿粗,还是我爷爷腿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づ ̄3 ̄)づ╭?~
继续求留言求收藏~~PS:封面…需要换个正式点的么?被人鄙视了。%&gt_&lt%

※、七七,一战成名全家宠!

只是孟七七却不知道,她爷爷——本朝皇帝,固然比胡淑妃大腿粗,但是跟胡淑妃背后的胡家、以及以胡家为首的三大财阀家族比起来,也未必就粗到哪里去了。
偌大的怡华宫有一刹那的静默。
孟七七趴在她爷爷大腿上,仰头一看,便见到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观之不过五十岁上下,刀条脸,鹰目,非常瘦,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严肃。孟七七立马停止了嚎哭,不由自主得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站到这位皇帝的安全范围之外去。她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她的生活与从前有了不同。她离开了房州那个精致华丽的别宫小家,来到了京都这个壮观宏大的禁宫大家。而这个大家的家长,杀了她的两个伯伯。她的爷爷,不只是她的爷爷,更是一位帝王——毓肃帝。
怀妉县主还在搂着胡淑妃的大腿哭。
毓肃帝扫视着殿内分两列站好的静王与安王两家,他慢慢伸出手去,在孟七七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非常有节制的动作,“懂事。”他淡淡道,声音很轻,也就刚好能让在高台上的胡淑妃和两个小孩听到。
孟七七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不喜欢这种被毓肃帝拍头的感觉。好像她是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的存在。
与此同时,胡淑妃也握住了怀妉县主的手腕,她的声音很温婉,“马庆茹,与你玩耍的是静王殿下与安王殿下之女,你要守礼。”怀妉县主在胡淑妃念出她全名的时候,便不敢再哭了,她知道什么时候能向这位尊贵的姨妈撒娇耍赖,什么时候最好闭嘴乖乖听话。
“这才是乖孩子。”胡淑妃满意一笑,云淡风轻得吩咐众姆妈道:“带三位小县主下去梳洗打扮一番。”竟是丝毫没打算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非曲直又到底是如何。她转脸便换了话题,笑着请示毓肃帝,“皇上,您为了陪臣妾折这两支白梅,也逛了半日园子了,该饿了吧?咱们开宴吧。”
毓肃帝又是大笑,他一笑起来,与方才严肃冷漠的帝王简直判若两人,他执起胡淑妃之手,“好,开宴!”
孟七七被姆妈带下去梳洗打扮,走到东间,就看到两个宫女正举着两支含苞待放的白梅,踮脚往一尊半人高的朱红八宝缠枝花瓶里摆放。梅枝选得好,神形有趣;花瓶也选得好,瓶身朱色的暗重,愈发衬出白梅花的轻灵。孟七七在门口略一站,望着那白梅,不觉也心生向往。
这让她想到胡淑妃这人。方才短短一瞥,孟七七便觉得这胡淑妃这人很妙。胡淑妃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那一挂的,而是很会在恰当的时机说恰当的话,做恰当的事,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感觉孟七七在外公家两位表姐身上感受到过,在她那位奇葩表哥南宫玉韬身上也感受到过。但是这两种如沐春风,细品又有不同。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胡淑妃的更近似于南宫玉韬的感觉一些。
换好衣裳出来,孟七七在门口又遇上了怀妉县主。
“你给我等着。”怀妉县主踩在门槛上,试图仗着高度优势用眼神杀死孟七七,“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在宫里落单。”
“不然怎样?拿个麻袋套了我?”孟七七嗤之以鼻,她小声学着胡淑妃的腔调,“马庆茹,你要守礼。”
怀妉县主又恼又怒,憋红了脸,“你不许叫我名字!”
孟七七不打算激怒她又起事端,她耸耸肩,“好嘛,正好我也懒得跟你说话。”她当先走了。
怀妉县主气得不行,把脚下的门槛狠狠跺了几下,这才也跟过去了,一路上都盯着孟七七的背影咬着牙。
而这顿所谓的家宴,在孟七七看来,只有三个字能概括:
好!心!累!
那些大人们全程都在说着一些,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的话。
什么“朕之内兄”“淑妃之胞兄”“三行一会”“四域二十九州”“蓝封红封”,这些关键字眼她不懂,连起来整个对话她都听糊涂了。这个时候,孟七七感悟到了当初她娘逼着她背京城关系谱的正确性来。如果她当真记熟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那这场家宴上,她或许能听懂一二。
千金难买早知道,大家都爱犯这样的糊涂。就好比当初在大兔朝,从考场出来之后的懊恼,早知道重点题会考S部分,那昨晚就不该把力气花在D部分了。
家宴完了,孟七七有点蔫头耷脑的,她跟她大姐、娘亲一辆马车。孟七七回想了一番整个家宴上,毓肃帝和静王等人对胡淑妃的态度,有点心塞,搂着李贤华女士的脖子,小声道:“娘,那个胡淑妃是不是很厉害?我跟怀妉县主起冲突,会不会…”会不会给咱们家惹事?
李贤华本来是憋着话,准备到了王府,关起门来“好好”教导一番这小闺女的。此刻听到孟七七自己这么问了,李贤华低头,见她一脸不安,不由心就软了,孩子这么小,就这么能体谅人(),再要教导,兴许就是她要求太过了。李贤华摸摸她脑袋,柔声道:“没事的。”
孟俊娣安静坐在一旁,原本想着母亲要因今天的事教训小妹,因此不敢主动开口提及,怕引爆火药反倒殃及小妹,此刻见母亲神色放缓了,才开口问道:“你跟她争执,可受伤了?可吃亏了?”
孟七七眉毛一扬,神采飞扬,“怎么可能?你妹妹我那是肯吃亏的主吗?”她冲着大姐手舞足蹈,“跟你讲,我当时手这么一伸,往她耳朵上这么一拧——你猜怎么着?”
孟俊娣见她恢复了生龙活虎得样子,放下心来,笑着接话道:“怎么样?”
“她呀,啊咦一声大叫,当即跪倒在地,哆嗦着问我——这可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百发百中、佛山无影手。我便得意一笑,回她,正是,这便是传说中的李氏独门绝学,你怕也不怕?”孟七七说到这里,她大姐与她娘便都知道她这是又在胡说八道。
孟俊娣拿帕子掩着嘴,悄悄望着母亲,没好意思放声笑。
李贤华女士不动声色,“你接着说。”
孟七七来劲了,“我又道,想当年我闯荡江湖,万里独行,到处都是我的传说,最后却是被李氏这一招百发百中、佛山无影手擒获,压到九层宝塔下苦苦挨了五百年,这才重获新生!如今我便要用这一招来制服你!那怀妉县主听了这话,抖得如同筛糠,吓得屁滚尿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孟俊娣听到后来,她的感想…如果是在大兔朝,有四个字可以精准表达,那就是:槽多无口!
李贤华女士笑眯眯的摸到了小女儿耳朵上,“李氏?你敢这么称呼自己娘亲?”
孟七七从兴高采烈的讲故事氛围里醒过神来,忙讨好她娘,“嗳哟,嗳哟,我可没说那是您。那是我编的,故事里的人,女侠一样的存在。啊,啊,娘,您放手,疼,疼疼疼…要死了要死了…”
李贤华在她嘴上不轻不重打了一下,“胡说!一点忌讳也没有!你讲故事不打紧,一个女孩子家,不求你文雅,也不能粗俗,什么不干不净的词都敢往外说。”
“哎,哪里有不干不净的词啦,我还特意用的四个字的词呢,多有学问啊。”孟七七知道她娘说的是什么,只是不肯认了听训,腻在她娘怀里,跟个猴儿似得扭来扭去,妄图逃过组织的责罚。
孟俊娣看她这小妹很快就要自己作出一顿禁闭来,轻轻“嗯”了一声,笑道:“裹儿伤风好了这才没几天,就这么精神了,可见是真好了。可见宫里的王太医医术还是过得去的。”
李贤华女士瞪了一眼大女儿,“你不用变着法儿的给这小皮猴求情。”她看着孟七七,总觉得小女儿病了一场是瘦了些,这几天也还没养回来,也狠不下心罚她,索性眼睛一闭,靠着车厢角落的荞麦枕假寐起来。
孟七七对着她大姐吐吐舌头,拱手作揖,无声道:“多谢啦。”
孟俊娣抿嘴一笑,轻轻点着她额头,也用口型无声道:“小、皮、猴。”却是在笑她。
这一晚孟七七可是相当忙。
先是被她娘盯着,灌了一大碗压惊的苦药;然后她爹跟她絮叨了小半个时辰,中心思想就是“乖女儿,没事,没事了哈。”;再然后她二哥要小厮送了一匹手掌大小的碧玉马来——这可是当初他从孟七七这儿抢去的,还说,下次打架带上他,一准帮她讨回来;就连她那端方学究的大哥都派人来问睡下了没,如有不妥,及时知会前院留着的李大夫。孟七七有种自己一战成名的感觉…(2333,泥垢!)
最后,她大姐亲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发现自己好out,昨天半夜才发现后台有个植树造林活动,可以查看营养液。
然后兔子发现,艾玛,竟然有读者给这篇新文投了营养液。
铛铛铛,谢谢泪痣君的三罐营养液。太感谢啦,无以为报,今天加更!下一更在18:00哟~
PS:才发现在今年七月份就有读者给兔子的旧文特别投过营养液,可惜那时候兔子不知道可以查看这个东西,现在想要感谢,也不知道那些姑娘人在何处了。莫名惆怅的感觉啊。


※、姐姐,快来给我暖被窝!

孟俊娣带了一个铜暖炉和一篓银丝碳来。
孟七七一家如今所住的王府是毓肃帝赏下来给他们暂住的宅子,规制也不能算完全符合王府的地位,一应供奉都是从宫里物资库支取的。孟狄获被流放房州四年,手中既无实权,京中也少人脉,物资库的人不贪王府的东西,却也不会来巴结他。真论起来,如今的几个王爷,还未必有物资库主管富足。
如今严冬,物资库那边按照份例发下来的银丝碳根本就不够用。没办法,王府长史亲自去购入了市面上买得到的黑煤炭,倒是一样生火取暖,只是不能用在屋里。尤其是夜里,黑煤炭烧不净,燃在屋子里一股烟味,呛得人根本睡不着。
只好把有限的银丝碳省着用,夜里烧一个时辰,温一个时辰。数九寒冬,孟七七在卧室里睡着,虽不至于挨冻,被窝里和被窝外还是明显两个温度,每次起床都要做一番辛苦的心理建设。
孟俊娣来的时候,孟七七已经脱光光钻被窝了。
“外面廊下我带了一篓子碳来,你们这几日夜里把火盆一直烧起来,别心疼这点东西。裹儿伤风才好,今天又闹了一场,可不能再着凉了,两下里一激,不定又要生出什么病痛来。”她这是把自己那份分了一半给孟七七这里。
孟七七趴在被窝里,听到她大姐在外面不疾不徐的叮嘱声,只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正想着便见床帐上映出个少女身形来,她知道是大姐进来了,缩在被窝里嚷道:“大姐,大姐,快来给我暖被窝。”
孟俊娣笑道:“你又说怪话。”她轻轻拉开床帐一角,把温热的铜暖炉塞到孟七七脚底下的被窝角去。
孟七七把一双正发凉的脚贴到暖炉上,一股热浪从小腿一路蔓延至全身,她舒服得直抽气,乜斜着眼睛对她大姐甜言蜜语,“大姐,这是谁家的好姐姐呀?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家大姐更好的姐姐了!”
孟俊娣解着带来的一个小青皮包袱,口中嗔怪道:“你便是个小阿谀王,咱们家呀,谁都说不过你。”
“那是大姐疼我,不跟我一般见识,不来说我,”孟七七在被子底下扭来扭去,对着她大姐撒娇,“要是大姐舍得说我,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能把我放倒了。”
“也不知你这油嘴滑舌的性子是随了谁,爹可不这样,娘更不这样了。你跟如琦真是一对好兄妹。”孟俊娣说话间,已经把包袱打开了,捧出一件红云一般的纱衣来。
“那我定是随二哥,不,应该是二哥随我。”孟七七口中胡说,眼睛一转,看到那衣服,不觉愣了。
“我想着,你总是嫌睡觉穿着衣服不舒服,睡着了又爱翻来滚去的,多半是夜里受了凉,前些时候才伤风了。这衣服材料取自极北山上的羚羊细绒,比纱还轻薄,别看这么大一件衣裳,若是叠起来,比一枚镯子还小;可是却暖和,比一般的棉还要暖许多。你穿上试试,习不习惯穿着它睡觉。”
孟七七伸出光着的胳膊,摸了摸那寝衣,触手生温,果然很暖和,她望着这件大姐送给她的衣服,咬了咬嘴唇,轻声问道:“大姐,你把外婆给你那件大氅拆啦?”
孟俊娣倒呆了一下,她这大氅也就从房州回京清点东西时,在她娘跟前拿出来看了一回儿,当时孟七七兴许也在?她没想到小妹记性这样好。她迟疑了一下,笑道:“只拆了里面一层,取了同色的布料补起来就是了,外面瞧不出来。便是回头穿到外婆跟前去,外婆也不会知道的。”
孟七七知道那件大氅贵重便贵重在里衬这一层羊绒上,拆了这一层,那大氅也就跟普通披风没什么两样了。她抱着那纱一般的,已经改成她的大小的衣裳,心里酸酸的,也烫烫的,“娘那天说,要留着给你做嫁妆带走的。”
“什么呀。”孟俊娣没料到小妹认出了这原是她的衣裳,倒难为情起来,只催促道:“你且穿上试试吧,若是合适,今晚就这么睡了。若是不合适,我再改改。”
孟七七低着头,把这件特制的寝衣穿好,揉揉鼻子,一掀背窝,扑到她大姐怀里去。
孟俊娣被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拿被子裹她,气得笑,“难怪你叫裹儿,整天冒冒失失的,非得有人把你裹起来才安分些。”
孟七七搂着她脖子,想了想道:“你把这衣裳改给我穿,我一年大似一年,往后穿不了了,岂不可惜?”
孟俊娣笑道:“你当我像你一样顾前不顾后呀,”她捏着衣袖裤腿给孟七七看,“我都收了的,等你一年年长大了,便把收了的地方一寸寸放开,可惜不了的。”
孟七七心里酸烫酸烫的,蹭着她大姐肩头,撒娇道:“好姐姐,今晚咱俩一起睡呗。我给你讲故事。”从前,她是个孤儿,社会救济她,国家帮助她,给她读书,给她治病,她以为那就是再好没有了。这四年来,她却越来越知道,有亲人跟做孤儿,简直是天上地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姐表达此刻的心情,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那大概会是:百感交集。
孟俊娣倒没想太多,从前她也带着小妹一起睡过。夜也深了,便在此间歇下了。
孟俊娣的侍女为她打理青丝时,孟七七就窝在被子底下,横在床上,探出头来瞅着,只见她大姐眉目温婉,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身形窈窕,端得是南朝标准的美女模样。她看着孟俊娣坐到梳妆台前,神情闲适得摘了耳钉。柔暇红的小耳钉,映着温暖的烛光,那一点摇曳的红从孟俊娣的耳垂落到她的指间。
那一瞬间,孟七七竟有些想哭。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孟七七都是孟俊娣的小妹妹。但是在孟七七看来,她是以一个十七岁姐姐的身份,看着这位名叫孟俊娣的妹妹从□□岁的小萝莉,四年来,一点一点长大成为一名豆蔻少女。看着她摘耳钉的样子,孟七七竟然有种女儿要出嫁了的感觉。
事实上,她知道,正月里她娘一直带着她大姐往来于各世族,这便是要为她大姐找婆家啦。
待孟俊娣上了床,孟七七便问道:“大姐,正月里娘带你见了好些人,你可有喜欢的?”
孟俊娣没料到小妹这么直通通问出来,脸有些红,但毕竟是亲姐妹,又放下了帐子,光线暗了,好像提起这种话也没那么害羞了,她犹豫了一小会儿,轻轻道:“姜家有位表哥…”
她们的姨妈,李贤华女士的嫡亲姐姐便是嫁入清流姜家做了长妇。
孟七七嘿嘿笑了起来,这么近的亲戚关系她还是记得住谁是谁的,“是哪位姜家表哥?大表哥还是二表哥?唔…二表哥比你还小,看来是大表哥,今年好像是十六了?”
“嗳,这位大表哥好看么?”果然,孟七七就是怎么肤浅,“肯定好看吧,不然也入不了我姐姐的眼,对吧?”
孟俊娣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她忍着羞意想了想,丢出两个字,“不丑。”
孟七七乐了,“哪里最不丑呀?”
孟俊娣翻过身去,不理她了。
孟七七蹭过去,“眼睛?鼻子?耳朵?还是…嘴巴?”她知道等不来大姐的回答,自己说完就咯咯笑着滚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