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猜外婆和娘说了什么?”孟七七捉弄她大姐。
孟俊娣见母亲和外婆支开她说话,也隐约想到了会是跟她有关的话题,她如今也十三岁了,大略也知道些事情。听见孟七七这么问,孟俊娣不由微红了脸,点点她额头,“你又知道什么啦,整天说些怪话。”
“咦,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是怪话啦?”孟七七冲着她大姐吐吐舌头,哈,中圈套了吧!
孟俊娣又气又笑,用力点了一下她额头。
孟七七原本坐在软榻边上,穿得又厚,行动起来就有些笨,被她大姐这一指头给戳倒在榻上,像个不倒翁一样慢慢歪了下去,又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她这一番动作,看得三个姐姐都笑出声来。
李令兰笑着对孟俊娣道:“看来你这个小妹妹也是个促狭的。”
“姐姐说小表妹促狭便罢了,可莫要捎带上我。”李令菊听出她姐姐这个“也”字的意思来,笑嘻嘻道:“我可没提柳家那位哥哥。”
李令兰便要捂李令菊的嘴,口中羞恼道:“你胡说什么。”
李令菊笑着逃开,“正是我说错了。不该喊哥哥了,该改口叫姐夫了!”
姐妹俩一个追一个躲,绕着屋子闹得好不欢畅。
待闹停了,孟七七便问道:“我听外婆说,上官千杀要说亲呢,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呢?”
孟俊娣轻声道:“你又什么话都敢说。回家定要告诉娘不可。”
李令兰笑道:“裹儿还小嘛,童言无忌。”
傻七七,大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上官千杀,但是没人会真的在嘴上讲出来啊!尤其是京都这地儿,话出口前都要在心里过三遍,润色再润色,哪有就这么直统统说出来的?
李令菊活泼些,转转眼珠,凑到孟七七耳边,神神秘秘道:“我悄悄告诉你,大家都说上官千杀不喜欢女的。他跟你姑姑家的表哥,南宫玉韬才是一对呢。”她撇撇嘴,“其实也不是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有些人家就愿意呢。只是愿意的人家,宫里又看不上罢了。”
她虽然是“悄悄”说的,但是屋里几个人都听得清。
李令兰便作势要捏她腮,“真是胡说,裹儿才多大,你便什么都敢跟他说了。”
孟俊娣则按着孟七七,要她老老实实坐在榻上,不许她再乱说话。
孟七七:…原来两千年前大家就在YY上官千杀X南宫玉韬这对CP了!她托腮想了一会儿,嗯,这样也不错!战神,你先跟表哥一块玩着吧!但是记得要守身如玉哟!不要被变态表哥占了便宜哟!等窝长大了再来给你生猴子!
没想到很快,孟七七就再次见到了上官千杀,在宫里的新年晚宴上。
作者有话要说:战神是直男。嗯,就酱紫,表担心。
PS:半夜一刷新看到泪痣君章章留言,兔子好感动%>_<%,决定今天继续三更!
二更在12:00,三更在18:00。(づ ̄3 ̄)づ,爱你们!
※、战神,你吐起来都好帅!
原本这晚宴,孟七七跟他爹是分开坐的,她应该跟着她娘和她大姐一起去女子那边才对。
结果在禁宫门口,听到一阵很带感的马蹄声,孟七七顶着她娘利箭一样的目光,掀开车帘抬头一望,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银甲骑士队啊!
当先那个金甲的肯定就是上官千杀啊!
孟七七跟上官千杀两队人,几乎同时到达禁宫门前。
因为孟七七她娘的马车上挂着王府的招牌,又明显是妇人乘坐的,上官千杀便勒马在侧,让孟七七她们先行入宫。
艾玛,战神竟然这么有风度!孟七七已经醉了醉了。
她就跟她娘恳求啊,“娘啊,我想我爹了啊!让我去我爹那吧!我真的好想我爹啊,一刻不见都如隔三秋了啊!嘤嘤嘤,您就放我去找我爹吧。”她爹肯定是跟上官千杀坐一处的啊。
李贤华女士心里挺不是滋味,都说孩子小的时候黏娘,她家这小闺女怎么整天找爹呢?难道是她平时管教太严格了,裹儿才跟她爹更亲了?毕竟她爹整天只知道带着她玩玩玩的,从不说她,更不可能打骂她了。
孟七七缠得紧,李贤华女士醋起来,指派了李嬷嬷,“去去去。让她去找她爹去!”
孟七七小心思得逞,搂着她娘在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哎呀,我的好娘亲,我最爱你啦!”
李贤华女士嫌弃得推着她,脸上已经笑了,嘴里还念叨着,“不是要去找你爹吗?别来腻歪我!抹我这一脸口水,成什么样子!”
孟七七就坡下驴(…),跟着李嬷嬷在司南厅找上了她爹。
宴席还没开始,孟狄获见小女儿跟自己分开这么一小会儿都想得找过来,不禁大为感动,眼睛都有点湿了。他抱着孟七七,跟之前被圈禁了、新年才得以出来放放风的静王炫耀,“还是养闺女好啊!会疼人,会疼人啊。”
孟七七打眼一看,静王身边还跟着个半大小子,看模样是她某个堂哥。
“这是你四堂哥,孟如珍。”静王是个白面胖子,面相很和气。
艾玛!孟如珍!这不就是后来跟着上官千杀弄死了她们一家的臻靖帝嘛!
她那蠢萌爹还在一口一个“还是养女儿好。”
噗,爹,别拉仇恨了啊。静王旁边站着个儿子呢。关键他还是个以后那个杀伤力很强大的儿子啊。
“堂妹好。”孟如珍正好在变声期,声音有点…不容易被听到。
孟七七甜甜一笑,露出八颗小米牙,“堂哥好。”她估计孟如珍现在十三四岁的样子。他长相算得上俊美,只是一双浓眉太低,几乎是压着眼睛长得,登时就显得整个人不怎么大气了。
不过也是,孟七七心胸是很开阔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长成战神那模样的。(2333,泥垢!)
开席之后,孟七七就发现,理想跟现实之间总是很遥远。
你要问有多遥远?嗯,差不多就跟她现在和战神的距离一样远。
司南厅左右分开,她爹坐在左首第一排第二列,也就是静王下首;而战神坐在右边,虽然也是第一排,却是在最末位。哎,竟然隔了一条对角线的距离,累觉不爱。司南厅这么大,中间还有歌舞,只能看到战神的金甲,看不清他那张帅脸了啊!
这就跟演唱会买了张三层最外围的票一样,坑爹的是南朝还没有放大屏幕!
孟七七百无聊赖,左看右看,突然发现她们这一排最末位——也就是坐在上官千杀对面那人她认识啊!正是她那变态表哥,南宫玉韬!她在这儿也看不清南宫玉韬的脸,但是她认出他的衣服了!
她这位表哥很骚包啊,穿的衣服都是压了银线的。你要是老远看到有人一闪一闪的,那多半就是南宫玉韬了。
为了确认,孟七七小声问道:“爹,我表哥也来了呀?”
她爹也小声道:“来了呀。”他看了看位置,“应该也在左边这一片的。”
“那我去看看,我瞧着最后那个人像是表哥。”
她爹有点不高兴,“看他做什么?你不是来看我的吗?”
孟七七:…爹,你一定是在卖萌。
她人小个矮,还没大人坐着高,从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的缝隙里一路溜过去,竟然丝毫不影响后排观众的视野。第二排坐着的大臣侯爵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女娃从最上首一溜烟跑到最末位——人家是从最上首跑下来的,嗯,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吧。
南宫玉韬笑眯眯注视着孟七七跑过来,把腿底下的坐垫分她一半,“小表妹,来找表哥玩呀。”他食指轻轻绕着自己鬓边一缕青丝,歪头瞅着她,“表哥好看么?”
孟七七敷衍他,“好看好看,你最好看了。”通过不懈的努力,她终于看清战神的脸了!
南宫玉韬这位置跟上官千杀就隔了两三米的样子。
不过上官千杀的案几摆放的有点奇怪。别人的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的。他的却没有跟上首的人挨着,反倒是离殿门的方向要近一些。
南宫玉韬对她这敷衍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他眯了眯眼,轻轻捏着她的小下巴,让她转过脸来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表哥好看么?”
妈蛋!打扰窝看战神!孟七七怒了,你个自恋狂!无奈在人家地盘上,苦水只能往肚里咽!她只好乖乖看着南宫玉韬,诚心诚意开讲,“表哥你怎么长得啊!这模样,简直惊天地泣鬼神!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表哥容颜不可变!山无棱天地合,表哥美貌不可绝!上邪!请赐予我跟表哥一样的惊世美颜吧!”
南宫玉韬扶着额头笑得直抽气。
孟七七皱皱鼻子,“从房州到京都,一路上你还没听腻啊?”自恋狂!
南宫玉韬还在笑,两肩一抖一抖的,“谁让小表妹如此有才,每次都不重样呢?”
孟七七:…窝快把所知道的全部诗词典籍糟蹋了来夸你了,别!再!逼!窝!了!
俩人逗贫中,场上一支破阵曲终了,换了柔媚风的宫廷歌舞。
众红衣舞女如繁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一名黄裳少女出场了。
那黄裳少女,羽扇遮面,身段窈窕,眼波一转,便是一段心事。她边舞边退,渐渐从司南厅上首跳到最末首来,也就是到了孟七七和上官千杀中间。
妈蛋!又挡窝战神!
那黄裳少女在中间转了两圈,撤了羽扇,露出一张芙蓉面来。
南宫玉韬笑道:“果然是十九公主。”
“什么十九公主?”孟七七看不到战神了,只能看到黄裳少女的背影,好忧桑。
“便是皇上的如今最小的女儿,你最小的姑姑,十九公主孟姣依呀。”南宫玉韬望着正对着上官千杀热舞的十九公主,嘴角噙了一丝神秘的笑意,他附在孟七七耳边,悄悄道:“表哥给你变个戏法看。”
孟七七眼睛黏在这个横空出世的十九公主身上,呜呜,这明明就是在对战神示爱嘛!她看看十九公主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小肉手、小短腿,嘤嘤嘤,看来战神没办法等她长大了…听到南宫玉韬的话,她有点兴趣缺缺,“什么戏法?”
十九公主已经是贴着上官千杀在舞动了。
“我数一二三,对面就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哦。”南宫玉韬注视着上官千杀的脸色,慢慢念道:“一、二…”
“三!”
随着南宫玉韬这最后一声“三”,对面的上官千杀“哇”得一声吐了出来。
孟七七:…吐得好!战神你连吐起来都好帅!(捧小脸花痴中)
秽物有的溅在十九公主裙裾上,十九公主白了一张脸,恶心得不行。众侍女忙上前为她打理,殿门口这块地顿时堵成一锅粥。始作俑者上官千杀却是长腿一迈,出了殿门,扶着廊柱,立在那里。
孟七七见机行事,捧了她表哥案几上的酒,爬过门槛,蹦跶到上官千杀身边去。
作者有话要说:(⊙o⊙)…提前发出来了,感觉停在上一章结尾有点不友好,噗。
※、达令,排排坐吃果果噻!
殿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月光如水洒落在汉白玉台阶上。
上官千杀一身金甲,手扶朱红廊柱,双目半阖,眉头紧皱。
孟七七歪头打量着他,小步挪过去,把抱在怀里的银酒壶往上官千杀跟前一举,“战神,压压惊?”
上官千杀没看她,随手接过酒壶,对着壶嘴灌了一大口烈酒。
从暖融融的大殿跑到飘雪的殿外,孟七七不由得抖了抖,她小手往脖子后面捞了捞,把带风毛的兜帽捞了起来,扣到自己脑袋上。她在袖口里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一方素色手帕来,那是她特制的小手帕,刚好能罩住她半张脸,又举着往上官千杀跟前一递,“战神,擦擦嘴?”
上官千杀随手接过她递上来的帕子,他看了一眼那手帕,还没他巴掌大,不禁眉心一跳,擦嘴只怕都不够用。他捏着这方超小号手帕,擦了擦自己指尖。
孟七七:…战神,你为什么都不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她坚持不懈,又在荷包里一通乱找,握着两只小拳头出来,伸到上官千杀跟前去,把左掌摊开,细白的掌心躺着一颗黄灿灿的小金桔,“战神,去去味?”
上官千杀终于低下头来,看了她一眼,腿边的小女孩简直就是个红色的团子,兜帽上的风毛挡着她的小脸,眼睛都看不清楚,只露出一张花瓣般的小嘴。
艾玛!战神看她了!
孟七七好激动,赶紧呼应战神的视线,仰起脸来也望着战神。
她就站在上官千杀腿边,俩人离得很近。上官千杀很高,孟七七很矮。她抬头望着上官千杀,脑袋越仰越往后,越仰越往后…终于,“啪叽”一下,向后一个屁股蹲坐倒在地上。
她左手的小金桔掉了下去,沿着汉白玉台阶一路滴溜溜滚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好丢脸!孟七七抱住脑袋,竟然在战神面前出这样的糗。
一阵低沉的笑声在她脑袋上方响起。
孟七七一抬眼,就看到战神那张放大版的帅脸出现在她面前——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蹲下来的?
还有…嗷嗷啊,战神笑了啊!他笑起来桃花眼简直能杀人了!艾玛,战神你竟然有小虎牙!战神十七岁的时候是虎牙少年啊!孟七七血槽已空,心里嘶吼着:死了死了死了,男神竟然冲我笑了!
上官千杀提着她脑袋上的兜帽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长腿一迈,往汉白玉台阶下走去。
孟七七在原地呆呆看着,还没从战神曾经是个虎牙少年&战神对她笑了的冲击里醒来。
上官千杀却已经走了回来,就在最高一级台阶上,大马金刀得坐下了。
孟七七回过神来,冒着小雪,蹭到上官千杀身边。她看到上官千杀掀了一下金甲后摆才坐下,也有样学样,把火狐披风撩了一下坐下去。
…艾玛!地上好凉!
孟七七跳起来,老老实实把披风下摆垫在屁·底下,这才又坐好了。她很疑心战神又笑了,但是不好意思看他确认。
她悄悄瞄了一眼上官千杀,见他手指间把玩着一枚小金桔——原来他把果子找回来了。孟七七探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台阶下方,唔…战神连视力都这么好!果然能在冷兵器时代成为战神,身体素质一定棒棒哒!
“战神,你还记得我么?”孟七七凑上去,热情的自我介绍,“我是七七啊。”她想了想,战神怎么可能知道‘七七’是什么鬼,果然还是报爹比较清楚明白,“我爹是安王啊!在房州的时候,我还要过你的签名呢!战神,我是你的…”热血饭在古代怎么说?粉丝?不对,那是鹰国贩来的外来语。孟七七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闪,“战神,我是你的拥趸啊!”
孟七七简直要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上官千杀看了她一眼,“拥趸?”脸上有种很奇怪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准确表达这种奇怪的表情,那就是…憋笑。
孟七七浑然不觉,还沉浸在跟战神搭上话了的喜悦中,她还自我介绍了——男神说不定就记住她名字啊!她一激动,就把心底话给说了,“战神,大家都说你最近在找媳妇啊!”
做为战神的热血饭,孟七七很心塞啊。
上官千杀没搭理她。
孟七七好像已经习惯战神大人的沉默寡言,自顾自继续道:“战神,你等我长大给你做媳妇吧!”
上官千杀一刹那以为自己幻听了,他转过头来,终于给了孟七七一个超过三秒的注视,他骇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媳妇?”
孟七七猛点头,“我造!我造!媳妇就是娶来生猴子的!”
上官千杀:…噗!
说是玩笑话,孟七七脸上的表情又太认真;说是真心话…谁看都不靠谱啊。
上官千杀牙疼般得吸了口冷空气,跟这么点的小女娃讨论媳妇的问题,怎么想都像变态。他把手中的小金桔按到嘴里,狠狠嚼了吞下去。
孟七七见他不说话——那就是不拒绝喽?她笑眯了眼,不错不错,美好的开头就是成功了一半!她歪着脑袋,看着上官千杀的举动,不赞同得摆摆手,“这么吃很酸的。小金桔最甜的是桔皮里面那层丝络…”她掏出在右手里握得暖融融的小金桔,给上官千杀示范怎么剥皮。
上官千杀还是沉默。他没有戴头盔,薄薄的雪一层层落在他发间眉上,落在他的金甲上。
两人面前是黑沉沉的落雪的夜,身后是歌舞升平烛光摇曳的晚宴。
孟七七悄悄抬眼看他,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他一动不动得坐在台阶上,面容俊美,像是沉默的异教徒王子。
“好安静哦…”孟七七在的地方,从来没办法保持安静超过一刻钟,她冲着上官千杀笑得谄媚,“战神,我给你讲个故事?唱首歌?说个笑话?”
上官千杀好像是叹了口气,他轻轻道:“背首诗吧。”
孟七七握拳!她一定要给战神留下知识分子有内涵的印象才行!背诗是个好机会!
她搜肠刮肚,张口来了一首,“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这两句还正常,而且应景,不是下雪新年嘛,“…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上官千杀抚了抚眉头,“谁教你背得这词?”
孟七七眨眨眼,杏仁眼里满是无辜,“我二哥。”
作者有话要说:噢耶!三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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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像患了感冒啊!
在孟七七又背了一首“夜月不落孤灯长,无根雪水比春江。 我寄白雪三千片,君报红豆应以双。”以及一首“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之后,上官千杀终于摆摆手,示意她保持安静了。
孟七七乖乖应了一声,学着上官千杀的样子,望着阶前落雪。
雪越下越大,渐渐变作鹅毛大雪,从高远的天际如碎絮般撕扯下来。
孟七七上一世生活在南方,这一世之前所居的房州终年湿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雪。
真是神奇啊。
她缩着脖子,搓了搓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台阶上薄薄一层积雪拢了起来,一点一点把雪捏实了,握在手中,一粒沉甸甸的冰冷雪球。她盯着那雪球,左看右看,吸着冷气,小声问道:“能吃么?”
上官千杀慢慢转过头来看她。
便在此刻,殿内忽然传出山呼万岁之声。
那是孟七七的爷爷出现了。
随着这海啸般的称颂万岁之声,孟七七与上官千杀所坐的汉白玉台阶下方,那原本黑漆漆一片的空场上,忽而次第亮了千万盏花灯,一队队宫人穿梭其间。
燃放的花灯犹如千树花开,黑夜仿佛刹那间变作白昼。
火光映着一身红衣的孟七七,让她整个人像是从火之国度误入此地的小仙子。上官千杀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娃,她珍惜得捧着一粒在北国最常见的洁白雪球,乌溜溜的眼睛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点头,她便当真要尝尝这雪球的味道。
真是天真呐。
上官千杀拿起孟七七掌心的雪球,轻轻放在台阶边上,“不能吃。”他的声调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但就是说不出的好听。
上官千杀没有多想,顺势握着小女孩的手,令她站了起来,“进去吧。”他松开手,当先走入了殿内。
孟七七呆在原地,感到一阵兴奋的眩晕,天地都在旋转,满宫花灯好似都开在了她心中。
嗷嗷嗷,战神竟然跟她牵手了!!!
可惜进殿之后,孟七七就被她表哥送回了她爹身边。她爹刚刚以为丢了女儿,这次一定不肯让她自己到处玩了。
孟七七只好坐在她爹身边,望着高台龙椅上那位她传说中的爷爷——可惜她爷爷那儿的烛光太亮,导致孟七七压根儿看不清她爷爷长什么样。哼,灯光师差评!
结果当晚孟七七回去就病了,感冒发烧流鼻涕,好不凄惨。
太医说她是受了凉,风邪入体,BLABLA。总之就是之后好多天,她娘带着她大姐各家走动的时候,都没她什么事儿。
孟老爹很自责,觉得她闺女肯定是晚宴上跑出去玩那会儿受了凉,他没看好她。
孟七七小手一挥,很是豪迈,丝毫不以病痛为意。那啥,爱情,就像患了一场流行感冒!为了抱战神的大腿,风雪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放弃,毕竟我们还有梦!
在床上躺了两天,又喝了七八天的苦药,终于,正月十三那天,孟七七痊愈了,可以到处撒欢了。
正好她爷爷下了旨意,要在京都的俩儿子带上家里人,元宵节进宫,一起吃顿家宴。
孟七七家除了她三个庶出的姐姐之外都去了。
家宴设在胡淑妃的怡华宫。
孟七七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这位胡淑妃简直把她爷爷弄得五迷三道、言听计从(…)。原本在房州,她爹娘都不怎么谈论京都的事儿,孟七七也就无从知道这些。这怡华宫也是绝了,它并不是后宫,而是她爷爷就着他的思政宫又扩建了一处宫殿,专门给胡淑妃住的。
进宫路上,孟七七就一直在猜想这胡淑妃是怎样的国色天香、举世无双。
到了怡华宫,她爷爷和胡淑妃却都不在,说是这一对“神仙眷侣”去了玉华园折梅,还没回来。
艾玛,真浪漫!
静王一家也来了,带着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中,孟如珍排老二;比他大的那个叫孟如琢,小的那个叫孟如瑕。这俩也是可怜的小炮灰,要知道孟如珍搭着战神的顺风车,不仅弄死了孟七七一家,还弄死了他自己的俩亲兄弟。
静王只有一个女儿,今年才五岁,生得有些单薄,大名还未取,小名唤作善善。小女孩非常羞怯,揪着她姆妈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孟七七。
那小眼神,那小红脸,登时把孟七七萌得不行不行的!
要不是她这具身子还不到四岁,比善善还矮半头,孟七七说不定就冲上去抱着人家玩了。
最后,两家大人和大人说话,男孩和男孩玩,孟七七就带着善善溜了出去。
说是溜了出去其实也没溜远,就在怡华宫外带的园子里,隔着一丛翠竹,俩人玩捉迷藏。
孟七七藏好,善善来找。俩人的姆妈在路尽头远远看着,孟七七不许她们跟来,她们一跟上,不就摆明了她藏在那么。
“十、九、八、七…”善善捂着眼睛,小声数着数,“…三、二、一…裹儿,你藏好了么,我来找啦。”
孟七七猫腰躲在两颗冬青之间,看善善左瞧右瞧找不到她,捂住嘴拼命忍笑。
就在俩人一个躲得欢快,一个找得辛苦之时,一行人从翠竹另一侧拐出来,当先一个着红衣的小女孩跑得飞快,口中嚷着,“我要给姨妈瞧瞧!”,一下跟左顾右盼的善善撞到了一块,俩人都跌坐路边。
孟七七一见,忙从躲藏处跑出来,拉起善善,“可伤着了?”
善善瘪着嘴,要哭又不敢哭,拿起手一看,手背已经被地面擦破了。
那撞人的红衣女孩跌倒了,先去看手上的花灯,冰雕的牡丹花灯已经摔裂了,里面的烛火也灭了。她大怒,立马爬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善善吼道:“你个小妇养的,竟敢撞坏我的花灯!”她对着身后的侍从手一挥,“给我绑了她!”
孟七七听了这骂人的话,再看善善一副吓坏了的样子,热血上头,挺身而出,“小妇养的骂谁?”
“小妇养的骂你们俩!”红衣女孩见孟七七这架势,明显是对方一边的,索性将她一块骂进去。
“对,正是小妇养的骂我俩。”孟七七冲着红衣女孩做个鬼脸,瞧着对方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怎得戾气这么大。
“你!”红衣女孩气得面色发白,跳脚大叫,“给我把她俩都捆了!”她看孟七七也穿了一身红,又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穿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