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点懵。
就、就这么定下了？
以后每周有数学课的那天，还有周末两天的晚上，都要来陈默学长家补习。
陆愿抱紧了怀里的背包，边走边想，陈默学长其实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呢。
她停在街角的布告栏前，一边往上钉寻人启事，一边自我检讨——所以她之前对陈默学长的怕意，实在来的很没道理。
黑色的越野车在她身后安静停下。
陈默落下车窗，看着女孩忙碌的背影，没有作声。
高宇在副驾驶座上，打了个响指，喊道：“小美女，你在干嘛？”
陆愿吓了一跳，手里的传单散了一地。
“我想着…”陆愿指了指钉在布告栏上的寻人启事，“给小舟找一下主人。”
“狐狸照片拍的真棒。”高宇瞅着宣传单上的小舟照片，毫不吝啬夸奖。
陆愿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陈默，小声解释道：“小舟是在这里捡到的，所以我想它的主人多半也在这一片…”
陈默一直看着陆愿，不曾对那寻人启事投去片刻目光。
“而且昨晚我被咬伤之后，同住的女孩也很担心，她想尽快找到小舟的原主人…”陆愿有点沮丧，她其实并不太想把小舟送走。
见陈默一直没出声，陆愿下意识地换了话题，问道：“你们是要出去吃午饭吗？”
高宇笑嘻嘻道：“猜错！我们是要去钓秋蟹！”他舔着嘴唇，做垂涎状，“肥美的螃蟹啊，蟹钳好吃，蟹黄好吃，哪哪儿都好吃…”
陆愿笑起来，她看着陈默，没想到学长还会去钓秋蟹。
高宇挥挥手，“小美女，你继续，我们先走啦。”
陆愿也同他挥手。
陈默却忽然邀请道：“你也一起来吧。”
陆愿一愣，高宇也愣住了。
陆愿的愣是出于意外，高宇的愣却仿佛是想要阻止。
陆愿小声道：“我不会钓螃蟹…”
陈默微笑道：“也可以钓鱼。车上有备用的鱼竿。”他看着站在原地没动的陆愿，忽然眯了眯眼睛，问道：“你中午有约？”
“没有…”陆愿下意识回答。
她心里一动，刹那间意识到她对陈默的怕意并不是毫无根由的。
面对他的时候，她好像很难撒谎，总是在大脑处理之前，嘴巴就先把事实讲出去了。
周末中午的河边，静谧祥和。
树荫下垂钓的人，多半是头发花白的一对对老夫妻，也有单独一个人的。
像陈默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是很少的。
高宇把不高兴写在脸上，车子一停，他就拎了自己的东西走去远处树下。
陆愿看着远去的高宇，有点不知所措，她对陈默小声道：“学长，我打扰你们了吧？”
陈默正撑着躺椅，闻言温声道：“他不是跟你生气。”又指着工具箱说道：“把里面的红色盒子递给我。”
陆愿照着指示做事，心思也被分散了。
陈默把备用鱼竿递给陆愿，两人在垂柳的树荫里坐下来。
陆愿接过鱼竿，见线倒是跟钓鱼的线一般粗细，只是钩子略大一些，竿子也稍微硬些。她握着鱼竿，小声道：“我没有钓过螃蟹，大约是钓不到的。”
陈默微笑道：“和钓鱼差别不大。”他来到河边后，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愿把饵料挂好，怕染上腥味，戴了原本为午餐准备的一次性手套。她挥臂扬竿，手腕微动，却让鱼钩在还没入水面的时候打了个转，然后才沉下去。
陈默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
陆愿有点郝然，微笑着解释道：“我钓鱼的小习惯，总觉得鱼钩在水面上转一圈，就能把鱼都唤出来。”她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低下头去很不好意思。
陈默仍是望着她，幽深的瞳孔微微一闪。
他轻轻“嗯”了一声，也扬竿入水，竟学着陆愿的样子，让鱼钩在水面上打了个转才沉下去。
陆愿“啊”了一声，笑道：“学长你学得好快——我从前教给钟离，他学了一下午都没学会…”她察觉到自己的忘形，没有再说下去。
陈默也好似压根没听到一般，温声道：“钓螃蟹的时候，要注意及时扬竿，迟了线会被它夹断；提竿的时候要轻一点、稳一点，太猛了就会把螃蟹的腿和钳子撕断。”
陆愿仔细听着，心头有点异样。
原来陈默学长不只课讲的好，连解说如何钓螃蟹也这样条理分明。
理论学到了，实践还要磨练。
前两次鱼竿有动静，陆愿提竿起来，都只看到光秃秃的鱼钩——饵料被吃光了，螃蟹也无影无踪。
她不禁有点泄气，晒得微红的小脸上透出点不快来，鱼竿垂在身边，一时也不想再扬竿入水。
陈默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她面前的水面，弯腰捡起她的鱼竿。
他弯腰下去，几乎把陆愿整个含在怀里。
陆愿敏感得察觉到背后人体的热度，微微缩了一下。
陈默将鱼竿捡在手中，很快起身，调整了下方向，重新下竿。
他也没说什么，做完这些就回到自己躺椅上。
浮标又动起来，陆愿没抱什么期待，轻轻拉起竿来——却见一只大螃蟹紧紧咬着鱼钩。
只蟹背都几乎有成人手掌伸开那么大！
陆愿惊喜地叫了一声，伸手戳了一下旁边陈默的胳膊，要他来看，“钓到了钓到了！学长你快看…”
陈默瞥了一眼，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不禁也勾了勾嘴角。
陆愿虽然学校课程上不算是优秀的学生，钓螃蟹却学得很是不错。
待到日落时分，陆愿已经钓到七八只肥美的秋蟹，倒是三人中斩获最多的一个。
一下午的时光，陈默都坐在躺椅上，说是在钓螃蟹，可是却也并没如何在意浮标。
他枕着自己手臂，望着高远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嘴角微翘，心情很好的样子。
偶尔听到陆愿欢笑一声，便知道她又钓来一只螃蟹。
回去路上，高宇抢先坐了后排，倒下去闷头大睡。
陆愿只好坐了副驾驶座，好在一起钓了一下午螃蟹，面对陈默的时候她似乎自在了许多。
“今早你朋友打电话来的时候，”陈默忽然说道，“对我的回应很不满意的口吻。”
这说的是萧子珊。
陆愿笑道：“没有啦，她只是担心我…”
“你替我问一下，我请她吃晚饭道歉可以吗？”停在红灯前，陈默偏头看向陆愿。
陆愿忽然觉得胃里一沉。
Chapter20
驯养
Chapter20
“好啊。”陆愿小声答应着，顿了顿又问道；“你想要约在哪里？我好告诉她…”
原来陈默学长是想要约萧子珊么？
陈默驾驶着车子，似乎没察觉陆愿的小心思，他随意道：“在你们家怎么样？顺路，也方便。”
陆愿呆了一呆，连她一起么？
陈默微笑着看过来，“不想尝尝你亲手钓到的螃蟹吗？”
后排躺着睡觉的高宇不知何时醒了，正揉着眼睛，闻言立马道：“陈默做的香辣蟹可是一绝！”兴高采烈说完，也不好继续做出生气的样子来，高宇又问道：“我们要去小美女家做螃蟹吃吗？”
陆愿不知道高宇为何生了一下午闷气，见他肯主动说话，忙笑道：“欢迎你们来啊。我给室友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
等电话接通的时候，陆愿看着车前窗玻璃里陈默恍惚的影子，心里也恍惚起来。
萧子珊听说陆愿在陈默家打了疫苗、又包扎了外伤，就知道自己早上误会了陈默。得知还有新鲜螃蟹吃，萧子珊立刻欢呼，连声要陆愿快快带人回来。
到家后，陆愿第一个下车，进门准备好拖鞋，回头看却见陈默和高宇都还在车上。
她想了一下，一拍脑袋——对了，螃蟹都还在车后备箱里，要帮忙拿下来才对。
陆愿踢踢踏踏往越野车边跑去，隔着好几米，就听高宇大声喊道：“所以陈默你根本就一直在骗我！”
她立刻停步。
陈默却已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他没有说话，只是按动车钥匙，开启后备箱。
陆愿犹豫了一下，上前把装螃蟹的笼子拎在手中，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陈默探头在车窗外，沉声说道：“我回家取一点食材。”
“好的。”陆愿点头，隔着黑色的车窗看不清坐在后排的高宇什么状况，她看着陈默，不由得加了一句，“开车小心。”
陈默已经坐直身体。
陆愿站在车尾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听他似乎轻笑了一声。
萧子珊从卧室里出来，就只看到陆愿一个人把笼子里的螃蟹倒入浅底盆里去。
“你学长呢？”她走过来，好奇地看着吐泡泡的螃蟹，“我可不会做螃蟹啊。你会吗？”
陆愿正看着笔记本电脑上查出来的食谱，笑道：“好巧，我也不会。”
萧子珊说道：“那怎么办？”又问了一遍，“你学长呢？他不是要请吃饭吗？”
陆愿低头换着盆里的水，低声道：“他说回家取一下食材。”
萧子珊放心了，去储物柜摸了一袋薯片下来，拆开跟陆愿分着吃，一边问道：“你们去哪里钓的螃蟹啊？好玩么？啊——你看，你的脸都晒红了…”
陆愿听她问东问西，心思却一直绕在高宇喊出的那句话上面。
“所以陈默你根本就一直在骗我！”
陈默学长骗了高宇吗？骗了什么？
高宇喊出这话的时候，她就站在离车尾不到几米的地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语气里的失望。
不是伤心，不是愤怒——也许有点愤怒。
但更多的是失望。
陈默学长跟高宇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些的时候，陆愿才发觉她对陈默学长的了解少得可怜。
只是中学时品学兼优的学长，偶尔学校里遇见时单向的一瞥，一个假期里正经而寡淡的补习——再有就是来到这小岛上之后，莫名其妙多起来的交集。
可是除去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光环，她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陆愿只觉手指一阵剧痛，却是走神时被螃蟹夹住了食指——她咬着牙，没喊痛，捡起旁边的水果刀，一刀斩断了夹住自己的蟹钳。
萧子珊探头过来，尖叫道：“好恶心…”虽然这么叫着，还是伸手帮陆愿把那蟹钳掰开来。
陆愿忙把被夹伤的食指放到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了一会儿。
“你这两天是不是时运不对？怎么一直受伤。”萧子珊翻出她的塔罗牌来，“要不要我给你算一算？”
陆愿苦笑摇头，回房间找创可贴，急切间却记不起自己当初打包的创可贴收在哪里了；目光落在书桌一角的白色小盒子上——那是她在学校迷路摔伤那天，陈默给她的小急救盒。
里面没用完的创可贴还有□□条。
陆愿包好食指，戴了防水的创可贴，再处理螃蟹倒更方便了一些。
门铃响了。
萧子珊笑道：“我去开门！”
高宇当先进来，他看到萧子珊，吹了个口哨，笑嘻嘻道：“小美女家还藏了一个大美女。”
萧子珊看了看他，也笑眯眯回问道：“先生，你成年了吗？”
高宇的娃娃脸与年轻化的穿着打扮的确很显嫩。
“不好意思，我上周刚过了三十二岁生日。”高宇仍是笑嘻嘻的。
萧子珊整个人都呆掉了。
直到陈默拎着食材到了流理台边，萧子珊才“飘”到一旁的陆愿身边，小声道：“喂，你学长的朋友三十多岁了啊——看起来跟未成年一样…”她指指客厅里躺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的高宇。
陆愿也很意外，她以为高宇跟陈默学长差不多大呢。不过也对——陈默学长说过，高宇是有医生执照的。读医师出来，再考完执照，差不多也要将近三十岁了吧。
高宇抱着爆米花桶，跟着电视里的海绵宝宝一起咯咯笑，他显然听到了萧子珊的话，扭过头来笑道：“长得嫩，没办法。虽然我年纪大，但我童心不老。不像小美女的学长，心理年龄比我实际年龄还要大…”
一直安静处理螃蟹的陈默忽然开口道：“你晚饭想吃什么？”
高宇眨眨眼睛，“螃蟹啊…”他反应过来，做了个拉起嘴上拉链的手势，老老实实扭回头去看海绵宝宝了。
萧子珊也坐到沙发上，戴着耳机看美剧。
陆愿不好意思让陈默学长一个人准备晚饭，在一旁煮上米饭，看他处理螃蟹。
只见他将一只只螃蟹肚子朝上放好，先剥去底部的软盖，再翻过来剥开正面的大壳盖，将腮白等部位去除干净，撇下两个大蟹钳，用刀背拍出裂隙，然后将身躯从中一分为二。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他的手又特别好看——手指干净修长，肤色苍玉一般。
赏心悦目。
陆愿看得有点呆掉。
陈默偶尔抬眼看她一看，见她呆呆的只是看着他，就微微笑起来。
“学长，我能帮忙做点什么吗？”陆愿回神问道。
陈默“唔”了一声，声音是气流擦着声带，低低沉沉透出来的。
陆愿忽然就红了脸。
“把姜葱蒜准备好。”陈默简单说了一句。
陆愿犹豫了一下，“要…怎么准备？”她从来没有做过菜，煮米饭还是这几天才学会的。
“生姜切片，大蒜去皮，大葱斜切成长片…”陈默简洁清晰地解释着，已经把最后一只螃蟹处理好，一转身将花椒、干尖椒、桂皮、八角选到碗里备用，看陆愿正捏着一块姜手足无措地站在案板前，不禁弯了弯嘴角。
“我来吧。”陈默接过在陆愿手中显得太大的菜刀。
陆愿脸上发烫，从他手臂与流理台的包围圈里矮身逃出来，走到洗碗机旁，借着摆出餐具找点事情来做。
一旁陈默很稳妥地热了油锅，把佐料煸香，下入剥好的螃蟹下锅翻炒。
香味溢了出来。
陆愿被这香味勾着，只觉已经饿到一刻都不能忍的地步。
前面客厅里原本着迷于动画片与美剧的两人也循着香味扭过头来。
“饿死了饿死了！”高宇抱着肚子在沙发上闹。
萧子珊跟陈默不熟，不太好放肆，只把薯片咬的咔咔作响。
陈默只是不停翻炒着，厨房明亮的灯光映得他额角的细小汗珠熠熠闪光。
陆愿想了一下，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
陈默一手握着锅铲翻炒着，一手用调味勺往锅里加着盐、料酒等材料；见她递过纸巾来，他大概是腾不出手，竟直接把头往她这边微微一偏。
陆愿脸上腾地红了，她小退半步，却见陈默专心于炒菜，倒是她想太多。
这么一自我检讨，陆愿脸上红了。
她深吸了口气，心里数了个123，猛地伸长手臂，用纸巾在他额角轻轻贴了两下。
好在陈默一直盯着炒锅，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陆愿脸上发烫，心里也局促，放下纸巾就往外走，想回自己房间安静一下。
陈默却又说道：“周周，你调一下酱汁。”
陆愿硬生生停在流理台边缘的地板上。
“我带了三种酱汁过来，有海鲜酱、麻辣酱、红辣椒粉。我不知道你室友的口味，你要不要来帮下忙？”陈默扭低了炒锅的热度，螃蟹与佐料的香气还在氤氲。
陆愿小声说道：“好的…不过我不知道你的口味，还有你朋友的…”
陈默笑了一下，“高宇不挑食。”
高宇不挑食，那他呢？
陆愿却没等到陈默更进一步的说明，她只好按照自己和萧子珊的口味调了酱汁。
陈默接过来，倒是丝毫没有不放心，便把酱汁倒入锅中，又加少量水，炒均后盖上锅盖，这才抱臂看向陆愿，温和道：“闷一会儿就好了——你的米饭是不是已经好了？”
陆愿无声“啊”了一下，低头才看到电饭煲已经自动跳到了“保温”上。
她取出四只碗来，一边盛米饭，一边小声笑道：“原来学长你厨艺这样好。”
陈默只是微笑。
陆愿好奇问道：“学长，你是自己喜欢吃钻研的吗？还是专门学过？”她有点货真价实的苦恼，“其实我也想学做饭，但就是…学不来…”
陈默打开锅盖，动作闲适地装盘，温和道：“以前养过一只猫，口味特别刁。没有合口味的饭食，宁肯饿着难受。”
好有个性的猫…
“没办法，我只好学着做点它爱吃的。”陈默把装好的香辣蟹旁往陆愿手边一推，微笑道：“晚饭好了。”
陆愿还没动作，就见高宇和萧子珊双双扑了过来。
“呜呜，我就说陈默做香辣蟹是一绝！”高宇口水直流，抢了盘子就往餐桌快步走去。
萧子珊追在后面，手里端了两碗白饭，“喂！你这人吃饭怎么用抢的啊？”
陆愿摇头笑，把刀叉筷子及碟子一一摆上餐桌。
陈默只是靠在流理台边，抱臂斜身立着，看客厅吊灯下吃得开心的三个人。
陆愿分好餐具，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香辣蟹，腹中馋虫大作。
好在她还有理智，不像高宇和萧子珊已经“风卷残云”大快朵颐了。
陆愿动筷之前望见陈默还在流理台旁，愣了下笑道：“学长，你不来吃吗？”
陈默如梦初醒般“唔”了一声，忽然奇怪地冒出一句，“等下记得给那只狐狸打疫苗。”
chapter21
驯养
Chapter21
吃过了陈默做的香辣蟹，高宇就被拎着去给狐狸小舟打疫苗了。
陆愿和萧子珊在铁丝箱旁边围着，都不敢伸手。
毕竟陆愿耳朵上的咬痕还没好全，前车之鉴是如此血淋林。
陈默却是拎着小舟的颈子就把它从箱子里提了出来。
说来也怪，小舟对着陆愿、萧子珊的时候张牙舞爪，撕咬毫不留情，一到了陈默手中，却乖顺好似一只猫——还是驯养好了的猫。
它老老实实吊在半空中，只除了双腿偶尔抽搐似的动一下，简直看不出是个活物。
连那双总是闪着碧色寒光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高宇狠准快，一针扎下去。
液体很快被推送入小舟体内。
小舟呜咽了一声，却还是一动不敢动，大尾巴垂下来夹着，像是投降了。
萧子珊笑道：“原来这小东西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陆愿却是小声道：“既然给它打过疫苗了——咱们继续养下去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萧子珊叫道：“就算不怕感染，但是被抓一下，咬一口也很可怕的——你看看你的胳膊，还有你的耳朵…”
陆愿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是我不小心。咱们以后不往箱子旁边凑，不就好啦？”
萧子珊瞪着她，半响败下阵来，耸肩摊手道：“我拿你没办法。你要养就养吧，只是先说好了——我是不会给它喂食换水洗澡的！”
陆愿见她答应，正要高兴，忽然拍了拍脑袋，“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萧子珊问道。
陈默正弯腰把小舟放回笼子里，闻言也抬眼向陆愿望来。
陆愿懊恼道：“可是我今天去陈默学长家，在他附近把寻找小舟主人的传单钉在布告栏上了——万一主人看到，联系我们…”她的声音低下去，慢慢道：“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我会很舍不得。”
陈默垂眸，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萧子珊想了想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原来的主人真的看到传单，找到我们，那咱们也只好把小舟还给他。不过你要真舍不得，大不了再去宠物商店买一只喽——我又不会介意…”
陆愿理顺着耳边的短发，明白萧子珊一片好心，只低头笑道：“我知道了。”
可是宠物店里再买来的狐狸，都不是小舟了。
它的脖子上不会挂着金色的名牌，上面不会写着“D-boat”。
它也不会把自己捆在灌木丛中，等她解救。
它的牙齿不曾咬伤她的耳垂，它的利爪不曾抓伤她的皮肤。
除此之外的任何一只狐狸，都不会是这一只小舟了。
“周周你画的狐狸真可爱！”萧子珊的话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陆愿抬眼一看，就见萧子珊捡起了原本落在铁丝箱旁边的画本。
“哈哈哈，这只小狐狸好有趣，像是在抛媚眼。”萧子珊指着陆愿的画作，笑的前仰后合，手上一抖，就把那画本掉了下去。
好在陈默就站在一旁，长臂一伸，把画本捞在手中。
陆愿松了口气。
陈默把那画本捏在手中，扫了一眼熟悉的封面，翻开细看。
各种形态的小狐狸，彩色铅绘，多为跳跃的火红色，偶尔也有麦穗色的。
画本很旧了，边角都有些磨损。
但是里面的画纸却被主人保管的很精心，平整雪白。
每一页画作下都用浅灰色的铅笔标记了时间。
最早的一幅，时间已经是四年前了。
一页页翻过去，能看出画手的技法从青涩到娴熟，对狐狸神态的捕捉从懵懂到精准。
全部出自陆愿之手。
陆愿见陈默学长勾着头，一页一页翻看自己的旧作，只觉脸上作烧，忙要拿回来，小声道：“我画着玩的，画得不好…”
陈默倒没跟她争，由着她把画本从自己摊开的掌心取走了，淡淡笑道：“我以为你只在课上画狐狸呢。”这是说第一堂助教课上，陆愿埋头在练习册上画了一只小狐狸，恰被他抓到的事情。
陆愿没料到陈默学长会突然调侃她，心里一慌，几乎拿不稳那画本，一瞬间从脸颊红到耳根。
高宇收好医药箱，揉着肚子说道：“吃饱了就想睡觉——我想回去了。”
萧子珊笑道：“所以说年纪大了，精神就不如我们这些年轻人。”
“我也可以留下来啊，如果你肯分我一半床的话？”高宇笑嘻嘻的。
萧子珊瞪起眼睛。
高宇举高双手，“呐呐呐…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单纯要一半床而已，你不要自己想歪了。”
说笑着，陆愿和萧子珊送他俩出去。
高宇一出门，就直奔越野车去了。
陈默走在陆愿旁边，他走得很慢。
陆愿只好陪着他慢慢走，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走着走着，氛围微妙起来。
高宇已经坐到车内，萧子珊也回屋子里。
朗月疏星，湛蓝夜空下，习习凉风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了陈默学长和她两个人。
“陈默学长…”陆愿忍不住开口说道：“我、我先进去啦——今天谢谢你。”
陈默垂眸看她，唇角微翘，温和道：“你每次见我，都要说谢谢吗？”
“咦？”陆愿一怔。
仔细想来，好像还真是这样：他深夜机场接她，她自然要说谢谢的；他借口疲劳陪她去住酒店，她也要说谢谢；校园里迷路摔伤，他为她撑伞买药，她要说谢谢；至于今天，他的朋友帮她清理伤口、注射疫苗，他又带她去钓螃蟹做晚餐，还答应以后为她补习功课——要说“谢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陈默见陆愿低头发怔，乖萌得让人心软，于是自己也低头微笑起来。
“我走了。”他低声道：“记得补习的事情。”
陆愿用力点头。
“那个女室友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回去路上，高宇坐在副驾驶座上，仔细端详着陈默脸上的表情。
陈默脸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高宇吁了口气，比起不耐烦，更多的像是担心。
陈默只是安静地握着方向盘，幽深的瞳孔深处闪着莫测的光。
chapter22
驯养
Chapter22
自从这个周末之后，陆愿感觉在小岛上的学习和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