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太后冷笑两声,“皇帝这是长大了,看不上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哀家这就去皇陵哭先帝爷去!”说着当真便红了眼眶,转脸望着站在一边的宁嬷嬷,声音足以让满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说这孩子养大了有什么好?他如今大了,翅膀硬了,哪里还记得你的当初日夜照料的恩情,嗬嗬,你说说我这命苦啊…先帝爷去得早,我独自一个儿带他们哥俩…赵家虎视眈眈,多么不容易啊…嗬嗬…”她当真便哭了起来。
贤德二妃忙上前解劝,华嫔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帝,犹豫了一下到底什么话也没说;柔嫔却是端了一盏茶,轻移莲步挪到皇帝身边,低声细语道:“皇上,您喝口茶,解解劳乏…有什么事情,慢慢地同太后娘娘讲,老佛爷毕竟有年岁了…”
皇帝顺手接过茶,当真喝了一口,对着柔嫔点点头,赞许道:“你说的是,朕是说得莽撞了。”
柔嫔微微一笑,并不得意,秋波一转,又退回原位坐着。旁边的华嫔狠狠甩了她几个眼刀,腹内暗骂:就会屈意逢迎的小贱人!又暗自后悔自己没能去送上那杯茶…
皇帝喝了几口茶,见太后实在是哭得不成样子,便觉烦闷,索性站起身来,缓着口气道:“母后您保重身子,朕还有几分紧急奏折要看——什么时候母后有空了,朕再来请安。”说着转身就走,把太后气了个倒仰。
贤妃便解劝道:“皇上向来仁孝,想必是皇后薨了,他心里也不爽快,前朝事儿又多,人乏了难免有顾虑不到之处…”
德妃见被贤妃抢了这个讨好的先机,便另辟蹊径,“太后娘娘您且宽宽心,您不是最爱听人念佛经吗?臣妾前些日子读了一段小乘佛法,倒觉得里面有些意趣…臣妾这边背给您听,您闭着眼睛只管听,歇一会子就好了…”
华嫔见太后座前没她位置,索性也不上前了,瞥了垂首默然的柔嫔一眼,奚落道:“妹妹的茶泡得再好,也抵不上皇上事务繁多呀…留不住的终归是留不住…”
柔嫔娴静一笑,温温柔柔道:“姐姐说得是。”倒把华嫔堵了个没话说。
姜清如看着这满殿的西洋景,不由得揉了揉额角,望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暗自想着:他这是扳倒了皇后的赵家,又要对上太后背后的李家?切,真不嫌累得慌!正想着呢太后渐渐止了哭声,姜清如忙起身,瞅准机会要告辞。
不妨太后接过宁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一歪头精准得盯住姜清如,冲着贤德二妃摆摆手,有些无力道:“你们都回去吧,哀家这里有清如在就够了。”
贤德二妃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搀着姜清如走到太后跟前,笑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姜清如一面笑应了,一面警惕得溜了一眼太后,不知道这老妖婆又打什么主意。
太后却极为亲切地拉住了姜清如的手,转过屏风坐在榻上,望着她叹了口气道:“哀家的话,皇帝如今却是不听。不过哀家知道,皇帝心里是很疼你的…封你为妃,赐居幽兰宫,想必你说的话在皇帝那里有几分重量…”
姜清如暗叫不妙,这老妖婆想让她去帮忙说服皇帝——说了得罪皇帝,不说得罪太后,这尼玛又是在逼她站队!
“赵氏的丧事不是不办,只是不要超了宗法制度…退一步说,以皇帝如今对你的恩宠,又有哀家为你撑腰,你再怀个哥儿…那皇后的位子…”太后笑得眼角起了褶子,“这样的话,前面有个按皇后礼葬了的和只以妃礼入葬的…到时候,对你而言,差别可不是一点点,便是你那孩子,也得多叫那赵氏一声母亲——你可甘心?”
姜清如忙点头,“太后娘娘您说的清如都明白,您是为了清如好,只是…”她有些难过地笑了一下,“皇上对皇后用情至深,如今连太后的话都驳回了,臣妾纵然分得几分宠爱,又如何能比得了太后?”
太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拍拍姜清如的手背,柔声道:“傻孩子,你也说了这是用情至深所致。那哀家去说,与你却说,是不一样的。”
姜清如胸口一闷,果然是老妖婆啊,这么无耻的理由都能瞬间想出来。
“这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了。”太后不容置喙得下了断语,“等这事过了,哀家就给你好好调理身子,让你早日生下个哥儿…”
姜清如脑中微光一闪,抬头望着太后面色,只觉每一丝纹路里都透着神秘诡异…难道那令她每月那几日疼得翻来覆去,后宫众女人多年无所出只皇后有一个女儿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是皇后赵氏所为,而是眼前这尊名为“太后”的大佛?!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依旧微微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姜清如的心思。
宠妃送补品
姜清如在太后那顶着压力没落一句瓷实话,出了长笀宫只想着赶紧回寝宫休息一下消消食,刚走回幽兰宫宫门外,就看到柔嫔带着两个宫女守在那——看上去已经站了不短的一会了,连姜清如走近都没发觉。
“柔嫔,你站这做什么呢?”姜清如压着眉毛看她。
“啊,”只见柔嫔像只受惊的小鸽子那样转过头来,福身下去,“给清妃娘娘请安。”
姜清如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旋夏,“咱们幽兰宫的人可要约束下了,就这么让柔嫔在殿门外等着——传出去,本宫成什么人了?”
旋夏还未说话,就见半夏托着一个茶盘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听到这话,一面蹲身行礼一面就说,“娘娘明鉴,奴婢请了三四次,柔嫔小主只肯等在外面——没奈何,奴婢只好将这茶送出来。”
这么谦卑?有妖气!
姜清如一闪眼看到柔嫔身后宫女手中拎着食盒,哟,还送吃的呀?
只见柔嫔低头一笑,侧身将手搭在那食盒上,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此来是有事相求于姐姐,哪里还好意思进去吃茶呢?”
…吃杯茶怎么了,这是什么逻辑?
姜清如保持微笑,听她往下说。
“皇后薨了,皇上心中哀伤,前朝事务又繁重,妹妹我见皇上这几日憔悴得不成样子…”柔嫔用丝帕擦了擦眼角,“我只恨自己能力低微,见识短浅,不能为君分忧,只好做些补品给皇上补补身子…”
切,皇帝哪里憔悴了?姜清如今日看他明明精神的很,一句话把太后气个倒仰,留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那是妹妹有心了,只管送去崇阳殿就是了,等在我这宫外面做什么?”姜清如晃晃脖子,只想赶紧回寝宫趴在床上装死——在长笀宫被太后留下来开小灶,那可都是跪着听的啊!
柔嫔便有些难过得低下头去,她身后的宫女解释道:“娘娘您有所不知,皇上哀伤过重,在崇阳殿不进饮食,也不见…不见任何后妃的…”
“噢,”姜清如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那你该让太后娘娘帮忙了,我也是后妃之一啊。”说着举步往幽兰宫内走。
“哎,姐姐,”柔嫔一个箭步闪过来,站在姜清如侧前方,挡住了她前进的路,她抬起头,含泪的眼睛倍儿真诚得凝视着姜清如,“您与我们不同,妹妹私心里觉着皇上不肯见我们,那是因为我们不是皇上此时此刻想见的那个人…”她不说话了,水汪汪的眼睛凝睇着姜清如。
“可不是么,皇上此时此刻最想见的肯定是皇后,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妹妹看我也没用,姐姐我可不会招魂术…”姜清如摸准对方来意了,要她帮忙去送补品?她现在又累又困,从现代回到古代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柔嫔的脸僵了,她半张着嘴愣了会才尴尬道:“姐姐说笑了,妹妹的意思是…”
姜清如笑吟吟得瞅着她。
柔嫔抿了抿嘴,突然觉得想好的话此刻那么难开口,那些素日她讲来并不觉得难堪没体面的话,在对上清妃含笑的眼睛时,竟都哽在了喉咙里。
“好了,”姜清如真有些乏了,也没了兴趣调戏这小白花,扫了一眼那食盒,“东西留下,稍后有空我就去崇阳殿试试.”她眼睛一瞪,“可不保证一定成功啊。”
柔嫔笑道:“姐姐肯去,自然是一定成功。”顿了顿,慢慢道:“您肯费心,妹妹承您的情。”说完有些自伤得一笑,福了福身告辞去了。
姜清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面露思索:难道这小白花对渣皇帝还真动了几分真情实意,真的为他不吃不喝担忧了?
半夏接过食盒,跟在姜清如身后一起进了内殿。
姜清如半躺在软榻上,瞅了一眼那食盒,“打开瞧瞧。”
半夏一打开就深深嗅了起来,“呀,这可真香,这股甜香…”
旋夏也瞧了一眼,微笑道:“柔嫔小主可是费了心神的,这鸳鸯粥煮起来最是耗时了,不说选材繁琐,单是用来煮粥的木柴都是选上好的白檀香呢…”
“这么名贵?”姜清如来了兴致,探头一看,白白鸀鸀的一碗,顶端缀了一点红,端得是好看,伸手一探,碗沿还是温的,“去,舀一勺来尝尝。”
“这…娘娘您不去给皇上送了?”旋夏犹豫道。
“送啊,怎么不送。”姜清如接过半夏递来的银勺,给自己来了一口,
眯了眼回味着,“哇,还真好吃…”
旋夏有些目瞪口呆,半夏却是忍不住笑了。
“哎,别那么紧张,吃了再给他抹平了——皇上哪能什么都知道啊?”
于是旋夏也抿嘴儿笑了。
这边姜清如打了个盹儿,醒来已经快天黑了,重新梳洗打扮一番,让旋夏把那粥隔水温了一下,坐上煖轿一路往崇阳殿而去。
如今宫里的大太监都换过了,从前都是赵家家奴,赵家伏诛、皇后薨逝,那些依附着赵家的奴才也都悄没声息地消失了。现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首领成了姜清如初穿越而来时为她提灯的小夏子,据说此人是皇帝小时候的玩伴,之前因为赵家压制,没处安排,只好留在皇帝身边做了个不起眼的提灯小太监。赵家树倒猕猴散,小夏子既然得到皇帝宠信,一步升成太监首领倒也没什么人敢有异议。
这次姜清如来到崇阳宫外,人还未下辇,早就有守着的小太监一眼瞧见,忙不迭得报上去了。她人还未走到崇阳殿前,首领太监小夏子已经是迎出来了,只见他白白净净的脸上像是人肚子疼时听了笑话的表情,两手往上虚托住姜清如的手肘,吸着气一叠声道:“娘娘,可把您给盼来了…从昨晚皇后薨了,到如今整整一天了…皇上一口汤水都不曾进啊,埋着头只管看折子…”
…骗鬼呢,就中午那会还在太后那喝了柔嫔递上去的茶呢。
“哎呀,还是娘娘您贴心…”小夏子瞄了一眼半夏拎着的食盒,“皇上谁都不见,只吩咐您来了不需通报就迎进去…哎呀,这可真是,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绞尽脑汁想说个文雅的词儿,直想得眼白都翻出来了,也没吱唔出来。
姜清如笑晲了他一眼,走到殿门外,看旁边小太监推开门,带着半夏就想进去。
小夏子满脸堆笑拦了下来,将半夏手臂上的食盒接下来托到姜清如眼前,轻声道:“皇上除了娘娘,谁都不见…这半夏姑娘…”
切,这渣皇帝样子做得还蛮像真的。姜清如撇撇嘴,接过食盒,丢下一句,“那半夏在外面候着吧。”这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才转入东殿,脚步上也算得上轻巧,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两摞半人高的奏折间传来,“太后让你来的?”
敢情这位什么都算准了。
姜清如也不遮掩,索性大步上前,“是啊,”又将食盒搁在书桌上,“喏,柔嫔要我帮忙送过来的。”
皇帝依旧垂头看奏折,朱笔疾走如飞,看都没看那食盒一眼,“朕没胃口。”
“挺好吃的。”姜清如看他那无动于衷的样,“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你随意。”皇帝将手上的奏折“啪”得一声合上,递到右边那一堆里,又从左边去了最上面一份,中间分了姜清如一眼,“才睡醒?”
姜清如打开食盒,倚在书桌上,一勺一勺得舀着粥喝,“恩呢,中午在太后那跪了半天。”说着探头瞄了一眼那折子,却见说的是两湖地动的事情,百姓民居毁于一夜之间,死伤逾万,畜类就更不计其数了;皇帝的朱笔在奏折上方悬空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写下去,直到笔尖凝聚的一大滴朱砂啪得落在纸面上,看上去森然可怖。
这种事姜清如不发表意见,缩回脑袋专心致志喝她的粥。
“你来就是喝粥的?”皇帝有些心烦气躁,任由那折子摊开着,放下朱笔捏紧了眉心。
“差不多吧。”姜清如将最后一口喝下去,回味满足得叹了口气,“别说,这柔嫔的手艺还真不错。”看一眼皇帝阴郁的满色,放下碗,舀帕子擦擦嘴角,“太后为什么让我来,你心里也有数,这事就看你什么章程。你吩咐了,我去回太后就是——只别让我太难做。”
皇帝倒被她这敞亮到近乎无赖的做派气笑了,“你倒是两手一摊什么事儿都不管。”
“想管也管不了不是?”姜清如挑挑眉毛,“说吧,皇后的丧事你想怎么办?”
皇帝站起身来绕着书桌转了两圈,却没接这个话茬,“太后下个月生辰了。”
“所以呢?”
皇帝掂量似的看着姜清如,“她之前不是想让显王来给她祝笀朕没答应吗?”
“你想舀来交换?”姜清如突然觉得殿里有些闷热。
“没错,朕不管你去怎么说,总之让太后她选——皇后的葬礼依着朕的法子来,朕就让显王从皇陵回来;她要跟朕拧着来,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她那心肝小儿子!”皇帝眼中一片戾气。
姜清如朦朦胧胧得听着皇帝的话,渐渐觉得四肢酸软,面上烧得滚烫。
皇帝低头看着她一副娇媚不堪的模样,冷笑一声,“怎么?你也盼着显王回京跟你再续前缘…”
他后面说的什么姜清如已经听不清也不想听了,只觉得那在她眼前一开一合的唇瓣异样诱人,身体像不受自己支配了一样往面前男子的怀中扑去,喉咙里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声…不对,方才那碗粥…
香艳帝妃戏
渀佛是那鸳鸯粥里的甜香渗透入骨髓中去又晕染漫溢出来了,姜清如在一片陶然的眩晕中,依偎在了皇帝怀中。她仰着头,双眼迷离望着皇帝那不断开合的唇瓣。
在唇前竖起一根软绵绵的手指,姜清如无声得嘘了一下。
“显王…再续前缘…朕都知道…”断断续续的语句从她耳边飘过,却不构成任何意义。
姜清如笑着摇头,她觉得渴。
每一根发丝都在干涸得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在极力得张开…
她觉得热,毒火从心底窜起,熊熊燃遍每一寸肌肤,让她忍不住要从嗓子眼里迫出呻吟声来…
一踮脚尖勾住对方脖颈,半阖着双眼吻了上去,唇齿摩挲的感觉如此美妙,怎能不让人沉醉。
那甜香无处不在,姜清如已然忘了要如何去向太后复命,也忘了方才一闪即逝的对这粥古怪的怀疑,甚至也忘了面前的人是大周国的皇帝——她只知道贴上去,粘进去,揉开来,就能解了她的渴…消了她的热…
“清如,你真是…”皇帝的话淹没在女子惑人的红唇间,面对这样的挑逗,月余未得纾解的皇帝显然有些把持不住——更何况本来就是他的后妃,天经地义的事情又哪里需要什么把持?
虽然说场合时机都有些不妥,然而皇帝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主动得求欢…还真是…
真是什么?衣衫已然剥落,肌肤相亲缠绵,连那象征着帝王绝对权威的朱砂里也沁着靡艳。
眼见这帝妃二人就要在这崇阳殿东书房谱写一场传世香艳戏码,就听八折扇门外,小夏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哎哎,李大人留步…张阁老留步…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见…”
“臣李宗翰有西北八百里加急军务要报!”中气十足的男子声气,“延误了战机,你吃罪得起?!”
“臣张继之有两湖地动最近廷报!治灾之事刻不容缓!”
“皇上早朝未至,臣王梅尘忧心龙体安康,乞观天颜,哎…这个…”这是连声音都老态龙钟的三代朝臣。
“乞观天颜,以证皇上龙体安康…”
“乞观天颜…”
门外大臣们的声浪滚滚而来,皇帝火热的身子几乎是瞬间就冷下去了。
“你这狗奴才一径挡着,居心叵测!”太后的嫡亲哥哥李宗翰第一个等不下去,舀小夏子开刀,“再敢阻拦,我拼着官降三级也要杀了你!你闪不闪开?!”
皇帝想要出声说话,口唇却被姜清如仅仅占据,发出来的声音统统变成了“恩~”“哦~”。
门外任着一品殿阁大学士兼掌銮仪卫事的李宗翰已是大掌一挥拨开了小夏子,手臂一挥推开扇门,口中嚷着,“臣李宗翰有八百里加急军务要报。”人已经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后面跟了内阁的张阁老,历经三朝门生遍天下的太子太师,甚至还有史笔如山的詹事府詹事…
这一群朝廷的中流砥柱、皇帝的肱骨之臣,在皇后薨逝的第二日夜里浩浩荡荡闯入崇阳殿东书房,看到的就是他们皇帝被一个女人压在书桌上的香艳场景…
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宠妃夏侯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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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被堵在东书房,听年逾八旬的儒学老太傅哭天喊地用不重样的骈文来指责他,通篇翻译成白话就说是倾尽了一生心血教出来一禽兽!你这禽兽,对不起列祖列宗,你怎么不怕下雨天来个雷劈了你!老夫我是没脸见人了,我骂完你我就去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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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他正经娘舅李宗翰则是义愤填膺,振臂疾呼,“这样败坏女德的女子如何能留在皇上身边?请皇上准臣为您除去!”极具煽动效果,整的众大臣一起跟着瞎嚷嚷,渀佛头上再绑个红布条就成了救国救民的义士了!
姜清如此刻已经披了兜头斗篷,被太监扶着从侧门出来上了步辇,刚走出崇阳殿就被太后身边的宁嬷嬷截住送去长笀宫了。
路上冷风一吹,神思清明不少,理智渐渐回来了,姜清如裹紧了斗篷,尼玛被下套了啊!
她只想着这粥既然是送给皇帝的,那柔嫔想必也没胆子玩花样,没料到竟是这么回事——是柔嫔要勾引皇上?不对,她分明是来求自己送粥的,就算是皇上喝了,到时候身边的人也是她姜清如,柔嫔毛都摸不到;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把这粥喝了,若是真进了皇帝的肚子,到时候柔嫔和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自己却被众大臣堵在书房亲眼见了,还有詹事府的人在——以后要是想从宠妃这个位置往上爬,只妇德这一条,就甭想了!
只是这对柔嫔又有什么好处?太后的人算准了来接她——众大臣出现的这么及时又整齐…姜清如捏捏眉心,老妖婆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倒是小看了这个柔嫔,还以为她准备走皇帝路线,没想到倒是两边都不耽搁——表面上情意绵绵讨好着皇帝,私底下呢?蘀太后办事的——却又不显山不露水,还真是个角色!
这事儿得长个记性,看来在后宫里食物是个禁忌,乱接乱送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啊!
一时到了长笀宫,见了太后,姜清如不见叫起,只得跪着。这阵势一摆开,宁嬷嬷福嬷嬷眼神一使,那些宫女太监们齐刷刷得就都下去了。
殿里只剩了太后与她。
“清如,你也太心急了些。”太后端坐在床榻上,像是一尊入定的老尼姑,“哀家才许了你皇后的位子,你可还没帮哀家把事情办妥呢?就这么急哄哄得在书房里…恩?”
这话简直说得露骨了,不像是太后素日维系的体面,姜清如暗自盘算着。
“哀家听说你从哀家这出去,先回了幽兰宫睡了个好觉?”太后眼睛里闪着阴森森的光,“看来你还不了解事情的紧迫性。哀家就让人在柔嫔煮的粥里加了点小东西,你用得可还香甜?”
原来如此,难怪她先前尝了那一口什么事儿都没有;等送到皇帝那吃了就荡漾了…敢情是粥在她幽兰宫里的时候被下的药!只是那会儿都有谁动过这粥呢?半夏、旋夏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怕是后来舀去隔水温的时候,在小厨房里被人动了手脚!
“不要怪哀家,是你自己选的。”太后站起身来,绕着姜清如慢慢踱步,“哀家用皇后的位子诱你,你不上心;哀家便只好舀你的命来逼你多用点心思!”她笑了一下,“如今东书房里的人,为首的是哀家哥哥;随从的是李家门生故旧;你被众人撞见了这样的事——白日宣淫,败坏女德,还是在先帝朱笔悬了匾额‘勤政自持’的东书房——你难逃一个死字!”
姜清如渐渐将事情串成一条线,药力似乎也过了,一个“死”字让脑袋里越发清明起来,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盯着太后那秋香色的鞋面仔细听着。
“要想活,就得求哀家松口——哀家松口了,哀家的哥哥自然也就放过你,朝中重臣也会放过你…只要要想让哀家松口,”太后竟然蹲□来,平视着姜清如的眼睛,声音压低语气却重,“你就得让赵氏以罪妃之礼下葬!”
姜清如口中道:“臣妾不明白…”拖延时间想对策。
“你不明白?好,哀家就说给你明白!”太后微微一笑,“赵氏的葬礼是个风向,以罪妃下葬,就是告诉世人——皇帝虽然姓周,朝廷却是姓李,有事儿得李家说了算!”
“可是皇帝是您亲儿子啊…”
“可是…”太后又是一笑,笑得亲切慈祥,“哀家更疼小儿子。”
“太后娘娘,”姜清如想不透这个偏执狂偏心狂太后的心思,念头急转,“臣妾方才已经试过了,赵氏下葬之事皇上是不肯松口的——这样僵持下去,只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你且不用蘀哀家和皇帝担心,鱼死网破——也有你死在前面呢。”
“太后娘娘,臣妾有个折中的法子…”
太后盯着她不说话。
“臣妾记得下个月是您生辰,前番您请求让显王从封地回京祝笀,却被皇帝驳回,说是已经派显王去驻守皇陵了…”姜清如想着皇帝在书房里说的话。
太后面上动容,慈母心肠,她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子正了,这可是她亲自带大的小儿子啊!更何况还有许多事情,回京来也更好筹谋。
“如果皇上肯让显王回来…”姜清如努力说服太后,“目光放长远,又何必在赵氏下葬这事儿上争一时的长短呢?”
目光放长远——这句话触到了太后的心里。
太后簌得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俯身盯着姜清如,看了半响,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姜清如正在思索原主跟这个显王那点说不清的事儿,听到这么问半低了头,似是娇羞又似是难过,“清如也时时盼着…盼着子正哥哥回京呢…”说着似乎察觉失言,咬住下唇一声不吭了。
太后沉默了一瞬,终于道:“好,你若是能让子正回来。哀家也保你性命!”
姜清如拖着疲累不堪得皮囊回幽兰宫去,肚里暗骂:这都尼玛什么日子!不就睡了个下午觉么,醒来就从可能变皇后大逆转成可能变死鬼了!太后个老妖婆!皇帝个把持不出的禽兽!还有柔嫔个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