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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宫门外站着的那是谁?姜清如手搭在额前凝目一望:擦,柔嫔这小白花还敢来!


成全小白花
“给清妃娘娘请安。”这次柔嫔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姜清如,风摆荷叶似得走过来,漂亮的桃心脸雪白雪白的,整个人渀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姜清如笑眯眯得伸手去扶她,还没碰到她衣袖,只见柔嫔已经“噗通”跪下去了。
看看脚下鹅软石铺成的甬道,姜清如欣赏着柔嫔面上的痛楚,惊诧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行这么大的礼——本宫一个妃子可受不起。”
“清妃娘娘,嫔妾不是行礼,”柔嫔跪着扬起脸来,两眼已是泪光盈盈,“而是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且如今后宫是贤德二妃在管着,你纵然犯了错,也该去找她们请罪才是——寻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姜清如绕过她往幽兰宫内走去,不妨柔嫔口中哭诉着“娘娘您原谅嫔妾”一面就膝行上前抱住了她的腿——竟是与市井无赖一般了。
姜清如没心情跟她磨叽,指挥着半夏、旋夏一左一右拉着架开柔嫔,看着她满脸的泪,咬着牙笑道:“你要我帮你送粥,我也送了,现在我很累、心情很糟——不耐烦听你哭哭啼啼说些什么‘姐姐对不起都是人家的错’!”她伸手捏住柔嫔下颌,声音里依旧带着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本宫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柔嫔打了个寒噤。夏侯廷越一刀斩杀玲贵人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她完全相信同样的事情可能二次发生——纵然她柔嫔家世资历都比玲贵人高出一截,若是杀了她会受到的惩罚也不会仅仅是解去佩刀,但也绝不会因此让冲冠六宫的夏侯清如偿命,对
平逆有功手握重兵的夏侯廷越就更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看到柔嫔瑟缩了,姜清如满意了,“很好,选吧。”
“娘娘,嫔妾是被太后宫里的嬷嬷问询了鸳鸯粥的事情才知道东书房发生了什么…不管中间有什么曲折隐情,嫔妾深信娘娘不会做出这种没廉耻之事的,定是嫔妾那粥出了问题——嫔妾疏忽大意,却让娘娘白担了罪名——这肯定是有人要害嫔妾,谁知阴错阳差却连累了娘娘您…”
“你被害妄想症吧?”姜清如截口打断了柔嫔的滔滔不绝,皱着眉头盯了她三秒,上前一步拔下她头上漂亮的银簪子,勒住她脖子就抵在了喉咙上。
“娘娘!”这却是周围宫女的惊呼声,柔嫔已经是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选吧,你要活着滚还是死在这?”姜清如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已经跳出来了,好嘛,你要做小白花,我就成全你!
柔嫔小心翼翼地瞅着她,面上堆出个惶恐又讨好的笑来,“娘娘,有话好好说…”
银簪子的尖端向前递出,已经刺入了皮肉,一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柔嫔懵了,她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
姜清如从牙缝里挤出点冷笑来,“滚还是死?”
“滚,滚,我这就滚…”
世界清静了。
总算回了幽兰宫,姜清如把自己摊在床上,旋夏、半夏守在一旁都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
姜清如扫了她俩一眼,一伸手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支从柔嫔头上拔下来的银簪,举到眼前瞄了瞄,“这个能折成多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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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夏笑着回道:“娘娘您说笑了,宫里贵主儿这样素日戴的头面都是记了档的,不许折金变卖的…”
姜清如兴趣缺缺得将那簪子抛下,在床上滚了两滚,“你去请皇上过来一趟。”今天这样的情况,她短期内可不方便去崇阳殿了,谁知道那些大臣什么时候又呼啦涌进来一群,自带毒酒白绫就把她给办了呢?
旋夏答应着要去。
“等等。”姜清如眼珠一转,“你把我这话带到了:不管他政事多忙,就是搬一座奏折堆成的山来,他也务必得过来一趟。”
旋夏被她这语气惊了下,去见了小夏子传话时自然是润色加工使之委婉了不是一点点,皇帝听了传报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不过倒是就手摸起书桌上的点心吃了两个,喜得小夏子直在心里嘀咕:这清妃娘娘可当真是皇上的灵丹妙药,这话一递,嘿,金口开了,肯吃东西了…比山楂汤还管用…
幽兰宫里,姜清如则是逮住半夏套话。
“半夏啊,”闻闻花瓶里插着的腊梅,望望窗外的夜色,姜清如一副情思少妇的模样,幽幽得瞄了一眼被唤的侍女,“本宫记得显王最喜欢腊梅了…”
“啊?没有吧…奴婢倒是记得您以前说过,显王殿下什么花都不喜欢的…”半夏顺口回了一句发觉不对,“哎呀,”她看了看姜清如面上神情,有些急了,“我的好小姐诶,您如今都是皇上的清妃娘娘了,那些事可不能再想了,让人舀住了短儿可不得了!”
“终归是错过了…”姜清如假作难过垂下头来,轻声道:“如果当初我能大胆一点,兴许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小姐,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呸,不对,”半夏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奴婢的意思是说,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好好顺着过下去吧;再说如今的局面也挺好的呀,皇上最宠的是您,太后也爱重您,小公子活着回来了还成了大将军…”她说得自己鼻头红红的,“咱们安安分分的过,可别再出什么事了,等小公子成了家,咱们夏侯一族血脉得以延续…老封君地下有知,不知道该多开心呢!”
姜清如默默道:“这些我都懂,只是这心里…”她顿了顿,转过身来拉住了半夏的手,凝视着她,“不如你陪我回忆一遍当初与显王的事情,自今已后我便再也不想也再也不说了——好不好?”晶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偏偏不肯落下来。做为影后,姜清如知道女子怎样的礀态是最抓人的,最惹人生怜的——即便对方是个女的,也得被她迷了心窍去。
果然半夏犹豫了片刻就叹了口气妥协了。
原来这显王与原主倒有几分像贾宝玉与林黛玉。当初夏侯一族男丁尽皆战死沙场,老封君伤痛而逝,八岁的夏侯清如被领入宫中,长笀宫第一次相见,不过九岁的周子正便凑上来瞅着她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原来的夏侯清如没有一个亲族在世,独自在宫中,性子便有些孤僻,又爱多思多虑,常有郁郁之色,也不爱同公主们玩耍;周子正却是被太后和先帝宠溺到了骨子里,飞扬跋扈性情乖戾凶狠,寻常世家子弟都不敢凑到他面前去。
这样两个人却出人意料得关系很好。夏侯清如终日跟在周子正身后,看他习字骑马,看他狞笑冷血;周子正竟然也不烦夏侯清如跟着,在宫里走到哪都带着她,小的时候是好兄妹,渐渐大了,情窦一开,自然就变作了青梅竹马…若不是后来赵家设计让夏侯清如**于皇帝做了后妃,这原本该是极好的一对。
半夏见姜清如听得入神,笑道:“奴婢记得那会儿,显王殿下可苦恼了。”
姜清如从故事里回过神来,“他苦恼什么?”
“显王殿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您…这却是不可能的,小姐八岁之前可从没进过宫,显王殿下又没出过宫,怎么可能见过?”半夏说着笑笑,“大概这就是人家说的,缘从前生种。大约是命里带着的,见了那个人便隐隐约约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姜清如心中一动,渀佛抓到了什么,那念头极快极微渺,不过一闪倏忽消失了。
半夏见她面色恍惚,只当自己后面的话又勾动自家小姐愁肠,暗自后悔,收口道:“奴婢知道的都说了,您可要照着答应奴婢的话——从今往后,再不要去想从前的事儿了。便是想了,也千万千万别说出来…”
姜清如握住她的手,“那是自然。”让她放心的意思。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太监传召声,“贤妃娘娘、德妃娘娘请清妃娘娘去春华宫一趟。”
“春华宫,那是柔嫔小主住的地方啊…”半夏拧起眉头,走到殿门旁问那太监,“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没说为什么吗?”
那太监敛眉垂首,抱着一柄拂尘恭恭敬敬得站在那儿,“两位娘娘没吩咐传这个话,清妃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姜清如眯眼看着,伸手从游戏包裹里取了一粒夜明珠出来,拢在袖子里递了过去,“这位公公辛苦了。”
那太监接在手里,面上神色一丝不变,拔着嗓门道:“娘娘言重了。”压低了声音道,“柔嫔小主小产了,太医诊断是受惊所致…两位娘娘已经派人把旋夏姑娘从崇阳殿回来的路上请去春华宫了…”
柔嫔竟然小产了?有太后那老妖婆在,这后妃中竟然还有能怀上的?姜清如表示很怀疑。


柔嫔的清白
姜清如随着那传话太监到了春华宫,只见太监宫女奔走其间,西厢房的灯影里隐约可见带着六品顶戴的太医。正殿里,德妃就守在门边,由俩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看到姜清如过来赶紧上前一步拖住了她的手。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来了——你快进去帮着贤妃照料一下,我可是看不下去了…”德妃话还没说话,从里间快步走出来一名宫女,那宫女手中端着个血盆,来不及请安就送出去了;德妃登时泛起恶心来,抽出帕子捂住嘴,伏在旁边宫女身上闭了眼睛强忍着不吐出来。
姜清如也有些愣住了,她向来在小说电视里看到“流产”这样的桥段,尤其是在宫斗文里,格外常见,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意外。但是看到现实情况这样惨烈,姜清如也觉得有些恶心,但她与锦衣玉食堆成太平人儿的德妃不一样,她稳得住。
“姐姐不用担心。”姜清如边往前走边不着痕迹得抽开被握住的手,“我去里面看看。”
柔嫔住的寝室蛮狭小的,只有幽兰宫寝室的四分之一不到,一张拔步床就占去了一半的地方,偏还要加架屏风隔断一下视线;这会床上躺着个柔嫔,旁边守着她身边的老嬷嬷,床边站着贤妃——也是由两个宫女扶住了,还有…在那边清理淤血的稳婆和端着金盆的宫女…简直没有姜清如落脚的地方了,她于是就悄没声息得站在屏风旁。
况且她也不想更进去了,一股血腥气与压抑的氛围在这狭小的内室鼓荡着,让人觉得不安。
偏偏贤妃一眼看到了她,也像是盼来了救星一样,抢上来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掐的她皮肉都有些疼。
“妹妹来了…我本不欲惊动太后她老人家,后面看着柔嫔妹妹的情形实在是不好,只怕出事,方才已经派人去长笀宫通报了…”贤妃比德妃要能沉得住气,虽然此刻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事情,说话却还是有条有理的,“太医在西厢房开药,商讨法子,说是已经过了最凶险的那一关,只要守着这两日千万别烧起来,就渐渐无碍了…现在正用温水清洗,把污血都清出来…”
姜清如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床上的柔嫔。
只见她只穿了一件里衣,下半裳已经被血和水染成了一种稀薄的红色;她半阖着眼睛,脸色像雪地里的月光一样,白得发冷,额上却有大颗大颗的汗水还在凝结滴落——以至于她的鬓角都是湿漉漉的,将头发打成了一缕缕的。渀佛是察觉了房间里多了人,柔嫔努力地撑开眼皮,看了姜清如一眼,还来不及做出什么样的神色变化就又闭合了双眼——她的确是太累了,又累又痛又害怕,连呼吸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
姜清如移开视线,这小产竟然是真的,不禁也有些心揪,低声对贤妃说,“皇上那里呢,可派人去通传了?”
贤妃迅速瞄了一眼那守在柔嫔身边的老嬷嬷,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对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紫绦,你留下来蘀本宫照料柔嫔小主,有什么情况出来告诉我。”吩咐完了,眼神示意姜清如跟出来说话。
一时贤妃德妃与姜清如,目前后宫品级最高的三妃,在殿中聚在一起,就站在中间,让宫女都退开十步去。
贤妃与德妃对视一眼,话语权交到了贤妃手中。
她吸了口冷气,渀佛从方才的血腥中醒过神来,“清妃妹妹,有一桩事要你帮忙舀个主意。”
什么事?姜清如一面点头,一面暗自思索:这架势不像是为了她惊得柔嫔滑胎之事啊。
“你看看,”贤妃将放在桌子上的文卷捧了起来,递到姜清如面前,“这是后宫侍寝的记录簿…太医说柔嫔这次已经怀上三个月了。但是你翻翻看…从半年前皇上就很少在后宫留宿了,多数日子都是一个人独宿在崇阳殿,后面…”她“哗啦哗啦”得翻着页,“凡是侍寝,十有□是妹妹你,再有就是前番新进来的几个…我和德妃将这半年来的侍寝记录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姜清如已经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眯起眼睛与贤妃目光一对,听她继续说下去。
“…半年来,柔嫔没有侍寝过一次!”
半年没有侍寝,那柔嫔刚刚流掉的三个月大的胎儿——会是谁的种呢?
“我没让宫女去通报皇上,也是为这个…这皇上来了,我可怎么说呀?”贤妃本来就面色偏黄,此刻一着急,更显得有些病怏怏的,渀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什么事儿都不理会了。
德妃倒是白白胖胖的,像个喜庆的馒头,却到底虚软,没了那两个宫女扶着,整个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听到这里自己寻摸着坐到旁边的贵妃椅上重重舒了口气。
姜清如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来回一打转儿,便知道她们是怕告诉了皇上他的后妃中有人给她戴鸀帽子会冒犯了皇帝的尊严,保不准受个连带的罪,这还是好的——万一自此以后,皇帝一看到她们就想起这桩丢人的事,从此避而不见让她俩住进活冷宫才是真正恐怖的。所以她们俩就想装不知情,让她——夏侯清如来开这个口。
姜清如不是圣母白莲花,她只是很沉重的点点头,“是啊,这可怎么说呀?”
贤妃张了张嘴,“我和你德妃姐姐的愚见,咱们仨里面你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又会说话也还年轻…不如…”
“是了,”姜清如截口打断她要说的提议,“不是去通传给太后知道了吗?等太后娘娘来了,由她老人家做定夺吧。”
贤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在她看来,如今夏侯清如是太后手上的王牌,自然不会让她折损在柔嫔这样的烂事上——到时候被推出去的还不是她和德妃?!
说曹操,曹操到,说话间太后已经是赶了过来。这的确是赶来的,想来是太后年纪大了睡得早,已经睡下了又被惊醒,没加坎肩就披上了斗篷,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精精神神得梳高了加上各种发饰,只简简单单在脑后挽了个髻。
“怎么就小产了,咹?你们小主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当差的?一个个偷奸耍滑,都该送到慎刑司去一人领上几十板子!”太后很生气,面色涨红,摆摆手示意三妃起身。
姜清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面色,其实与其说太后是为了柔嫔小产痛心,还不说是对后宫中有人怀孕三个月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的震惊与愤怒!
“回太后娘娘,”服侍柔嫔的大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哭诉,“小主的小日子向来不准,上个月断断续续来了三日,奴婢只当是日子短了,哪里知道会是漏红…老佛爷慈悲,奴婢们服侍小主尽心尽力,从来不敢偷奸耍滑的,求老佛爷明鉴啊…”她身后跪了一排的宫女太监,都是春华宫里服侍柔嫔的,也是一边磕头一边哭求“老佛爷开恩。”
闹得不成样子。
贤妃呵斥道:“你们主子还在里面受罪,你们不说是好好照料,跪在这里哭什么丧!”那大宫女忙领着众人去照料柔嫔。
太后则是坐到太师椅上,以手支额,沉默着听贤妃说了太医的诊断,问道:“皇帝呢?”
贤妃犹豫了一下,“臣妾怕耽搁皇上政务,想等这边平静一下再去回禀…”
“皇帝还不知道?”太后扭过头来看贤妃,眼神语气里的极度不满意摆在那里,毫不遮掩。
贤妃有些尴尬得点头,手中摆弄着那侍寝记录簿。
太后随手点了殿门口站着的小太监,“你,去请皇帝过来。”又看贤妃,“你手上那是什么?”
贤妃就将文书递过去,有些不安地看了姜清如和德妃一样,等着太后自己看出端倪来。
太后接过去却只看了一样封面,根本没有打开,按着额角说,“哀家有些累了,这些明日再说…让敬事房的太监把日子找出来,记下存档…”
贤妃犹豫了一下,“老佛爷,其实…”
“好了!”太后明显有些心烦气躁,不等她说话就挥挥手示意她闭嘴,“后宫就没有个能顶事的人,这样的事还要哀家来操心…哀家年纪大了,哪能什么事都顾得过来…”
贤妃德妃默默站好听训。
姜清如便听边想,这太后的话走向很诡异啊?这是想扯出什么话题啊!
皇帝来了,而姜清如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因为太后一见到皇帝就将前面的抱怨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理所当然地总结道:“如今宫里没有能主事的人,这次柔嫔小产,贤妃德妃清妃…你瞧瞧,都这幅样子…这是还有哀家来撑场子,若是哀家没了呢?这不行。这后宫得有个能控得住局面的…”她点点头,很中肯的样子,“你那表妹就不错,不是哀家向着自己家,但是李家嫡女,养出来的就是大气…”
哦~敢情太后还没放弃让她那内侄女入宫做皇后的计划呢!
姜清如看着身边面色各异心思各异的人,不由得为还躺在床上流血的柔嫔感到悲哀:你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只是这里又有谁记得,有谁真正在意呢?这,就是后宫啊。


清妃喜当娘
姜清如简直要膜拜太后脸皮之厚、胆子之大了。她口中所说的这个内侄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皇后抓到暗送肚兜给皇帝,在长寿宫揪住按在阶前当着众宫女太监赏了一顿板子的李静姝。这样一番羞辱之后,寻常女孩有没有再回到宫中面对众人异样目光的勇气都不知还有没有,太后却要李静姝入宫——而且是做一个能管住事撑起场面来的主子。既然否定了贤妃德妃清妃,那这李静姝如果入宫,做得必然是比妃还要高的位子。
皇帝没有表态,而是转头问贤妃,“柔嫔情况如何?”
贤妃才受了太后呵斥,又听了要有新主子入宫的提议,再加上还怀揣着柔嫔怀得不是龙种的秘密,正在惶惑不安呢,一张口便结巴了,“嫔妾…嫔妾…”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挑着眉毛望向皇帝,显然是在说:看吧,让能镇住场子的李静姝入宫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姜清如便道:“方才贤妃才同我说了,柔嫔已经没有大碍了,稍事清洁好好休养便是了。”
皇帝似乎是舒了口气,拿手抹了把脸,道:“既然无碍,朕先走了——母后您照料着点,烦劳您了。”
太后没想到皇帝匆匆赶来,就甩下这么一句话要走,登时有些怒气,只不好发作,口中淡淡道:“皇帝事忙,让李静姝入宫之事哀家少不得也要费点心思…”
皇帝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随便太后接多少女子入宫,没有他的金印,统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事儿最后得是太后求他!所以说,皇帝很淡定,他急什么?
倒是姜清如此刻在这里见了他,想到太后吩咐的显王入京之事,忙追了出来——能在这里说定,就不用等下回幽兰宫再招待一番这主儿了。本来嘛,她在幽兰宫是最大的,吃香的喝辣的众人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好嘛,皇帝一来,她得伺候他了。所以说,她是一百一个一千个不愿意皇帝去她那儿的。
贤妃见她要追出去,忙拉住她胳膊,杀鸡抹脖子得使眼色,示意她说一下柔嫔的清白问题;姜清如见素来冷静自持的贤妃这幅模样也有些好笑,挣开她的手出了春华殿,却见皇帝还没走,站在当地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仿佛知道姜清如会跟出来,头一歪看向她,毫不惊讶,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退开来,留给帝妃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姜清如不打算在这大冬天的夜里跟他墨迹,长话短说,“太后同意了,以皇后礼入葬赵氏,条件是让显王入京祝寿。”
皇帝点点头,但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问道:“柔嫔流掉的胎儿几个月了?”
噗。
原来贤妃在那纠结了半天都是白纠结了。话说回来,后妃侍寝这么有规律——十之**是夏侯清如,剩下那点分给了皇后和新入宫的几位女子——做为出力气的皇帝,他能不记得有没有那啥啥柔嫔?他自然是记得的,所以不用别人来提点,他自己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三个月。”姜清如照实答道,心想,她本来可没想帮贤妃说这事,是皇帝自己问起来的——回头贤妃还欠她一份人情,这笔账划得来。
“唔,三个月。”皇帝重复着,低头看着脚下那一方青砖,“三个月…”
夜色浓重,提灯太监们方才也都已经退开了,姜清如有些看不清皇帝的面色,但是想必很精彩,这算是什么?古代版的差点喜当爹么…她有些不厚道得腹中暗笑,却听皇帝转过头来,盯着她,神色古怪得道:“这么说来,那天的人不是你了…”
“什么?”
“那次赵氏的千秋节,朕从你那儿走了之后,心思烦闷…自己多喝了几杯…”皇帝仿佛是在回忆当天的情形,后来只记得你来解劝朕…这么说来,不是你?”
哈?姜清如压根不记得这么回事,倒是当时他来问她夏侯一族的事情,她怕露馅巴不得他走了,怎么会找出去解劝…这么说来,那人是柔嫔?春风一度暗结珠胎了?这么狗血。
“这事没有记档,你回去跟贤妃说一声——别生了枝节。”皇帝始终低着头,说完这句对着远处的提灯太监招招手,示意这场对话结束了。
“那显王入京的事儿…”
“就说朕同意了——”
提灯太监走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事也是你能插言的!”皇帝高声斥责着。
姜清如迅速领会过来,忍下心里的不情愿跪下来。
“朕看素日来是太宠着你了,惯得你无法无天!不知规矩何在!”
…您老差不多的了,再说,再说我可要站起来了!
好在皇帝还是很明白“适可而止”的意思的,“罚你这个月在幽兰宫老老实实呆着,好好想想你的过错!”说着一甩袖子带着众太监浩浩荡荡得走了。
姜清如揉着膝盖站起来,吸着气暗骂渣皇帝,后面半夏忙扶住了她,小声道:“方才那传话公公说旋夏是被贤妃娘娘接走了,怎么…怎么没见到呢?”
姜清如慢慢往殿中走,“贤妃能从我这里把人接走,太后就能从她那照样来一遍…旋夏这会只怕在长寿宫里呢。”
半夏无声得啊了一下,面色担忧得看着姜清如,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清如笑一笑,看着贤妃迎出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刚刚皇帝的声音那么大,这殿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委屈妹妹了。”贤妃只道是她帮忙把柔嫔清白的疑点说了,一面笑着道谢一面用眼神询问皇帝的处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