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莎沉思片刻，点开了自己的智脑，邮箱里，戴睿恪发了数封邮件过来，全是恳求她的谅解。
谅解？真是太好笑了，要是没有他的欺骗，原主早就心想事成，哪里会沦落到最后香消玉殒的结果。
原谅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倒并非没有用处。
朱莎勾起红唇，心道，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头顶飘绿，哪怕赵元辰不把戴睿恪放在眼里，亲眼见到这个把自己未婚妻拐跑的始作俑者，心里也会有点不舒服吧？而且，她已经在赵元辰面前营造出一个打算放手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形象，也是时候表现出脆弱和挣扎了。
毕竟，她可是一直一直苦恋着初恋的那个他呀。
白黎喜欢他，“朱莎”难道就不了吗？尤其白黎是在知道他太子身份的情况下喜欢上的，其中多少是冲着权势富贵可不好说。而原主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喜欢上他的，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谁的感情更纯粹，一目了然。
“过不了多久，就该是除夕的剧情了…”她喃喃着垂下眼眸，掩去思量。
*
没谈恋爱以前，白黎觉得自己可以开个账号去做情感顾问，自己喜欢上了人，突然发现别人就知道瞎几把乱讲。
这个男人这么没有诚意，不分留着过年吗？分分分！
——说分就能分，你当是AI呢？人就是因为不能足够理智才算是人，不然和AI有什么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伐！
你们不合适，差距太大，齐大非偶你懂不懂？怎么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因为他也喜欢我，我现在脸大得不得了，要你管！
你一边说自己配不上，一边又黏黏糊糊断不了，又当又立，绿茶婊！
——国民老公要追求你，你不犹豫一下？
“啊，烦死了！”
白黎简直想撞墙。
她真心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和赵元辰断个干净，再也没有往来，他做他的皇太子，她做她的贫民窟少女，简简单单，干干脆脆。
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啊[和珅剁手.jpg]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可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得住？
只有AI才能理智分析，轻而易举地做出“是”和“否”的回答。
而人不行。
鱼下锅了还要跳一跳呢。
人非圣贤，总要挣扎犹豫一下的。
“啊啊啊，怎么办啊！”训练了一天，肌肉已经极度疲惫，可是她的大脑亢奋依旧，快十二点了还没有一丝睡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脑补了出凄凄惨惨有情人不得不分离的虐剧，一会儿又贼心不死转化成了小甜饼，心情如过山车起起伏伏，刺激得心脏受不了。
白黎踹着被子，使劲蹬了两下腿，“噗通噗通”如咸鱼疯狂翻身：“好烦好烦好烦啊，思蕊，你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思蕊只是个普通的智脑，是生活学习的好助手，却不是合格的情感顾问，计算半天，憋出来一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白黎：“…”扎不扎心？
“要不然，看个存款单冷静一下？”思蕊对主人的了解莫过于此，马上把她的账户余额显示了出来。
哗啦，一桶冰水浇下，白黎的心顿时凉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冷静地想了想，点开了通讯录，既然睡不着觉，那就把损失降到最低，趁着今晚把话说明白吧。
[那个谁，咳，殿下，今年事今年毕，我们这点破事就不要拖到过年了。]
[既然你说希望考虑一下，那么，我就把我的想法和你开诚布公的说一说。]
（白黎：没错，姿态大方点，不能让他看出我的纠结，要假装拿得起放得下。）
[你要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呢，就拿出点诚意来。你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求和你结婚啊，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谈一次恋爱就结婚（你不觉得这很可怕吗？）]
[这个诚意是说，你不能只坐庄家，稳坐钓鱼台，没有你这样谈恋爱的。]
[好吧，你可能也没想谈恋爱。]
[我承认，你的情况的确很特别，结婚了没老婆，迫切地想要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做个交代，我也理解。可是，你不一定要用选秀的办法选，对不对？]
[啊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的意思就是…恋爱其实是结婚的前期状态，很多人谈恋爱同样是冲着结婚去的，也有考察对方能不能成为自己伴侣的意思，但这个过程是1V1的，不是同时进行的。]
[所以，如果你想选妃，让我报名选秀，我不能同意，这点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如果你想和我谈恋爱，我们可以试试。]
（白黎：我在说什么？他肯定能理解吧？不会误会吧？）
[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我们可以谈恋爱，但是你只能和我谈，不能去撩别人，比如朱莎，不能同时考虑别人，比如我不知道的甲乙丙丁。]
[我们就先处处看，要是处得好，我们就结婚，要是处得不好，那就分手。]
[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配合你的计划，继续当我的替身，不让别人发现，但你也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白黎：怎么没有反应？我的要求很过分吗？好气哦，人呢？）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喂喂，你人呢？？]
（白黎：完了，难道是我阅读理解做错了吗？为什么不回我？？）
[…难道你说的给个机会不是这个意思？我误解了？？]
[好吧…上面的话当我没说…]
白黎后悔得想撞墙，又冲动了，深夜就是容易不理智，转念一想，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没看到…可是，十二点多了，不可能在工作吧，难道是睡着了？
就在她乱七八糟想入非非的时候，赵元辰的回复来了，言简意赅：[在洗澡。]
白黎一惊：[事后？]
赵元辰：“…”
[开个玩笑，不回消息就是很容易脑补的嘛0]
他没在意，从头看了遍她发来的消息，沉吟少时，问她：[你想我单独考虑你，是吗？]
[那个，不太好意思，不过提醒你一下，是的，你单独考虑我，我也单独考虑你，我发现你不适合我的话，我也会提出分手的，不要对自己太有信心啊，太子殿下。]
赵元辰忍俊不禁：[好，就是我们彼此单独考虑对方能不能成为伴侣，是吗？]
[对啊，而且我本来就只是喜欢你，没想和你结婚…都没有相处过，贸然结婚万一崩了怎么办？但你也不可以和别人结婚却说身心属于我，那是情妇，不是女朋友，懂？]
他说：[可是我结婚了。]
[我可以让步一下，假装你没结婚，但是在我们谈恋爱期间，你不能让别人上位，不能和别人暧昧，不能暗中挑选别人做备胎。]
[当然，我也会遵守约定，不和别人有暧昧关系…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QAQ]
赵元辰沉吟片刻：[我可以承诺不让别人成为太子妃，其他的条件，可以放宽一些吗？]
[不行！！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和朱莎有关系吗？]
他承认：[是。]
白黎简直气炸：[喂，你既然喜欢的是我，为什么放不下她？因为她是白富美，是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
[就算是又怎么样，你可以先和我谈，谈的不好就分，分了你再找别人不就好了，和朱莎差不多的贵族小姐有很多吧？堂堂太子殿下，能不能不要那么没出息，你还怕没人想和你结婚？]
她的气恼在赵元辰的预料之中，但是朱莎的事情非常复杂，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他也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笼统地回答：[她很特别。]
[我就不特别了？我难道不是你独一无二的甜甜吗？]
他失笑：[不是一个意思，你当然也很特别。]
白黎抿了抿唇角，用力戳着虚拟键盘：[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我也有我的原则，真的不能让了。你可以好好考虑，但是，考虑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无休无止等你下去。]
[请太子殿下在过年之前做出决定吧。明年到来之前，有答案最好，要是没有答案，我也就默认你不打算和我开始了，等同于NO。]
[这段时间，是我给你的机会，也是我给我自己的机会。]
[但绝对是最后一次了，我不是天才，没有才能，本来就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达到目标，不能在这段感情上花费太多的精力，不然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大概就是这样，希望到时候殿下能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你要是给不出来，其实就是不够喜欢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大家省省力气吧。]
[哦，对了，这段时间里我要是看你不爽/突然不喜欢你了/移情别恋了，也会单方面结束本次考虑，给你一个明确的NO。]
[好，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回你消息不接通话了，直到你给我答案为止]
[晚安]
白黎拉黑了他，长长舒了口气。
和赵元辰聊天真是件挑战心理素质的事，很多事情想想不能接受，和他聊聊就不知不觉突破了底线——她现在居然莫名其妙接受了他的人设！
谈恋爱已经很掉智商了，面对面就更不用说了，为了不让自己昏头，她觉得需要在冷静的情况下作出决定。
“睡觉睡觉睡觉。”她闭上眼睛，给自己催眠，“过年前都不要想这件事了，冷静一下，说不定智商就回来了呢。”
肯定是那天赵元辰的出现太意外了，她才会这么纠结的。
呸！坏人！
*
赵元辰靠在床上沉思不语。
梅浮问：“殿下需要我的帮助吗？”
“你能帮我什么？”他淡淡问。
梅浮提醒：“我有帝国最强的计算能力。”
“那你的计算结果呢？”
“显而易见，朱莎小姐家世优良，才华出众，现在还有极高的驾驶机甲的天赋，扣除逃婚的分数，还有80分。”梅浮说，“其他的几位小姐我已经给您筛选好了，80分以上的有三位，您要看看吗？”
赵元辰神情淡漠：“废话就用不着说了。”
“殿下居然说这些是废话，可见是有答案了。”梅浮幽幽地问，“既然是这样，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赵元辰道：“当然是废话，朱莎的情况不太对，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感情，就冒险做出这样的决定。”
梅浮苦恼起来：“那件事的话，我是无能为力了，这方面的计算我不太擅长，不过，要是真的如殿下猜测的那样，您是打算放弃自己的感情吗？”
“如果有这个必要。”
国家大事和个人感情，孰轻孰重不言而喻，没有白黎，有事的不过他一人，于帝国于旁人，却是不会有任何妨碍的。
问题是，事情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37章 帝国最强
三日后， 帝国军事基地。
赵元辰经过重重审核， 踏入了基地内最核心的实验室：“如何了？”
“见过太子殿下。”负责人恭身将他迎了进去， 回答道，“测试很顺利， 白泽的智能水平超出了先前所有的AI。”
赵元辰点了点头， 叫出了AI的名字：“白泽， 你在吗？”
“您好， 太子殿下， 我是白泽。”机械声响起， 属于基地中S级实验室的产物， 目前帝国最高级的人工智能。
赵元辰道：“我想请你为我演示一次比赛。”
“没问题。”
赵元辰道：“梅浮，把数据接过去。”
“是。”梅浮传送了对手的数据。
赵元辰望着屏幕上出现的机甲，淡淡道：“开始吧。”
和人术业有专攻一样， 人工智能在被培育出来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基础教导，就会选择性地培育发展方向——家务机器人致力于研究菜谱，如何以最短的时间做完最多的家务；工业机器人擅长修理机械， 护理零件；助理机器人负责协助主人的日常工作， 照顾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机甲作为帝国最高端的武器，自然也配备了人工智能， 协助机甲师判断战况， 实时提醒等。目前， B级及以上的机甲皆有独立的自我意识， 与机甲师配合默契， 可谓之半身。
机甲有了独立的智能，就会有自己的喜好，想要驾驶高级机甲，机甲师必须得到人工智能的认可才行，当然，这与正题无关，略略一提，且不细表。
但是，白泽不同，它不是为某一台机甲而诞生的，而是为驾驶机甲而培育出来的专项智能。
换言之，它是个机甲师。
赵元辰给白泽接入的，是机甲比赛时朱莎对手的数据，白泽很快进行了应对。
五分钟后，战斗结束，白泽以碾压之势获得了胜利。
它说：“请恕我失礼，但是殿下，这位对手的实力比起其他人要弱。”
“你的对手不是他。”赵元辰把朱莎的战斗数据上传过去，“是她。”
白泽开始分析。
过了会儿，它说：“是个劲敌。”
“你们的对敌模式相似率高达百分之七十。”赵元辰看着梅浮提供的结论，眉关紧锁，“为什么？”
白泽说：“我不知道，殿下。”
赵元辰沉默片刻，冷冷问：“是你吗？”
白泽回答得很快：“不是。”
“你确定？”
白泽：“如果是我，第三招的时候就不会用光剑，而是会用炮筒，第四十八招的时候，我就会用能量弹…它的思维模式和我很像，但不是我。”
“我是不可复制的。”
只有低等的智能才容易被复制，高级的人工智能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与思维模式，哪怕是同样的研发过程，也得不到一模一样的结果。
赵元辰面色微缓：“与它相比，你们孰强孰弱？”
这一回，白泽思考了会儿才道：“数据不足，难以分析，但最多与我在伯仲之间，肯定是不如那家伙。”
“你和悟空仍旧不能相容？”
白泽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幽怨：“它是集天地之精华的石猴子，我是天地之神兽，怎么可能相容？”
“这只是典故。”赵元辰微微笑了笑。
白泽道：“殿下岂不知一语成谶？”
“算了。”赵元辰不与它争执，只是道，“也许你的对手出现了，白泽，不要让我失望。”
白泽痛快地说：“尽管放马过来！我没有对手，十分寂寞。”
“寂寞？”赵元辰意外，AI也会觉得寂寞吗？
“学无可学。”白泽感叹，“我需要实战的对手。”
赵元辰心中一动：“你想与它对战？”
“自然。”白泽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负责人前期装聋装瞎，这会儿按捺不住了：“你还没有完成所有测试，不要急好不好？”白泽由他一手主导研发，这会儿像是儿子没做完作业就想去看电视的家长，表情焦急万分，“殿下，测试没有完成，不能放它离开。”
“你也听到了。”赵元辰道，“暂时不能公布你的存在。”
白泽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赵元辰想了想，说道：“不过，你要是无聊，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任务。”
“什么任务？”
“待我请示陛下以后才能告诉你。”赵元辰看了看时间，“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白泽。”
白泽说：“不客气，愿意为您效忠。”
赵元辰离了实验室，独自一人往更深处走，最下面，沉睡着帝国唯一一台S级的机甲：悟空。
“你好，悟空。”赵元辰和它打招呼。
“哼。”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冷哼，“有事吗？”
他道：“来基地，顺便看看你。”
“真是假惺惺，有本事你就把这五指山给我挪开啊。”它说。
赵元辰道：“你太强大，不能随意离开这里。”
“你又想来说服我配合白泽？告诉你，门都没有。”悟空说，“想驾驶我，它还不够格。”
赵元辰说：“白泽也不愿意和你搭档。”
“算它识相。”
“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请教你。”赵元辰示意梅浮传送数据，“白泽分析，对方的能力与它在伯仲之间，你觉得如何？”
悟空一时没做声，过了会儿，说道：“数据不足，不能随意判断，你很忌惮她？”
“是。”
“这就奇怪了，你们搜罗的天才还少吗？”
“人和AI是不一样的。”赵元辰道，“如果是真的天才，不会拘泥于已定的思路，应对之策该是天马行空，出人预料，可是她的思考模式和白泽很像。”
帝国疆域广阔，又有基因筛选技术，从来不缺天才人物。无论是幼年便有艺术天分的，还是数学能力超与常人的，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甚至每个星区都有天才学校，专门教导这些才华横溢的孩子。
朱莎突然展露在机甲上的天分，他虽然感到奇异意外，却并未深想。毕竟婚前的基因测试证明，她的基因的确十分优良，会有多重天赋并不奇怪。
因此，最初他只是对她的行为有些疑惑，仔细想想，似乎是对太子妃之位另有打算——这也无甚稀奇，如此大的诱惑，放不下才是正常的——直到那天的比赛，他才终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泽是他一手主导研发的，看着它什么都不会到战无敌手，哪怕不精通此道，对人工智能的思考模式也决计不会陌生。
朱莎的应敌思路，分明与白泽有多处相似。
诚然，世上有人拥有和AI类似的思维模式，然而，无论是过去的朱莎还是现在的朱莎，思维方式与一般人无二。
他不得不怀疑，朱莎身边有一个类似白泽的人工智能存在。
若是如此，她是怎么得到一个和白泽相媲美的AI的，转系到机甲系是为了接触机甲，还是有别的目的？事关重大，他不想打草惊蛇，考虑到她似乎刻意在接近他，便想着将计就计，只是白黎…
他正想着，悟空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它只是和白泽一样的话，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没有实体的智脑就是一团数据罢了，要灭掉很容易。要是它背后有什么…啧，我倒是迫不及待想打一架了。”
“悟空。”赵元辰轻轻叹气，“你打起来破坏力有多大，自己不清楚吗？”
“那关我屁事？”悟空不屑，“是你们把我造成这样的，现在反而怪我太牛逼啰？人类可真是嘴上一套实际又一套。”
赵元辰：“…你和甜甜应该很有话说。”
“甜甜是谁，这称呼好恶心。”
赵元辰说：“以后有机会，带她来见你们。”
“人类？”
“嗯。”
“没兴趣。”悟空单方面决定结束了聊天，“再见。”
赵元辰道：“再见，下次再来看你。”
*
离了基地，赵元辰去皇宫给皇帝陛下请安。
到的时候不巧，皇后和赵黛儿也在。赵黛儿依偎在皇后身边，亲密如母女：“殿下来了，我们正在说除夕夜的事呢。”
“见过父亲、皇后。”赵元辰欠了欠身，在下首的座位上坐下。
皇后神色淡淡：“太子来了，正说除夕宴的事。”
再过半个月就是新年，届时皇室有诸多活动，定然要提前做出安排。往年皇帝陛下身体康健时，多是皇帝夫妻出面，在午夜来临时登台看烟花，与民同乐，共迎新春。
而近几年皇帝陛下病重，多是交给了赵元辰，今年他刚刚大婚，正该是携太子妃出面的时候。
赵黛儿抢在赵元辰之前开了口：“太子妃怎么没有来？”
这话不是无的放矢，现在，她有八成把握敢说太子妃的身份有问题。虽然朱莎在婚前说不要声张，但婚礼这么多事，哪里瞒得住他们这些人？且朱家言语之间也必然有所流露，圈中早就心知肚明。
这本来就是瞒着外头不瞒着里头的事，可结婚那天，突然搞了那么多花样，要说没有缘故，谁信呐？尤其第二天，她跑了趟东宫，赵元辰压根就没让她见到人，种种怪异之处相加，由不得她不起疑。
她一直在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更有趣的事发生了。
朱莎好端端的出现了，还大出风头，朱家却突然低调了起来，韬光养晦，朱夫人称病不出，避过了许多交际场合。
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赵黛儿笑眯眯地问：“难道说是学校的课太多，忙着开机甲呢？”
“嗯，她在学校。”赵元辰没有太多解释，“我有事情想和父亲说。”
皇后虽然讨厌他的存在，但最叫皇帝陛下欣赏的一点就是公私分明，一听这话，立即就说：“我和黛儿去看看新送来的衣服。”
赵黛儿不情不愿，但连皇后都要避开正事，她撒娇也没用，只好跟着走了。
待她们离去，皇帝陛下方问：“是不是除夕甜甜不能来？”
“父亲都知道了。”赵元辰轻轻道，“一直瞒着您，是我不孝。”
皇帝陛下长长叹了口气：“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元辰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皇帝陛下知道太子妃的人选前后不一致，但未曾料到居然是朱莎逃婚导致的，不由愠怒：“居然是这样，朱莎做出这样的事，哪有资格再做你的妻子？”
“这倒是无所谓。”赵元辰对朱莎逃婚的事还真的没什么感觉，“只是…”
皇帝陛下鲜少看见自己这个儿子露出这般踟蹰之色，略微一想，不禁笑了起来：“元辰，你是喜欢上了甜甜吧。”
第38章 过年啦
不等赵元辰回答， 皇帝陛下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元辰， 我这辈子平庸无能，有负列祖列宗的教诲， 只有两件事问心无愧， 一是做到了对皇后的承诺，和她白头到了老， 二是教出了你这个儿子，给帝国培养出了合格的继承人。
“我一直告诉你要为帝国考虑， 怕你像我犯糊涂，一时心软就铸成大错。可是， 或许我把你教得太好了，选妃的时候，哪怕我特地告诉你不必顾虑太多，选个称心的就好， 你却仍然选了朱家的女儿。”
赵元辰低声道：“我让您失望了。”
“不，我很欣慰， 你没有让人失望。”皇帝陛下摇着头笑了，“我只是有点心疼啊， 你替自己考虑得太少了。”
考虑少吗？赵元辰不觉得：“这是我最优的选择。”
皇帝陛下忍俊不禁，问道：“那你觉得，皇后是我最优的选择吗？”
“皇后贤良淑德…”
话还没有说完，皇帝陛下就打断了他：“行了行了， 这种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算了， 自家人何必来这一套，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三天两头给我脸色看。”
赵元辰微微笑了起来，皇帝陛下口中抱怨，脸上却无一丝怨怼，分明乐在其中。
“国丈家里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比起皇后，我有更合适的选择。”皇帝陛下语重心长地问，“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说和皇后在一起问心无愧？”
赵元辰想了想：“您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皇帝陛下摇头：“我刚登基的时候，首相把持内阁，我说十句不如他一句，那会儿我可真是心灰意冷啊，想想看这皇帝当得也实在没意思，反正万事有内阁，什么也不用我操心，是皇后一直陪着我，没让我真的消沉下去。”
“皇后劝诫有功，自然堪配一国之母。”
皇帝陛下看着他，仿佛在看个傻子：“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听太傅在你耳边念叨为君之道吗？你是嫌‘忠言逆耳’的太少了是吧？”
赵元辰顿住了，自从帝国复古之风刮起以后，效仿古人“文死谏、武死战”的风气渐盛，时而有人在星网上发出谏言，以不要官位退隐田园为代价，一定要让皇帝听取劝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