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气的。
弹幕掐归掐,比赛不受任何妨碍地开始了。
白黎干脆中止了机器人,全神贯注地看起比赛了。
“漂亮的回旋踢,飞廉以速度取胜,要在半空中做出这样的动作难度非常高…”盖奕解说着,目露赞赏之色,“她使用了枪筒,噢!居然射中了,她在半空中开了枪!”
朱莎在十分钟内解决掉了自己的对手,整整十分钟,白黎看得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太、太厉害了。
饶是盖奕也失了言语,只能道:“非常娴熟的战斗策略,无可挑剔,以朱莎小姐现在的水平,完全可以直接进入军队。”他一向谨慎,能够说出这样的评价,可见朱莎的水平不含任何水分。
主持人却没有他那么惊讶,看准机会,试着问赵元辰:“殿下如何评价这场比赛呢?”
赵元辰的眼中闪过异样之色,不过转瞬恢复了平静:“十分精彩。”
听到这句评价,朱莎摘下了模拟器,抬首朝台上看了眼。
四目相对。
系统:“好感度 20。”
一切如她所料,朱莎勾起红唇,撩了撩长发。
摄像机捕捉到这个瞬间,又恰到好处地转向台上。赵元辰藏起了所有的思绪,弯起唇角,温和地补了句:“出人预料。”
弹幕变成了粉红色,大颗大颗爱心飘过。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明明赵元辰是在笑,那个对视也充满了暧昧气息,她却觉得背后毛毛的。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
比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四点多,成绩终于被统计出来了,朱莎位列第三,前一、二是大名鼎鼎的机甲竞技选手,颜值高,技术好,迷妹们早就把票刷得老高。
朱莎是纯粹的新人,积累的人气不能同他们相比,但在其他地方似乎有不少粉丝,给她刷了不少的票,拿季军并不奇怪。
前三名是赵元辰亲自颁的奖,奖牌不重要,机甲限量版手办也不重要(白黎:很重要!),重要的是亲手颁奖。
冠军和亚军没有和太子殿下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紧张地手微微发抖:“谢、谢谢殿下。”
赵元辰礼节性地弯了弯唇。
轮到朱莎时,她落落大方地接过了奖牌,双眸直视他的双眼:“谢谢殿下了。”
“何必客气。”赵元辰特地停下来,低首淡笑,“精彩的比赛,这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
朱莎什么也没有说,拿起奖牌贴在唇边,轻轻一吻。
赵元辰微微垂下了眸光,转身对旁边的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主持人赶忙道:“恭送殿下。”
哗啦啦,又是上万人齐齐起身,赵元辰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转身从特别通道里离开了。
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他的背影上,白黎已经收到了他的信息:[没来?]
[怕瞎眼]
[那后悔了吗?]
[才不会后悔!拒绝你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不爽,要是答应你了,不得维护我体贴善良懂事贤惠的形象,假装我一点都不care?哇,想想就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宫斗的剧本我们不约]
他失笑:[听起来很有道理。]
[是本来就很有道理]
[好吧,真遗憾,本来以为可以见到你。]
白黎沉默了瞬,发了个表情过去:[冷漠.JPG]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我见到你了啊,这不是一直在看直播吗?一点都没有错过呢!]
白黎用力输入了上面的话,心里嘀咕个不停:包括你们深情款款的对视!一点都没有错过,还有人截了动图发论坛了,我想错过都难啊!
那边赵元辰说:[你好像不太高兴。]
[不可以吗?难道拒绝了你连心理活动都不能有了?我又不是AI可以一键删除所有的感情!]
梅浮:“那是格式化吧。”
赵元辰刚想回复,她又来一条:[我知道有些人和AI一样,肯定已经全部删除了,但是希望你不要笑我,我会努力删掉的。]
梅浮:“谁有资格笑,有些人失眠到今天了。”
“请你禁言五分钟,好吗?”他说。
梅浮辩解:“我又没有点名。”
“十分钟。”
仗着他没有说出完整的指令,梅浮勇敢地反抗:“殿下,你这样自欺欺人很不好啊,像白黎小姐那样坦诚点不好吗?假装不存不等于赢了,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晚上睡不着觉吗?反正您也开始吃安眠药了。”
“梅浮,禁言十分钟。”他说。
耳畔没声了。
赵元辰定了定神,说道:[那我走了。]
[不送不送。]
看到这个恢复,他并不意外,只是难免怅惘。不远处就是通道的尽头,悬浮车已经停在了那里,他随时可以离去。
艾伦见他走近,立即拉开了车门。
校园里的天空澄澈如洗,微风徐来。
赵元辰慢慢走了出来,就在这个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他,牵绊了他的脚步,阻拦了他的前进,很难说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由心而生,顷刻便传遍全身,叫他踟蹰不前。
艾伦深感奇怪,低声询问:“殿下?”
“没事。”他回过神,继续往前走。
悬浮车就在面前,他只要跨上去,便能按照计划按时回到东宫,而后还有许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何况,他已经想好了,等到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就安排和她签字离婚,如她所希望的那样,让她尽可能得自由生活。
不见是最好的,她不来是对的。
赵元辰想着,终于坐进了车里:“走吧。”
天边飘来一朵白云,好巧不巧,落在水池的波心。
*
另一边,白黎气呼呼地关掉了聊天的界面。
太阳快要下山了,西边的天空像是番茄炒鸡蛋,红红黄黄,瑰丽非凡。她坐在训练室里看了会儿,突然站了起来。
在原地呆立了两秒后,她转身跑出了训练室。
电梯在楼上,迟迟下不来。
她掉头冲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是安全通道,阶梯一阶又一阶,旋转向下。她一步跨过三阶,觉得太慢,干脆五阶五阶往下跳,狭小的楼道里回荡着砰砰的落地声。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她脚步不停,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教学楼离训练室很远很远,要穿过一个大操场,穿过食堂,穿过数不清的绿化,距离那么那么远,她却觉得自己好像生出了翅膀,双腿不觉得酸软,肺部不觉得疼痛,每一步像是踩在了弹跳床上,一步就能飞出很远。
晚风吹过脸颊,带走了脸颊上的热意。
汗珠从鬓边滑落,钻进衣领里。
“同学你干嘛…”差点被她撞到了的同学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跑这么快是赶着去干嘛,投胎吗?
白黎一点没听见,继续往前跑。
跑着跑着,心里徒然焦急起来,想着怎么这么慢?怎么可以这么慢!内心有股冲动让她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教学楼到了。
她没有学生卡,直接用了虹膜刷入,电梯又在高层不下来。
眼眶开始发热,鼻子开始发酸。
没有女主命就这么倒霉吗?这点运气都没有!
她跺了跺脚,奔向了楼道。
一口气冲到了六楼,实在爬不动了,气喘吁吁地绕到电梯口,疯狂地按钮。
千呼万唤中,电梯终于下来了。
她松了口气,艰难地挪了进去。
电梯开始下行。
往下?她气极反笑,手忙脚乱地按了下一层的按钮,门及时开了,她冲了出去,手软脚软,实在没有力气往上爬了。
呆立了三秒钟,她忽然像是被一桶冰水浇中,瞬间清醒了过来:天哪,她做了什么?她疯了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全然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无穷无尽的后怕涌了上来,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又惊又怕,心悸不已。
“白黎?”肖虎正打算去食堂吃饭,看到她浑身湿透地站在电梯口,吓了一跳,“你怎么搞成这样?”
白黎不好说“我发了次疯”,那太蠢了,只能干巴巴地说:“我锻炼呢。”
肖虎:“呃…”
“我现在就回去了。”她艰难地扯出了个笑容,掉头走进了电梯里。
肖虎摸摸鼻子,怀疑是自己的那番话刺激到这孩子了。
哎,这丫头看着聪明,原来是个傻的?
白黎才不管他想什么,完全丧失了说话的力气,走也走不动,出了教学楼看到旁边有个校车停泊点,一屁股坐下来等校车。
校车二十分钟一班,她运气不太好,等了十九分钟才来。不过坐车就是快,跑过来时遥遥无期的距离,在车上却眨了眨眼就到了。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宿舍里走。
电梯又停在楼上不下来。
可她已经没有了急的理由,慢慢的等着,慢慢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宿舍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大家应该都去看比赛了。
只有她这个蠢蛋卖掉了位置,又发神经地后悔。
她真的是有毛病。
幸好没有成功。
白黎感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而后,自责和懊悔淹没了她。
没有资格任性的人却任性了一回,要不是运气好,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把事情弄得多么糟糕。
“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她深吸了口气,喃喃自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回去就把他拉黑,来得及,不慌。”
走廊又黑又长,走到自己的宿舍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并且决定如果有人看到,就说自己看了机甲比赛太激动,一时没忍住去跑圈了。
没错,就是这样。
学生卡没要回来,不过没关系,星际时代的宿舍可以刷脸。
照了照虹膜,滴答一声,门开了。
她随手按亮了灯。
与灯光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耳熟的声音:“你回来了?”

第35章 酸和甜

白黎以为自己在做梦, 赵元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我现在走的话要封路,今天来看比赛的人太多了,滞留几个小时不安全,所以临时改主意了。”赵元辰望着她湿淋淋的样子,唇角慢慢扬起, “不过, 你怎么弄成这样?不会跑去见我了吧。”
白黎马上板起脸:“呸, 我锻炼, 我在训练室练习呢!少自作多情了!”话一说出口, 发现语调过于欢快,赶紧拼命抑制住。
“这么用功啊。”他仿佛是信了, 微微笑,“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白黎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愉悦又担忧,惊喜又警惕:“所以, 你是来见我的?”
“只是不想听人奉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借你的地方躲个清净。”他轻描淡写地带过,转移了话题, “你这样容易着凉, 去洗个澡吧, 感冒就不好了。”
白黎咬了咬嘴唇, 扭过头说:“你在这里我怎么洗澡?”
“也是, 那我回避一下。”他在她的书桌前坐了下来,背对着她。
白黎只好拿了换洗衣服去冲澡。军训让她get了五分钟内洗头洗澡洗脸的操作,第六分钟已经擦着头发出来了。
赵元辰意外:“这么快?”
“习惯了。”她在抽屉里翻出喷雾剂,刚才跑得太狠,肌肉似乎拉伤了,得赶紧喷药,免得耽误明天上课。
狭小的室内飘散着清凉的药味。
赵元辰礼貌地回避目光,视线停留在她桌上:“学校的训练强度很大吗?你看起来不太好。”
“还成吧。”白黎有点心虚,语速加快,“而且我挺好的,重了七八斤了。”
赵元辰应了声,语气不自觉得柔和起来:“辛苦吗?”
“苦得都要泛酸水了。”她给酸痛的肌肉喷完了药液,重重跌坐在床上,“每天回宿舍就想睡觉,可是作业还没有写完。”
他微笑着说:“听起来很充实。”
“算是吧。”她靠在墙上,怀抱着枕头看着他,“你呢?”
赵元辰道:“我也是。”
“哦。”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寒暄过后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又不是相对无言的尴尬。事实上,他们就借着暖色的灯光,就这么看着彼此。
隔着两米的距离,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书桌前,照理说不在暧昧的范围内。可是,对方的眼神像是有了磁性,全然被吸引住了,艰难地错开视线,不久又情不自禁地转回去。
如同吃了藕拉出的丝,一缕又一缕,断不干净。
用个文艺的词儿形容,就是“缱绻”。
原来,有情人就算不拥抱、不亲吻,单单一个眼神就能面红耳赤。
“咳。”白黎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那个…”
赵元辰的眼中溢出笑意:“嗯?”
“我觉得啊。”她飞快地搜寻着话题,“你在全息投影里有点失真。”
他配合地接话:“什么意思?”
白黎随口乱说:“虽然你笑起来好像一模一样,但是隔着投影看你,总觉得怪怪的。”
赵元辰微怔,神色讶然:“是吗?”
“嗯,真人更自然些。”她把原因归结到技术层面,“投影是假的嘛,难免的。”
谁知赵元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居然能看出来,直觉不错。”
白黎懵逼:“看出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赵元辰微笑了起来,“表情可以出卖太多事,我从小就开始接受表情训练,可以让AI的判断失误率达到百分之六十。”
白黎:“…”我去!
赵元辰道:“没想到你的直觉这么准,看来不能放你走得太远,被别人利用了怎么办?”
白黎瞪他:“你是在吓我吧?”
“不是吓你。”他顿了顿,正色道,“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白黎扁扁嘴:“用这种事开玩笑,不好笑。”
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歉然道:“是我失言了。”
沉默了瞬,她没精打采地摆了摆手:“算了。”
赵元辰罕见地有些无所适从,原本自然而然说出口的话,现在不得不多想几遍,怕她误会什么,也怕让她生气,想了半天才道:“我今天看朱莎的比赛…”
“停。”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是出于利益还是形势,又或者是别的什么,都请不要告诉我。”
他蹙眉:“为什么?”
“我不想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她恹恹道,“你给了我借口,我就会说服自己你是有苦衷的,有苦衷我就会同情你,就忍不住想体谅你,然后就该不忍心放你一个人承受痛苦。好了,一步错,步步错,四舍五入就等于快给你做情妇了。”
赵元辰好笑极了:“真不知道是该说你通透,还是该说你爱瞎想。”
“我内心戏比较多。”她承认,“总得来说,是比较有自知之明。”
不要考验人性,哪怕是自己。
他问:“你的道德感很强,给我做情人,让你觉得很耻辱吗?”
“怎么说呢。”她长长叹了口气,“不是特别强,只要□□就能好吃好喝好玩,听起来也很不错,你又位高权重,长得也不赖,怎么看都不亏。”
赵元辰略略一想:“但是喜欢我,所以反而不能接受?”
她点了点头:“会很痛苦,而且也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啊。”
道德这种事,她有是肯定有的,但被生活磋磨了那么多年,已经不剩多少了——盗窃是不对的,可为了离开歌舞团,她偷过团长的钱,在底层生活,有时候顾及不了那么多。
如果不这么做就活不下去,那没什么豁不出去的,但是,不做就能活得好,那为什么要自甘下贱,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现在的她已经是帝国大学的学生了,只要能毕业,就能进入军队发展,有口饭吃,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何必走这条路呢?而且,喜欢他,却要和别人分享他,太痛苦了。
人活着就图个痛快,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哎,你不会逼良为娼吧?”白黎警醒过来,“让我遇到点麻烦不得不找你什么的,你不至于这么没节操吧?”
赵元辰道:“真遗憾让你对我有了这样的印象。”
白黎:“我误会你了吗?”
“没有,我不会对你这么做。”他给她吃颗定心丸,却又道,“但我的确不在意这些事。”
白黎:“…”
“你觉得这是很糟糕的事,对我来说其实无足轻重。”她的情绪稳定,赵元辰就想多说一点,“我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
“就算她本人不愿意?”
“是。”
白黎抗议:“这是强*啊,你无所谓吗?”
“这条罪名真的能冠在我的身上吗?她不愿意,也是愿意。”他平静地说,“杀人偿命,可我杀人,连借口都不用找。”
白黎无法反驳。《银河法典》里说杀人犯法有什么用?冒犯御驾、危害国家安全、别有图谋,分分钟把受害者变成加害者。
就算是受害者无罪,加害者也绝对不会是赵元辰。
“法律尚且如此,何况道德?”赵元辰微微笑,“这就是权力。”
白黎听得肝疼:“那你会这么做吗?”
赵元辰说:“我希望不会,不去犯错很难,一错再错却很容易。你听说过象箸之忧吧,这是一个道理,今天可以用权力得到一个女人,来日就想要更多,欲壑难填,终有一日,我会把这个国家拖进深渊,甚至毁掉我自己。”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掌握着什么样的力量,极尽甘美,尝过就很难停下来。
“我比较贪心,想长长久久地拥有它。”他道,“所以要掌控它,而不能被它诱惑。”
白黎怔住了。
“有些事情无可避免,只能那么做。”他望着她的双眼,声音和缓,“但是有些事无足轻重,比如强迫一个女人屈从,有没有她于我没有妨碍,我尽量克制自己。”
白黎想了想,有点佩服:“那你很厉害。”她不是上位者,不太能体会赵元辰这种视法律道德于无物的心态,但他能够做而不去做,的确很了不起。
赵元辰伸手揉了揉她半干的头发:“所以,你暂时可以放心。”
“暂时?”白黎眼皮子直跳,“又是玩笑?”
他摇了摇头:“我现在对你所做的承诺,都是认真的,但我也想你明白,世事难测,我终究不是圣人,或许也会犯错。”
可能是他说得真挚,白黎居然生不起气来,然而依旧很难过,地位的差距不容消弭,生来就有不公,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人总是得接受现实的。
赵元辰察觉到了:“怎么了?”
白黎抬起头,认真地问:“殿下,就算是你,也不是事事都能两全吧?”
“自然。”
她道:“要是真的到了非我不可的地步,证明我已经很重要很重要了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好好和我在一起呢?”
“好好?”
“对啊,我都这么重要了,为我放弃一点东西,不行吗?有舍才有得,如果你愿意为我妥协的话,我也会为你让步的。”她绷紧面孔,严肃地说,“不行的话,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接触了,及时止损,你不会犯错,我不会有危险。”
虽然见到他真的很开心,可是不该见面的。
当断不断只会越来越乱,下次想抽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赵元辰没有立即回答她,他思量许久,又问了个老问题:“那你还喜欢我吗?”
白黎沉默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我也是。”
欢喜和悲伤不约而同地涌上心头,白黎想哭又想笑,五官被矛盾的情感左右,表情十分纠结:“哎…你、你别这样。”
“我连心情也不能说了?你好霸道啊。”他笑。
白黎哽住:“你和我说霸道?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他支颐,慢悠悠道:“至少我不会管别人心里怎么想。”
“对,你只管他们怎么做。”她吐槽。
他不置可否。
白黎哼了声,扭头不看他,过了会儿,忽而惊觉不对,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打情骂俏吗?
奇怪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竭力回到现实:“算了,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要是真的肯为我让步,压根不会说出上次的话。我…我现在就希望完成任务以后,咱们真的就能把婚给离了,然后请你把我发配得远一点,我们相忘于江湖。”
对,就是这样。不要再去想他了,感情是可以被遗忘的,她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放下的,别去想感情不感情的了,想想机甲,机甲多好啊,又酷又炫,开起来一定超级帅。
美少女就该征服星辰大海,现在已经不流行虐恋情深了。
她给自己催眠了会儿,觉得可以忍住了,板起脸说:“现在这样藕断丝连的很不好,我建议我们先把对方拉黑…”
话还没有说完,赵元辰出人意料地打断了她:“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什么?”她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酸意涌上喉头,“你说的考虑,是我刚刚说的事情吗?”
“嗯。”他道,“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眼眶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但白黎忍住了,假装识破了诡计:“我知道了,缓兵之计!我和你讲,别想打什么坏主意,鱼和熊掌就是不能兼得的,你答应过我说不会逼我的,难不成是想反悔?”
“我是认真的。”赵元辰静静地看着她,“白黎小姐,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本来是要走的,人都到了校门口,突然就改了主意,找借口延迟了回去的时间,然后情难自禁地过来了。而在她回来之前,他无数次地想要离开,既然她拒绝了他,那么为着她好,也该不要再多打扰。
可是,他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仍然留在这里。
值得吗?值得的。
在看到她的瞬间,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他终于明白,或许,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她。

第36章 寤寐

朱莎觉得,白黎就是又当又立的典范。在原来的小说里, 赵元辰因为对她的喜爱, 表示愿意把她和别的贵族小姐放在一起, 作为太子妃的挑选对象,然后她很愤怒地拒绝了,认为是侮辱了爱情。
要是这样, 那也就罢了,最多是个真爱至上的小姑娘,她不做评价。可是,白黎就此和赵元辰了断了吗?没有。
她一边推拒了赵元辰的提议,表示不能接受和别人一起被选择, 以彰显自己不慕富贵,只求爱情的清纯不做作;一边又在拒绝以后不断表露着“喜欢”,好像是情难自禁, 控制不住自己。
这不算婊,什么才算婊?
要是真有骨气,就别再和赵元辰保持联系, 断得干干净净,那还算是个有傲骨有尊严的人,值得高看一眼。要是真的豁得出去,就别把什么替身配得上配不上挂嘴上, 好好抱大腿当情妇, 笑贫不笑娼的世道, 也算活得自我真实。
可是她做了什么?她既舍不得自尊自爱的人设, 又欲擒故纵,一而再再而三地联系男主,把一切都推给爱情。
真爱,多好的借口。
要朱莎说,白黎做出这样的事,要么是婊,要么就是有心机。想想看,一个从第十区混到第一区的女孩子,真要是没点心眼,哪里能走到这一步?只不过故事里把她往好处写,美化了她而已。
评价一个人,不要看她说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白黎的所作所为…她可不敢恭维。
不过,朱莎不敢小觑剧情的惯性,很多男主在平时聪明冷静,一遇到女主就智商掉线,如果赵元辰真的被迷惑了,以她现在的身份,要阻拦他实在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