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樱一惊,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外头去看:“狸奴?”
趁着她起身的间隙,霍云松飞快在后面加了一段话:
“柴米油盐,诗酒花茶,天生一对,怎不般配?”
点击发布,over。
第25章 梅苏丸
已经一点多了,可孟樱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距离微博发布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她可以看到评论不断地增长,但她一条都没有看。
按理说,她是该恼恨霍云松写的那句不是告白胜似告白的话的,君不见微博底下已经炸了锅。
可她竟然犹豫再三,都没有删掉它。
孟樱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她干脆拉亮了床头灯,把塞在抽屉里的一张纸抽了出来。
纸上是霍云松写的那首诗。
孟樱不相信这只是随便写写的游戏之作,这首诗里的指向性太强了。
曾见仙人海上来…少年慕恋不知起,这明显是化用巫山神女的典故自比,那是他的初恋吗?
不过奇怪的是后面几句,孟樱的指尖久久停留在“仙人辞去二十载”边,看后面的三千红叶沉碧海和梦魂访蓬莱,那个爱慕的女子应该已经去世了才对。
可霍云松年纪才多少,二十年…不会,难道是虚指?如果是虚指,十年百年不是更好?
偏偏是二十年。
想不明白。
还有前面的晨钟暮鼓,是指出家吗,那更不像了。
或许真的是她想错了。
孟樱咬了咬嘴唇,啪一下拉了灯,睡觉睡觉,不想了。
第二天她起迟了,一直到九点多醒来她还以为才七点,外头灰蒙蒙的,她打开了窗才发现下起了不小的雨。
春天已经结束,梅雨也该来了。
孟樱顿时把昨晚的纠结抛到了脑后,江南的梅雨天,谁过谁知道,衣服永远晾不干,被子都是潮嗒嗒的,一不留神衣服鞋子毛巾家具全要发霉。
霍云松就看见孟樱今天大变样,早上起晚了不说,匆忙吃完早饭就出门去了超市,回来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
“你买了什么?”他替她拎过袋子。
“除湿剂。”孟樱拆了包装袋,先把除湿盒放进衣柜鞋柜里,又去书房理书,全部铺上旧报纸后还要塞几个除湿包。
可就算是这样,每年还是有不少书受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梅雨一开始,潮湿的空气就无孔不入,楼层高还好一点儿,可像是香铺这样临水又低矮的房型,绝对是受潮的重灾区。
孟樱把试图跳上书柜的狸奴抱下来,下定了决心:“我要去买一台烘干机。”
霍云松:“…噢。”生在干燥北方的人不懂梅雨的痛。
“你去理一下看看还有多少香料没有卖完。”孟樱微蹙眉头,“不知道有没有受潮。”
相比于其他人更不幸的是,香料也会受潮,如果发霉那就乐子大了。
幸亏六月份准备的是炉瓶三事,否则炮制好的香料也许要废掉不少。
不然…“我再买个除湿机吧。”孟樱转头又去淘宝上下了个订单。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一上午,霍云松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笑着试探:“是不是昨天没睡好,今天不怎么精神的样子。”
“没有啊。”孟樱花了一上午解决掉了梅雨季的烦恼,不免又重新想起昨天晚上纠结的事情来。
她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霍云松猜想她大约是不开心了,可昨晚上还好好的…果然还是他昨天晚上自作主张惹着她生气了?
“昨天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去删了好不好?”
“发都发了,删掉不过是欲盖弥彰。”孟樱淡淡说,“我去画画了。”
嗯,这下确定是真的生气了。
霍云松点开孟樱的微博,昨天发的那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两千多条,虽然有“厨房很有李安《饮食男女》里的那种烟火气”这样正常的评论,但更多的是“虐狗”or“狗粮”。
孟樱生气是应该的,但霍云松以为她会真的是纯粹因为他多加了一句话而生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摸不准缘由。
不过,也不要紧,少女心事虽然比国家大事还要难猜,但要哄却没有那么难。
五月正巧是梅子熟透的季节,可以做梅苏丸来吃。
“乌梅肉二两,干葛六钱,檀香一钱,苏叶三钱,炒盐一钱,白糖一斤,共为末。乌梅肉捣烂,为丸。”
霍云松其实并不是特别擅长做这个,如果说做素斋是出家后才学会的,那很多孟樱以为他很熟练的食物,都是他第一次尝试,梅苏丸也一样。
类似的药果脯从前家里也有,他爷爷就喜欢清晨起来含一颗,生津补肺,很有好处,只不过那方子是相熟的老中医开的,据闻是清廷秘方,与这广为流传的自然又不相同。
大众版有大众版的好处,至少容易做,霍云松做完后还在外面包了一片薄荷叶。
他把这新零嘴端去书房讨心上人欢心。
孟樱瞅了瞅他,不吃。
“阿樱。”他笑盈盈地喊她名字,“尝一尝。”
她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拈起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顿时席卷了味蕾,他问:“酸不酸?”
“还好。”
“那就好,我从前家里有,但没有亲手做过。”霍云松不露声色地试探着,孟樱果然转过头来,努力装作不在意似的问:“你从没有说起过以前的事。”
霍云松知道症结在哪里了,他眨了眨眼:“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提起来也没有意义,无论我从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以后我只想和你一起。”
孟樱扭头,当作没有听见。
然而,霍云松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慢悠悠地补上,“不过,如果是阿樱问,那也是应该的。”
不等孟樱否认,他便说,“我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霍家仍然保留着传统世家的许多规矩,或者说是陋习更为恰当,他是家中的嫡长孙,一出生就被抱到当家的祖父身边教养,与父母感情疏离,父亲不仅有情人,还有一个私生子和一个私生女,母亲都知道,但冷眼旁观,从不作为。
她心里门清,只要霍老先生健在,那些人再蹦跶也碍不着儿子什么事。
不过,她儿子现在已经“死”了,霍家应该洗过一轮牌了吧,也不要紧,毕竟是门当户对的联姻,霍太太永远是霍太太,他的弟弟妹妹们进了门也得不认生母。
呵,这也是霍家的“规矩”,姨娘永远是姨娘,霍太太可以换,扶正是不可能的,多有趣呀,还像是《红楼梦》里的时代。
孟樱看霍云松只说了一句就沉默下去,还以为是自己问错话了,毕竟“霍云松”从前如何,现在都犹如泡影,他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她马上就笑着说:“这是乌梅做的吗,吃起来又不大一样。”
霍云松微微一笑,算是谢过她的关心,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宠爱的另一面是期待,长辈都对我寄予厚望,可我却让他们失望了。”
继承人是传承之本,否则偌大一个家族就会乱套,他从小就被祖父带在身边教育,一言一行都必须合乎身份,君子六艺,哪怕传到现代有所改动,射从射箭变成了枪械,御从骑马变成了开车,本质并没有改变。
他所有的课程都由私人老师教授,完成后再去考外头被大众所认可的学历。
五岁启蒙,没有同学,没有朋友,只有老师一对一授业。
如果说老师仅仅能交给他知识,长辈传授的是智慧。
霍老先生与朋友喝茶也好,赏花也罢,都会把他带在身边,他替长辈们奉茶倒水,陪坐一旁,一字一句体会他们看似随意实则并不简单的对话。
聊天结束后,霍老先生会亲自考教他今日所得,虽然从无谩骂,可谆谆教导背后,是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十二岁,终于进入中学念书,走上与常人看似并无不同的升学道路,可他自己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水手会羡慕船长的威风,却很难想象船长的压力,要带领一个家族继续走向辉煌,谈何容易?
家族培养继承人也不容易,可倾注了二十多年心血的继承人,“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大概算是一个不孝的人。”他说,“可是,我还是那么做了,你会觉得我做错了吗?”
孟樱皱眉苦思,在她知道的剧本里,霍云松家破人亡,他可以选择去北京求助,卷土重来,报仇雪恨,可他没有,他选择了避居在此。
所以她说,“没有对或者错吧,既然是你的长辈,应该希望你过得好,只要你觉得现在过得好,那就不算错。”
她不觉得非要大富大贵振兴家族才算是成功,如果霍云松不喜欢的话,和她在这里有什么不好的呢?
“那就好。”霍云松轻笑起来,“和阿樱在一起,我觉得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啊,和阿樱在一起才最重要,是以谁的身份…那并不重要。
可他对霍家真的就那么无情吗?那自然未必,是霍家养育了他,给予了他一切,如果霍云松出身在平民之家,焉能有今日之底气?
他能保证的是,不管未来他是否会恢复身份回去,现在他的“死”对霍家而言利大于弊。
只不过,恐怕是回不去了。
想要和孟樱在一起,想要她快乐幸福,霍家的枷锁就不能套在她身上,那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今生,我愿为你隐姓埋名,只求你长命百岁,平安到老。
第26章 蛋糕
也许是霍云松偶尔的示弱令孟樱动容,她不仅不再甩脸色,更是绞尽脑汁想安慰他,可她笨嘴拙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拿自身做对比:“你的家人希望你好,所以你过得好就是最好的报答了,你看我爸爸妈妈,根本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我关心就够了。”霍云松轻轻松松把话题接过,“所以,我知道阿樱刚才想问的不是这个。”
孟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想知道的事,听他那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僵:“我没有要问什么。”
“噢,那是我想说。”霍云松从善如流,“关于我的感情生活。”
孟樱:“…”她觉得不能答应他,如果男朋友的洞察力总是那么强,以后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霍云松曲指敲着桌子,“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有那么多?”孟樱脱口问。
“阿樱觉得我会有很多吗?”
孟樱深怕这是一个坑,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看起来是觉得我会有很多了。”霍云松点点头,又笑,“没有。”
“咦?”孟樱难以置信,“没有?”没有那首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霍云松反而问:“阿樱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呢。”
孟樱下意识地说了实话:“那首诗…”
噢,那首诗。
知道了答案了霍云松心情异常愉悦:“我做了一个和你相关的梦…咳,不是那个梦。”孟樱颊上的红晕稍稍退去,她还记得那天洗床单的那个梦呢。
“我梦见你嫁给了左晨旭,我们分开了。”
孟樱:“…”前半句就算了,后面那句也太…他们好像没有在一起过吧。
“梦里,我死了吗?”孟樱斟酌片刻,没敢问诗的前半部分是不是洗床单的内容,只问了结局。
霍云松不想多提前世的噩梦,一笔带过:“他辜负了你。”
孟樱释怀:“那只是梦呀。”
“我不怕那个梦,”霍云松静静看着她,“我怕的是梦变成现实。”
孟樱觉得他的目光带着伤感与痛惜,不由放柔了声音:“我说过的呀,我不喜欢他的。”
“我知道。”霍云松低声笑了起来,“我也知道,阿樱现在开始考虑我了,我真的很高兴。”
孟樱:“…”
霍云松握了握她的手,很快松开:“快递该来了,我先去填单子。”
孟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噢。”
霍云松含笑出去了。
这应该是很美好的一天,如果没有傍晚时孟家打来的电话的话。
明天是六月一号,是儿童节,也是孟飞龙的生日,所以孟卓良喊她回家吃饭,给弟弟过生日。
孟樱答应了,照往年的旧例包了五百的红包,送什么礼物都不如送钱实惠,只是明天那顿饭…原来距离清明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吗,她怎么觉得不久之前才回家吃过饭呢。
“又发愁?”霍云松洗漱完看见孟樱的房间还亮着灯,便敲门进去和她说话。
孟樱在吹头发,吹吹停停,半天都没有干,听他问起便叹了口气:“明天又要回家吃饭。”
明天是周五,孟飞龙下午才会放学,所以肯定是吃的晚饭,晚饭谁准备呢?自然不会是大忙人的继母,必然是疼爱孙子的孟奶奶和亲生姐姐的她。
以前并不觉得去做饭有多难熬,但她已经快三个月没怎么下厨了,现在想一想都觉得受不了油烟味。
霍云松把她宠坏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现实。
孟樱有些烦恼:“小龙是我弟弟,我去给他过生日也是应该的,我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烦闷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这样过。”
“我明白。”霍云松说,“兄弟姐妹之间应该和睦相处,但并不意味着要牺牲你而成全你弟弟。”
孟家的重男轻女很明显,作为女孩,孟樱没有孟飞龙受重视,作为未嫁女,孟天雄自然而然地觉得姐姐需要为弟弟服务,因为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女孩子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也必须靠娘家人才能立得住。
在这样的思想下,孟家的资源必然向男孩倾斜,在日常生活中,女孩的地位就要低上一头。
孟樱不喜欢这样,所以她避开孟家人独居在此,可偏偏又不能真正摆脱这样的境况。
“那我该怎么办呀?”她可怜兮兮地问,“我不想去。”
霍云松柔声说:“那就和上一次一样,我们去还是去,就是晚一点再去,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生意忙,走不开,他们一定可以体谅你的。”
孟樱为这个提议而心动,踟蹰不定:“那、那我爷爷肯定会说做生意肯定没有给弟弟过生日重要的。”
“他也只能说说而已。”霍云松平静地指出事实,“阿樱,你完全可以脱离他们自己生活,所以你爷爷只不过能说你两句而已,说便说了,那又如何?”
说便说了,那又如何?孟樱一怔,是呀,孟天雄再不满意又如何,她经历独立,不需要依仗他们生活,除了拿道理压制,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就是被说两句,就算是她早去帮忙,也从来没有在孟天雄嘴里听到过好话。
左右都是不满意,那干脆就随他去吧。
“那…我明天关门的时候再去?”她小心翼翼地问。
霍云松一本正经地给她找说服自己的借口:“是呀,现在又下雨了,明天我们还得再整理一下香料,如果霉掉就不好了,这么忙,早去肯定不行的。”
孟樱终于重展笑颜:“嗯。”
霍云松看了看时间,在香闺多逗留片刻自然是好,可过犹不及,他起身道别:“那我就先回去了,晚安。”
“晚安。”孟樱轻松愉快地送走了他。
一夜好梦。
次日,她特地晚起了一个小时,吃过饭后先替狸奴梳毛,又上微博回答了问题,中午小憩,起来和霍云松整理了花盆,整理香料,又和陶柏打了电话,确认了下一个订单,给新稿子画了草图,一直到四点多,她才“抽出空来”去孟家。
不出意外,一进门就得到孟天雄不满的质问:“怎么来的那么晚,小龙马上就回来了。”
“店里有些事耽搁了。”孟樱中规中矩地回答。
孟天雄皱了皱眉头,正要发火,孟奶奶赶紧说:“樱樱来得正好,帮我去把蛋糕拿了吧,票在这里。”
孟樱宁可去跑腿也不想留在这里,拿了票据去蛋糕店,糕点师正在往蛋糕上裱奶油花,一朵朵嫣红的花朵绽放开来,像是魔法一样。
“你好,我之前定了这里的起司奶油水果夹心生日蛋糕。”她把票据递过去。
糕点师抬头对她笑了笑,露出左边一颗可爱的虎牙:“那这个就是你的,你等我一下呀。”
孟樱就隔着玻璃看他点缀,樱桃、巧克力酱、装饰用的糖果,热热闹闹,色彩缤纷。
她突然想起自己从前的生日,没有那么西式的蛋糕,姑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只有一碗长寿面。
“好了。”糕点师完成了自己的作品,装进盒子里让她提回家。
孟樱回孟家时已经五点多了,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樱樱来了啊,快来。”孟奶奶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孟飞龙坐在孟天雄旁边,爷孙俩你问我答,和乐融融。
尤琦秀开了瓶酒,和孟卓良说:“你喝一点?”
“喝一点吧,今天不去厂里了。”
孟樱进厨房帮孟奶奶端菜,孟奶奶推了她一把:“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尤琦秀听了,瞄了自家儿子一眼:“小龙,你和你姐姐坐。”
孟家也是八仙桌,主位自然是孟天雄的位置,孟卓良、尤琦秀、孟飞龙各坐了一边。
孟飞龙挪挪位置:“姐,你坐这来。”姐弟俩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后,孟飞龙自觉和这个姐姐亲近多了。
孟樱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生日快乐。”
孟飞龙笑喷:“姐,你可真实际。”
“那是你姐懂事。”尤琦秀在公公面前从不没收孟飞龙的零花钱,瞥了一眼红包的厚度,放了心,“收起来吧。”
“谢谢妈,谢谢姐。”孟飞龙爽快地把钱塞进了口袋里。
孟天雄喝着黄酒,吃了一块肥肉,终于问完了孙子最近好不好,学习累不累的相关问题,提起了孟樱早已经忘记的事:“樱樱,那天蓉蓉过来和我说你和晨旭是怎么了?”
他目光如电,“说实话,别和我打马虎眼。”
饭桌上顿时一静,孟樱觉得全家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脸上,如芒在背:“我和他没什么事。”
孟奶奶从厨房里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下来加入话题:“那蓉蓉怎么说大家都在说你当了什么,什么小三?”
孟卓良也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女儿是不够关心,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坐视她做出这种破坏家风的事情来:“什么小三?”
“有话好好说,樱樱不像是这样的人。”尤琦秀眉毛一扬,对着两父子十分不屑,尹蓉是什么性格她不知道?多半是捕风捉影上上眼药,偏偏孟樱这性子不爱争辩,她不吃亏谁吃亏。
“樱樱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别让你爸和爷爷听了别人的胡说八道。”
孟樱对继母最为感激的便是这里,她虽然不容许她染指家里的财产,但私心都摆在明面上,只要不妨碍孟飞龙,她不介意帮继女一把。
“那天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晨旭的女朋友和他吵架了,我坐在旁边,所以不小心被打了一下。”孟樱模棱两可地说,“我住的太远,晨旭就送我回来,是别人乱写的。”
孟天雄的神色缓和下来:“那就好,下次你也注意点,别给人说三道四的机会。”
这下连孟飞龙都同情起这个姐姐来,被人说小三已经够惨了,不是还要被责怪,真可怜。
但他也没有胆子在爷爷面前放肆,只能低头吃饭当没听见。
反倒是孟卓良想起来了:“你说的晨旭是左晨旭吧,左家那个,他妈是不是开服装店的?”
“你那都是早八百年的老皇历了。”尤琦秀给他夹了一筷猪肝,数落说,“左晨旭他妈就是那个仇兰桂啊,上个礼拜我们去吃王老板儿子的喜酒,不是也见到她啦,她还和我打招呼呢,我就纳闷了我什么时候认识兰桂服装公司的老板娘了,原来是托了樱樱的福啊。”
孟卓良这下全想起来了,反驳说:“那我说的也没错,他们家以前是开服装店的,现在生意做大了。”
“可不是,有名的女强人。”尤琦秀心里是很佩服仇兰桂这样的女人的,难免多问了几句,“原来樱樱和她儿子是老同学啊。”
孟樱赔笑:“以前的同学而已,毕业以后就不多见了。”
尤琦秀笑了笑:“不过那倒是奇怪,你说左晨旭和他女朋友吵架?我那天听他妈说是分手了呀,还和我们抱怨说儿子不懂事尽给她添麻烦呢。”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无非是说老公说儿子,仇兰桂生意做得大,捧她的人也多,那天饭桌上她一个劲儿数落儿子多么多么不懂事,找的女朋友不合心意,她喜欢文静乖巧的女孩子等等,当时她还以为只是寻常,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说给她听的。
可惜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孟樱和左晨旭的关系,否则哪里听不出来。
真有趣啊,这个继女不声不响的,没想到钓了一条大鱼。
要是真能和左家当了亲家…
第27章 酒酿鸡蛋
孟樱心惊胆战回到家里,看见霍云松的第一件事就是拽住了他的袖子。
霍云松意外:“阿樱?”
“我爸好像…”孟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他们好像想撮合我和晨旭。”
霍云松忍俊不禁:“所以呢?”
“我觉得,我觉得有点,”她回想起今天吃的那顿艰难的饭,孟卓良看似不经意,实则把她和左晨旭相识的事全问清楚了,“有点恐怖。”
尤琦秀听见他来赔过罪了还称赞左家“懂事知礼”,连孟天雄都被说服了,和颜悦色地叮嘱她交友要慎重。
霍云松趁她心慌意乱,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左家条件不错,左晨旭和你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旁人看来,你们俩在一起挺般配的。”
“可我不喜欢他呀。”孟樱苦恼极了,半个月前她可以说霍云松想得太多,可现在她发现不止他想得多,大家都开始想多了。
现实好像朝着某种神秘的预言发展,这个认知令她不寒而栗。
霍云松没忍住笑出声来:“阿樱,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要真不喜欢他,还能强逼着你上花轿呀?”
“我只是觉得…没那么容易。”她只是单纯了一点,又不是傻,左晨旭是什么态度还看不出来,但如果左妈妈没有这个心,尤琦秀也不敢那么说,孟樱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觉得呢?”
霍云松说:“我觉得你该先吃个夜宵,我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他镇定的态度感染了孟樱,她点点头:“好,吃什么?”
“你走以后外面有人卖酒酿,我就买了一点。”霍云松对这种江南的小吃不怎么了解,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听说加红糖和蛋会很好吃,我给你做一个?”
孟樱是知道的:“酒酿鸡蛋呀,养颜丰胸的。”
“啊。”霍云松站定,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突然握拳咳嗽了一声,“哦,那我是真的不知道。”
孟樱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胸,六月的夏衣是遮不住身体的线条,她面颊一红,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霍云松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开火煮蛋:“你在担心什么呢?”
“我和晨旭很早就认识了。”孟樱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托着腮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有人喜欢欺负我,他一直替我出头,”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又下起来的小雨,语气低沉,“以前这边的路还没那么好走,雨下得大了就会积水,他还会把我背回家门口。”
“我没有什么朋友,和兄弟姐妹都不亲,我们真的是老朋友了,我怕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想这样。”
这个世界上爱情很难得,友情同样,她很珍惜这个一路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希望以后也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无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