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变了质,就不能回头了。
她不喜欢他,所以不能把青梅竹马变成一场佳话,只会分道扬镳,再见尴尬。
霍云松听着滋味莫名,他原先的想法是任其自然,左晨旭也好,左妈妈也罢,他们越是强求,孟樱就会离他们越远。
他知道她会被辜负,所以他希望她离他们越远越好。
可孟樱不知道。
她还惦记着左晨旭和她青梅竹马的少年时光,还惦记着左妈妈对她的嘘寒问暖。
“你想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霍云松在酒酿里磕了一个鸡蛋,“阿樱,我说句小人的话,你不要见怪。”
“什么?”
“相中你做媳妇,可不是单纯喜欢你而已。”霍云松往酒酿里加红糖和蜂蜜,“你明白吗?”
孟樱蹙了眉,不解:“可是,我有什么别的好处吗?”
啪,霍云松关了火,把酒酿鸡蛋倒进木碗里端给她:“你觉得不是好处,别人未必那么想,就说左晨旭的母亲仇兰桂吧。”
酒酿的热气扑上来,模糊了眉眼。
“左晨旭家里是近十年发家的,生意做得好,运气和本事都不能太差,仇兰桂从摆地摊做起,有了自己的门店,现在又有了自己的服装公司,可见是个有本事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性格也很要强。”霍云松慢慢说,“她喜欢你,我猜有几个原因。”
孟樱专心致志地听着。
“第一,你的确招人喜欢,以长辈的心态看,不浮躁不跳脱,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不多了,所以你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你,这是性格好;第二,同样是因为你不争不抢…她是怎么看出来的?阿樱,你的家庭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很复杂,如果你有心争抢,不会住在这里,和父亲那么疏远,你没有要和弟弟争家产的念头,这是品性好,没有人会喜欢家宅不宁。”
孟樱有理由怀疑他是在变着花样夸她。
“但最重要的是,安全。”霍云松说,“不管什么人家结亲,都少不了门当户对四个字,左家现在生意做大了,要结婚,要么和省里有关系的人家,要么和有钱人家,一个互补,一个联合,都是好路子,可惜进退两难。”
他看了孟樱一眼,问,“不懂?”
孟樱诚实地说:“我知道你说得对,门当户对,和门当户对也和我没有关系的呀。”
“所以关键在进退两难,市里的人家他们看不上了,省里的又不够格,要么低娶,要么高攀,总有弊端。”霍云松轻轻说,“高攀的弊端在于,好人家的女儿不管性格如何,都很骄傲。而仇兰桂也是个要强的人,她不会喜欢一个厉害的儿媳妇,何况…她是什么出身?”
孟樱下意识地回答:“仇阿姨以前是服装厂里的工人。”
“这不就是了,儿媳妇比她出身高,有底气,她还要在儿媳妇面前伏低做小?十几年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总算有点成绩了,还要娶回家一尊大佛供着…何必呢。”
孟樱听着像是宅斗小说,好半天才说:“你为什么觉得仇阿姨很在意这个呢?”
“上次左晨旭不是说了么,他还要讨好他妈给他公司注资。”霍云松笑了笑,“或许是我猜错了,不过,我更倾向于她很在乎现在自己在家的地位,说起来,很少听见左晨旭的父亲,他是做什么的?”
“左叔叔好像是在国企里工作。”孟樱回忆从前去左家做客的点点滴滴,左父没有什么存在感,和和气气的老好人一个,左妈妈雷厉风行,风风火火…霍云松或许还真没说错。
她艰难地开口,“就算是低娶,为什么是我,比我好的人有的是。”
“既然是低娶,看重的就是品性了,你不争不抢,不会动摇她在家里在儿子心里的地位,又是知根知底的,虽然借不上力,可胜在家宅安稳,既然如此,选你有什么不好的?她毕竟很喜欢你。”霍云松徐徐说,“你觉得对不对?”
孟樱说不出话来。
霍云松做了总结,“其实我很欣赏仇兰桂,很多人就算不甘心,为了前途也会选择高攀,可她没有,能打拼到今天,她心里也有骄傲,她相信自己就算不借亲家的能力也可以发展得更好,她是有魄力的。
以及,在为儿子选择妻子的事情上,她虽然有自己的私心,可我不能否认她的眼光,妻贤夫祸少,选择你并没有错,对儿子好,对左家也好。”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永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孟樱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仇阿姨,如果晨旭不点头,她是不会同意的。”
“左晨旭啊。”霍云松摸了摸汤碗,“快吃,要冷了。”
孟樱这才拿起汤匙。
他说,“男人的心理更好猜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别说以你的性格会不会发现他出轨,就算发现了,他跪一跪,哭一哭,保证再不来往,你能不心软?毕竟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孟樱不可置信:“你胡说。”她不能相信左晨旭竟然是抱着这样龌龊的心思和她重逢,她不信,“你肯定是在胡说。”
“是啊。”霍云松坦然承认,“我怕你听完我刚才说的,觉得和左晨旭在一起也不错,所以故意说他坏话。”
孟樱语结:“你、你说认真的?”
“嗯。”霍云松叹了口气,“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这个想法,他对你有感情…黄璨磨掉了他太多脾气,他重新发现了你的好,仅此而已。”
孟樱不知道哪里来得脾气:“我懂,大鱼大肉吃惯了,突然觉得清粥小菜好吃,我又不是没看过言情小说。”
“噢。”霍云松拿了碗去洗,语气平淡,“你生气了。”
“没有。”
“阿樱,你气我这样说你的老朋友,好像所有人都目的不纯,你不喜欢,我知道。”他说,“我也承认,我有私心,说他好话把你推过去,我做不到,你觉得我小人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君子。”他从不是光风霁月、胸怀坦荡的人,她看到了湖面上晶莹美丽的白雪,便以为是他全部,可湖面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才是他的内心。
他隐藏了所有的骄傲,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展现自己温和谦逊的一面,可是,伪装就是伪装,总有破绽。
他不会给左晨旭一丝一毫的褒扬,因为这个人在他心里…提鞋都不配。

第28章 FFF

霍云松是第一次和她发脾气,虽然他克制得很好,甚至堪称彬彬有礼,但孟樱还是突然感觉到害怕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上楼回房,在厨房里只觉得站也站不住,她又羞又气,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是她开口问他的,还要嫌他说的话不动听。
她明明知道他对左晨旭有成见,还要发脾气。
他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人,她却这样对待他。
孟樱后悔极了,在厨房里如坐针毡,越想越难受,又害怕他自此再也不理她了,这样的认知甚至超过了悔意,她的心就像是掉进了无底洞,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她站起身来,鼓起勇气上楼去敲门:“霍云松。”
他开了门,看着她微红的眼眶,深吸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强行压下,他微笑起来:“阿樱,怎么哭了?”
“我、我…”孟樱看着他,眼睛泛上水光,“对不起。”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霍云松把她带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的。”
孟樱靠在他肩头低声啜泣:“对不起,我是无心的,真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我们都不好,扯平了,嗯?”霍云松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柔声哄她。
孟樱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以后我说错话了,你可以说我,但不要这样,我有点害怕。”
“好。”
“刚才,”她想停下哭泣了,可一时半会竟然很难停下来,声音沙哑,“刚才你不理我了,我觉得很难过。”
霍云松愧疚极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那一霎失控,以至于情绪外露,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她伤心。
“对不…”
“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霍云松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欣喜席卷了他的心房,他勉强保持理智:“阿樱,你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孟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会那么觉得,可这个念头自然而然浮现上来,她在某一个神秘瞬间顿悟——原来这就是喜欢。
简单到不可思议,突如其来到难以置信,可是真真实实发生了。
霍云松抱紧了她,知道她或许说不出口第二遍,便这么问:“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孟樱鼓起勇气:“是。”
“谢谢你,阿樱。”重生回来已有五年之久,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不过为了今时今日;朝思暮想,日夜难眠,不过为了此时此刻。
现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最好的回报。
这一句话,足够了。
对于孟樱而言,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是卸下了重担,她浑身轻松,心里只余甜蜜,她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靠在他肩头,享受他怀抱的温暖。
也不知道相拥了多久,孟樱终于觉得困倦,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该洗澡睡觉了。”
“嗯。”霍云松应是应了,就是不松开她。
孟樱又等了会儿,推推他:“松开呀。”
霍云松这才松开她,孟樱抿唇笑了笑,也不说话,转身进卫生间洗澡了。
洗完一出来,又被人从身后抱住,孟樱有点难为情:“我要睡觉了。”
“我等你睡着再回去。”
孟樱被他迷惑,莫名其妙就让他也进了房间,她脱了鞋上床躺下,霍云松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从指根到手心,一寸寸抚摸过去,无限眷恋。
“你这样我睡不着。”孟樱诚实地说,“明天还会见面的呀。”
“明天也是过一天少一天。”
孟樱总觉得他这句话里有情深不寿的叹息,她不愿深究,把被子拉上来一点,盖住发烫的脸颊,声音清甜:“那我睡了。”
“晚安。”
孟樱闭上眼,放慢呼吸,佯装自己已经渐渐入睡,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额角有轻柔的触感,随后,他轻微的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带上了。
孟樱这才睁开眼,用力翻了个身,心里又是害羞又是新奇,根本睡不着觉,她回想着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觉得心里好像开出了一朵花,她欣喜于它的美丽,又害怕它的脆弱。
她不知道这段恋情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后,是否依然会有美好的延续,她憧憬着未来,又惧怕这段恋情会因为风雨而夭折。
这一夜就在患得患失中过去了。
第二天她奇迹般的很早就醒了,只不过太早起床难免显得不够矜持,孟樱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微信上显示了几条未读信息。
左晨旭:樱樱,我妈要加你微信,你记得通过一下,她的id是这个[图片]
孟樱点开截图一看,仇兰桂的id名非常文艺,叫兰桂芬芳,孟樱切回通讯录,果然有新好友申请,她点击通过,又去看陶柏的微信。
陶柏给她转了一个展览预告,说省城博物馆将展出一批明清书画,展出时间仅半个月。
他还留了言:
陶小柏:sakura,有空的话可以去看,我昨天去了,很棒陶小柏:对了,照片拿过来了,啧,这么自恋的客户我也是第一次见,辛苦sakura了,么么哒[客户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户如初恋.jpg]
孟樱:我有空就去看,照片收到了
就在此时,兰桂芬芳的新消息过来了。
兰桂芬芳:樱樱?我是你仇阿姨,好久不见[微笑]
孟樱:阿姨好,很久没见到您了,身体还好吗?
兰桂芬芳:好的好的
兰桂芬芳:樱樱,过两天是阿姨五十岁生日,想请你来家里吃个便饭,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调皮]
孟樱懵了一下,赶紧起来,握着手机想了半天,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说,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她是有男朋友的人,赶紧推开窗户往楼下看。
前厅的门已经开了,他不知道有没有回来…“霍云松。”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霍云松拿着扫帚和簸箕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她推开窗子叫他十分惊讶:“我在,怎么了?”
“你上来。”
女朋友有令,哪敢不从。霍云松上了楼,略显诧异:“阿樱,怎么了?”
“仇阿姨叫我去她家里吃饭,我怎么拒绝呀?”
霍云松侧头看着她,大约是因为已经确定了关系,孟樱不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头发都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以你的性格会怎么回?”
孟樱迟疑了一下:“我…不会很明确地拒绝她。”
“那就这么回。”霍云松把手机还给她,“吃完早饭我再和你分析这件事。”
孟樱接过,乖乖“噢”了一声,低头回复。
孟樱:阿姨,我有空就来,先祝您生日快乐[鲜花]
兰桂芬芳:好好,你要是愿意来阿姨就太高兴了,到时候给晨旭打电话,让他去接你孟樱:谢谢阿姨
孟樱回复完,抬起头来:“我说好了。”
“嗯。”霍云松伸开手臂抱住她,孟樱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又抱我。”
霍云松能感觉到怀中人的亲近与温软,他低声说:“因为我很高兴,阿樱现在有什么事都会想到我,我真的很高兴。”
孟樱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他怎么能不动容不高兴,这证明他在她心里已经是第一位的了。
他成为了她的依靠。
有什么比她这样的信赖更珍贵的呢?
好在他还有分寸,略略抱了会儿就松开,让孟樱去洗漱换衣服,等她收拾好出来,牵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我自己可以走。”
“太陡了,我扶着你。”
这个楼梯孟樱走了快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它居然那么危险。
等到了桌前,他把豆浆和生煎端过来,又拿了一碟醋,孟樱问:“你吃过了吗?”
“没有,正好和你一起吃。”今天孟樱起得太早,他难得可以和她共进早餐。
生煎皮薄馅鲜,松软可口,底下的一层皮金黄脆香,咬一口就有鲜美的汤汁流出来。
豆浆是甜的,孟樱喝着喝着想起来了:“你喜欢喝甜的豆浆还是咸的?”
“都可以。”
“豆花呢?”
“也都可以。”霍云松唇边含笑,“阿樱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孟樱面色微红,却还是坚持:“那我也想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霍云松沉吟一会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孟樱低头:“生煎?”
霍云松对她眨眨眼:“不是。”
“豆浆?”
“也不是。”
孟樱感觉出一点来了,她耳朵发烫,不肯承认:“那你说谎了。”
“没有。”
“有。”
“好吧。”
“喵~”狸奴迈着小步子走过来,蹭了蹭霍云松的裤腿,本宫的小鱼干呢?
霍云松去给它倒猫粮,孟樱偷偷松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温度高的吓人,不看也知道肯定红粉绯绯。
吃过早饭,孟樱去把陶柏之前发给她的照片打印出来,新的单子要求十分奇葩,客户很喜欢仕女图,但不希望是古代名家的仕女图,他把自己初恋的照片发了过来,说希望可以以初恋为蓝本设计一副仕女图。
这么奇怪的要求孟樱也是头一次见,所以她把照片打印出来,准备研究一下怎么融合在画里比较合适。
她拿了铅笔在纸上初步勾勒,霍云松走进来问:“今天喝什么茶?”
孟樱头也不抬道:“天那么热,不喝热茶了,我喝杯柠檬水就好。”
过了十分钟,霍云松端了一杯柠檬蜂蜜水给她,并在她对面坐下,久久凝视,不愿离去。
孟樱被他看得脸红:“你不看点了呀?”
“有人进来我看得见。”他说着,还是体谅孟樱脸皮薄,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我们来说一说仇兰桂吧。”
孟樱侧耳倾听。
“其实,这顿饭你去吃了也没关系。”霍云松轻笑道,“这是一个表态的机会。”

第29章 雪香扇雪花糕

表态?
孟樱恍然:“你是让我在吃饭的时候表示我对左晨旭没有兴趣吗?”她觉得自己能胜任,天真地笑了起来,“那很容易啊,我有男朋友了。”
她的这句话让霍云松打好的腹稿全无了用武之地,他欲言又止,到最后不得不说:“阿樱,你这样,你这样…”他罕见地词穷,半晌才说,“我想亲你了。”
孟樱:“…我什么也没说。”
“咳。”霍云松低头咳嗽了一声,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才说,“你既然不希望破坏你和裘兰桂、左晨旭的情分,那就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孟樱不解:“为什么?”
“你发现了,还拒绝了…在他们看来,是不识抬举,很有可能恼羞成怒,虽然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但谨慎起见,还是应该尽量避免。”要霍云松说,和那家人一拍两散最好,可孟樱既然还惦记着当年的情谊,那就多绕几个弯。
孟樱咬了咬嘴唇:“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孟樱就算知道了左家的人可能目的不纯,也对他们保留最大的善意,这是她美好的地方,是他不应该破坏。
霍云松说,“你的性格很难说谎,也很难刻意去表达什么,仇兰桂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平时怎么做,那天也怎么做,等结束的时候我会去接你,到时候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孟樱思量了一番,直觉不对:“真的要那么麻烦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霍云松总觉得孟樱虽然不够敏锐,但直觉很准,这一回也不例外,他想了想,坦然承认:“有一点小人之心。”
“没关系,我想听。”
“但凡是母亲,总觉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仇兰桂不可能例外,你就算今天告诉她你有男朋友了,且不说她可能意识到你识破了她的意图,就算是她信了,也未必觉得你这个男朋友比得过左晨旭。”
霍云松对她眨眨眼,“一种可能是她觉得你不识抬举,竟然不喜欢左晨旭,所以干脆就放弃了,另一种是想再努力一下,让你知道嫁到左家来是多么难得的好事,我昨天说过,她很喜欢你,所以我倾向于后者。”
孟樱明白了,她忍着笑:“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现,仇阿姨就明白了他的儿子比不过你,所以不会再想让我嫁给晨旭,是这个意思吗?”
霍云松笑语盈盈:“那你觉得呢,我和左晨旭,谁好?”
孟樱稍微有些羞涩,但还是咬着嘴唇,小声说:“那还是我男朋友好。”
话音未落,她就瞄见一片黑影投下,霍云松俯过身来,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碰,她受惊似的往后一缩:“你干嘛呀?”
“你说这样的话,我把持不住。”霍云松吻完,冷静地坐了回去,“阿樱,你千万不要对别人那么说,我会嫉妒死的。”
孟樱讶异极了:“别人又不是我男朋友。”
霍云松:“…”要死了,他撩了她那么久,总算知道被撩是什么感觉了,何况他是刻意,孟樱是无意的。
就是这样出自真心又无意的撩人最折磨人!
他决定去洗个衣服冷静一下。
孟樱托着腮看着他又出去了,她等了两分钟,他没回来,她就低头继续画图,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她画得很顺手,一不留神就到中午了。
长时间固定不变的姿势让她的颈椎酸痛难忍,她放下画笔,站起来活动身体,一探身正好可以看到霍云松在给狸奴梳毛。
狸奴很乖巧地躺在他腿上,要伸爪子伸爪子,要伸腿伸腿,就算露肚皮也没关系,霍云松的手指在它的毛发间若隐若现,狸奴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喵~”本宫要他做本宫的男人!
霍云松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正要和她说话,却敏锐的发现孟樱有点小不开心:“要来吗?”
“要。”孟樱坐到他身边,接过梳子给狸奴梳毛。
狸奴睁开眼,看见是她,翻了个身,把屁股对着她。
“它不喜欢我。”孟樱抿了抿唇。
霍云松把狸奴的前腿抬起来,方便孟樱梳毛:“我喜欢你啊。”
“狸奴也喜欢你啊。”
霍云松听着有趣极了,他从没有这样正式地和人交往过,也不曾细心琢磨过女朋友的心理,但这不妨碍他觉得孟樱的变化实在太可爱了。
明明几天前她还因为狸奴更喜欢他不喜欢自己而吃醋,现在居然反过来,酸狸奴也喜欢他。
这样患得患失,这样变幻莫测,这样…才是爱情真正的感觉吗?
霍云松习惯对所有事都做预判,习惯掌控步调,但他这一刻突然发现了,爱情是没有办法掌控的。
他从前所有的谋算都只能到此为止,爱情不是一个人的单向选择,而是双向纠缠,他不能预测孟樱了,他也不再能预测自己。
在爱情中,他也会变得不像自己。
“我只喜欢你。”
孟樱心里蓦然欢喜,可还来不及反应,狸奴突然翻身跳了起来:“喵~~”敢和本宫抢男人?拖出去一丈红!
孟樱说:“狸奴不开心了。”
霍云松:“…”好复杂的三角恋,心累。
难得看到霍云松吃亏,孟樱居然觉得有点高兴,但她很厚道地隐藏了笑意:“我们吃饭吧。”
“好。”
在一起的第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矜持,这仅仅表现在两个人互相夹了一次菜。
饭后,孟樱在书房的榻上小憩,外头又下起雨来,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梅雨天特有的闷热和潮湿。
霍云松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拿了把团扇给她扇风,孟樱有点不好意思:“不用,我不热。”
“没关系,我正好看本书。”霍云松抽了本书放在膝盖上,结果被跳上来的狸奴一爪子拍了下去。
孟樱靠在靠枕上,慢吞吞地说:“好像书和狸奴,只能选一个。”
霍云松也不生气,把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在狸奴身上,正好当做看书的支架:“这样就行了。”
孟樱失笑,换了个姿势,拿起手机刷微博,还问他:“梅雨天没有半个月停不了,剩下的香料也不够了,我想停两天。”
“好啊。”霍云松没有意见,他微笑着说,“我说过,我们家的事,都你做主。”
孟樱脸上微微一红,她佯装无事:“所以我想不如弄个抽奖吧,回馈一下粉丝,我最近粉丝都快20万了。”
“好啊。”霍云松对女朋友无条件遵从。
孟樱撑着头想了半天,有了主意:“我记得我有不少空白桧扇。”陶柏三天两头在中日之间往返,每去一趟都必然会给孟樱带些礼物,桧扇是日本著名的特产,他也没少带。
且考虑到孟樱喜欢自己画画,他带来了不少空白的桧扇供她发挥,孟樱全妥善收藏了起来,正好在这时用到。
她打开一面桧扇细细把玩:“画一幅倒也不费事,就是太普通了一点。”
“不如水调龙脑末。”
孟樱轻轻啊了一声:“雪香扇?”
根据记载,五代后蜀徐慧妃常与后主孟昶登楼,以龙脑末涂白扇。扇坠地,为人所得。蜀人争效其制,名曰“雪香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