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发现,这群“仙女”中有一个男人在与她们相反的方向走。
怎么可能呢?
若女生宿舍楼里真的出现了男人,尤其是这个时候,姑娘们铁定会嚷作一团,惊得四散。
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那个男人消失不见了…
水房里欢声一片。
我离开众人的嬉闹,回到宿舍时,发现蜡烛灭了。
怎么灭了?手上沾了水,打了几次打火机,都没能点燃。
新学期开始之后,同宿舍的另两个女生搬出去居住,宿舍成了我和苹果的小天地。
算了,反正也洗漱好了,直接往床铺上一钻。我拽着床单蒙上头,躺在床上,睡去。
昏沉中醒了,揉一揉惺忪睡眼,探头看看,苹果的床是空的。
这丫头,还没回来?
正要缩回身子继续睡觉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撞到了一个东西。月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来,照得屋里一片清亮。看清楚了,我的床头站着一个人,是个身着白衬衫、蓝牛仔裤的男人。他很忧郁,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是人长得很干净,斯文腼腆。
我惊愕,突然想起了回城时搭的那趟长途客车玻璃窗上出现的影?子…?
那个心肌梗塞、我把水壶借给她用的女人,她说她的弟弟七年前被人谋杀了,她夜夜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浑身血淋淋的弟弟每晚站在她的床头…
那弟弟…就是他吗?
他一声不响,白得像蜡人一样,神情肃穆,眸语哀伤,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哇——”
我扶着床沿,喉咙处火烧火燎地疼痛。
“你在这儿做什么?我不认识你!”我的左手掐着喉咙,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你见过我。”他开口说话,像是嗡鸣。
“在长途汽车上?”
“对!我叫石全,我姐叫石玫。”
“嗯哪!你姐弟俩的名字放在一起就十全十美了。”
“可是我死了七年了。”
我心突突跳得剧烈,快要颤抖地抽搐了,但我还忍着:“你姐说了。”
“她还没找到凶手,我死不瞑目。”
“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帮我。”
“怎么帮?”
“帮我找到杀我的人,欠债还钱,欠命偿命。”
“你姐都找不到,我怎么找?”
“你看得见我,听得到我,你跟我姐联系,我告诉你们怎么找到那杀人犯。”
“跟你姐联系?”
“对!”
第30节:七年未决(5)
“现在?”
“现在!”他指指电话,“你拨号,打给她,66509321,打!”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鬼可以使唤人。
我像个木偶一样拨号过去,对方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个男的。”我捂着话筒看他,不敢看脸。
“是我姐夫,你叫我姐听电话。”
“我找石玫。”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吗,都睡下了,有事儿明天早上再说不行吗?”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在打哈欠。
“他说明天早上再说行吗?都睡下了。”我学给他听。
“天亮了我就来不了了,叫她起来听电话。”
“叫她起来听电话。”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怎么说啊?”我捂着话筒问他。
“你就说:杀你弟弟的人回到这城市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要给他报仇!”
“你弟弟托我捎话给你,杀他的人回这城市了,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他要你要给他报仇!”有些饶舌,我额头上的汗冒个不停。
“咣当”一声!
门开了,有个人站在门前,大喘气。
“累死我了,看来是吃胖了,咱们宿舍大院的围墙越来越爬着费劲了。”苹果回来了。
我“啪”一声把电话撂下了,像看见救星一样扑天喊地:“你可回来了!”
果然,他又不见了。
“你大半夜的,给谁打电话呢?”
“我…没给谁…”
“若惜,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跟土灰似的?吓人啊!”她噼里啪啦地开始脱衣服。
“没…没事。”我强制自己镇定下来,“苹果你去哪儿了?害我担心。”
“别提了,还不是那个笨蛋大吉普。我都说了不叫他翻单杠,他非要给我逞能,好嘛!膀子脱臼了,我又不会复位,只好陪他去看大夫。”她端着脸盆和暖水瓶去了水房,还在唠叨,“这围墙是不是垫高了呀,怎么越来越难爬,难道我吃胖了?”
我仍心有余悸,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
第二天在十号楼的过道里,碰见了莫言。他也说我脸色苍白得吓人。我冲他笑笑,夹着书本进教室,他在后面跟着。
“我们班今天正好有课在十号楼上。”
“哦?”
“在这儿也能碰见你,真巧啊!”
“哦。”
“蓝同学,你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蓝同学?哈,这个木头脑袋,真是好孩子。
“谢谢你教我打球。”我仍冲他笑笑。
“还有别的吗?”
“谢谢你教我打球。”
“你讨厌跟我说话吗?”
“快去上课吧!别迟了。”只能重复,就像篮球的自转。我不允许再有任何男生走进我心里,就像苹果说过的,步入一个复杂的环境后,应该学会保护自己。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看来你真的跟我没话说。”他有点伤感。
“再见!”我扬扬手腕,跟他拜拜。
“下午课后你还来学投篮吗?”
“好。”我想了想回答他。
“下午四点半,灯光球场,我等你。”
“再见!”
大概从古至今都没人能够解释清楚少男少女是怎么开始陷入恋情的,也许是一个眼眸,也许是一句话,也许只是一举手、一抬足。
我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苗头。哦,我可不能平白挑起一个豆蔻年华的男孩子的春梦。
下午的灯光球场,我如约去学篮球,但不是我一个去,多了两个——苹果和大吉普。
“你的朋友啊?”莫言的嘴张了又张,不大自然。
“是啊!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好姐妹。”苹果把膀子挎到我的肩膀上,“怎么你好像不大乐意啊?”
“哪儿会呀!现在开始吗?”
“开始呀!教一个是教,教仨也是教!”大吉普来凑热闹。
“好,今天开始教你投篮,你可以在自己和球篮中间寻找一条隐形的抛物线了…”
莫言虽然羞涩,但是在面对篮球的时候,却十分认真,没有半点亵渎的神态。
“我传球给你呀!”苹果把球抛出。
第31节:七年未决(6)
我为了避免单独和莫言相处的机会,拉上苹果和大吉普来陪我学投篮。可是我怎么忘了,别看苹果个子小,可她的球技好着呢!她和大吉普谈朋友之前打的那场球把整个系都给震了。带球过人上篮,一系列动作就像游走的绣花针一样,没人能拦截她。现在陪我来学投篮不是小儿科吗,果然,不一会儿她们就腻了。大吉普拿着篮球当板凳,坐在上面和苹果神侃一通。
球场中心又成了我和莫言独处,很不自在。
接近五点时,各系爱好篮球运动的男生都跑到这个小球场,占领山头。一个球篮瞬间变成了勤劳的母鸡,没完没了地下蛋。篮球像长了翅膀的巨型蝗虫一样铺天盖地乱飞,根本没有我练习的地方。
“走吧!这里没法练了。”他指指苹果他们坐的那块儿空地,我走过去。
苹果仰着脸看我,大吉普乐呵呵地笑。
我发现这笑容很贼。
“哎,”苹果把我拉向一边,“你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
“那傻大个儿啊。”
“什么傻大个儿?”
“就是教你投篮的那大个子,”她朝莫言的方向努努嘴,“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只想学投篮,忘了你篮球打得好了,早想起来要你教我,就不用麻烦外人了。”
“别!”她连连摆手,“我只会自己疯玩,要教人肯定是要误人子弟的。”
“我不是叫你和大吉普来陪我嘛,就是不想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你又没说清楚,我看大吉普一个劲地对你和他龇牙咧嘴,还以为你们暗度陈仓呢?”
“再胡说我生气了。”
“好,我不说,不说。”她冲着大吉普贼笑,又挤挤眼睛。
一对儿贼公贼婆。
“没别的意思,大吉普也是好心,想撮合你们。”
“什么?”
“你看,大森林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怪孤单的…”
“好了,你们这是添乱呢!”我转身走向莫言,“谢谢你教我投篮,以后我不会来了。再见!”
莫言愣了:“你还没学会呢。”
“以后会有人教我的。”我冲他笑笑,转身。
“以后…有人?”
“我男朋友会教我的。”我第一次说男朋友这个字眼,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脸红。爱情是场逐鹿的游戏,有人红尘滚滚,有人风轻云淡,你永远没法预测别人是不是能和自己同时投入。
身后的三个人一直站着没动。我隐约还能听到大吉普问苹果的声音:“若惜脑子没坏吧,你不是说那什么叫大森林的男人死了吗?”
“大森林不是你叫的!”苹果尖声喝止。
“哦…她叫…蓝若惜…”莫言的声音。
地皮被震得铿锵作响,篮球在场地中间占据了主导地位,每个人都跟着球体转。
主宰者,似乎不是人…
我发现鬼也有胆大的时候。
第32节:疑案追踪(1)
疑案追踪
现在是六点多,洗衣房的水池台子上还有金灿灿的太阳余晖,鬼已经现身了。
宿舍楼的过道里常年没有阳光洒进来,阴凉的空气卷着股霉味儿,穿堂风叫人直起鸡皮疙瘩。我在洗衣服,鬼就站在我身后,我移动一寸,他跟着移动半寸。
“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我问石全。
“我的仇还没有报,我死得不甘。”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给你姐姐打了电话,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你能看见我。”
“那又怎么样?”
“我需要有个能和我姐通话的中间人,你合适。”
“我要是不愿意呢?”
“怎么能不愿意?”
水龙头的水“哗啦哗啦”地响,溅起的水花湿了我一身,却穿过他的身体凌空飞越。这里没有旁人,偶尔路过的人还以为我在和墙壁对话。
“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你,听不见你,你可以去找别人。”
“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你心善。”
“呃?”
“在车上,我姐吃药,你给她水喝。”
“心善的人就一定要帮你吗?”
“我是冤死的。”
“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我搓着衣服的手停下来,时间似乎静止,水花飞溅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面前雪白的瓷砖墙壁也通通不见了,变成了一条狭长的胡同。
“这是哪儿?”我惊呼。
“酉司胡同。”石全就在我身边。
我仰头看他,只见他恢复了一张正常的脸,也算是仪表堂堂。他伸手一指:“你看,他们正在叫我过去打牌。”说罢他便走了过去。
我一看,果然,胡同里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四方桌子打牌,有人向石全打招呼:“来了,坐,坐,就等你一个了。”
看来这地方,他还挺熟。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手里的牌,猜测着对方的牌码,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我。我听见石全在说话:“我没妈,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爸也没再找,成天就忙着生意。他在边境做茶叶烟酒生意,后来做大了,开了几个歌舞厅,酒店也渐渐运作起来。我和我姐在这座城市相依为命,我爸只顾上生意,除了给我们定时寄钱,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
石全对桌的人马上欷歔起来:“哎哟,那多惨呢!你也没个朋友?”
“朋友?还行吧!我二十岁考上大学,和宿舍里的室友相处都不错。”石全说话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我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打牌。”
“那好呀!”他旁边的人赶紧接话,“以后带你爸爸也来玩玩牌,你也劝他少忙活了,钱够花就行,别那么拼,和你一起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多好呀!”
石全摇摇头,说话有些赌气:“我爸在越南开酒店,挣了几千万了还在挣,都没空回来看看我。哪儿有空陪我玩牌啊!”
此话一说祸从口出,他周围有两个人的脸色马上变了,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不一会儿天渐渐暗下来了。
“不玩了不玩了,明儿再接着玩!”牌桌上的人散场,各奔各的路。
石全在往一个比较僻静的生活小区走,我紧紧跟在后面。忽然,发现侧路里一直有两个人在跟着他。
“石全!石全!”我叫他,“你小心啊!有人跟着你!好像不怀好意…”
可是他似乎根本听不见,还哼着小曲儿上了楼。
那两个尾随的人也跟着上了楼。
“姐!”石全拿钥匙开了一个六楼的单元门,“我来拿换洗衣服。”
屋子里没有人,他走进去,茶几上有个字条:我去婆家了,你姐夫今天夜班,家里没有做饭,你自己去外面吃点吧!——姐姐石玫留。
他把字条揉一揉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在这时,门在动,准确地说,是门的把手在剧烈地晃动。这不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是有人在恶意破坏那道门——有人在撬锁!
“喂!石全!”我叫他,“你快醒醒!石全!有人要进来了!”可是没用。他根本睡得酣沉,叫都叫不醒。
“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声音不大,和进来的两个人的脚步声一样猥琐。
“啊——”我尖叫。
也没用!他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石全你快醒醒啊!有人进来了!”
他倏地睁开眼睛,已经晚了。那两个人已在他脖子上套了绳子,死死勒住。他叫不出来,神情痛苦,从沙发上翻到地上,踢碎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那绳子勒得更紧,他的眼球像受到真空挤压似的爆裂,脑门顶上的血管青筋也鼓鼓囊囊地快要爆了,手脚胡乱地蹬,试图抓住什么凭借…
可施暴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慈手软,继续用力地勒,直到石全完全断气。
我吓坏了,撒腿就想跑,被一双手拉住。
第33节:疑案追踪(2)
“啊——”我惊颤地回头,看见了石全。
“你…不是刚被勒死吗?”
他冲我点点头,指了指下面。
我向下看,差点晕厥过去:他的下半身是空的,轻飘飘地晃来晃去,一会儿,他身体的另一半从地皮下面冒了出来,和上半身连成了一体。
明白了,这是他的魂魄,已经和肉体剥离了。
我跟他一起看着面前作案的两个人,把石全的尸体吊在了洗手间的管道上,伪装成一种自杀的假象。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
“把水龙头关了!咋这么浪费呢。”
突然有人经过水房,冲我大叫一声。
我像是才从癔症里转过来,顿时清醒。水已经从盆里漫了出来,整个水池子都是白色的泡沫。刚才不是做梦,我的眼睛一直睁着的,可我却看到了石全被杀的经过,那应该是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竟能亲临其境?
回头看看,早已不见了石全的踪影。
看来这冤灵的能量不小,竟能潜进我的脑皮层里进行干扰,把他的记忆强制嫁接给我。
我心里惶惑忐忑,把刚洗好的衣服又按进了洗衣粉里…
端着盆子回宿舍时,苹果坐在我的床头望着我笑,眼睛里流光溢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洗衣服,没看到你经过水房呀。”我把撑衣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往上搭衣服,地上湿了一片。
“先别忙活,你过来。”她冲我招手,笑得很妩媚。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她冲着我嘿嘿干笑。
我有点被鬼子盯梢的感觉,怕是一套儿等着我钻:“我怎么觉得你平时不这么笑呢?”
“那能怎么笑?”她一伸手,把我拉过去挨着她坐。
“反正不是这么笑,你现在的脸都能放出礼花来。”
她还是嘿嘿嘿地干笑:“请你吃。”从身后变出一盒凤梨酥摊在我面前。
“哪儿来的?”
“请你吃你就吃呗!”这笑有点儿像狐狸。
这我可不能上当:“不说清楚我不吃。”
“哎呀!我请你吃的你还见外吗?”
“真的?”
“真的!”
“小头点得跟筛糠似的,你当我傻呀?”我拍拍苹果的光洁脑门,“这是南方的点心,你从来不吃这玩意儿,你家也没南方的亲戚,老实交代哪儿来的?”
“唉!”她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你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傻乎乎的,不该聪明的时候明白过劲儿了呢?”
“快!老实交代!”我把手指做成一把枪的模样指着她的痒痒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冲我翻翻眼皮:“我就知道这事儿不行,这个臭吉普,就知道戳着我来…”
“你不是被谁收买了吧?”我像审特务一样盯着她。
“下午你走了以后,大吉普和那个莫言称兄道弟,亲得跟一家人似的,还扬言要帮他追你。莫言的老家是广西的,这凤梨酥是他从家带的,叫我给你拿过来…哎呀!我又没当过媒婆,怎么知道这事这么难办啊。”
我收拾我的晾衣架,把衣服搭上去:“那有什么难办的,你把点心给人拿回去,说这事你办不成不就行了。”
“那怎么好说,我跟臭吉普拍着胸脯保证了,有我出马肯定能行…”她话说一半,又赶紧刹车。
我回头看看她:“你不是说大吉普戳着你来吗,怎么又立了军令状?”
“哎呀!话不落好,一次说完。反正是大吉普戳着我来的,我不肯,他就激将法,说你跟我的交情没到那分儿上,我对你的事儿一点不上心。被他这么一刺激,我想不来都不成了。”
“傻了吧,你也有被男人耍的一天呀!”我用脑袋去撞她的脑门,一样笑得傻呵呵。
“谁说的?他得听我的!”
“是吗?那好呀!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叫他不要操心,也劝莫言那傻孩子死心,不要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
“若惜,你是不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她上来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第34节:疑案追踪(3)
“你想什么呢?”
“可是…大森林已经…”
“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没病。”
“那你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呀。过去人们总说,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可以尝试啊!你自己也曾经说过,在阴凉处站久了,都忘记了世界还有阳光普照的温暖,你得自己释放自己!”
“小样儿吧!”我嘘她,“说的跟真理似的。”
“那确实!”她学湖南电视台主持人汪涵的口音,摇头晃脑的。
“我会的。”
我曾经满怀希望地等待大森林回来,忽视了明阳在我身边的存在。可是两个都离开了,我才知道,我盼的不仅仅是那个魂魄,还有那个人,一起归来吧!我的心湖还在风生水起,涟漪不断,只盼着,他们都能回来…
“蓝若惜!门口有人找!”传达室的喇叭响了。
找我?谁会来找我?
难道是明阳回来了?
我心里激动异常,撞翻了储物架上的衣撑子,拔腿就向宿舍门口冲…
跑到跟前怔住了,来找我的人不是明阳。
是石玫。
“我见过你,在哪儿…看着眼熟。”她看着我,嘴巴张得好大,杏仁眼睁得很圆。
“对,在长途汽车上。”我提醒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躲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对,对,在客运汽车上,你给我水喝,我还看了你的学生证,你和我弟弟是一个学校的,他…”她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了,“我找了一整天才查到这个电话地址,昨天半夜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
“你说,你弟弟托我捎话给你?”
我点点头肯定:“你弟弟。”
“你…不会是看见了他的魂儿吧?”
我的眼皮向下,看着自己搓红的手指,再点点头。
“这么说,你…”她突然冲过来,用力地抓我的肩膀,很激动,“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弟弟?”
我怎么说呢?
“你知道吗,因为你昨天晚上的一个电话,我一家人彻夜难眠。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弟弟的影子,我对我丈夫说我一定要找到这个给我打电话的女孩,不论她是什么动机,我都感谢她。我找了凶手七年。七年杳无音信,一点头绪都没有,线索断了又断,我每次梦见弟弟血淋淋地站在床头看着?我…?我…我都难受得…”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昨天晚上看见他了。”我说这话时很平静,“我是个能看见鬼的人。”
她的嘴唇哆嗦几下,颤抖着。
“昨天晚上的电话是你弟弟叫我打的…我不仅昨天看见他了,今天也看见他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
“说他遇害的前后经过。”
“哦。”她低下头来,睫毛也垂了下来。
“他被人勒死后拖进洗手间,挂在管道上造成自杀的假象,这个时候你回来了…”后面的我的确是不知道了,被人打断了。
她忽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想问我,既然我撞见了杀我弟弟行凶的人,为什么当时没有抓他们,却要苦苦寻觅七年?”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我转身欲走。
她叫住我:“别走!等等!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也请你告诉我,弟弟留了什么话?只要是他要求我办的,我一定办到。”
“你很爱你弟弟?”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她眼圈红了。
“他说,帮他寻到凶手,欠债还钱,欠命偿命。”
“好…我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你。虽然警察问过我很多次,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想起…”石玫哽咽着说,“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看见客厅里的东西被移动过,茶几像是被踢倒的,玻璃杯子倒了一片,地上都是碎渣。可我还没有看清楚,我的嘴就被人堵上了,另一个人当即拿了绳子想把我勒死。我挣扎着求饶,求他们别杀我。我家里还有刚满月的孩子,没有断奶,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才出生就没了母亲。”
第35节:疑案追踪(4)
哦!原来是这样。我能理解,女人一旦做了母亲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是孩子。
“那个拿绳子要勒死我的人一下子停顿了,堵着我嘴巴的人问他,怎么还不下手?那人说,你到里屋来,我有话跟你商量。他们暂且松开我,去里屋关上门说话。我的一口气上不来,喘着爬到门口去听,他们说的话惊得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