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大姐还在给你求情!”秦建云再看秦桦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秦珍却是眼神微微一暗。
秦绾绝对是故意的!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坐实了秦桦的错处,完全抵消了之前的喊冤,至少…爹爹已经信了。而且,她明明可以让父亲住手的,却偏要说个十板子。
“那就打十板子吧!”秦建云又道,“记着数,不准留情,谁敢弄虚作假,出工不出力,本侯就换人重新打过!”
“是,侯爷。”两个行刑的侍卫一脸的无奈。
原本他们也就打算前面几下真打,然后就放点水,只出声音不下重手,那对张氏也交代得过去了,可是秦建云这话一出,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下重手了。
毕竟,秦侯行伍出身,打军棍的门道哪能不懂,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爹爹,这个贼…怕是不好交给官府了吧?”秦绾轻声道。
“这是自然。”秦建云深以为然。
家丑都被看了去,难道还能放他出去胡说八道,败坏侯府的名声吗?
秦绾见状,知道他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言。
这个小贼身上并没有什么秘密,秦绾对他毫无兴趣,只是…张氏母子几个的丑事,自己看着笑笑就得了,可要是传扬出去,有这样的继母和弟弟,难道她秦家大小姐就很有面子?
张氏还在哭,连着秦桦的哭喊,秦建云听得心烦,喝道:“送夫人回房,这几天让夫人好好休息,没事别去打扰她!”
这是一句话把张氏都禁足了,连管家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老爷,我们二十年夫妻,你就这么绝情?”张氏道。
“本侯要是绝情,就该一纸休书休了你!”秦建云怒道。
张氏脸色一白,颤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爹爹,女儿先扶娘亲回去休息。”秦珍眼见不对,赶紧插了一句,背对着秦建云拼命使眼色。
张氏大概也是听到“休书”这个词,脑子一下子冷静了不少,再看到女儿一脸的焦急,也感觉到今晚有些事做得不太妥当了,也就任由秦珍扶着她,慢慢往回走。
秦桦的事已经成了定局,幸好只打十板子,侯爷也不至于打完了还不给请大夫,倒是管家权,要是给出去了,想要再收回来就难了,得想个对策才好。
“绾儿,这些日子,府里的事就由你做主吧。”秦建云又道。
“我?”秦绾一脸的惊讶,迟疑道,“女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理府中中馈…不合适吧?”
“你那几个姨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难道能指望她们?”秦建云冷哼道,“横竖你也就快出阁了,以后也是要管理一座府邸的,张氏大约也没教过你理家,就先练练手吧,有不懂的,你院里不是有个桂嬷嬷吗?再不行,就去请教请教柳家、唐家的夫人。”
“是。”秦建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绾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早了。”秦建云顿了顿,又道,“你是个懂事的,管好院子里的人的嘴。”
“女儿明白。”秦绾看了执剑一眼,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执剑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这是他的错么?
不管秦桦挨完十板子几乎是被抬回房间上药,秦绾带着执剑早早就回了碧澜轩。
关上门,执剑直接蹲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捣鬼么?”秦绾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这必须不是我啊。”执剑振振有词。
“得了吧。”荆蓝端着托盘进来,满脸的嫌弃,“小姐让你做点小事还推三推四的,结果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姐姐,荆蓝姐姐,你是我好姐姐行不?”执剑赔笑道,“偷女人的肚兜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女人去做才行啊,我连哪件是肚兜都不知道,还得找绣字的…”
“小姐,吃点宵夜吧,蝶衣熬着的小米粥。”荆蓝没理他,放下了托盘。
“珑儿那边没惊动?”秦绾坐下来。
“四小姐早早就睡了。”荆蓝笑道。
“那就好。”秦绾点点头,坐下来开始喝粥。
蝶衣最知道她的喜好,小米粥并没有熬得稀烂,稍稍带着些嚼劲的口感,配上新腌制的醋溜嫩笋尖和海藻丝,清淡开胃易消化,最适合做夜宵了。
“夫人今天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想必是能安分点了。”荆蓝感叹道,“只是,原本还以为夫人多看重二公子呢,没想到还不如她的管家权。”
“我爹又不能真打死亲儿子。”秦绾眉眼不动,淡然道,“但是管家权那是张氏的根本,没了权力,她这个侯夫人还有什么用处?”
“小姐真的要打理侯府吗?”荆蓝道。
“爹爹都吩咐了,无功无过便是,本来我也没做过这些,不出大错即可。”秦绾道。
“可是那不是代表小姐还要替秦珍那个丫头打理嫁妆?”执剑不满道。
“也行啊,她还不哭着来求小姐。”荆蓝偷笑。
“那倒也是。”执剑点点头。
“你家小姐还不至于这般小气。”秦绾没好气道,“明天去夫人那里,把二小姐的嫁妆单子拿来,我先看看。”
“小姐还真打算认真替她办嫁妆?”荆蓝惊讶道。
“名声那东西,说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但是能有的话,好名声总比坏名声强吧。”秦绾苦笑了一声道,“以前的名声虽然有陛下替我弥补,可也总得做点什么。”
她知道,李暄娶她,并不会在意她名声如何,只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了,有办法的话,能补一点是一点吧。
做为异母的嫡姐,在继母“病重”的时候,替妹妹置办出一份完美的嫁妆,自然是很涨名声的事。
“可是…小姐太委屈了,就她也配。”荆蓝嘀咕道。
“有什么委屈的?难道我还能亲自动手不成?”秦绾失笑道,“左右不过是动动嘴,吩咐总管去干活罢了,拨点银子就是。”
“小姐太大方了。”荆蓝道。
“花的又不是我的钱。”秦绾白了她一眼,“你家小姐花别人的钱一向很大方。”
荆蓝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
确实,给秦珍办嫁妆,多少都是安国侯府公中出钱,秦绾花起来自然是毫不心疼。
“何况,爹爹不是说了吗?给我们俩置办一模一样的嫁妆。”秦绾轻描淡写地又加了一句。
“就说小姐从来不吃亏嘛。”执剑大笑。
秦绾给秦珍置办的嫁妆越贵重,可同样的东西她也会有一份的。秦珍多拿的不是她的钱,反而她还能多拿不少,别人也挑不出错来。
花别人的钱,涨自己的名声,最后还有好处拿,秦绾哪里会吃亏了?
“可是,看那个丫头带着这么多嫁妆出门,是不是太便宜她了?”荆蓝又道。
“嫁妆是办了,可是能不能带出门…”秦绾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漫声道,“谁知道呢。”
“小姐英明。”荆蓝这才觉得心满意足。
不管秦建云怎么处置那个倒霉的贼——反正这种人就算哪天突然不见了踪影,也不会有人报失踪,堂堂安国侯,要一个人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很容易的。
第二天一早,外出访友的秦枫才回到家,听说昨晚府里闹贼,赶紧去拜见了父亲。
秦建云眼睛里还残留着血丝,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出去了。
府里的下人都被下了严令,昨晚的事,若是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在场的人全部打死。
嫡庶有别,就算秦桦这回让秦建云气得七窍生烟,秦建云也没想过放弃这个嫡子。
秦枫又去向老太太请了安,就来到碧澜轩。
秦绾正拿着账本对总管吩咐着什么,秦枫便也没有打扰,先去秦珑那边,站在走廊上,隔着窗子看了一会儿小姑娘在桂嬷嬷的指导下学习刺绣。
隔了一会儿,秦绾打发了总管,才走过来,悄悄指了指外面。
秦枫会意,没有打扰秦珑,随她往外走,这才道:“父亲让你管家?”
“总不能让姨娘管家,父亲丢不起那个人。”秦绾一摊手。
“听说二弟伤得不轻,连书院都去不了了。”秦枫又道。
“我已经派人送了最好的伤药过去,毕竟是父亲的嫡子,侍卫也不敢把人打坏了,就是看着严重。”秦绾笑道。
拿板子打人,那其中的讲究可多了,最高明的差役能把人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要多惨有多惨,但养几天就活蹦乱跳,但也能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隔个几天突然发作起来就全身瘫痪甚至一命呜呼。
安国侯府的侍卫有不少都是曾经跟着秦建云上过战场的亲兵,精通军法,所以秦桦那伤,看着凄惨,疼也是真的疼,毕竟没人敢在秦建云的怒火下明显放水,但也就是疼几天,绝不会弄出什么后遗症的。
“一会儿我也去看看二弟。”秦枫道。
“那正好,给二弟带点儿人参鹿茸过去。”秦绾说着,转头吩咐了一句。
反正是公中库房的东西,给秦桦当饭吃她也不心疼,只要秦桦撑得住,别被补得七窍流血就好。
“好。”秦枫笑着答应了。
他当然知道昨晚的事都是秦绾安排的,秦绾也知道他知道,只是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一笑而过。
“父亲上回上折子为二弟求封世子,被陛下压下来了,本来最近还想再上一次的。”秦绾忽然道。
“二弟是唯一的嫡子,这个世子之位,也没别人和他争,左右不过晚两年。”秦枫倒是很看得开。
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太不光彩,就算没有秦桦,秦建云立秦榆为世子都不会立他的,所以也从来没奢望过这个。
“对了,你上回说要买些田庄铺面,我看好了几处。”秦枫又道。
“哥哥看的,自然不错。”秦绾笑道。
秦枫在经商上能力也不差,跟于湛商谈收购明月楼的事办得漂亮,秦绾自然也相信他的眼光。
买田庄铺子什么的都是些小事,着实不需要她耗费太多精力。
“那我就去办了。”秦枫道。
再说了一会儿话,朔夜回来,秦枫也就顺势告辞了。
朔夜的脸色比平时更凝重,让她微微有些不解。毕竟昨天真没什么事,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朔夜打发回宁王府呆了一晚,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什么。”朔夜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又道,“和小姐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是…王府的事?”秦绾皱眉。
“宁城来了几位客人。”朔夜答道。
“王爷的亲戚?”秦绾意外道。
宁城是原来老宁王在时的封地,李暄这一支在宁城扎根几代,就算现在嫡支只剩他一个人了,可总有些亲戚的,还有他的母族。只是,既然这么多年也没听说有什么来往,怎的这时候又千里迢迢来京城了?
宁城远在北疆边城,来一趟京城,路上来回就是两个月了。
“是先王妃的亲妹妹,还带着两个孩子。”朔夜抿着嘴唇。
“怎么,是个不着调的?”秦绾不禁多了几分兴趣。
朔夜性子沉稳,轻易不会动怒,短短半日功夫就能让他提起这家人时带上个人感情,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不着调了。
“先王妃并不是出身大家族,而这位夫人又是庶出。”朔夜委婉地道。
秦绾顿时恍然。
老宁王救驾身死之前,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皇室宗亲,娶的妻子也只是边城的中等家族,那样的人家,对于嫡女的教养还能上心,但庶女嘛,多半是教些风花雪月的手段,专门送出去做妾的,也就别提什么端庄贤惠了,会的都是争风吃醋的手段。
“然后呢?”秦绾问道。
“听说,是夫君亡故,正室不能容,将她们母女扫地出门——”朔夜苦笑道,“先王妃家里同样已经没有人了,关系最为亲近的就是王爷了,所以她变卖嫁妆,一路上京来投亲。”
“知道了。”秦绾只需要知道这些,就理清了头绪。
“只怕让你郁闷的是,那位夫人带着娇滴滴的女儿吧?”荆蓝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笑着插了一句。
“属下只是从未见过这般…”朔夜紧锁着眉,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
“多大了?”荆蓝好奇地问道。
“和二小姐一般大吧,是一对双胞胎姐妹。”朔夜答道。
“行了,有空我去瞧瞧。”秦绾道。
“小姐哪里需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没得自降身份。”荆蓝噘着嘴道。
“迟早要见的。”秦绾倒是不在意,“何况,毕竟是老宅那边的亲戚,若是处理不好,对王爷也不好。”
“要我说,找个院子养着,等小姐嫁过去做了当家主母,看两个差不多的人家把人嫁出去就得了。”荆蓝说道,“按照东华的律法,无子寡妇可以由长女侍奉,到时候就没小姐什么事了。”
“你说得对。”秦绾随口答应了一句,又看了朔夜一眼,心中哂笑。
真要这么简单,怕是朔夜的脸色就不会这么难看了。
不过也没差,这事怕是轮不到她来处理,真当李暄是什么善心大发的好人可就错了,不过,话说回来,李暄要是敢把这种东西留着来膈应她…
哼哼,秦大小姐折腾起人来,可不会怜香惜玉。
“行了,我去一趟父亲书房。”秦绾起身道。
朔夜和执剑闻言,行了一礼,顺势退下,只有荆蓝跟在后面。
如今,秦建云书房门外的守卫早已不敢再如当初一般将秦绾挡在外面,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就自觉去通报。
侯爷如今重视大小姐,昨晚若不是大小姐在,恐怕侯爷的怒气更重,尤其大小姐脾气也和二小姐一样好,对他们这些护卫也很客气,并不像是三小姐那般蛮横。
“爹爹。”秦绾吩咐荆蓝等在外头,自己走进书房。
“绾儿,坐。”秦建云和蔼地道,“第一天管家,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母亲一向把账目管得清楚,并无为难。”秦绾摇头,又笑道,“如今最大的事也就是大哥要向柳家下聘,还有二妹的嫁妆。”
“这都是大事,不得怠慢了。”秦建云满意地点头。
“大哥的聘礼之前陈姨娘在管,大哥自己也看着,不需要我插手了,倒是二妹的婚事…”秦绾说着,脸上也露出为难之色来。
“有什么不妥?”秦建云一皱眉。
“母亲没有列出单子,女儿一接手,连准备到什么程度了都不知道,问二妹,她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说,这…”秦绾吞吞吐吐地道。
“什么?”秦建云的声音都响了起来,“她给珍儿办嫁妆,折腾这么久了,连单子都没一张?”
“今早女儿去派人要了,可母亲说没有。”秦绾一脸的无辜。
当然,秦珍的嫁妆单子怎么可能是真没有,可昨天才闹出这么一桩事,张氏怎么敢把那张写了不少南楚珍宝的单子拿出来?仓促之间,就算她想重做一张都来不及。谁知道秦绾接手了管家大权,第一件事不是安插人手,或是清算账目,而是给秦珍办嫁妆?
她和秦珍的姐妹关系有这么深厚吗!
“她还会不会管家!”秦建云骂了一句,又想起女儿还在,头疼地揉了揉太阳**,又道,“你看看库房已经有什么了,重新列个单子,不够的再派人去采买。”
“女儿也不知道嫁妆要办什么啊。”秦绾很委屈。
秦建云愣了一下,也哑口无言了。
这种事都是当家主母办的,秦绾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刚开口想让秦绾去向老太太讨教,但想起母亲对绾儿莫名的不喜,话倒口边又咽了回去。
“啊,对了!”秦绾忽然笑靥如花,“爹爹,这次去南楚,外祖父把娘亲的嫁妆单子给我了,就照着娘亲的嫁妆置办可行?”
“清河是一国公主,哪是珍儿可比的。”秦建云皱眉道,“你照着单子,削减七成,再加几处田庄铺面,也就差不多了。”
“是。”秦绾也很满意。
至少,秦建云的态度是真没想克扣她娘的嫁妆的,即便对后院有所疏漏,但娘亲的眼光总算也不是太差劲吧。(.. )
☆、第十二章 暴力破局
“还有事?”秦建云看着依旧没打算起身的秦绾。
“是还有一件事。”秦绾笑眯眯地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深紫色的帖子放在桌上。
“你们姑娘家的赏花贴怎么下到为父这里来了?”秦建云失笑道。
“爹爹先看看嘛。”秦绾道。
“好。”秦建云一脸无奈的笑,有些漫不经心地拿起帖子,但只扫了一眼就不禁变了脸色。
盛世?十五?
那一天的席面究竟是被谁订下了依旧还是一个谜,只听说连太子殿下都吃了闭门羹,可现在,他面前却有一张十五的盛世请帖?
再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盛世三楼每天只开一桌的贵宾厅。
“爹爹去不去?”秦绾问道。
“谁下的帖子?”秦建云凝重地问道,脑中也瞬间闪过几个人,但也不对,就算是宁王请客,也断然没有让绾儿来向他下帖子的道理。
“爹爹说笑了,帖子是女儿拿来的,自然是女儿下的。”秦绾笑道。
“你?”秦建云失声道。
“怎么啦?”秦绾疑惑道,“女儿只是想请爹爹吃饭,还是爹爹那天没空?”
“盛世十五那天的筵席是你订下的?”秦建云确认道。
“是啊。”秦绾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订的?”秦建云道。
“给钱呀。”秦绾答得天经地义。
“…”秦建云哑口无言。
给钱,真是个好理由,可要是给钱就行,争着抢着有人愿意给钱,轮得到你?
“好吧,女儿开玩笑的。”秦绾也笑了起来,“女儿在南楚的时候就认识姬夫人,是夫人特地留给我的,一分钱都不需要。”
“你认识姬夫人?”秦建云一惊,随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是啊,夫人说,我像她女儿呢。”秦绾点头。
秦建云无语,似乎这才发现,短短半年,这个女儿已经走到了他不可想象的高度去了,和姬夫人搭上了关系,就代表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甚至就算嫁到宁王府去也不会底气不足了。
“所以,爹爹到底去不去?”秦绾道。
“绾儿一片孝心,爹爹当然去。”秦建云随手把帖子放在桌上,又道,“不过,这么正式地下帖子,除了爹,你还请了谁?”
“嗯,太子殿下、端王殿下、宁王、还有凌将军。”秦绾板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
秦建云脸上抽了抽,半晌才道:“他们都答应了?”
“答应了呀,太子殿下还很高兴呢。”秦绾笑眯眯地道,“就是凌将军不是我请的,太子殿下想借花献佛,女儿也不好拂了殿下的兴致。”
“好吧。”秦建云一脸的凝重。
或许他确实想多了,筵席虽然是秦绾订的,但多半也是太子借用了绾儿和姬夫人的关系在盛世设宴,顺便有理由邀请宁王,说到底,太子才是正主。
“那女儿先出去了。”秦绾道。
“嗯。”秦建云打量了她一番,开口道,“自己去库房挑些首饰和绸缎,裁几件新衣服。”
“是。”秦绾笑着应了。
走出书房,却见荆蓝已经和两个守卫混得极熟,说说笑笑的。
擅长易容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才能模仿要易容的对象,荆蓝投其所好,自然很容易得到守卫的好感。
荆蓝笑嘻嘻地跟两个守卫道别,甚至承诺了下次给他们带点心,这才快走几步跟上了秦绾。
“怎么?”秦绾问道。
“今天一早二小姐来过,不过被侯爷挡了回去。夫人好像病了,大夫说郁结于心,侯爷也只说了句好好养着。还有三小姐差点来碧澜轩闹,幸好被二小姐拦下了。”荆蓝一件件把打听到的事说出来。
“还有呢?”秦绾失笑。
“嗯…侯爷气得烧了好几本折子。”荆蓝又道。
秦绾一挑眉。了然秦建云烧的大约是请立世子的折子,这回秦桦实在把秦建云给气狠了,尤其还有张氏火上浇油,想必很长一段时间里秦建云是不会想起这事了。
当然,这不是代表秦建云放弃了秦桦,秦建云大概是觉着秦桦还小,性子不定,还需要再磨炼几年,太早立世子对秦桦没什么好处。
不过秦绾无所谓,横竖她想争的也就是这几年工夫,别说几年,给她一年时间缓冲,就算秦桦是世子也拿她没半点办法。
毕竟,现在她是可以嫁去宁王府,但如果秦桦有个世子的名分,对于秦枫和秦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可人疼的秦珑,她再怎么离经叛道也不能带着秦珑嫁去宁王府。
“小姐要出门?”荆蓝问道。
“嗯,叫上蝶衣、执剑和朔夜一起。”秦绾点头,“明月楼那边,尹家的事也得解决一下。还有王府的账册,上回我看见有两家铺子一直都亏损,也想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荆蓝会意。
巡查王府产业还罢了,可要解决尹家的事,哪怕是谈判,也得有点气势,带的人少了也不像话。
没一会儿就准备妥当,尤其安国侯府现在是秦绾管家,进出就更加方便。
“小姐,先去哪里?”执剑负责赶车,回头问了一句。
“辉耀阁。”秦绾说了一句,放下车帘。
只有蝶衣陪她坐在车里,荆蓝和朔夜一左一右护卫在马车边。
原本在闹市区,马车的速度也不会比走路更快,纯粹是摆个排场罢了。
辉耀阁距离明月楼并不远,一个街头,一个街尾而已。
“小姐,到了。”荆蓝上前掀开了车帘。
先下来的是蝶衣,随后秦绾才搭着蝶衣的手下车。
辉耀阁门口迎客的少年见状,赶紧迎了上来:“小姐请进,本店有专为女眷设计的雅间,可以让小姐放心挑选心仪的饰品。”
秦绾傲慢地“嗯”了一声,跨进了大门。
少年很热情地在前面引路,到了雅间门口,又有两个温柔美丽的少女在等候。
“秦小姐,这边请。”少女微笑道。
秦绾点点头,带着蝶衣和荆蓝进入,将侍卫留在了外间。
雅间并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雕花木桌软椅,架子上摆着一盆茉莉,散发出淡雅的香味。
这半年来秦绾行事并不低调,而她也很少遮遮掩掩,最近更是经常和宁王一起出门,所以认得她的人真不少,尤其辉耀阁这种专做贵族女子生意的地方。
“秦小姐,我是红玉,她是绿玉,不知道小姐今天想看看什么首饰?”少女问道。
“玉饰。”秦绾简练地答道。
“小姐稍等。”红玉一福身,转身出去了,绿玉却捧过来一套精致的茶具,开始沏茶。
秦绾动了动鼻尖,是今年新出的君山银针,一两茶少说也几十两银子,就这般拿出来待客,可见尹家财大气粗了。
很快的,红玉捧了一个木制的托盘过来,红色的绒垫内,摆放着两只玉镯、一块玉佩、还有几支造型各异的玉簪,有白玉也有翡翠,看上去每一件都莹润剔透,显然价值不菲。
“小姐,这对玉镯是上好的翡翠,今年才从南边运过来的,碧绿通透,最称小姐肤色了。”红玉介绍道。
“是吗?”秦绾抬手拿起一只玉镯,轻轻掂了掂,又拿高对着光线照了照,微微皱眉。
“小姐怎么了?”红玉疑惑道。
“裂了。”秦绾一脸不悦地放下玉镯。
“什么?这不可能。”红玉脸色一变,脱口而出,又迅速拿起玉镯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内部有一道细细的裂纹,虽说不显眼,但很显然,有了一道裂纹,这只镯子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这…怎么会?”
她取东西的时候一件一件仔细检查过,之前分明就没看见有这道裂纹,可秦大小姐只是拿起来看了看,自己眼睛盯着,没有丝毫磕着碰着,怎么能就突然裂了呢?
“怎么回事?辉耀阁就是这么做生意的?”荆蓝不满道。
“这…是奴婢的疏忽。”红玉强笑了一声,也忐忑不安这镯子的裂纹该是谁的责任,但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赶紧道,“其实这几支玉簪也都不错,这是羊脂白玉,这是蓝田墨玉,一黑一白,雕刻的图案也是一龙一凤,相映成趣。”
“是吗?”秦绾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听着她的介绍,拿起两支玉簪看了看,就放回了绒垫上。
“还有这块玉佩…”红玉见她似乎不喜欢这对玉簪,赶紧又开口道。
“叫你们掌柜的过来。”秦绾冷声道。
“秦小姐?”红玉一愣。
“去!”秦绾打断道。
“奴婢哪里伺候不周到吗?”红玉“噗通”一下给跪了,连带绿玉也跪下了。
“你伺候倒是周到,还是辉耀阁尽拿些瑕疵品来糊弄本小姐?”秦绾冷笑道。
“不敢,这些都是辉耀阁的精品,万万不敢糊弄小姐的。”红玉赶紧道。
“你自己瞧瞧去。”秦绾道。
两人对望了一眼,赶紧起身,一件一件查看托盘里的玉器,然而,越看,脸色就越是苍白。
除了那玉镯当中有一道裂纹,其他的饰品,多多少少也都有些瑕疵,不是有裂纹,就是雕刻的部分有轻微损毁,尤其是一块玉佩,原本雕刻的是如意,可如今如意正中间却多了一条线,仿佛生生把如意劈成两半似的。
碎玉不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难怪人家小姐动怒。
可是…红玉心里坪坪直跳,手心都是冷汗,就算她一时失误,没看见玉镯里有裂痕,但不至于这些玉饰每一件都有瑕疵而她竟然全部都没有看见?尤其那如意上的线条如此明显,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了!
想着,她不禁狐疑地看着秦绾。
“看什么?难道你还想栽赃是我家小姐弄坏的不成?”荆蓝一瞪眼,喝道,“你们两个丫头都在这里,何曾看见小姐将东西磕碰了?何况那块玉佩,小姐连碰都没碰过,只有你自己拿过。”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玉连连解释。
她其实也没想过是秦绾动的手脚,只是…这也太邪门了。
“叫你们掌柜来。”秦绾重复了一遍。
“是,奴婢这就去。”红玉这回答应得很爽快,她自己也知道,这事她是揽不下来了,只能交给上面处置,幸好今天少东家也在店里。
秦绾斜睨了那盘玉饰一眼,掩去了唇边一丝淡笑。
没一会儿工夫,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朔夜的声音:“大小姐,尹家大公子求见。”
“本小姐与尹家没有交情。”秦绾想也不想地道。
“小姐,那是辉耀阁的少东家。”绿玉赶紧道。
“原来这是尹家的产业?”秦绾顿了顿,这才道,“既然如此,就请尹公子进来吧。”
“是。”朔夜答应一声,打开了门。
“尹飞鸿见过秦小姐。”尹飞鸿一身锦袍,面目含笑,是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好感的那种人。
秦绾易容后和尹飞鸿见过一面,不过秦家大小姐是不认识尹飞鸿的,只淡淡地道:“原来这是尹家的,只是大公子做生意可不怎么样。”
“绿玉,去把那对玉如意拿来,小心一些。”尹飞鸿吩咐道。
“是,少爷。”绿玉答应一声,出去了。
“让小姐不快,确实是在下的不是。”尹飞鸿转回头来,看都没看那些玉饰一眼,微笑着赔罪。
翩翩公子,温和儒雅,只可惜,碰上一个不解风情的秦绾。
“尹公子是看不起本小姐吗?拿这些瑕疵品来凑数。”秦绾淡然道,“还是说,辉耀阁里卖的,也就只有这些货色。”
“下人粗心,辉耀阁自然不会卖出一件瑕疵品,小姐放心。”尹飞鸿慨然道。
很快,绿玉捧着一个锦盒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小姐笑纳。”尹飞鸿微笑着把锦盒放在秦绾面前。
秦绾只瞥了一眼,就看出这对碧玉如意至少价值三千两,就这么直接送了出去,尹飞鸿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什么意思?”荆蓝不满道,“我家小姐是来给府里二小姐挑选陪嫁的,又不是来打秋风的。”
“咳咳。”秦绾干咳了两声,却暗中给了个赞赏的眼色。
有些话小姐不好说,自然是要丫头开口了。
“小姐需要什么,在下吩咐丫头们挑选了最好的送过来,定然不会耽误二小姐的好事。”尹飞鸿正色道,“至于这对玉如意,是在下私人送给小姐的赔罪,自然不在其内。”
“是吗?”秦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拣起一柄玉如意,只扫了一眼,随即一声嗤笑,“赔罪?这就是公子的诚意?”
尹飞鸿一怔,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本小姐虽然不是富甲天下,但几块好玉还是买得起的,实在不必将就这等货色。”秦绾随即将玉如意丢回锦盒中。
尹飞鸿忽的眉头一动,拿起了那柄玉如意,顿时沉了脸。
裂痕。
一道不太明显的裂痕横贯如意,显然是有了瑕疵了。
然而,尹飞鸿很确定,他亲手将锦盒送过去的时候,玉如意上绝对没有这道裂纹,就像他其实也不相信秦绾挑选的玉饰全部都是瑕疵品一样。
然而,他同样确定,秦绾拿着玉如意并没有过激的动作,就是丢回盒子里,锦盒也铺着厚厚的绒垫,绝不至于轻轻一摔就裂。更何况,按照红玉的说法,有一块玉佩,秦绾根本连碰都没碰过,却也裂了。
这实在是…太邪门了!
尹飞鸿看着秦绾的目光中不禁带了几分深思。
他很确定绝对是这个女子在搞鬼,可却看不出来她把玉弄出裂痕的手法,那双纤纤素手一直在桌面上看得见的地方,也不像是手里藏了尖锐之物,何况有几块玉的裂痕是在内部,并非表面被划伤。
安国侯府的大小姐,并不是淡出朝堂的尹家惹得起的,萧家已经是前车之鉴,废了继承人也奈何不了她。尹家虽然有尹淑妃和丞相夫人,但前者在深宫之内,鞭长莫及,后者…丞相大人日理万机,若是尹家有了生死存亡的大麻烦,江辙是定然会出手的,可为了小辈之间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请江丞相出面,尹飞鸿自己都觉得说不出口。
表妹倒是好支使,只可惜那丫头太过单纯,被太子牵着鼻子跑,想靠她借太子府的势,难!
秦绾微笑,尹飞鸿一个文弱书生哪里看得出她的手法,就算再来十次也是一样的。
她拿着玉的时候,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内力已经将玉震碎,只有那一块玉佩,因为是通过将另一件玉簪放回托盘上的机会,通过托盘把暗劲传过去的,所以力道没控制好,震得稍微夸张了一点,不过无伤大雅。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荆蓝抱怨道,“明明王爷的摘星阁里好东西更多,小姐喜欢玉饰,不是还有明月楼吗?何必要来这家。”
“不就是看新开的店,图个新鲜么。”秦绾把玩着自己的指尖,不经意地又道,“又听说前阵子明月楼卖假玉…这可好,辉耀阁卖瑕疵品,果然还是摘星阁最靠谱了。”
“那是当然的。”荆蓝一脸的骄傲。
尹飞鸿听着,眉头狠狠地跳了两下。
他可不觉得秦绾提起摘星阁和明月楼是偶然,但摘星阁是宁王府的产业,没人敢动,实在没必要来找他麻烦。明月楼…一瞬间,他的脸色也黑了下来,脑中只剩下了八个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现在面临的状况,和前些日子的于湛有什么不同?只是于湛是被小混混用无赖的手段暴力威胁,而他…是被这个女子笑语盈盈,软刀子威胁了。
“尹家有玉料的来源,相信美玉品质不会逊色于明月楼。”尹飞鸿试探着道。
“就这些?”秦绾嘲讽地看看面前的玉如意。
尹飞鸿皱眉了,好玉自然是有的,也许没有当年明月楼三宝那般名气,但他自问品质绝不会差,可是…眼前的秦绾,若是依旧拿一件毁一件,多少家当都不够消耗的啊。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秦绾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玉弄出裂痕的,空口白牙计较的话,一定会被扣个卖瑕疵品以次充好坑顾客的帽子。
尹飞鸿发现自己如今陷入了两难之地。
可以肯定秦绾是为了明月楼来的,若是他装糊涂,秦绾也装糊涂,她是客人,平白无故总不能赶客人出门,那样的话,被秦绾一宣扬,辉耀阁立刻步明月楼后尘。不赶的话,只怕辉耀阁的饰品能被这位大小姐毁了个一干二净。
然而,若是要摊开来谈判…哪怕心知肚明又如何?人家秦大小姐可什么都没说,自己就先把叫人上明月楼买东西,然后宣扬买到假货索赔,再纠结小混混堵门恐吓女眷的事都交代干净?简直没有更蠢的了!
尹飞鸿平时也自负有急智,但这会儿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实在是因为…秦绾根本就没用计策,直接暴力破局。
你敢拿出来,我就敢砸!
找不到秦绾毁玉的手段,而她后面又有安国侯府,隐隐还有宁王府,尹家处处占尽下风啊。
就跟当初霍家入罪,他仗着尹家的势力压迫得明月楼毫无办法一样。
但是今天,秦绾弄坏的东西就已经价值七八千两,尹家虽然不缺钱,也不可能这么当冤大头。
“看来尹公子是没什么好东西了。”秦绾放下茶杯,示意荆蓝和蝶衣走人。
“秦小姐稍等。”尹飞鸿开口道。
“嗯?”秦绾很有兴趣地看看他。
六大世家没落,如今几乎是靠女子撑着门面了,而下一代继承人中,尹家的尹飞鸿算是难得还有几分能看的人物了,若非有家族的拖累被皇帝所忌,只怕还能更进一步。
怪不得江辙会有把江涟漪嫁给他的念头。
少年俊彦,又是中表之亲,江涟漪一向和尹家亲近,嫁过去自然是不会吃亏的,只是谁知道江大小姐眼界太高,直接看上了太子呢。
“秦小姐最近去过明月楼?”尹飞鸿道。
“嗯,本小姐正有意把明月楼买下来当嫁妆。”秦绾毫不避讳。
“…”尹飞鸿又被噎了一下。买下来当嫁妆…真是财大气粗啊,只是一个姑娘家说出来,怎么就这么怪异呢。
“只是明月楼似乎有点奇怪,所以本小姐考虑,要不干脆把辉耀阁买下来算了。”秦绾又道。
“这个…在下没打算出卖辉耀阁。”尹飞鸿哭笑不得。
“那有什么?”秦绾不以为然,“于掌柜原本也没打算出卖明月楼,结果还不是卖给本小姐了?”
尹飞鸿闻言,心中一沉。
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不收手,就同样把辉耀阁也整到开不下去吗?
“尹公子以为如何?”秦绾认真问道。
“明月楼的招牌,加上里面的货物…”尹飞鸿想了想,笑道,“小姐该不会把嫁妆银子都花出去了吧?”
“放肆!”荆蓝怒视他。
尹飞鸿一皱眉,自悔失言,正想补救一番,却听秦绾微笑着说道:“不会啊,本小姐有钱,很多很多钱。”
荆蓝和蝶衣对望了一眼,无奈地笑。
“秦侯真是宠爱小姐。”尹飞鸿干巴巴地道。
“爹爹家教严,可不会给那么多零花钱。”秦绾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道,“可是外祖父和舅舅疼我,怕是把二十年的零花钱一次性给我了呢。”
“…”尹飞鸿抽了抽嘴角,真的无言以对了。
秦绾有钱还是没钱,这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说明了她是真的想买下明月楼自己经营的。四国之中,南楚最为富庶,一个皇帝,一个亲王,出手给零花钱还能小气了?
于是尹飞鸿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银子打脸的滋味,真的挺伤自尊的。
“我们走吧,过几天等辉耀阁有新品了再来吧。”秦绾起身道。
“是。”荆蓝带着笑应了一声。
蝶衣扶着秦绾的手,一声不响就要往外走了。
“托大小姐的福,明月楼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尹飞鸿苦笑道。
过几天再来?哪敢让你再来,最好你大小姐永远别再进辉耀阁的门了!否则,您几天来一回,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那就借公子吉言了。”秦绾得了个准话,一笑,开门走人。
等上了马车,荆蓝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道:“这样就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秦绾半靠在软垫上,轻笑道,“尹飞鸿承诺了不用非常手段,剩下的,就交给于掌柜了。”
“就这么简单啊。”荆蓝却仿佛有些失望。
“换成别人当然没那么简单。”秦绾笑道,“本小姐有钱,有权,还有势,本来就压倒他,何况,本小姐已经有钱有权有势了,还用暴力对付他,他就更无处喊冤了。换个压不住尹家的,这招无效。”
“要是江丞相出面呢?”荆蓝又问道。
“江丞相能干嘛?把我抓起来?还是坐镇辉耀阁等我上门?”秦绾笑问道。
荆蓝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出来。
秦绾用的这招堪称无赖,就算江辙出面都没辙,如果尹飞鸿聪明,根本不会求告到丞相府去,那没用。
“小姐,现在再去哪儿?”执剑在车外问道。
“明月楼。”荆蓝得了示意,提高声音答道。
蝶衣拿出纸笔,默默写了几个字展开:“江涟漪。”
“江涟漪?”荆蓝不解。
“我心里有数。”秦绾点点头。
“小姐的意思是…尹飞鸿可能求助于江涟漪?”荆蓝想了想,有些明白过来。
“江涟漪一个女子,而且同样身份高贵,自然是能与我对抗的,何况江涟漪身后有太子的势。”秦绾道。
蝶衣翻过纸,又写道:“计谋对付不了没脑子的人。”
“是啊。”秦绾深以为然,叹了口气,便道,“算了,荆蓝,一会儿给我们的太子殿下捎个信去,就说…嗯,听说江小姐病了,不知道十五那天的宴会是否能出席。”
“哦。”荆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在思索。
“放心,她马上就会病了。”秦绾相信李钰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并不是非要江涟漪病着,只要保证她不会给自己添麻烦就好。当然,如果李钰看不住人,那还是让她病了吧。
“呯!”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个急停。
幸亏车里的三个女子都是会武的,反应很快,迅速撑住车壁,避免了一头撞上去的惨状。
“怎么驾车的你,伤到小姐怎么办!”荆蓝稳住身形,直接就斥道。
执剑脸色也很不好,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很不善地看着冲出来的人,浑然没注意到旁边朔夜的眼神已经压抑得一片暗沉了。
☆、第十三章 好一朵美腻的白莲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摔倒在车前的少女一脸的惊慌,眼泪汪汪地道。
“那还不赶紧把路让开?”执剑不耐烦地道。
毕竟是个少女,他也不好意思计较太多,何况明明是这女子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才让马匹受惊的,连她摔倒在地都是她自己吓了一跳才摔的,完全不关他的事嘛。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一身白衣,发上簪着白花,一副戴孝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脸上写着“麻烦”两个字的。
“是、是。”女子连连应声,想爬起来,但脸上忽的闪过一抹痛楚,又坐回地上。
这时候,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还有人在窃窃私议。
这女子倒的地方正是街道正中间,她不走,马车也无法通过,执剑脸上就更加不悦了。
这都什么事?
“怎么回事?”荆蓝探出头来。
“没事,有个女人突然冲出来惊了马,小姐恕罪。”执剑回头答道。
“撞到人了?”荆蓝一挑眉。
“还隔着一段距离,哪能呢。”执剑翻了个白眼。
荆蓝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女,一脸惊奇地道:“那她这是做什么?索赔?”
“是她自己冲出来的,那该是敲诈吧?”执剑不满道。
“小女不是…”少女一脸委屈,泪汪汪地道,“只是…腿上似乎扭到了,站不起来…”
“是我的错?”执剑无语。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请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少女急道。
虽然她自己冲出来惊了马,自己又受惊摔倒的事旁人都看在眼里,但一个美貌女子,还戴着孝,这般可怜的模样也惹人同情,当下边有个后生说道:“这位姑娘虽有不对,但幸好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不如请这位小姐的马车带她一程,送她去医馆?不然小姐的马车也不方便通行。”
“因为没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她才可怜了?”荆蓝冷笑道,“是不是非要我家小姐伤到了,才算有严重后果?”
“这…姑娘何必如此计较?不过是个小女孩。”那后生皱眉道。
朔夜沉默了一阵,来到马车边上,低下头,悄声说了几句。
“我…我真的没关系的,稍稍缓一会儿就好了,真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下,倒是有更多人站在后生那边了。
“小姑娘,举手之劳而已,还是宽容些好。”一个老人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