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p;nb“所以…陈姨娘的意思是,让我给想个法子?”秦绾好笑地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女子。
;amp;nb姨娘给非自己所出的庶子办聘礼,来找嫡女讨主意,秦家这一摊子到底是个什么事?
;amp;nb“大小姐,实在是夫人给的这差事,真不好办啊。”陈氏一脸的为难,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amp;nb秦绾没有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茶杯放回小几上时,发出“咚”的一声响。
;amp;nb陈氏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amp;nb一边的夏莲利索地给秦绾添了茶。
;amp;nb原本夏莲还担心,小姐这次回来后身边就没了自己的位置,毕竟那个新来的丫头看起来非常能干,谁知,大小姐还是让她和蝶衣贴身伺候,反而把荆蓝放到了外面,才让她暗暗下定了决心。
;amp;nb找个机会,一定要向大小姐表明心迹!
;amp;nb秦绾当然不是没注意到院子里丫头的小心思,只是蝶衣是习惯了跟着她,而荆蓝那样的,用作贴身侍女实在是太屈才了。端茶倒水这些小事,夏莲就可以做,只要自己在秦家不失势,就不怕她们反水。
;amp;nb“姨娘觉得,我一个当妹妹的,插手兄长的聘礼,成何体统?”秦绾似笑非笑地道。
;amp;nb“这不是…大小姐和大公子一向感情好。”陈氏赔笑道,“听说,柳家的二小姐也和大小姐关系好。”
;amp;nb“那也不是我插手的理由。”秦绾打断道。
;amp;nb“这…”陈氏原本就不是会说话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生了个儿子还被张氏死死压着了,顿时急出一脑门的汗水来。
;amp;nb“大姐姐!”就在这时,秦珑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后面跟着一脸紧张的秋菊。
;amp;nb“这是去哪儿玩了?小心被桂嬷嬷骂。”秦绾不禁失笑。
;amp;nb秦珑身上穿的虽然是新衣,但一看衣摆上还粘着泥巴和青苔就知道,绝对是在外头玩疯了。现在秦珑的教养问题秦绾都丢给了桂嬷嬷,她只是负责关键的性格塑造。
;amp;nb不过,秦珑这小女娃仿佛是雏鸟一般,对于第一个对她好的秦绾有一种特别的依恋,对她来说,大姐姐就跟娘亲一样,和哥哥是不一样的。
;amp;nb秦绾开始时是将秦珑当成宠物养,但养久了毕竟有感情,何况这个小姑娘聪明肯吃苦,又听话,调教好了将来未必不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也就多用了几分心思。
;amp;nb“珑儿已经把今天嬷嬷布置的功课都完成了,所以才出去玩了那么一小会会儿。”秦珑很认真地比着自己的小指头。
;amp;nb“去换身衣服,要不然桂嬷嬷一看见你就该训了。”秦绾亲昵地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鼻尖。
;amp;nb“嗯。”秦珑点点头,又道,“大姐姐,那个白玉九连环珑儿已经解开了,没有叫哥哥帮忙哦!”
;amp;nb“知道了,一会儿姐姐给你奖励。”秦绾一愣,才答道。
;amp;nb虽然说九连环知道了关窍之后,解开并不算难,但秦珑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娃,要是真一个人半天就解开了,至少说明了她是真的很聪明,而且有足够的耐性。
;amp;nb这资质…还真是捡到宝了啊。
;amp;nb“大小姐,奴婢告退。”秋菊行了一礼,拉着秦珑的小手出去了。
;amp;nb秦珑经过陈氏身边时,高傲地点了点头,迈着小腿继续往前走。要是从前,她是肯定会行礼的,不过现在小姑娘牢牢记住大姐姐的话:自己是主子,妾是奴婢,就算是庶兄的生母,但奴婢依旧是奴婢!断然没有主子对奴婢行礼的道理。
;amp;nb陈氏看着秦珑小大人的模样,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羡慕。
;amp;nb她最清楚半年前的秦珑在秦家是什么地位,那时她至少还有几分安慰,她的榆儿并不是最不受宠的,但看看现在,四小姐虽然依旧不入老爷夫人老太太的眼,但在大小姐的庇护下,真正的名门嫡女也就是这个待遇了。反而是他的榆儿,都七岁了,老爷也没关心里随便认两个字,连论语都念不清楚。
;amp;nb“大小姐…”陈氏有些无措地叫了一声。
;amp;nb“这事,姨娘为什么不找大哥商量?”秦绾终于给了句准话。
;amp;nb“找…大公子?”陈氏楞了一下。
;amp;nb“毕竟,要娶亲的人是大哥,他最知道柳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不是吗?”秦绾道。
;amp;nb两万两银子不多,但用得好,也能置办出一份不错的聘礼了。何况,如果秦枫对这门婚事有心,他自己也不是没有银钱。
;amp;nb就是醉白楼属于秦枫的那两成红利,每月就有不少盈余。就看他对柳碧君上了多少心而已。
;amp;nb“夏莲。”秦绾叫了一声。
;amp;nb“陈姨娘,这边请吧。”夏莲笑吟吟地道。
;amp;nb陈氏张了张嘴,一脸的犹疑,满腹心事地走了。
;amp;nb“我不在的日子里,有什么事吗?”秦绾又问道。
;amp;nb“大事倒是没有,大小姐走后,碧澜轩一向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夏莲想了想,又迟疑了一下,才道,“不过,三小姐倒是明里暗里找过几次四小姐的麻烦,有一次还把四小姐推倒在花丛里,膝盖都跌伤了。”
;amp;nb“父亲没说什么?”秦绾皱眉。
;amp;nb看起来秦珠是拿她没办法,已经沦落到趁她不在的时候找秦珑的麻烦的地步了。
;amp;nb“老爷素来不管后院的事,夫人…”夏莲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过话题,“大公子后来知道了,但也不好去找三小姐的麻烦。”
;amp;nb“以后雁翎跟着珑儿,只秋菊一个丫头也不像话。”秦绾吩咐道。
;amp;nb“是。”夏莲答应道。
;amp;nb这算是向大小姐投诚,顺便,能将比自己更得大小姐信任的雁翎支去四小姐那里就是意外之喜了。
;amp;nb“告诉雁翎,谁要是伤着四小姐,尽管揍!”秦绾盘算着,雁翎虽然心智上缺了点,但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处,尤其这傻丫头听话,又天生神力,最适合保护秦珑了。真要派蝶衣或者别的会武的丫头去保护一个小女孩,她还没那么多得力的属下可以用来浪费。
;amp;nb“是。”夏莲的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应道。
;amp;nb秦绾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
;amp;nb这些日子的生活太过精彩刺激,倒是让她开始不习惯安国侯府的平淡了。
;amp;nb“小姐。”荆蓝捧着一架古琴笑着走进来,“王爷派人把绿绮琴送过来了。”
;amp;nb“找个地方放着吧。”秦绾有些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可怜的名琴。
;amp;nb“小姐要是无聊,不如出去走走?”荆蓝提议道。
;amp;nb“是你想出去吧?”秦绾白了她一眼。
;amp;nb荆蓝只笑着不说话。
;amp;nb“走吧。”秦绾回头道,“夏莲把琴收了,小心别磕着碰着。”
;amp;nb“是,小姐。”夏莲一方面有些失望小姐没有带着她的意思,但小姐连珍贵的绿绮琴都交给她,也是信任她的吧?
;amp;nb秦绾回房间换了件衣裳,见蝶衣还在整理那些南楚的特产,一份份准备礼物,贴上标签,就没有打搅她做事,叫上了荆蓝和执剑就出门了。
;amp;nb“小姐,我们去哪里?”一出门,执剑便兴致勃勃地问道。
;amp;nb“你以前不出门?”秦绾好奇道。
;amp;nb“这个么…”执剑摸了摸鼻子,有些郁闷,“在王府要当班,离岗一步就是失职,小姐也知道朔夜那个脾气,属下可不敢去挑战他的底线。”
;amp;nb秦绾无语,所以说执剑这种性格,怎么在王府里混到朔夜之下的第二人,居然还没被拉出去砍了的?
;amp;nb“我们去看看铺子,有合适的就盘下来。”秦绾道。
;amp;nb“这样的话,小姐不如去明月楼看看。”执剑提议道。
;amp;nb“明月楼?那不是和王爷的摘星阁齐名的首饰铺子吗?这个,恐怕人家不愿意转吧?”秦绾怔了怔。
;amp;nb明月楼和摘星阁齐名,但明月楼专门经营玉器,和摘星阁冲突倒不是很大,只是价格更贵,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敢进去的。从前欧阳慧喜欢玉器,李钰倒是带她去逛过几次,偶尔也会带些新品给她,因此她对明月楼反而比摘星阁更熟悉些。
;amp;nb这样的铺子,一般后面都是有后台的,等闲不可能转让。
;amp;nb“年初的时候,明月楼出了点事,有人从里面买到了假货,还宣扬得大半个京城都知道了。”执剑道。
;amp;nb“明月楼卖假货?”秦绾惊奇道。这个…不会如此自砸招牌吧?
;amp;nb“不知道。那个自称买了假货的客人天天上门去闹,还雇了一群市井混混在店门口恐吓女眷。”执剑无奈道,“小姐也知道,能进得了明月楼的女眷,非富则贵,哪里肯与这些地痞无赖纠缠,纷纷不上门了。掌柜无奈,只能赔钱了事。”
;amp;nb秦绾听得直摇头。赔钱了事,破财消灾,看似无奈之举,可实际上反而害死了明月楼。原本别人可能还在犹豫究竟是明月楼卖了假货,还是有人故意讹诈,但掌柜一赔钱,在外人看来,无疑是自认了店里卖出的是假货。这种高端的店铺,信誉没了,还有哪家贵人愿意上门,而次一等的人家,又承受不起明月楼的价格。
;amp;nb“地痞无赖这么捣乱,京城令就没管管?”荆蓝疑惑道。
;amp;nb她跟着秦绾之前,正好有别的任务,对于京城的小道消息反而没有执剑灵通了。
;amp;nb“那时候,新任京城令不是还没上任吗?”执剑一摊手。
;amp;nb“有人算计好的。”秦绾微微皱眉。
;amp;nb信任京城令宋忠,是张氏的表亲,宋雅和宋敏还在安国侯府住了一阵子的。那个时候,京城没有京城令,应对这种小事执行力不够,难免被人钻了空子。
;amp;nb“不管怎么说,反正现在明月楼的经营日渐惨淡,这个时候大小姐愿意接手的话,应该还是有可行性的。”执剑道。
;amp;nb秦绾不禁有几分心动。
;amp;nb明月楼专营玉器,是因为有专门的玉料路子,若是能把明月楼连同这条线路一起接手过来倒是不错。赚钱不说,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美玉嘛。
;amp;nb“走吧,去看看。”秦绾立即下了决定。
;amp;nb明月楼从前秦绾也去过几回,自然认得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amp;nb比起前两年她来的时候,明月楼的门庭冷落了不少,当然,并不是指客人少,这个地方,原本一天也接待不了几位贵客。只是,空荡荡的大门口竟然攒了一层灰,看起来一片萧瑟。
;amp;nb秦绾抬脚走进去,半晌也没见有个招呼的人,不像从前,从门口开始就有温柔知礼的侍女接待。
;amp;nb“有人吗?没见有客人上门吗?”荆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amp;nb“小姐久等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才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满脸堆笑道,“小店前几日才到了一批新的玉料,刚刚由大师雕琢成器。”
;amp;nb“于掌柜,我前两年来的时候,明月楼可不是这般光景啊。”秦绾打量着殿中的布置,随意道。
;amp;nb她是认识这个人的,于湛,明月楼的掌柜,原本明月楼是不需要来一个客人就由掌柜亲自出面接待的,于湛素来只接待最尊贵的贵人。但看如今的模样,好像整个明月楼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amp;nb“一言难尽。”于湛苦笑了一声。
;amp;nb他也不记得这位小姐前两年是不是来过明月楼,只是,如今明月楼的冷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除非这位小姐是刚刚从外地回京的,不然就该知道原因。
;amp;nb“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我家小姐瞧瞧。”荆蓝道。
;amp;nb“是。”于湛隐晦地扫了她们一眼,去里屋拿出了一个锦盒来。
;amp;nb他能做明月楼的掌柜,自然是眼光够毒,看得出来秦绾的衣饰虽然看上去简单,但料子都是最好的,低调而优雅。头上唯一的一件饰品却是摘星阁这个月的新款,仅此一件的,听说刚一上架就被人预订走了,只放着展览了三日。何况,一般的富家千金出门只会带着侍女,身边能有护卫跟随的,绝不是普通人,不是富,是贵。所以,他根本就没介绍柜台里摆放的普通首饰,直接就把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amp;nb秦绾悠然坐下,荆蓝上前小心地打开了锦盒。
;amp;nb黑布的绒垫上,摆放着一套罕见的紫玉饰品,分别是一对玉镯,一对耳坠,一块玉佩,三支发簪。
;amp;nb秦绾见过的美玉不少,尤其之前的那套青玉莲花更是极品,但眼前的玉饰如此深浓的紫色却极为难得,尤其雕刻也极为精美,那块玉佩更是整个雕刻成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和耳坠上垂下的两朵小小的芙蓉相映成趣,做个项圈挂在脖子上一定更好看。让她一见就喜欢上了。
;amp;nb就在她欣赏的时候,于湛又亲自沏了新茶端上来。
;amp;nb“多少钱?”荆蓝看了看秦绾的脸色,直接问道。
;amp;nb“两万两。”于湛犹豫了一下答道。
;amp;nb这块紫玉是他费了很大功夫求来的,又精心雕琢打磨,可终究没有挽回明月楼的颓势。两万两,只是堪堪够这套首饰的成本而已。只是他看得出秦绾不是普通人,与其赚这一笔,还不如结个善缘,或许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若是不能,多赚个一两万两银子又有什么用?
;amp;nb思来想去,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amp;nb试一试,总比坐着等死强。
;amp;nb秦绾是什么样的人,一听这个价格就能猜到于湛的心思,不由得微微一笑,放下了那块芙蓉玉佩。
;amp;nb于湛见状,又被她一笑,不由得心下惴惴。
;amp;nb被看透了?不过被看透也好,说明这个女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amp;nb“殿下,听说去年殿下送给贵妃娘娘的寿礼,那尊白玉观音就是明月楼进上的?”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amp;nb“那就进去瞧瞧,有喜欢的就买下来。”回答的也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温柔,却不难听出其中的一丝厌烦。
;amp;nb秦绾不由得笑起来,这还真是冤家路窄。
;amp;nb不过,江涟漪显然是听不出来李钰的不耐的,整个人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李钰身边走进来。
;amp;nb“秦绾?”一进门,江涟漪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客人了,不禁有些不悦。
;amp;nb江大小姐要买东西,自然要将店里的人都赶出去,不过,就算她再无知,至少也知道秦绾不是她一句话能赶走的普通闺秀,当然就更不高兴了。
;amp;nb“太子殿下好兴致。”秦绾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钰。
;amp;nb“咳咳。”李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下意识地就把手臂从江涟漪手里抽出来,有些不自在地道,“秦大小姐。”
;amp;nb江涟漪愣了一下,看看李钰,又看看一派淡定的秦绾,目光一凛,又往李钰身边靠了靠,仿佛示威地瞪了秦绾一眼。
;amp;nb秦绾哂笑,只想说江小姐你不用像护食似的护着太子殿下,她眼睛瞎了才会再看上这个渣男好么?
;amp;nb“秦小姐也喜欢玉饰?”李钰硬着头皮道。
;amp;nb倒不是他怕秦绾,只是,不久前他才和眼前这人达成协议要废了江涟漪,然后他就带着江涟漪亲亲热热地出现在她面前,尤其秦绾还是…她的师妹,总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amp;nb含光寺的那个夜晚,幽暗的佛堂灯火明灭下单薄的身影,之后好几个晚上,太子殿下都梦见一尊巨大的佛像在黑暗中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然后佛像忽然变成了万箭穿心满身鲜血的欧阳慧在对他笑,再然后,欧阳慧一下子又变成了一脸淡定的秦绾,最后…他就被吓醒了。
;amp;nb李钰实在没办法,找太医开了安神药,喝了几天才算睡得着觉。
;amp;nb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看见了害他做噩梦的秦绾!
;amp;nb于是,秦绾拿着玉饰的模样也让李钰觉得别扭起来,怎么连喜欢玉饰这个习惯都跟她这么像!
;amp;nb“也?”秦绾挑了挑眉,目光慢慢落到一身金光璀璨的江涟漪身上,悠然道,“莫非江小姐也喜欢玉饰?”
;amp;nb李钰闻言,脸色又是一黑。
;amp;nb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吧?她能不知道江涟漪喜欢的是闪亮的东西,金银、宝石、明珠,而不是低调的玉饰吗?何况,就算她真不知道江涟漪的喜好,至少也应该了解,喜欢玉饰的是欧阳慧。
;amp;nb“那么,就不打扰殿下和江小姐挑选了。”秦绾转头道,“于掌柜,明天把这个送到安国侯府来。”
;amp;nb“是。”在一边当隐形人的于湛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amp;nb原来这位就是当初被传为疯女的安国侯府大小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当然不信秦绾是因为身上没带银子才让他明天送东西过去的,自然是看懂了自己的意思,有意商谈了。
;amp;nb“等等!”江涟漪上前一步,制止了于湛想要收起锦盒的动作。
;amp;nb“江小姐有什么吩咐?”于湛微笑道。
;amp;nb“这个…本小姐要了!”江涟漪指着锦盒,趾高气扬道。
;amp;nb“这…”于湛一愣,随即赔笑道,“江小姐,这套紫玉已经被秦小姐定下了,您是不是瞧瞧别的?小店还有一套红玉芙蓉首饰,更适合江小姐的气质。”
;amp;nb“本小姐就是要这个!”江涟漪冷哼道,“她不是没付钱么?”
;amp;nb于湛也算看出了江涟漪就是存心来捣乱的,不由得有些为难地看了李钰一眼。
;amp;nb其实他刚才的话也不全是敷衍,他和玉打了大半辈子交道,自然看得出,江涟漪的气质娇蛮活泼,并不太衬得起紫玉那种雍容大气。
;amp;nb然而,李钰竟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注意到于湛求救的目光。
;amp;nb“看什么看?”江涟漪娇喝道,“说吧,多少银子?本小姐买了!”
;amp;nb“江小姐,这…”于湛急出一头的汗。
;amp;nb他要是讨好了江涟漪,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也未必能有闲心帮他一把,而秦大小姐这边却是得罪定了。要是选择秦绾,江小姐却不是个忍得下气的人,性子上来怕是当场砸店都有可能,江丞相又是个极度护短的,秦大小姐是否拦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虽然说,看得出来太子和秦大小姐也是认得的,而且关系不浅,可毕竟江小姐才是未来的太子妃。
;amp;nb一时间,他竟是左右为难。
;amp;nb秦绾叹了口气,于湛也是个人才,她并不介意帮他解个围卖好。更何况,在她看来,江涟漪根本就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多久的废物,连她自以为是靠山的李钰其实也不站在她这边。
;amp;nb“荆蓝。”秦绾叫了一声。
;amp;nb“是,小姐。”荆蓝笑吟吟地从怀里数出银票,塞进于湛手里,脆生生地道,“于掌柜数数,这里是两万两银票。”
;amp;nb“不许拿!”江涟漪急道。
;amp;nb“这个,江小姐,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能阻拦我们小老百姓做生意啊。”于湛无奈道。
;amp;nb“现在,我已经买了。”秦绾轻描淡写道。
;amp;nb“你!”江涟漪气急,转身又拉着李钰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殿下,你说句话嘛。”
;amp;nb李钰头疼,瞥了一眼秦绾,却见那眼神里一片嘲讽,仿佛在说“我让你废了这个太子妃真的没错吧”。要说从前他也没觉得江涟漪如此不识大体,顶多是有点小性子,娇蛮了些,但也还是很可爱的,怎么最近半年越来越过分了?
;amp;nb秦绾哂笑不已。从前有欧阳慧在,李钰和江涟漪享受着偷情的刺激,越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眼中看到的就越是对方的好。如今没有欧阳慧夹在中间了,等到长时间相处,人的本性自然就全部爆发出来了。越来越不满,于是越来越只看见对方的缺点。
;amp;nb李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会不自觉地把江涟漪和欧阳慧做比较,然后又和秦绾比,然后就越发觉得厌烦。
;amp;nb若说欧阳慧还有家世这个硬伤,那秦绾可称得上完美了。
;amp;nb他和李钧不同,李钧不喜欢太过聪慧的女子,认为妻子只要替他管好后院,生儿育女就足够了,最好还能美貌温顺听话。但李钰是个有野心的人,尤其和欧阳慧相处多年,更明白有时候一个聪明能干的妻子能做到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事。
;amp;nb秦绾说得对,江涟漪确实担当不起太子妃的职责。
☆、第七章 坑你没商量
听到这句话,
“我…你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爹爹!”江涟漪快被气哭了,连眼眶都红了。樂文小說|
可是明月楼就他们几个人,一片安静,谁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买不起就买不起呗。”荆蓝小声嘀咕了一句。
“江小姐难道没听说过,金银有价玉无价?”秦绾眉眼丝毫不动,连唇边的笑意都没动一下,“我说它值十万两,它就值十万两。”
“你坐地起价,哄抬物价,本小姐可以去京城令那里告你!”江涟漪听到“强买”两个字,忽的眼前一亮。
“堂堂丞相千金,不会想逼人家降价强买吧?”秦绾打断了江涟漪的话头。
“我…”
“江小姐可以不买。”秦绾淡然道,“首饰么,不能吃不能喝的,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你这是敲诈!”江涟漪愤怒道。
要说补偿秦绾,他宁愿开太子府的宝库,送一大堆珍宝过去,好玉也有不少,可现银…现在就是他的软肋。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太子府进项不多,灰色收入更是不能露白,而养死士、收买大臣、安插人手,哪一样不要钱?以前欧阳慧在的时候,那些遍布天下的产业网还能支持,可欧阳慧一死,一小部分产业散落在外,他虽然早有准备收拢了大部分,但大量换人,生意还是大受影响,至少今年的进项是没法保证了。在这种情况下,李钰也是捉襟见肘,十万两银子要这么送出去,太子也很肉疼了。
他当然知道秦绾不高兴,所以哪怕秦绾多要些银子,他也打算买下来息事宁人算了。可是…这紫玉市价最多也就四万两左右,而于湛只卖两万两——秦绾拿两万两银子一转,转眼就给翻了五倍的价,太子殿下也不是冤大头好吗?
李钰黑线。
“噗——”执剑和荆蓝已经转头去憋笑了。
“嗯…”秦绾低眉想了想,认真道,“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那么,秦小姐的还价,能还多少?”李钰问道。
“江小姐何必生气。”秦绾笑道,“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江小姐嫌贵,可以不买,也可以还价。”
既然是秦绾的东西,她愿意卖多少是她的自由,别人管得着么?
“你…你…”江涟漪指着她,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但这话若真要辩驳,还真是无理可辩。
“我付钱了,东西就已经是我的了。于掌柜卖两万两,是他愿意,我喜欢卖十万两,是我高兴。”秦绾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微笑着道。
“你什么意思?”江涟漪愤怒地盯着秦绾。
银票他还拿在手上,说起这话来自然理直气壮。
“这个…草民卖给秦大小姐确实是两万两。”于湛汗颜。
“十万两?”李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又去看于湛。
不但是她,除了荆蓝和执剑早有预料,依旧保持淡定,连李钰和于湛都傻眼了。
“什么?”江涟漪一声尖叫。
“十万两。”秦绾淡淡地开口。
“你要多少?”江涟漪不耐烦道。
李钰一皱眉,他可不是江涟漪那个草包,在见到秦绾跟江涟漪要钱,而不是直接从掌柜那里取回自己的银票时,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再听到这句话,就更觉得不祥。
“嗯?”江涟漪怔了怔。
“不是两万两。”秦绾摇头。
“本小姐又不是不给你银子!”江涟漪抬着下巴,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啪”的一下拍在秦绾面前的桌子上,一副施恩的表情,“两万两,拿去!”
于湛闻言,便想把手里的银票还回去,但心里也暗自奇怪,要是秦大小姐有意退让,刚刚直接塞银票给他做什么?直接让给江涟漪就好了,如今不但人情没做到,退让了依旧得罪江涟漪,何苦来着。然而,他才刚刚一动,就看到荆蓝对他微微摇头,顿时心念一闪,把口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过,我已经付钱了。”秦绾又道。
安国侯府的大小姐又怎么样?被陛下和宁王看中又怎么样?她才是太子妃,未来东华最尊贵的女人!
江涟漪也笑了起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这话一出,李钰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比起江涟漪,果然还是秦绾识大体,不愧是能够继承无名阁的女子,连虞先生都赞叹有加。
“殿下不必为难,既然江小姐喜欢这套首饰,小女就转让给江小姐好了。”果然,秦绾微笑道。
秦绾…这女子如此聪慧,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吧?反正不久后江涟漪就会倒霉,现在稍稍让她一步也没什么,大不了,事后他再补偿秦绾。
李钰觉得今天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带江涟漪来明月楼,不…就算来明月楼,只要不是这个时辰也好啊!只是,大婚之前,这个女人还是得哄着的,毕竟江涟漪身后站着一个江辙,不由得,他有些求救地看向秦绾。
“我和珍儿妹妹关系很好啊。”江涟漪噘着嘴,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又道,“我真的喜欢那套首饰,殿下帮我跟秦姐姐说说,让给我好不好?”
“别闹了,涟漪。”李钰头疼道,“秦二小姐马上就要叫你一声三嫂,一家人,好好相处不行吗?”
“殿下。”江涟漪见他不说话,委屈地叫了一声。
☆、第八章 本小姐很有钱!
最后这一餐饭吃的是什么味道,只有李钧自己知道,慢慢的,酒意有些上涌,迷迷糊糊间,反正他觉得
还有秦绾这个女人,怎么就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啊!
李钧黑线,练练就好了?堂堂宁王去练…挑鱼刺?
“习武之人眼明手准,稍微练练就好了。|”李暄不在意地又夹过一段鱼开始挑刺。
“王爷这手法可以和御厨相比了。”秦绾笑道。
“空腹喝茶不好。”李暄顺手把一小碟挑干净了鱼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
一语双关,不过秦绾也没计较。
这话说得漂亮,李钧也不禁舒服了不少,很给面子地拿起酒杯与她轻轻一碰,随即一饮而尽,又道:“大小姐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秦绾目光一转,从边上倒酒的女子手接过酒壶,亲手给李钧满上了,又笑道:“这次去南楚,一路给端王殿下添了不少麻烦,小女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就算是赔罪了。”
原谅她们宁愿弹琴弹到手酸,唱曲唱到嗓子疼,也不想…伺候这几位了。
一曲终,不等吩咐,弹琴的姑娘曲调一转,又换了一首曲子,其他人也很有默契地跟上。
萧大公子正无聊着,那一肚子的坏水别把李钰玩坏了就好…不过太子府还有个虞清秋。正好,让萧无痕去分一下虞清秋的神,让他别老盯着紫曦。
李暄捧着一杯酒,没有插口,只是含笑看着秦绾,默默地为李钰叹了口气。
想着,李钧就有些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去一趟太子府。
甚至…事成之后,就算处理掉这个人,这世上也不会有人为他的失踪或死亡抱不平。
这绝对是小投入大回报的事。
十八岁的少年状元,才能当然是不用说——科举可不是考风花雪月,实务和策论至少占到七成。他名声糟糕到连功名都被全部取消,自然是不能为官的,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用他为幕僚,就不必许以权势地位,只要给与表面上的尊重就够了。而隐于暗中,自然也不会对太子的名声造成污点。
别说是他,从来就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去考虑过萧无痕的价值。
李钧愕然。
“这代表着,几乎不用付出。”秦绾一摊手。
“正好?”李钧睁大了眼睛。
“那不是正好吗?”秦绾道。
“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声有多糟糕?”李钧问道。
李钧沉思着,顺手拿起边上的姑娘为他倒好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是想…将萧无痕收为己用?
李钧茫然了一阵,再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的明白过来。但就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才更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殿下还有什么问题吗?”秦绾一摊手。
“自然是前者。”李钧一愣,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殿下觉得,是雪中送炭让人感恩,还是锦上添花?”秦绾问道。
“这个人…”李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善意地提醒一下,“和萧无痕走近了,没有好处。”
“尚可。”秦绾如实道。
“大小姐和萧无痕关系不错?”李钧想了想问道。
“无痕公子的新词吧?”秦绾听了几句就笑了。
“是,殿下。”几个姑娘也松了口气,只留下两个在一边倒酒,其他人搬来琴箫等各种乐器,开始表演。
“那个…谁,弹个曲子唱个词助兴吧。”李钧终于挤出一句话。
这年头,做妓女也不容易好吗?
尤其,她们进来前还被关照过,这位小姐是端王殿下的大姨子…
姑娘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她们当然不是不会伺候人,但是…被一个女子看着她们和男人**…这个,原谅她们脸皮还不够厚,调教的时候也没人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你们怎么伺候的?一个个跟木头人似的。”秦绾又扫向边上的姑娘。
“不用!”李钧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是这些姑娘不合端王殿下的心意了?我叫人换一批好了。”秦绾点点头,自以为找到了原因。
“不必了。”李钧黑着脸道。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听说端王是这里的常客,还是我点的菜不对?要不要再加一些?”秦绾笑道。
眼前坐着的这两个,一个是他的长辈,还有一个,是他未婚妻的亲姐姐,在他们面前和女人肆意调笑…是嫌自己还不够讨人嫌么?
只可惜,这艳福李钧自认消受不起。
李暄不停地往外放冷气,何况他身边就是秦绾,艳冠京华的姑娘们察言观色的本领一个个都炉火纯青,哪会不识相地凑过去自讨没趣,自然是都往李钧身边靠了。
要是光吃饭还罢了,可秦绾却真叫了七八个姑娘来作陪。
可是,从来没有一餐饭,吃得如今天般难受。
李钧已经一千一万次后悔,怎么就提出了一起吃饭这么个馊主意?艳冠京华他也是常客了,虽说身为皇子不该眠花宿柳,但应酬时在艳冠京华吃个饭,有漂亮的姑娘陪伴,肯定比酒楼舒适,而且真有什么事,艳冠京华的房间隔音很好,远比酒楼安全。
布置精致的房间里,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只是气氛怎么看怎么古怪。
☆、第九章 作死的张氏
秦珍和秦珠乖乖地坐在了一边,一副好奇的模样,看起来倒真像是好妹妹。
张氏没见到秦绾露出特别高兴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和一把钥匙,满脸关切地道:“姐姐的嫁妆,有一件库房专用来存放的,钥匙就交给你了,这单子也是连夜整理出来的,你什么时候空了,就去对一对。”
“可是母亲,娘的嫁妆单子应该在父亲那里,不用重新抄录吧?”秦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小姐吗?清河公主的嫁妆,浩浩荡荡十条大船,就算除掉一部分已经不能使用的绸缎衣裳等物,怎么也不可能几张纸就能写完吧?
“前几年的时候,你爹爹书房里伺候的书童不小心,引发了一场小火灾,烧毁了不少文件,其中就有姐姐的嫁妆单子。”张氏一脸的歉意道,“不过好在对着东西重新抄录一份也是一样的。”
秦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张氏却也是一脸的淡定。
反正嫁妆单子就是烧了,那书童也被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死无对证,只要她一口咬定了没有,就算秦绾告到宫里去也无可奈何。
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管人家理不清的家务事?
虽然说,张氏总觉得秦绾这个笑容别有深意,但仔细想想,自己的做法虽然有些无赖,却绝对管用,便也安心了。
秦绾接过钥匙和单子,随手翻了翻。
单子上记载的大多是头面首饰、家具、绸缎衣裳和零零碎碎的杂物,对于一个普通的名门闺秀来说,都算是一笔不薄的嫁妆了。
秦绾不禁失笑,成套的头面首饰和家具虽然也贵重,但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现在自然是戴不出去的,可金银、未镶嵌的珍珠宝石、整张的皮草之类的,要么只有少量,要么根本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张氏究竟以为她蠢到什么地步了,才敢拿着这么一张嫁妆单子来糊弄人?
荆蓝收好了凤栖牡丹,端了茶进来给张氏和秦珍秦珠,顺手收拾了之前的残茶。
“荆蓝,明天你和执剑去一趟宁王府,把我娘亲的嫁妆单子抄一份回来。”秦绾随口道。
“是。”荆蓝看了张氏一眼,笑着应了。
“什么?”张氏惊愕道,“姐姐的嫁妆单子怎么会在宁王府?”
那东西,可是她亲自确定无误后才亲手烧毁的,绝对不会有错,怎么可能还在?
“母亲说什么呢?”秦绾一脸的惊诧,“出嫁女的嫁妆单子,娘家自然也有一份的,有南楚内务府的印鉴为证的。”
张氏哑然。她的嫁妆单子,张家自然也是有存底的,可清河公主的娘家实在太远,这二十年除了给秦绾送东西,也没来过个人,她自然是忘记了这茬。
秦绾微笑,果然还是外祖父考虑周到,在给自己的嫁妆盒子里,最显眼的地方就摆着一本册子,正好就用上了。
死无对证?不知道凡是契约,都是一式两份的么,只烧一份有什么用。
“小姐,东西都是蝶衣放的,我不知道在哪儿呀。”荆蓝道。
“问王爷。”秦绾眼睛都不眨一下。
荆蓝谨守本分不好随便翻找,但李暄可以,只要她同意。
“是。”荆蓝答应道。
“你…外祖父留给你的东西,为什么在宁王府?”好半天,张氏才艰难地问道。
要是秦绾直接拿出来也罢了,可在宁王府…就代表那份嫁妆单子宁王也过目了,以后秦绾嫁给别人还罢了,要是真嫁给宁王…缺了什么的,宁王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因为碧澜轩放不下呀。”秦绾回答得也是天经地义。
碧澜轩原本就不是侯府嫡长女的正经住处,是临时收拾出来的。秦绾虽然喜欢它幽静精致,但碧澜轩本身地方小,房间少也是事实。尤其现在碧澜轩里主子就有她和秦珑两个,桂嬷嬷是宫里人,更不能怠慢。朔夜和执剑身为男子,也得辟出居处,这么一算,就更没有地方用来做库房了。
“这…”张氏不禁急出了一头冷汗。
要是她知道秦绾手里还有一份嫁妆单子,她是肯定不会拿出这样一份单子来的,可如今单子已经给出去了,等和原本一对照…
“大姐这里换了张琴吗?”秦珍开口道。
“是啊。”秦绾瞥了她一眼,完全不在乎被岔开了话题。
“我可以弹一下吗?”秦珍虽然是在帮母亲解围,但这话也有一半出自真心,她琴艺不错,更喜爱好琴,平时弹奏的古琴虽说不是什么传世名琴,但也是前朝大家所制,张氏为了女儿梅花节夺魁,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如今秦珍看着书案上那张朴拙的古琴越看越觉得眼熟,不等秦绾回答,已经伸手摸了摸琴弦。
“弹可以,可别弄坏了。”秦绾淡淡地说道,“据说,这琴名叫绿绮。”
秦珍的手下意识地一抖。
“吹牛!绿绮琴怎么可能出现在在这里!”秦珠斜眼看她,一脸的不屑。
“三妹说的是,其实我也没见过绿绮琴长什么样儿,宁王殿下送的,我也不太清楚。”秦绾毫不动气,还在笑。
秦珠顿时噎住了,宁王送东西,怎么可能送假货?既然他说是绿绮琴,那就一定是了。
秦珍盯着那张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要说刚才的首饰,若不是秦珠起哄,其实她也并不是很想要,但绿绮琴…爱琴之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传世名琴?
尤其,秦绾,她会弹琴吗?
这绿绮琴给了她,真是糟蹋了!
“绾儿…”张氏得了个缓冲,定了定神,再次开口。
“有劳母亲了。”秦绾随手将钥匙和单子都给了荆蓝,“先收起来吧,改天空了再去清点,从南楚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整理完呢。”
“是。”荆蓝赶紧拿了个小木盒除了,将钥匙和单子都放进去,还上了一把精致的小锁。
张氏的笑容僵了僵,盯着荆蓝,直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才收回了目光。
“母亲还有事吗?我想午睡一会儿了,昨晚没睡好,有些犯困呢。”秦绾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
“那…我就先回去了。”张氏听到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无法只得起身,又道,“珍儿珠儿也走吧,别在这里打扰你们大姐了。”
“是。”秦珍应了一声,依旧依依不舍地望着绿绮琴。
出了门,张氏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娘?”秦珍叫了一声。
“珠儿先去玩吧。”张氏却道。
“知道啦,每次你们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秦珠气鼓鼓地跑了。
张氏摇头,就秦珠这性子,她哪敢告诉她重要的事?
“娘,怎么了?”秦珍低声问道。
张氏看看花园里没有别人,这才答道:“那单子,得弄回来。”
“弄回来?”秦珍一愣。
“最好是毁掉宁王府的那一份,不行的话,就把娘刚刚给出的那份拿回来。”张氏搓着手道。
“前者有困难。”秦珍想了想道,“大姐吩咐的是‘抄一份回来’而不是拿回来,只要正本在宁王府,我们根本没办法做任何手脚。”
“那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张氏咬牙切齿。
“那…只能把娘亲给的拿回来了。”秦珍叹了口气。
张氏做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那些藏下来的珍宝,有一小半都给了她做陪嫁,嫁妆单子上都已经抄写好了,现在要她再拿出来,她也不舍得。
毕竟,清河公主的嫁妆里,有不少都是南楚宫中的珍宝,是普通人花钱都置办不起的好东西,摆出来是极长面子的。
张氏依旧是满脸烦躁,原本以为烧了嫁妆单子就是万无一失,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珍儿的嫁妆还好说,可是…真要认真比对的话,那些她已经送出去或者换成现银花掉的东西怎么办?
擅动原配嫁妆…这事要是传出点风声,侯爷这般爱面子的人绝对会勃然大怒,还有珍儿的名声,万一皇家震怒,那珍儿的婚事也会不稳当了,而且桦儿和珠儿也很快就要说亲…
“可是娘,要从大姐这里拿东西回来,也不容易的。”秦珍又轻声道,“她的碧澜轩有陛下和宁王赏赐的护卫,那是会武功的高手,一般人不可能瞒过他们的耳目悄悄去拿东西。”
“他们是护卫,可也是男子,总不能随便乱闯小姐的闺房。”张氏思考了一阵道,“只有今天晚上一个机会,明天就来不及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娘说的是。”秦珍点点头。
“你回去继续绣嫁衣吧,这事,娘会办好的。”张氏慈爱道。
“嗯。”秦珍脸上微微一红,羞涩地笑了。
太子大婚定在了六月初一,因为是娶继妃,比起迎娶原配的规格应该是要降半级的,可李钰第一次大婚时,还是个不受宠的郡王,王妃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婚礼排场不大,看起来反倒是这一次更为隆重了。
随后七八月不适合办婚礼,端王和秦珍的婚事就定在了九月十三。
“做好准备,今天碧澜轩可能会遭贼。”秦绾一脸淡定地道。
“为什么?”荆蓝一愣,但没等秦绾回答,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为了刚刚的嫁妆单子?”
“小姐放心,能从碧澜轩拿走东西的人可不多,何况张氏能请到什么高人。”荆蓝不禁笑了。
在这方面,张氏可能还不如几个姨娘呢,毕竟清流张家出身的嫡女,到哪里去认得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在安国侯府偷东西,就算有内应,也不是一般拿钱就能收买的小混混能做的。何况那些人嘴不严,万一失手被抓,招出是继母雇人到嫡长女院子里行窃…这可不是一般的难听!
“跟朔夜和执剑说一声,放点水,至少把人放进里面来。”秦绾道。
“为什么?”荆蓝一怔。
“碧澜轩太靠近侯府外墙了,要是不把人放进来,跑的方向就不对了。”秦绾答道。
“小姐是故意的。”荆蓝偷笑。
怪不得,小姐拿了张氏给她的单子才说出有嫁妆单子正本的事,就是逼着她来偷回去啊。
“算了,你找个借口,把朔夜打发出去,那木头做戏一点儿都不像。”秦绾又道。
“是,正好也多给夫人一点信心。”荆蓝会意。
毕竟,比起看起来一团孩子气的执剑,稳重可靠曾经是宁王贴身侍卫统领出身的朔夜给人的感觉明显更厉害得多。朔夜不在,张氏都能松一大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