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晴妃害得二公主毁容?说不定天花也是她搞的鬼?”秦绾一怔,却道,“她不像是有这个心计的人,怕是被利用居多。”
“小姐明鉴。”荆蓝低笑道,“晴妃,恐怕是皇后娘娘手里的刀呢。”
“皇后害个公主做什么?”秦绾皱眉,“要说害死太子和临安王,那她的儿子就是唯一的嫡子了,可一个公主,还是庶出的,碍着她什么事了?”
“南楚二公主聪慧,颇有几分清河公主风采,极得楚帝宠爱。”荆蓝沉默了一下才道。
秦绾无言,良久,缓缓地开口道:“想必,这位公主和我舅舅关系不差?”
“二公主崭露锋芒的时候,临安王正伤怀于唯一的胞姐远嫁。”荆蓝道。
“我明白了。”秦绾点头。
她从来也没觉得一个好相处的女人能坐上皇后的位置,还从“克嫡子”的皇帝身边养大了儿子,所以,也不会轻敌。只是,皇后对清河公主的怨气有点大啊,就算再像,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一个公主,再得皇帝宠爱能顶什么事?大不了远远嫁出去就得了。当年清河公主再努力筹谋,也只能让自己和临安王好好活下来,要再多也不可能了。南楚皇帝可不昏庸,在选太子这种事上,是绝对不会参考公主的意见的。长幼有序,太子活着一天,皇位就轮不到临安王。
“在南楚后宫里呆了二十年以上的女人,就没几个没吃过清河公主的亏的。”荆蓝道。
“我这个母亲,还真是厉害啊。”秦绾苦笑。
她能理解那个状况下,两个没了生母的孩子在吃人的后宫里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心狠手辣,但就算母债女还,她也不是真正的秦绾,能不能别来找她啊。
“有其母必有其女,小姐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荆蓝道。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秦绾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当然是夸小姐了。”荆蓝傲然道,“要是说小姐贤良淑德,闺中典范,才是损呢。”
“噗——”秦绾被她给逗笑了。
“不过,皇后…”荆蓝想了想,只是能插入南楚后宫的眼线难得,轻易也得不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大半都是通过一些线索得出的猜测。
然而,她才刚起了个头,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秦绾掀开了窗帘。
黑灯瞎火的,马车外围了一圈临安王府的侍卫,一时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打起来了。”荆蓝犹豫道。
“嗯。”秦绾也听到了兵刃相交的声音。
是有刺客?行刺的是谁?她,还是临安王妃?
可是,行刺一个王妃真的很没意义,而行刺她…她才刚到楚京,也不至于这般碍人眼吧?
“保护好郡主!”外面有人喝道。
很快的,打斗声又往这边靠近了些。
“白痴!”秦绾一声暗骂,这个时候大喊,分明就是引起刺客的注意,不过,这下也确定了,的确是冲着她来的。要是那声大喊是为了保护王妃想让她引开刺客,倒还情有可原。
“小姐,侍卫怕是挡不住。”荆蓝掀开车帘一角看了看情况道。
毕竟,王妃和郡主进宫赴宴,也不会带着大队侍卫。
“御林军呢?”秦绾皱眉。
“还没看到人影。”荆蓝也有几分疑惑。
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早该惊动巡城的御林军了才对,这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些。
“荆蓝,去帮一把。”秦绾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
“是。”荆蓝点点头,跳出了车外。
跟随小姐进宫赴宴,她身上显然不可能带着兵器,不过她从一个侍卫身边掠过的时候,顺手就拿走了人家的刀。
“啊。”那侍卫只觉得手上一麻,武器就不翼而飞,不由得傻眼。何况,他们面向外把马车围了一圈,原也没想到会有人从背后出手,根本就没有防备。
“那是本郡主的护卫。”秦绾扬声说道。
那侍卫这才如梦初醒,赶紧去捡了一把死去的同僚丢下的刀。
荆蓝杀入刺客之中,加她一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刺客杀个落花流水,她的武功还没到那地步。只是,有个高手坐镇,将侍卫稳定下来,一时间倒也能僵持。
时间一长,御林军就算是乌龟,也该爬过来了。
“走!”刺客看这状况,也知道行动算是失败了,打了个招呼,又丢下两具尸体撤走了。
王府的侍卫也死了三个,重伤了七八个,现场看上去极为惨烈。
姗姗来迟的御林军小队长一见现场这状况,顿时脸都白了。
皇城脚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还能看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么?
“郡主可还好?”临安王妃掀开车帘,焦急地问道。
“王妃放心,郡主安好。”荆蓝丢了刀,上前道。
临安王妃惊讶地看着染了不少血迹的荆蓝,好一会儿才道:“郡主没事就好了。”
“想不到郡主身边的侍女还是高手。”王府的侍卫队长感叹道,“要不是姑娘出手,恐怕今天真的危险了。”
荆蓝赶紧谦逊了几句,就回到秦绾的马车上。
“没受伤吧?”秦绾问道。
“没事。”荆蓝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有些苦恼地道,“从武功路数上,看不出那些人的来历,都是些江湖上流传很广的招式流派,没什么不传之秘的,只要有心,都学得到。”
“其他的,有看出什么吗?”秦绾问道。
“没有。”荆蓝摇头,“很谨慎的刺客,看起来留下不少线索,但属下能保证,一条都找不到幕后之人头上去,便是那几具丢弃的尸体,肯定也是假象。”
“嗯。”秦绾沉吟不语。
她自问自从成为秦绾之后,虽然做过不少事,但秦绾这个身份应该撇得很干净。而这个身份也许得罪过不少人,可也绝不至于有人恨她恨到请如此专业的刺客来刺杀她的程度。
有了御林军的护送,剩下的路安稳无比。
临安王还没有回府,王妃也受了不轻的惊吓,于是秦绾也决定让自己被吓着了,免得太过特立独行惹人注意。
临安王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一个千金小姐,近距离遇上刺客,还死了人,不吓着才叫奇怪。不过她虽然惊魂不定,还记得叫人熬了安神汤送去客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秦绾起身去给主院请安才知道,王妃病倒了,不禁有几分歉疚。
“王妃只是受了惊,晚上又着了凉才会发病,大夫说了没有大碍。”上官英杰把她带到书房,安慰了一句,立刻道,“昨晚的刺客,可是冲着你来的?”
“应该是吧。”秦绾犹豫了一下才道,“至少,来杀我的人比去舅母那边的人多。”
上官英杰摸了摸胡子,脸色有些阴沉。
“就算是舅舅的政敌,应该也不至于来行刺我一个女子。”秦绾道。
“绾儿放心,舅舅定然会查出真相的。”上官英杰道,“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了,就算要出去,也要带上护卫,策儿说你身边那两个护卫武功不错。”
“朔夜和执剑确实很厉害。”秦绾抿嘴笑道,“舅舅放心,我要是出门,一定会带着他们。”
“说起来,你这个侍女武功也不错。”上官英杰又看了她身后的荆蓝一眼,随即顺势扫过蝶衣,忍不住扬了扬眉。
以他的身份,平时自然不会去注意外甥女的丫头,但现在仔细看了,他才发现,不止是荆蓝,另一个丫头身手应该也不差,而且咽喉的那道伤疤,怎么看都是剑伤,恐怕也是有故事的。
“多谢王爷夸赞。”荆蓝落落大方地答道,“我是我家王爷送给大小姐的护卫。”
“端王倒也有心了。”上官英杰点点头。男侍卫有些时候不太方便,女侍卫才能贴身保护。
“不是端王,是宁王。”秦绾笑道。
“什么?”上官英杰愕然。
护卫可不是能随便赠与的,尤其是像荆蓝这种贴身暗卫,还是女性,更是万里挑一。要说端王是作为准妹夫对长姐示好,宁王又是为了什么?
“朔夜和执剑也是啊。”秦绾笑眯眯地道,“只是男子毕竟不太方便,所以又有了荆蓝。”
“宁王那是…”上官英杰似乎若有所悟。
“王爷说,过几日上门拜访舅舅,以私人身份。”秦绾道。
“知道了。”上官英杰点了点头,忽然有几分别扭。
东华宁王的名头他当然是听过的,而且对这个年轻人还挺佩服。可是,如果这是要抢他姐姐唯一女儿的男人,还是…再考察考察吧。
临安王显然是忘记了,前一天他还在愤怒安国侯府把他的外甥女耽误到十九岁还没嫁出去…
“对了,今天要进宫,准备好了吗?”上官英杰又问道。
“舅舅放心,我没关系的。”秦绾道。
“那就好。”上官英杰见她确实不像是受到遇刺这件事的困扰,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道,“把你的卫队都带上,舅舅亲自送你到宫门口,就算进了宫,也别让你这两个侍女离开你。”
“是。”秦绾虽然对他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叮嘱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是开心的。
舅舅是真心对她好的,表弟也很好。舅母虽然没有血缘之亲,可也尽到了责任。这座府邸,远比安国侯府更有家的味道。
上官英杰说到做到,果然带着王府的侍卫把人送到宫门,哪怕秦绾再三说明大白天的不会有刺客也不管用。
不过,内宫就只有秦绾带着荆蓝和蝶衣进去了。
内侍将人带到坤宁宫就退下了。
“柳絮、桃蕊见过郡主。”两个宫女迎了上来,除了衣裳一红一绿之外,连相貌都一模一样,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而让秦绾留意的是,柳絮穿红,桃蕊着绿,却与名字刚好相反。
“陛下和皇后娘娘等候郡主多时了。”柳絮微笑道。
“听说娘娘身子不好,还要为我操劳,倒让我过意不去呢。”秦绾道。
“哪里,听说郡主要来南楚,娘娘一高兴,病都去了三分呢。”桃蕊娇俏地说道。
“我也很想见见温柔慈爱的皇后娘娘呢。”秦绾道。
说话间,就走进了宫内。
“沁儿…”一进门,上面就传来一声带着颤音的呼唤。
秦绾一抬头,看见的并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楚帝只是穿着一声玄黑色的常服,白发苍苍,只是眼中闪动着激动的水光,像是看着她,又像是穿透了她,看着更后面的什么虚影。
“外祖父,我是绾儿。秦绾,不是上官沁。”秦绾轻声开口道。
“绾儿?”许久,楚帝的目光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绾儿拜见外祖父。”秦绾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大礼。就让她代替原主…为这些年楚帝对秦绾那种真切的疼爱道谢吧。
“起来,快起来!”楚帝赶紧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老人枯瘦的手指异常有力,秦绾似乎都觉得被抓的手臂有些疼痛。
“陛下,您别吓到了绾儿…咳咳…”边上的皇后微笑着开口,只是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慌得身后的桃蕊柳絮赶紧上前捶背端水服侍。
“皇后娘娘。”秦绾叫了一声。
“你身子不好,也见过绾儿了,先回去歇着吧。”楚帝显然也没有让秦绾叫皇后外祖母的想法。
“臣妾这身子也是不中用。”皇后缓过气来,勉强笑了笑,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起身道,“臣妾已经吩咐在坤宁宫摆午膳,陛下好好跟外孙女聊聊吧。”
“有劳皇后了。”楚帝点了点头。
秦绾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皇后,心里暗自评估。
按理皇后应该比皇帝年轻许多,顶多还不到五十,可看起来皇后的苍老却差不多快和年近古稀的皇帝一样了。那不是保养不得当的问题,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病态。
皇后…怕是在熬日子了吧。
不过,即便如此,帝后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啊。
或者说,是楚帝不怎么看重这位皇后,连皇后快死了都不甚在意,只要表面过得去就算了。恐怕,要不是为了南楚皇后的面子,恐怕今天她来的就不是坤宁宫了。
想着,她一偏头,却无意中看见了皇后转身时的眼神,不由得让她浑身一震。
一瞬间,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阴狠和杀意几乎刺痛了她的皮肤。
“绾儿,绾儿?”
“外祖父。”秦绾回过神来,一面暗自思量着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皇后。
那种杀意,不像是单纯因为她是清河公主的女儿而想弄死她泄愤,倒像是…针对她本人的。
“是不是被昨晚的刺客吓着了?”楚帝担忧道。
“外祖父放心,真的没事。”秦绾笑着把荆蓝拉过来,“这丫头武功可好呢,出手就把刺客打趴下了。”
荆蓝哭笑不得,她哪有那么厉害,而且刺客也没被打趴下啊。
“忠心的丫头,该赏。”楚帝点点头。
“多谢陛下。”荆蓝只得谢恩。
楚帝的目光又移到秦绾头上,看到发髻上的珠钗,脸上又闪过一丝怀念。
“外祖父,我真的很像我母亲吗?舅舅也这么说,可惜我没见过母亲呢。”秦绾笑道。
她头上的珠钗是这些年里楚帝送到东华的礼物中挑拣出来的,今天特地带上,就是为了这一刻。无论于公于私,她都希望楚帝对她的亲情更深一些,那么自然要让他多想想清河公主了。
“相貌自然是极像的。”楚帝看了她一会儿,又是一声叹息,“只是这性子却不怎么像。沁儿最是柔弱胆小,别说是见到了死人,就是见到御花园里养的鸟儿死了,也能在床上躺两天。”
秦绾没打断他的怀念,只是忍不住一头黑线。
就算眼前的老人是皇帝,是她的亲外祖父,而话题中的女子是她亲娘,可她还是很想说一句,皇帝陛下你的眼睛是被眼屎糊了吗?连舅舅都说她和母亲最像的地方是眉宇间的刚强呢。
清河公主柔弱?胆小?那个在吃人的后宫里从挣扎着生存,到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第一公主,还教出个临安王那样的弟弟,顺便把后宫的妃子皇子皇子妃之类折腾得二十年后还对她的遗孤恨得咬牙切齿的清河公主…
柔弱,胆小。
这一刻,秦绾真的很佩服清河公主。
南楚皇帝绝对不是好糊弄的,可清河公主却糊弄了这位皇帝一辈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才是最厉害的人啊。
“你再靠近些。”楚帝招了招手。
“是。”秦绾一提衣裙,直接走到了他身边。
楚帝凝视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这段日子,没事就进宫来陪陪朕吧。”
“好。”秦绾笑着点点头,又道,“绾儿还答应了漓儿来看她的。”
“那是你姑姑…”楚帝当然是没有从女婿家论辈分的想法的,但话没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罢了,小姑娘家的才能玩到一起去,英杰家里那两个有些不像话。”
“世子还是很好的。”秦绾顺手给上官策刷了一下好感度。
“策儿倒是个好孩子。”楚帝显然对上官策印象也不坏。
“可惜娘亲没有给我留下兄弟姐妹,现在看着世子,真像是小弟一般。”秦绾道。
“你表弟跟你也是血脉相连。”楚帝又道,“东华的端王来提亲,希望朕嫁一位公主过去,绾儿怎么看?”
“啊?”秦绾愣住。
这话,不管她是东华使者还是南楚郡主,似乎都不该问她吧?
“没关系,绾儿随便说说。”楚帝笑道。
“这…”秦绾迟疑了一下才道,“外祖父其实也没有能嫁的公主吧?”
至少,楚帝肯定不会同意把上官漓送出去和亲,而且还不是和皇帝或者太子和亲,甚至连皇子都不是。这也太浪费了,楚帝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公主了,没得糟蹋。
“朕的女儿就剩漓儿一个,不过孙女可不少,你舅舅府里就有两个。”楚帝一声冷哼。
秦绾失笑,知道楚帝对上官绮的不满已经到达临界点了,也不想刺激他,只道:“绮儿定亲了,绣儿毕竟小了些。”
“朕也是说笑,不管怎么说,朕也不能送个庶女。”楚帝道,“绾儿可觉得谁合适?”
“我?”秦绾眨了眨眼,一脸诧异道,“可是,除了舅舅家的表妹和漓儿,我就只记得永宁王婶家的南昌郡主了,其他的,我都不认识呢。”
“南昌…倒是挺合适的。”楚帝心念一动。
上官纹在南楚是被毁了名声,但是东华…应该不至于知道一桩郡主的风流艳事吧?加封公主去和亲,纹儿也该感恩戴德了,不然在南楚哪家愿意娶她!
“外祖父是同意和亲的?”秦绾问道。
如果同意倒好,在南楚的日子她就没有公事了,至于和亲人选,反正要娶要嫁的人都不是她,与她有什么相干。
“你说,朕嫁个公主过去,要东华的皇帝同样嫁个公主到南楚,东华皇帝会同意吗?”楚帝笑问。
“这…会。”秦绾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东华同样没有合适的公主能嫁,多半也是在宗室和大臣之女中挑选一个封为公主嫁过来,不是自己的女儿谁心疼?
“南楚名士辈出,文采风流,也是有很多俊杰的。”楚帝道。
秦绾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明白过来,不由得哭笑不得。
敢情,这位外祖父这么大阵仗,是希望她嫁到南楚来?为此宁愿送一个孙女给东华。
只是,秦绾感动他的好意,却是不能接受。
不算她与李暄有了婚姻之约,就算没有,离开了东华,她还怎么弄死李钰和江涟漪?
☆、第十七章 脑残就得虐!
楚帝毕竟年纪大了,早朝上和李钧交锋过一场,本也有些疲倦,秦绾很知趣地拿着一块可以随时进宫的金牌告退了。随她一起出宫的还有大堆的赏赐。
而临安王府里,上官策正面对着圣旨和赏赐发呆。
要说皇祖父对他也不能说不好,可毕竟他是皇孙,又没参政,原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皇祖父,何况皇祖父的孙子多得很,他也不是最出挑的。
可是…什么“忠孝知礼,甚慰朕心”,他好像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啊,难道皇祖父突然发现他这个孙子特别“忠孝知礼”了不成。
“父皇赏你,你就受着。”上官英杰一巴掌拍醒了他。
“啊?哦。”上官策抓了抓头发,虽然莫名其妙,但是…皇祖父特别下圣旨夸他了,还给了不薄的赏赐,总不是坏事吧。
上官英杰却比儿子想得多了。
皇帝早不赏晚不赏的,偏偏秦绾一进宫就赏赐了儿子,要说没有秦绾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信的。
虽说他也高兴看到他们姐弟和睦,就像是当年在宫里,清河姐姐一直护着他一样,但是他也没想到,秦绾对父皇的影响竟然这么大。想着刚刚从宫里透出来的消息,他也开始头疼了。
“一会儿去谢谢你表姐。”上官英杰说了一句。
“啊,是表姐在皇祖父面前夸我了吧?果然表姐对我最好了!”上官策也是一点就透,随即吩咐侍从拿上赏赐去府库了。
“郡主没有回府吗?”上官英杰又问道。这皇家的赏赐都到府里了,怎么人还没回来。
“郡主出宫时,被新城公主留下了。”侍卫队长答道。
上官英杰把秦绾送到宫里,自然不会在门口傻傻地等,不过也留下了卫队。
“漓儿吗?”上官英杰微微皱了皱眉道,“可有人跟着?”
“新城公主带着郡主去拜访太子妃了,郡主的侍卫都跟着。”侍卫队长道。
“嗯。”上官英杰点了点头。
秦绾身边的护卫和侍女都身手不凡,大白天的,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想着,他又沉声道:“刺客的事,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动的手脚。”
另一边,秦绾和上官漓坐着新城公主的车驾出行,不过上官漓让侍女坐了后面的小马车,显然是有话要说,秦绾也从善如流地让荆蓝和蝶衣去和上官漓的侍女作伴了。
“那个…”好一会儿,上官漓还是扭扭捏捏地没法开口。
“漓儿莫不是想问和亲的事?”秦绾看不下去地直接道。
“嗯。”上官漓红着脸点点头。
“你是南楚唯一的公主,东华可没合适的皇子能娶你做正妃,外祖父不会拿你去和亲的。”秦绾笑道。
上官漓闻言,脸上更红了,扯着她的衣袖嗔道:“我哪是问你这个呢!”
“那你想问什么?”秦绾奇道。
“就是…和亲的人选,绾儿决定是谁了吗?”上官漓道。
“我?”秦绾睁大了眼睛,“我哪有资格决定由哪位宗室女和亲呢。”
“可是,宫里都传遍了呀?说是陛下说的。”上官漓一脸比她更惊奇的表情。
“宫里…传遍了?”秦绾古怪地看着她。
“是啊。”上官漓点点头,随后似乎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吗?”
“陛下只是问了一句我的意见,不过也多半是随便听听,这种事,哪会由我做主呢。”秦绾无奈道。
“我想也是,可是…这样想的人可不少呢。”上官漓皱着眉道,“毕竟,没人愿意远嫁和亲,不敢去求父皇,或许…会来求你呢。”
“那可真是…受宠若惊。”秦绾无语。不过,细想之下,她又不禁皱眉。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楚帝确实开玩笑地说过让她挑选和亲人选,若是几天之后有人来说这个,她并不会觉得奇怪,宫里哪有秘密可言。可如今,她还没出坤宁宫,流言就已经传遍了,这个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她绝不相信背后会没有人在推动。
可是,为了什么呢?
“就算父皇是开玩笑,可是,绾儿的意见,父皇应该会考虑一下的。”上官漓又道。
所以说,肯定会有不少人找到她头上来的是吗?
秦绾想起之后接踵而来的麻烦就头疼,一面诅咒那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李暄——说了要带她去游山玩水的,留她一个人在楚京是几个意思!
不过,她总算也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气过之后,静下来,还是开始盘算这背后谁能得到好处。
无利不起早,既然没有线索,那就从最终受益人找起好了,横竖背后那人做那么多,总不会是为人作嫁的。
到了太子府,太子妃的态度格外热情。
要是之前,秦绾还莫名其妙,不过现在却很了然。
太子妃…也是有女儿的。
不过,秦绾很纳闷,要真不想去和亲,就别总往她身边凑呀,难道就不想想,她若是真想挑个公主一起回东华作伴,难道会不挑个自己顺眼的,反而找个冤家回去打架吗?
带回东华去弄死这种想法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的。
在太子府用了午膳,好不容易辞别了太子妃,上官漓不得不回宫了,而秦绾原本还打算自己逛逛的,然而,马车还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
“端王有请郡主。”来堵人的是方少琪。
“知道了。”秦绾一声叹息,吩咐朔夜改道去使馆。
李钧该不会也听到了这种流言,还信了吧!可是,就算他信,和亲公主又不是嫁给他的,他着什么急呢。
然而,就算秦绾猜得到李钧找她的原因,听到他说出口后,也无力了。
“新城公主?”秦绾确认了一遍。
“不错,能娶到新城公主,对东华才是最有利的。”李钧一脸的自信满满。
“王爷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秦绾道。
“就看南楚皇帝对待清河公主和郡主你就知道了。”李钧理所当然道。
“既然王爷知道新城公主是最得外祖父看重的,怎么还指望外祖父会用她和亲?”秦绾挑眉。
“清河公主不是也嫁到东华了?”李钧不以为然道。
秦绾猛地涌起一股怒气,又被自己压抑下来,淡淡地道:“我爹当年出使南楚,与我娘一见钟情——可惜王爷已经定亲了,要不然倒是可以效仿一下我爹。”
“你!”李钧怒视她。
“王爷别忘了,就算不是一个母亲,可珍儿也是我妹妹,要是王爷…”秦绾一声冷笑。
就算她再讨厌秦珍,可她宁愿弄死她,也不会允许端王这边出什么事故。安国侯府还要脸呢。
“本王从来没有那种想法!”李钧恼羞成怒。
他还真没想过这些,安国侯府的亲事是李钰都看重的,就算一个南楚的公主也比不上秦珍的分量。南楚皇帝再宠爱公主,难道还能因此而支持驸马的哥哥当皇帝不成?
“王爷何必动怒,若是王爷心里真没有这个想法,应该先反驳一句:可惜没有带着和亲的世子一起来,不是吗?”秦绾挑眉反问。
李钧愣了一下,像是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怒气全消。许久,他才吸了口气,冷声道:“以前倒是不知道,秦大小姐如此好口才。”
“不敢当。”秦绾丝毫不动声色。
“不管怎么说,本王都是为了东华。”李钧道,“大小姐别忘了,你虽是南楚的郡主,可根却在东华。”
“秦绾自不敢忘。”秦绾淡淡的道。
“你记得最好。”李钧冷哼道,“新城公主和亲对东华最为有利,若是真不成…”
“王爷说得不对。”秦绾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李钧又被她挑起了火气。
“王爷,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都是为了东华,所以,请王爷不要拿我当南楚的细作看待。”秦绾说道。
她这句确实是真心话。她想干掉李钧是一回事,但在国家大事上,她依然是要维护东华的利益的。
李钧愣了一下,看到她眼中的坦然,终于点了点头,缓和了口气道:“是本王想岔了,大小姐有什么意见?”
“新城公主太聪慧了,所以她不合适。”秦绾道。
“什么?”李钧莫名其妙。太聪慧,怎么就不合适了?难道聪慧还是贬义词吗?
“一个和亲公主,王爷还真指望她能维护两国和平吗?我们都知道,不过就是个象征罢了。”秦绾轻轻一笑道,“太聪明的,万一想多了就不好了,还是安分最重要。”
李钧闻言,沉默了下来。
“何况,南楚公主那就摆明了是细作,选那么聪明的做什么?”秦绾反问道。
“有道理。”李钧哑然失笑,“那按小姐的说法,就是挑个蠢货回去?”
“身份还是要好看些才不丢东华的脸,从皇孙女中挑一个便是。”秦绾不在意地道。
“听说永宁王府的南昌郡主美貌如花,一曲剑舞惊四座。”李钧假笑道。
“王爷以为…我想挟私报复吗?”秦绾不意外他知道昨晚晚宴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本王…投桃报李。”李钧低笑道。
之前倒是没发现,安国侯府的大小姐还是个妙人,比他那个一本正经的未婚妻有趣多了,只可惜晚了一步,倒是皇叔祖,其实眼光挺不错的。
“王爷若要投桃报李,不如先查查昨晚的刺客。”秦绾起身。
“不劳小姐费心,方将军早就去查了。”李钧脸色一沉。
不管怎么说,刺杀秦绾,不管是东华人干的还是南楚人干的,同样是在东华端王脸上打了一巴掌。别说他和秦绾算是亲戚,就算是有仇,他也得把刺客找出来。
“那就有劳王爷了。”秦绾也不抱希望他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连自己都没头绪呢。
“对了,小姐知道皇叔祖去了哪里吗?”李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王爷都不知道,我一个小女子怎么会知道?”秦绾讶然看着他。
“这个,之前大小姐在皇叔祖船上呆了一整日,皇叔祖没有提起过吗?”李钧道。
“我们下了一天棋,倒是没听王爷提起过。”秦绾摇头。
“只是下棋?”李钧不太相信。
“是啊,堂堂宁王,跟我一个小女子下棋居然还耍诈!”秦绾愤愤然道。
“皇叔祖…不是那样的人吧?”李钧目瞪口呆。
“就算耍诈,还不是输给我。”秦绾毫不在意地败坏李暄的形象。
“…”李钧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称赞大小姐棋艺高明不愧是梅花节魁首?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义愤填膺指责宁王耍诈?别说他不信,就算真信…他作为晚辈也不能说啊。
于是只能笑笑转过话题询问秦绾在临安王府住着是否适应。
见他不再关注李暄的行踪,秦绾勾了勾唇角,掩去了眼中的一抹笑意。
李钧不笨,可他的日子过得太顺了,早年不受重视,但也没短过用度,之后李钰上位,他也随之得势,前面有个厉害的哥哥让他乘凉,其实他没独立办过什么大事,确实比李钰好对付多了。
“王爷最近出行也仔细些比较好。”秦绾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可自问不会招惹刺客,东华,也不是人人希望王爷的差事办得好的。”
李钧闻言,心中一凛。
的确,要是秦绾死了,万一再被查到刺客是东华人,楚帝一怒之下,必定不会同意和亲。他办不成父皇交代的差事,有些人可会很高兴的。
“今日也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吧。”秦绾道。
“本王送送郡主。”李钧道。
“王爷留步就好。”秦绾笑着制止了。
走出使馆,荆蓝才轻声道:“小姐以为是东华内部的矛盾?”
“可能性不大。”秦绾摇摇头,又笑道,“可端王能想到去挑和亲公主了,可不就是太闲了吗?找点事给他做做吧。”
后面跟着的朔夜和执剑互望了一眼,一个无奈,一个幸灾乐祸。
大白天的,确实也不太会有胆大包天的刺客,因此秦绾到了太子府的时候就把临安王府的侍卫都遣了回去。真要有事,朔夜、执剑、蝶衣、荆蓝,哪个都比侍卫强多了。
南楚的民风不如东华开放,大街上鲜少能看见未嫁的少女走动。秦绾虽然在脸上戴了块面纱,但这一行五人女的秀美,男的俊俏,依旧很招人注意。
“不如我们东华的京城热闹呢。”荆蓝道。
秦绾抬头,看到路边不远处红豆糕的招牌帘子随风飘扬,不由得有些出神。
执剑很有眼色地上前买了一盒热腾腾的糕点回来。
秦绾回过神来,正想解释她不是想吃,但看到自家侍卫的笑容,也不禁莞尔,捏起一块放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可总觉得没有宛城的好吃。
大概…白记红豆糕是有秘方的,所以才是宛城的招牌点心?
蝶衣忽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秦绾一怔,抬头看过去,脸色顿时不好了。
今天除了见到了外祖父,就全是糟心事儿!好不容易想逛逛楚京,还碰见灾星。
“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应该还有二公子。”荆蓝轻声道。
朔夜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了秦绾前面。
“哟,这不是表姐嘛?表姐也逛街呢?”上官绣跳下马车,满脸笑容地挥手。
“绣儿,赶紧上来,大庭广众的。”车帘掀起一角,里面传出上官绮温柔地声音。
秦绾倒被她气笑了,大庭广众的,上官绣下个车都不行,那她这个在外面行走的岂不是不要脸了?
兰嬷嬷说三小姐脾气不好,怎么没说脾气很好的二小姐这么会恶心人呢?
“原来是表妹。”跟在马车边上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倒还算干净利索,一张俊脸带着微笑,是很容易得到小姑娘好感的类型。
可惜,秦绾不是小姑娘。
朔夜一伸手,拦住了上官箭的去路:“公子,自重。”
“表妹,既然遇到了,要不要一起走走,前面万悦楼的茶点很不错。”上官箭满脸笑容道。
“听不懂话吗?”朔夜皱眉,肩膀一动,寒光闪闪的青冥剑出鞘了半截。
“本公子和表妹说话,区区一个侍卫,不过是表妹的一条狗而已,还不滚开?”上官箭见状,脸色一沉。怎么说也是亲王之子,被一个侍卫拿剑威胁让他面子上很下不来。
“朔夜是东华从四品的武官,说他是一条狗,不知道公子你是几品?”执剑偷笑。
“什么?”上官箭不由得僵了一下。
要说王府的庶女还有个县主或是乡君的封号,那庶子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而且成婚后必须分府另过,虽然衣食无忧,但想要进入朝堂,就只能和普通百姓一样,通过科举。
所以说,上官箭除非考中进士,否则…还就是个庶民。
在这一点上,除了西秦,其他三国都大同小异。
“走吧。”朔夜回头道。
“嗯。”秦绾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表姐!”上官绣急道,“上回不是说好一起去逛街的嘛。”
谁跟你说好的?秦绾无语,根本连头都不回一下。这兄妹三人在大街上堵她,叫破她的身份,打的主意她还能不知道?她若是和他们一起走走,那自然是最好,便是不能,只要搭了话,不管她说了什么,等流言传出去,都能被扭曲得不成样子,谁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所以,直接走人才最好。
朔夜拦在马车前,等秦绾走远了,才收回明显是威胁的青冥剑。
“这位…将军。”上官箭沉声道,“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将军既然是东华的官员,还是不要管人家私事比较好。”
“你的私事,本官自然是管不着的。”朔夜淡然道,“只不过,你当街辱骂东华官员的事,本官倒是要和你去临安王面前分说一番。”
他虽然性子直,但好歹在秦绾身边呆了这么久,见识多了大小姐的某些无底线行为,所以…要学以致用嘛。王爷不就是为了这个派他来的吗。
“我…”上官箭憋得满脸通红,很有些有理说不清的憋屈。哪个四品的武官会去给一个郡主做贴身侍卫啊?
“我二哥不就是一时口误,至于这么较真嘛。”上官绣噘着嘴,一脸的天真。
朔夜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对付上官箭他毫无压力,可一个小女孩,他实在应付不来。
“朔夜!”荆蓝匆匆跑了回来。
“怎么不在小姐身边?”朔夜脸一沉。
“还有执剑和蝶衣在呢。”荆蓝看了上官绣一眼,笑眯眯地道,“小姐怕你不懂南楚风俗,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南楚的千金小姐规矩森严,等闲不能见外男,更别提和外男说话了。三小姐年纪还小倒也罢了,要是二小姐,你千万离远点。二小姐已经定亲了,别坏了人家的闺誉。”
荆蓝口齿清楚,声音清脆,一大段话井井有条,听得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不禁轰然失笑。
话说回来,临安王府的二小姐,还有闺誉吗?听说阮家要退亲都闹到王府去了。
马车里的上官绮虽然隔着一层车帘,但听着这话也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的,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带着哭腔叫了一声:“二哥…”
上官箭对于这个唯一的亲妹子还是非常疼爱的,闻言脑子一热,抬起手,下意识地就想给荆蓝一巴掌——总不至于这个又是东华的女官吧?
“哎呀!”荆蓝一声惊叫,顺势往朔夜身后一躲。以她的武功,就算当场打回去都没有问题,不过她一个姑娘家的,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粗活果然还是要交给男人嘛。
朔夜一挑眉,连鞘的青冥剑一横,把上官箭的手拨了回去。
“呯!”上官箭被他借力打力的一拨,自己的力量都反弹回去,背脊撞在马车上,痛得脸色一白,怒道:“怎么,本公子连一个侮辱本公子妹妹,王府县主的丫头都教训不得吗?”
“荆蓝只是转述小姐的话,可没有侮辱县主的意思。”荆蓝从朔夜背后探出头来,一脸的无辜,言下之意就是,别说她的言辞没有侮辱性,就算有…那也是永安郡主侮辱县主,这个,郡主的身份比县主高啊,郡主又是姐姐,教训两句也没什么吧?
“你!”上官箭被人连续顶撞,早已气急一张俊脸青筋暴起,满是狰狞。
“再说,荆蓝是东华宁王府的女官,身上有品级,就算说话有所不妥,也不是你一个南楚的庶民能私自教训的。”朔夜淡然道。
上官箭几欲吐血,还真是个女官?
朔夜很淡定,就算现在不是,回头郡主跟王爷说一声,就是了。亲王府本就有女官的职司,补一个荆蓝的名字就是。
“这位大人…”上官绮终于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她这个二哥看起来聪明,其实很靠不住,也只能她自己来了。
谁料,荆蓝一把拉住朔夜就走,一边急促地说道:“快走快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见王府的县主呢?你又高攀不起!”
朔夜随她拉着走,一面翻了个白眼。
谁要高攀这种小白花啊,还是被不止一个人攀折过的!
上官绮咬着嘴唇,僵在当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的模样。
“二姐,表姐的人太过分了!”上官绣一跺脚,嗔怒道。
“你这样为难一个姑娘家,是不是过分了些!”上官绮还没说话,旁边倒是真有为她抱不平的。
被人挡住了去路,荆蓝皱了皱眉,指指自己:“我?”
“当然是你!生得一副伶牙俐齿的,怎的如此刁钻刻薄。”拦路的年轻公子不顾身后侍从苦着脸的拉扯,一脸的义愤填膺之色。
“你是何人。”朔夜走上前道。
“本公子是阮太傅嫡孙,阮明升。”那年轻公子一抬下巴,傲然说道。
“阮明升?”荆蓝一脸古怪的表情,这不就是传说中和上官绮定亲的阮家庶子的那位嫡出大哥嘛?怪不得会跳出来为上官绮抱不平。
“你还不向上官小姐道歉?”阮明升义正言辞道。
荆蓝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朔夜,一脸的委屈:“朔夜,他刚刚还说我为难一个姑娘家太过分,可他这般为难我,难道我长得就这么不像个姑娘,像男人吗?”
“哈哈…”听了这话,围观的人更是笑疯。今天出门真是对了,不花钱买票就有如此好戏看啊。
像男人?眼前的这位姑娘虽是侍女打扮,但容颜秀美,气度高华,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都信吧!
“别瞎说,你很像姑娘,是他眼睛有问题。”朔夜一本正经地答道。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好奇地看向据说连男女都看不清楚的阮公子。
阮明升脸色铁青,但要斗嘴,他是真的说不过荆蓝。
“阮公子没事的话,我们走了。”荆蓝笑眯眯地挥挥手。
“别让郡主久等。”朔夜当先走过去。
或许是被他身上的煞气震慑到,阮明升下意识地就让开了路。
要知道,朔夜也就是因为做了李暄的侍卫统领才名声不显,要是在军中,从四品都能做个偏将,统领几千人马了。同样,在朝堂上,再升半级,四品官员就有了上朝的资格。
就连执剑,原本是朔夜的副手,现在暂代统领之位,身上也是有武官品级的,和普通的侍卫可不一样。
秦绾在不远的拐角处等候,同样看了一出好戏。
“小姐要小心他们回府告状。”荆蓝提醒道。
“告状谁不会?”秦绾一挑眉,转身喝道,“回王府。”
“这么急?”朔夜一怔,不至于急到要抄小路吧?这边的小巷从市集后面经过,经常堆满了烂菜叶什么的垃圾,肮脏不堪,几乎没人愿意从这里走。
“当然急,本小姐急着回去向舅舅告状!”秦绾冷哼道。
虽说她相信就算上官箭兄妹回去哭诉也没用,但不是有句话叫先入为主嘛?先告状的人,总是有好处的。何况,万一舅舅不明情况,碰到了哭哭啼啼的吴侧妃,怕是也要头疼。
秦绾自认是一个好外甥女,所以,当然要替舅舅分忧了。
“小姐,要告诉王妃和世子吗?”荆蓝问道。对付小妾和庶子庶女,当然要和正室嫡子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王妃病着呢。”秦绾想了想道,“不过可以告诉世子一声。”
“是,世子也太…单纯了些。”荆蓝道。
“单纯?”秦绾失笑,又道,“单纯是单纯,不过不傻,只要舅舅不出差错,他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是吗?”几人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虽说世子并不差,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一团孩子气,小姐从哪里看出来他不可限量的?
☆、第十八章 打赌
上官策今天和几个王府的世子相约了去城外跑马踏青,一回府就听说了吴侧妃带着上官绮哭哭啼啼地去找他父王,说秦绾当街羞辱了上官绮兄妹,赶紧把马缰往侍从手里一扔,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拔脚就往临安王主院里去了。
来到正厅门口,正好听到吴侧妃说道:“郡主是王爷的外甥女,难道绮儿就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了?”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提起上官箭可能会触动临安王的神经,所以只提上官绮。
“绾儿,你欺负表妹了?”上官英杰挑了挑眉,转头问道。
吴侧妃一愣,这才看见边上安安稳稳坐着喝茶的秦绾,身后站着朔夜和荆蓝,不由得脸色有些扭曲。
“表妹可是和表哥一起的,绾儿不便同行,一句话都没对表妹说过,却不知道欺负她什么了。”秦绾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