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距离地面不到十米了,苏海陵才微微松了口气,上前准备拔出诛邪剑。
这神兵利器落到司徒夜这种人手里,还真是暴珍天物…
然而,就在这时,司徒夜突然脚上一滑,一把没抓稳,整个人就这么单手抓着藤蔓被吊在半空中,随时可能掉下来。
“别动!”苏海陵大吃一惊,一声急喝,脚尖在地面轻点,抓着一根藤蔓,几下就到了司徒夜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
司徒夜惊魂稍定,又忍不住趴在她怀里大笑起来。
“笑!你还笑!”苏海陵瞪了他一眼,要是能空出手来,真恨不得暴打他一顿才好。
“反正有你在,摔不着我的。”司徒夜笑眯眯地环上她的脖子,声音低低的,一阵阵热气故意往她耳朵里吐。
“再捣乱,我就扔你下去!”苏海陵的语气一冷。
“你舍得?”司徒夜轻轻一笑,媚眼如丝。
苏海陵不答,只是干脆地一松手。
“啊!”粹不及防之下被人从半空中扔下去,司徒夜也不禁一声惊呼。
苏海陵唇角噙着一丝微笑,直到他快要摔到地上了,这才松手,施展出千斤坠的功夫,飞速下坠,在间不容发之际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司徒夜脸色有些发白,但漆黑的眸子却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苏海陵正想调笑几句,猛然间,司徒夜低头,重重地在她肩膀上咬下去。
“哎!”苏海陵吓了一跳,真气一泄,顿时栽了下去。
“呯!”的一声,两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呃…”苏海陵一声低吟,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似乎都要摔散了,偏偏司徒夜的头还撞在她下马上…
幸亏离地已经不足三米,而苏海陵在最后关头也记起了司徒夜不会武功,将他护在了上面,所以司徒夜倒是毫发无伤。
“混蛋!”苏海陵一声低咒。
司徒夜趴在她身上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低低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起来!”苏海陵没好气地推推他,“重得像头猪一样。”
“有我这么漂亮的猪吗?”司徒夜一挑眉,摆出一个风情万种的表情。
苏海陵翻了个白眼,一手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拎到一边。
司徒夜气呼呼地盯着她,暗自磨牙。
“好了,该回去了。”苏海陵拔起诛邪剑插入鞘中,又捡起那几根清心藤,绕了几圈缠在腰上。
“你…伤到了没有?”司徒夜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说呢?”苏海陵指指被他咬的地方。
“那给我看看,我上点药好了。”司徒夜笑嘻嘻地就解她的衣服。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还不行?”苏海陵赶紧退后两步,一脸的苦笑之色。
真见鬼的,这里明明是女尊的世界啊,怎么老觉得司徒夜在调戏她呢?
“怎么,没见过调戏啊?”司徒夜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道。
“你知道该怎么调戏人么?”苏海陵突然被他引起了体内的恶劣因子,一把将他推得背靠在石壁上,双手按在他脑袋两侧,将他整个人困在了石壁和自己中间狭窄的空隙内。
“你要教我?”司徒夜笑弯了眼睛。
苏海陵一笑,慢慢低下头去。
半尺…三寸…两寸…一寸…半寸…
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司徒夜眨巴着眼睛,白皙的脸上竟然也渐渐地泛红起来。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到的一刻,苏海陵突然干脆地转身,走人,然后一声大笑,“游戏结束,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司徒夜惊愕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就这样…走了?
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微微地可以感到掌心的热度。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愤愤地一声大吼,“苏海陵!你这个混蛋!白痴!”
苏海陵听着身后几乎气疯的怒骂,耸了耸肩,脚步不停地走回药庐,一身的云淡风轻。
第二卷 第 28 章
调戏完司徒夜,苏海陵心情大好,也不管身后的人一脸阴沉,好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小豹子似的。
“喂!”走了一阵,司徒夜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怎么?”苏海陵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应道。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那个木清尘?”司徒夜说着,赶上几步来到她身边。
苏海陵一怔,脑中顿时浮现起小寒山三年来的朝朝暮暮,唇边也渐渐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看到她的表情,司徒夜就知道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这个女子…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埋藏在她心里的感情有多深、多重。
“清尘,他是这我辈子最想珍惜的人。”好一会儿,苏海陵才慢慢地答了一句。
那个拥有绝世风姿的剑仙,木清尘的心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一眼就看得到底,里面装着的,慢慢的都是她的影子。
这世上,只有木清尘对她的心是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他…值得用一辈子的爱去守护。
“那昊月呢,你把他当什么,玩物吗?”司徒夜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司徒,爱情这东西,不是一味的付出,也不是一味的索取。”苏海陵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意毫无所觉,只是淡淡地道,“你应该先问问昊月,在他心里,把我当成什么?爱人,主子,还是别的?我也是人,我的心…也会累的。”
说完,她也不管司徒夜,径直加快了脚步。
前头梅君寒和慕容紫的战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虽说梅君寒武功高强,可毕竟上次受了这么重的伤,短短数日断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而那慕容紫…苏海陵一边想,一边皱着眉头。
这个女人,她看不透,总之,很危险!
“你就不能慢点?一刻不见木清尘你会死啊!”司徒夜气呼呼地追上来。
“你以为我的心里就只装着男人?”苏海陵道。
“除了男人,不就是江山吗?”司徒夜一挑眉, 不在意地道,“大雍的皇位本来就该是属于你的,你想要拿回来也没人能说不地。”
“大雍的皇位?”苏海陵一声哂笑。
“怎么,连帝位你都看不上眼?”司徒夜愕然道。
“区区一个大雍算什么?”苏海陵冷哼道,“司徒,你的野心难道也就这么一点点吗?”
“你…你是想要…”司徒夜睁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之色。
苏海陵抬头望着峡谷之间留下的一块苍蓝色的天空,久久不语。
司徒夜张了张嘴,话到口边几次欲吐,最终却又咽了回去。
两人就一路沉默着走出峡谷,从后门进入药庐。
客厅中,木清尘的动作与苏海陵出去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桌上多了一叠整理好的医书。
“清尘,休息一会儿吧。”苏海陵心疼地盖住了他的书。
“我没什么。”木清尘看了看她手里的清心藤,又扯了一根过来拉了拉。
“这玩意儿真的能解蓝颜醉?”司徒夜问道。
“清心藤,是药引。”木清尘淡然道。
“药引…”司徒夜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虽说清心藤用诛邪剑可断,但你要怎么样才能把它熬成药?这玩意儿可是水火不侵。”
“我有说是用来喝的吗?”木清尘挑了挑眉,一脸的淡然。
不去管那两个针锋相对的人,苏海陵来到窗前向外张望着。
只见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慕容紫束发的紫绸被挑落,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然而脸上却没有战败后的愤怒和懊恼。
对面的梅君寒因为是背对着药庐,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那挺直如一的背影仿佛有一种山压下来都纹丝不动的气势。
慕容紫似乎说了什么,但距离远了,听不清晰。她身边的琴儿柳眉倒竖,几次想要插口都被她的眼神制止了。
隔了一会儿,梅君寒和昊月转身回来,而慕容紫竟然带着门下弟子进入十里沉沦大阵,出谷去了。
“君寒,她怎么走了?”苏海陵迎了上去,不解地问道。
“我和她约了比武, 败者退出此地。”梅君寒道。
“她竟然答应了?”苏海陵皱眉道。
“此人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与我交手。”梅君寒冷冷地道。
“你说,她是故意输给你的?”苏海陵讶然道。
“虽然她尽全力我也不会败给她,但她的确是有心输掉比武的。”梅君寒肯定道。
“费尽心机来到这里,又莫名其妙退出?要说没有阴谋,鬼才相信!”司徒夜冷笑道。
“哐啷!”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的巨响。
“清尘?”苏海陵一惊,连忙回头。
只见木清尘站了起来,椅子翻倒在地,桌上一叠已经看过的医书也被他全抹到了地上。
“木公子,怎么了?”昊月走过去帮他扶起椅子。
木清尘的脸色很苍白,似乎还带着几分绝望尽头的脆弱。
苏海陵上前拿起他面前摊开的书,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怎么,是找到药方了?”司徒夜凑过去。
“是找到了…”苏海陵喃喃地答了一句,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给我看看!”司徒夜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但只看了一眼,笑容就僵住了。
“怎么了?”梅君寒莫名其妙地道,“找到药方了,你们还都是什么表情?”
“玲珑金鼎…”木清尘茫然道,“用玲珑金鼎才能炼出缠绵的解药。”
“什么?”昊月浑身一震,刚捡起的书又掉回地上。
玲珑金鼎,竟然是传说中的玲珑金鼎…
苏海陵回过神来,苦笑着抓了抓头发。这到底算是有没有希望?解药的药方找到了,需要的药材也很容易采集,只是…上官璇玑却特意注明了,必须用玲珑金鼎做容器炼药,否则,解药变成催命符。
“司徒公子,药庐中真的没有玲珑金鼎?”昊月道。
“我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我还不知道?”司徒夜翻了个白眼,随手一指边上的架子的青铜小鼎,“药庐中要能说是“鼎”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了。”
“我看过了, 绝不是金的。”苏海陵摇了摇头,制止了昊月的动作。
“可是,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梅君寒沉吟道,“江湖中盛传玲珑金鼎出现在念青山脉,就算这是幕后之人为了某种目的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可是为什么是药庐?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
“大不了你们搜啊。”司徒夜一脸无辜的表情,“就算把药庐掘地三尺,没有的东西还是没有。”
“会不会是邪医前辈没有告诉你?”苏海陵道。
“我…我这人静不下来。”司徒夜干笑了几声道,“在这里住的一年多里,除了扇子没有拆掉过,这山谷中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我翻烂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再找一遍吧。”木清尘慢慢恢复了平稳的心境,“进来,我帮你再运一次功。”
“嗯。”苏海陵点点头,最近心痛会偶尔发作,仅凭她自身的功力就快压制不下去了。
内室的床上也布满了灰尘,木清尘几下将被褥床单都掀到了地上,露出光滑的木质床板来。
两人对面盘膝而坐,四掌相合,默默运起寒玉心经。他们的内功本就同出一源,自然水乳交融。
外间隐约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来那几个人还真的打算把药庐重新翻找一遍了。
带着冰雪般凉意的内息在体内转了一圈,果然浑身舒爽,连精神也好了许多。
松开手,木清尘微白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倦意,显然功力消耗很大。
“清尘。”苏海陵小心地将他搂在屋里,手指轻轻地拂过他的眉眼,最后落在水色的薄唇上。
“放心,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木清尘安慰道。
“清尘,我的清尘…”苏海陵低下头,覆上他的唇,却不深入,只是温柔而亲昵地摩挲着。
“外面…有人…”木清尘挣了挣,小声道。
“怕什么?”苏海陵不以为然道,“昊月不会放他们进来的。”
“可是…”木清尘抗议了一句,却终是抵抗不了身体的忠实反应,只能沉沦在那火热的深吻中…
良久,苏海陵站起身,凝视着床上那被她点了昏睡穴的人。
木清尘在查找那些医书时就耗损了大量的心力,随后又为她运功驱毒,就算他武功高强也支撑不住,而不用这种手段的话,恐怕他是绝对不肯休息的。
苏海陵微微一叹,看看地上那堆已经变成灰色的被褥,脱下外衣给他盖上。
走到外间,却见屋中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搬了出来,所有的家具都移了位,甚至柜子什么的都被拆成了木板木条。
“你们这是…”苏海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一头的国境线,“找到什么没?”
“好东西倒找到不少!”司徒夜随手丢过去一个画卷,“这是藏在书柜暗格里的,我把柜子拆散架了才找出来。”
“哦?”苏海陵闻言,一下子引起了兴趣。上官璇玑藏起来的东西?是毒经,还是什么秘籍?
“小姐,这是…”昊月似乎想阻止,但涨红了脸就是说不出话来。
苏海陵一愣,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展开了画卷。
司徒夜忍不住转过身去发出一阵闷笑。
昊月一脸的尴尬之色,手中无措,梅君寒拍拍他的肩膀,一摊手,摇着不已。
看着他们的反应,苏海陵更是迷惑,目光垂下,落在画卷上。
“这是…”
“哈哈哈…”司徒夜终于大笑出声。
苏海陵一声低咒,脸上也不禁红了。居然是…
春宫图!
三尺多长的画卷上,绘着一幅幅小图,图上的小人儿都是一丝不挂,姿势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每个小人儿脸上的表情都画得惟妙惟肖,堪称极品。
只不过,这最大的问题是,堂堂邪医上官璇玑,竟然在书架暗格里藏了一张…春宫图?
这要是传到江湖上,上官璇玑这个名字就要从一代奇人变成千古笑柄了!
“笑笑笑,你再笑。那是你师父!”苏海陵卷起画轴,用力敲打着司徒夜的脑袋,骂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还找了这个。”昊月说着,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玉瓶,神色间却是很紧张,仿佛手里拿的是一条毒蛇一般。
“这是什么?”苏海陵没有去接。
“蓝颜醉。”司徒夜答道。
“蓝颜醉?”苏海陵顿时色变,“从哪儿找到的?”
“那些药瓶里。”司徒夜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只是想看看师父当成破烂随便乱扔的是什么东西,就发现这个了。”
“蓝颜醉,是不是很难配置?”苏海陵道。
“那当然。”司徒夜毫不犹豫地点头道,“蓝颜醉的药方知道的人就很少,而且其中还有几味药材非常稀有,几乎已经绝迹了,就算知道药方也很难配置出来。”
“这么说来…”苏海陵的目光落在昊月的手上,沉声道,“南楚女皇陛下所中的蓝颜醉,很有可能是从药庐中流传出去的?”
“这个…”司徒夜也收敛了笑意,皱着眉沉思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师父和陛下的关系…不可能会对她用蓝颜醉的。”
“你上次说,女皇可以算是你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海陵道。
“嗯…”司徒夜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反正师父都不在了,应该不在乎我背后说她闲话的。其实…女皇陛下年轻时曾经游历江湖,我师父遇到她时,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硬是要收她当徒弟。”
“怎么邪医前辈总是这么找徒弟的?”梅君寒上下打量着司徒夜。
“她是女皇,自然不好正式拜师的,被纠缠不过之下,就当了记名弟子。”司徒夜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后才接道,“后来有一次师父喝醉了,我听他乱七八糟的说,是因为女皇的气质很像她的爱人。”
苏海陵不禁沉默了,从来没有听说上官璇玑有爱人,恐怕…又是一段悲恋。
“你在想什么?”梅君寒道。
“没什么。”苏海陵摇了摇头,又看看一地的垃圾,无奈道,“就算真有东西,也不见得就在屋内,去外面找找吧。”
第二卷 第 29 章
花了大半天功夫,几人将药庐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能和玲珑金鼎扯上关系的东西。
天色渐渐黑透了,司徒夜找出几支蜡烛点上,照得屋内一片残骸鬼气森森。
苏海陵拉起一把勉强还算完整的椅子摇了摇,确认还算紧固,这才坐下去。
“今天晚上我们怎么办?”举着烛台,郁闷地看着仿佛废墟一般的屋子。
“又不是第一次露宿了,怕什么。”苏海陵不在意地道,“怎么说,这山谷中还有座扇子能遮风避雨,总比前几天强。”
“我去外面。”梅君寒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苏海陵知道他不喜欢和人同寝,昨夜也是一个人避得远远的,也不勉强他。
木清尘被点了穴,依然沉睡不醒,苏海陵也不想吵醒了他,将桌上乱七八糟的杂物都挪开,一边道,“我就在这儿趴一会儿,你们到内室休息吧。”
“小姐,我是…”昊月直觉地想反对,他是她的侍卫啊,怎么可以…
“这里就一间房能住,清尘倒也罢了,司徒却是未嫁男子,怎么能跟我一起。”苏海陵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昊月闻言,也不禁沉默下来。
苏海陵耸了耸肩,对于上官璇玑也很无语。那唯一的一间房间就是司徒夜的,而上官璇玑…另一间室便是她的卧室,不过里面到处是不明用途的药材,谁知道里面有多少能让人死上十七八回的东西?就算白天的搜查,这里也是司徒夜一个人完成的。
“走吧。”司徒夜一拉昊月,走进内室。
苏海陵又叹了口气,虽然一身的疲倦,但偏偏神志清醒得很,没有丝毫睡意。
在屋中的杂物里又翻了翻,她随手将一些医书整理出来放在一边,准备以后来带走。一转身,透过半天的窗子,可见深蓝色的天空中,一弯冷月凄凄清清,不远处的瀑布烟云缭绕,水潭如碧一般清透。
推门出去,只见梅君寒抱着剑坐在潭边的石头上,一身的黑衣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一股悲伤而沉凝的气息缓缓散发开来。
苏海陵蓦地心中一动,脚下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怎么不睡?”梅君寒身形一动,直到发现是她,才放松下来。
“在这里会着凉的。”苏海陵看着他被瀑布的水雾沾湿的头发和衣衫,不赞同地皱了皱眉。
天已经冷了,尤其是山中的夜晚,原本就衣衫单薄,还弄的一身潮湿,难道他真以为有了内功就百病不侵不成!
“在这里容易让自己清醒一些,好好地想一些事。”梅君寒微微勾起了唇角。
“你等一下。”苏海陵想了想,迅速回屋,搬出一些白天拆碎的木板木条,在离水潭 远一些的地方堆起来,浇上些油,点起一堆篝火。
“你干什么?”梅君寒惊异道。
“吃夜宵啊。”苏海陵笑笑,拔出诛邪剑,盯着水潭,眼明手快地一刺,收回剑时上面已经串了两条肥美的鱼儿。
“你用诛邪刺鱼,也不怕千古名剑蒙尘。”梅君寒皱眉道。
“物尽其用嘛。”苏海陵一面麻利地把鱼处理干净,穿在一根枝条上,一面从怀里取出小小的调料盒,在鱼身上抹上盐和花椒。
“你经常露宿野外吗?”梅君寒好奇地看着他那充足的装备和娴熟的动作。
“算是吧。”苏海陵一笑,将枝条插在火边烤着,随后在水潭中洗了手,一把拉起梅君寒向火堆边走,“来,烤烤火去去寒气,然后吃点儿热乎乎的食物。”
露宿野外?能“宿 ”就不错了,上辈子当兵打仗时,为了不惊动敌人,多少次都只能生吃草根树皮,甚至蛇虫。
梅君寒没有拒绝,默默地随着她在火堆边坐下。
“有什么话,说出来会比较舒服。”苏海陵熟练地翻动着鱼身,一边说道。
“你真不像是个贵族。”梅君寒道。
“那你觉得贵族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苏海陵笑笑,慢条斯理地道,“我是贵族,可我也是个正常的人,我有手有脚,不需要连衣食住行都要别人替我操心。我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我有我的爱、我的恨,都说高处不胜寒,都说帝王无私情,可是大家都忘记了,就算从此立于千千万万人之上,可帝王…首先是人,是人皆有情,否则连禽兽都不如。”
“你的想法…很奇怪。”梅君寒失笑道。
“是吗?”苏海陵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漂浮着一股烤鱼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对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不过…如果不方便回答,你可以当没听见。”苏海陵突然道。
“什么事?你说吧。”梅君寒怔了怔道。
“有关玲珑金鼎的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苏海陵道,“我在宫中也翻阅过不少书,小寒山清尘那时更有不少珍本孤本,但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什么“得玲珑金鼎者得天下”的传说?”
“三百年前大秦分裂,许多秘密也从此失传,现在的三国皇室不知情也很正常。”梅君寒淡然道。
您下载的文件由w w w.27t x 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玄冥宫的虽然悠久,但这种机密,也不该流落江湖才对。”苏海陵道,“这次南楚武林各派齐集青念山脉,一大部分的确是冲着那能增加一甲子功力的九转金丹来的,可是像慕容紫。瑶姬。霞衣等人,恐怕睦不上这区区九转金丹吧。她们的来意!。应该都是玲珑金鼎。”
“玄冥宫祖上…跟先秦皇室渊源极深。”梅君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宫中藏有不少先秦的秘密,上次宝库失窃,被盗的除了逐浪剑,还有…一本记载着先秦内宫珍藏的账册,里面就有关于玲珑金鼎的传说。”
苏海陵闻言,大感惊讶。没想到如今武林中人人喊打的邪魔外道,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啊!
“所以,我这次来也不全为了你。”梅君寒看了她一眼,又道,“上次算计我和木清尘决斗的人,应该就是放出玲珑金鼎消息的主使者,我没有坐视不理的理由。”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总之,我们也承了你的人情。”苏海陵想了想,迟疑道,“你把玄冥宫的机密都告诉我,没关系吗?”
“我们是合作者,至少应该彼此信任,不是吗?”梅君寒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苏小姐是不是也该多拿出一点诚意来呢?”
苏海陵一愣,随即不由得失笑起来。
“怎么,信不过我?”梅君寒道。
“怎么会?”苏海陵拔起烤得焦香的鱼,分了一条给他,一面道,“我一向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我的身份,想必即使我不说,你也猜得差不多了吧?”
“我只想听你亲口承认。”梅君寒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大雍“前”瑞卿公主,苏海陵。”苏海陵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道。
“你就是大雍最尊贵的血脉,钦圣女皇直系后人。”梅君寒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海陵讽刺道,“在大雍皇族宗谱上,我不过就是个死人罢了。纵然有再高贵的血统,终究敌不过是帝王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