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师父真能做出这种东西,她自己不是早就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啦?”司徒夜不可思议地道,“真不明白那些人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狗屎。”
苏海陵忍不住笑起来,隔了一会儿才道,“君寒,月,你们都传出消息去,让人在整个大陆范围散布流言,就说…青念山脉中藏有绝世宝物玲珑金鼎,关系着一个宝藏的秘密,谁能得到金鼎,就能得到数之 不尽的金银财宝,武功秘籍…反正具体的吗你编,编得越离谱越好。”
“这…”昊月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这会有人信吗?”
“不信也没关系。”苏海陵微笑道,“人的好奇心无止境,就算明知是假,听到这样的流言后,他们也会过来看看的。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南楚武林各大门派都在青念山脉附近。”
“你想浑水摸鱼?”梅君寒道。
“我只是想在这本来就够浑了的水里再搅上一搅,不过这鱼么…谁想要谁就摸走吧。”苏海陵不在意地道,“只要不是三国皇室,任何人得到了玲珑金鼎都没有关系。”
“你真坏!”司徒夜“嘿嘿”一笑。
“你若不想要,将之毁了不好?”木清尘道。
“我不是不想要,是怕要不起。”苏海陵摇了摇头,无奈道。
“就算消息传送出去,要等着整个大陆都乱越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梅君寒提醒道。
“无妨。”苏海陵一耸肩,“无论是谁得到玲珑金鼎,从此以后都会变成众矢之的,不得安枕。”
“你才是只狐狸。”司徒夜撇撇嘴,看了看天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嗯,你确定这只是阵势,没有毒?”苏海陵站起身,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句。
“你都中了缠绵了,还怕什么中毒。”司徒夜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走了。”
苏海陵一声苦笑,突然间倒有些怀念起当年风荷轩夜宴时,那个娇弱的美少年,如同一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似的可爱,哪像现在这么…嗯,可恶?
不过说归说,司徒夜还是拿出一瓶药丸来,分给每人一粒。
“这是什么?”苏海陵嫌恶地盯着掌心散发出淡淡腥味的黑色丸子。
“避毒的,你可以选择不吃。”司徒夜没好气道。
苏海陵吐吐舌头,吞下药丸,皱眉道,“真难吃。”
“你以为是糖豆子?”梅君寒和司徒夜也同时吞下药。
“ 不必。”木清尘却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接。
“怕我下毒不成?”司徒夜一扬眉。
“我不需要。”木清尘淡淡地道。
“就算是青莲传人,对上邪医一脉的毒,你也未必能若无其事。”司徒夜被他的态度激起了火气,语气也冷了下来。
“清尘。”苏海陵担忧地道。
“真的不必。”木清尘不理会司徒夜,但对上苏海陵的目光,声音微微一暖,“我这身体万毒不侵,服药没有任何意义。”
万毒不侵,在场的几人都不禁一震。
司徒夜眼神一黯,几乎将手里的玉瓶捏碎。
而就在这时,谷中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仿佛再次摇晃起来…
第二卷 第 26 章
苏海陵用手指敲了敲边上的石堆,震得一溜小石子滚落下来。
“别乱动。”司徒夜警告,“要是你现在就在阵内,就那一下已经引发了阵势,我也救不了你。”
“不会吧,难道你自己都走不出去吗?”昊月奇道。
“你看出什么了?”司徒夜却看着苏海陵。
“这个石阵…”苏海陵迟疑道,“不会是天然形成的吧?”
“你开什么玩笑如此千古奇阵,怎么可能是…”梅君寒的话说到一半,却被苏海陵掌心的东西震住了。
青苔…而且是长了很多年的青苔。
他一言不发地观察起石堆来,脸色不禁越来越凝重。
看得出来,至少在百年中,那些石堆都没有明显的移动后的痕迹,显然不是人工堆成的,可是…天下难道真的有如此玄妙的天然古阵?
“这个阵势是一亲天然的。”司徒夜得意地笑道,“师父游历天下山水时偶尔在这里发现了这里的发势竟然暗合上古奇阵十里沉沦,于是才决定建药庐定居,然后她老人家穷十年之功,才终于将阵势补充完整。就连我也只知道一条出入之法,一旦在阵内乱走,就等着“沉沦”吧。”
“那刚才进去的人…”苏海陵咽了口口水,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师父只是邪医,不是毒医。”司徒夜耸了耸肩道,“只要里面的人别太过分,那转上个十天八天的,也就能转出来了,哦,对了,还是好运得没碰到里面的毒才行。”
转上个十天八天…还有无影无踪的毒药,苏海陵不禁有些同情起进阵的瑶姬等人来。
“那刚才不是地震的响动…”昊月迟疑道。
“没事,大概是谁引发了阵势吧。”司徒夜不在意地摆摆手,“快走,要是过了时辰,就得等明天了。”
梅君寒了几个手势,吩咐玄冥宫众人在周围潜伏。
一行人有司徒夜在前带路,鱼贯进入阵中。
苏海陵向着昊月点点头,让他护住不会武功的司徒夜,而她自己已然武功不弱,身边又有木清尘和梅君寒在,恐怕就算让素心师太来偷袭,也未必杀得了她。
司徒夜的脸色很严肃,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邪气,走几步便停下来,一边看着头上太阳的方位,一边掐指计算着,好一会儿才左走几步,右走几步,有时还会后退。
苏海陵无聊地数着地上的石头。
虽然她没有看见过阵势发动的厉害,但却能感觉到周围隐隐的杀机。明明阵外是风和日丽,但一进入阵中,仿佛连风都吹不进来似的,一片死一样的寂静,真无愧于“十里沉沦”这个名字。
“说起来,君寒,你怎么也会来的?”苏海陵突然想起来道,“你不会对那个玲珑金鼎感兴趣吧!”
梅君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少得便宜还卖乖。”
“这么说来,君寒是特地赶来帮我的?”苏海陵轻笑道。
“交易归交易,恩情是恩情。”梅君寒淡淡地道,“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又该互利的,你不欠我什么,但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还上。”
“何必凡事都这么较真?”苏海陵摇了摇头,无奈道,“我能为你做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实现呢。”
“至少你给了我希望。”梅君寒悠然叹息。
苏海陵一笑,不再说话,只专心地看着难得正经的司徒夜。不可否认,这个男人认真的表情,实在是…该死的吸引人!
司徒夜越走越慢,到了后来,简直是半天才挪动一步。
“我说,庸荒乱,你到底会不会?”苏海陵终于忍不住 道。
“别吵!”司徒夜头也不回,像是赶苍蝇似的一挥手,随即继续朝着演算。
苏海陵只觉得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你觉得,这些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梅君寒问道。
“魅影门首先是脱不了干系的。”苏海陵一声冷笑道,“不不过,单凭一个魅影门,区区的杀手组织,恐怕还掀不起什么风流来。”
“你说…那一位会不会有…”梅君寒的话只说到一半,却抬头看了看天。
苏海陵心知他指的是那位南楚的女皇陛下,也暗自思量不已,蓝颜醉并不是普通的毒药,到底是谁下的毒?
“好了!”司徒夜突然一声大喊。
“找到路了?”苏海陵丢了个白眼过去。
“再废话本公子就把你扔在阵里!”司徒夜回头道。
“嗤----”又是一缕长发飘了下来。
“你!”司徒夜狠狠地瞪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木清尘。
昊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苏海陵命他保护司徒夜,可如今出手的是木清尘…何况木清尘也没有伤人之心,不过是警告罢了。
“你要是不想以后变成秃子,最好少招惹她。”木清尘冷冷地道。
“你嫉妒我啊?”司徒夜郁闷地道,“不是要划花我的脸,就是要削光我的头发,嫉妒本少爷美貌如花,人见人爱?”
“咳咳!”苏海陵忍不住干咳几声,咽下几乎冲口而出的闷笑,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
说话间,石林的出口已隐约可见。
“咦?”司徒夜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苏海陵顿时心中一紧。
“有人…比我们还先出阵了。”司徒夜不可置信地道。
“我就说你的术数学得太差了,少说也走了两个时辰吧!”苏海陵道。
“可是师父说,十里沉沦的生门每天只有一个时辰开放,按照他们进阵的时间来算,不可能通过的。”司徒夜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梅君寒淡然道。
“嗯。”苏海陵立即收敛了笑意,跟在他身后。
梅君寒走到了最前面,按照司徒夜的提示,终于走出阵外。
踏出最后一步,苏海陵只觉得眼前一花,猛然间,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石柱都不见了踪影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和青念山脉中一 路走来看到的荒凉景色宛如两个天地。
一道小小的瀑布从山上流下来,扑向一汪凝碧似的深潭,不远处,青萝藤漫爬满了简简单单的三间茅屋,好一片世外桃源。只是…屋前这会上的一群人却很煞风景地破坏了这一分宁静感。
“慕容紫。”梅君寒微微皱起了眉。
“想不到梅宫主也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慕容紫淡淡地一笑,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
梅君寒一声冷笑,没有说话。
躲在后面的苏海陵偷偷观察着对面一身从容的女子。
无念剑派在南楚武林中一向淡泊,很少管事,门下弟子也不常在江湖行走,根据昊月的消息主,这慕容紫登上掌门之位还不过一年,除了年轻一些,并无出奇之处,然而…这次她却看不透她了。
慕容紫,会和什么势力有关呢?南楚,西秦,还是大雍?或者是…幕后的真正主使人?
“梅宫主这几位属下倒是很不凡。”慕容紫说着,目光在苏海陵等人脸上一一瞟过。
“慕容掌门既然率先到此,怎么不进去?”梅君寒淡然道。
“如宫主所见。”慕容紫一摊手,很坦然地道,“这茅屋周围少说也有几十种毒物,慕容紫正为此发愁呢。”
“如此,慕容掌门就请便吧。”梅君寒说着,举步向屋内走去。
慕容紫没有阻止,反倒定睛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想从中看出他抵御剧毒的方法。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不论是梅君寒还是他的几名属下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运功,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屋。
“掌门…”一个少女沉不住气地叫了一声。
“玄冥宫。”慕容紫挥手制止了她未出口的话,轻轻蹙起秀眉。
“呯!”的一声,最后进门的司徒夜一把关上大门。
“司徒,时髦 没有毒?”苏海陵仔细地看着周围。
“有。”司徒夜一耸肩,无所谓地道,“你们服的那药是师父配来专门避毒的,失效是十二个时辰。”
“就是说,十二个时辰内,我们都可以在药庐中随意活动?”苏海陵确认了一句。
“只要你别碰太奇怪的东西。”司徒夜白了她一眼。
苏海陵正想拿起一个画卷,闻言,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医典在哪里?”木清尘冷声道。
司徒夜走进内室,不一会儿便抱了一大堆厚厚的书出来,昊月见他抱得辛苦,赶紧过去接了一半在手里。
木清尘随手抽了一本翻开,只见其中密密麻麻的小字龙飞凤舞,其中又用朱笔插了不少注解,更显得杂乱。
“天!”苏海陵不禁发出一声低吟。
“你可记得缠绵的解法记载在哪本书里?”木清尘不带希望地问道。
“我要是记得,至于全拿出来么?”果然…司徒夜还回答得一脸天经地义。
“行了,知道你是庸医。”苏海陵不耐烦地挥挥手,拿过一本书就迅速翻阅起来。
见她如此,其他几人也各自抱了几本书,找个地方坐下来开始查阅。
一时间,屋中只听得沙沙的翻书声。
而屋外,慕容紫见他们进了屋后就再无动静,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本沉静如水的面容也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掌门,我们怎么办?要是…”她身边的那少女似乎比旁人地位高些,又低声道,“要是拿不到那东西,我们…”
“琴儿,闭嘴。”慕容紫一声轻斥,随后看看茅屋紧闭的门扉,踌躇半晌,对一个站得最远的少女道,“小羽,你过去看看。”
她的声音不响,但听在那叫做“小羽”的少女耳中,却无异于惊雷,边上的人也都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不过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你还等什么?”慕容紫道。
“是,掌门。”小羽脸色惨白,咬了咬牙,抽出背上的长剑握在手里,随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茅屋走去。
慕容紫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目光却紧紧地跟着她。
茅屋前是一片看似普通 的青草地,当中铺着一条碎石小径,两边种着些外间少见的花卉,而刚才,梅君寒等人正是沿着这条小径走过去的。
小羽暗暗咽了口唾沫,握的手也有了一丝微微的颤抖,举步之间,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慕容紫见她已安然走完大半的路程,也不禁暗自疑惑,邪医上官璇玑的老巢怎么会没有毒物守护?不可能就只有外面的阵势这一重陷阱吧!
就在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时,小羽突然脚步一顿,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小羽。”慕容紫一惊。
面朝地倒在地上的女子一动不动,露出外面的肌肤渐渐转为恐怖的暗青色,显然已经没有生机了。
“好厉害的毒。”慕容紫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
其他无念剑派的门人见到小羽的死状,无不脸上变色,低下头去,生怕慕容紫叫到自己的名字。
“真毒的女人…”屋内的司徒夜看完这一幕,不禁冷笑起来,“看表面,真好一个恬淡从容的侠女啊!”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苏海陵埋首书中,头也不抬地道。
司徒夜叹了口气,目光转回那些堆了一桌和一地的书上,不由得又垮下了脸。
这…这都要找到什么时候啊?他是第一次后悔当初学医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行为了…
“外面那些人不处理了也不是办法。”梅君寒插了一句。
“那我去处理他们好了。”司徒夜闻言,立刻丢下手里的书跳起来。
“用不着你。”苏海陵一瞪,“你最好给我快点想起来,究竟是在哪一本里!”
“哦…”司徒夜耷拉着脑袋,无奈地坐下来。
“这种事,还是由我来吧。”梅君寒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股嗜血的杀意。
“月。”看着他向大门走去,苏海陵轻轻地唤了一声。
“小姐放心。”昊月会意地站起身,跟了上去。
“还是我去吧,洒几把毒药保证有效。”司徒夜趴在书上,一脸的哀怨。
“找到药方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苏海陵一挑眉,虽不作势,但神态间却自有一份威严。
第二卷 第 27 章
“好像打起来了。”隔了没一会儿,司徒夜又坐立不安起来。
“没你的事。”苏海陵淡淡的一句话将他压回去。
司徒夜撇撇嘴,满脸的郁闷,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尚书府笨驴子,为什么总是反驳不了她的话?又不是自己给她下毒的,这女人…凭什么把他当罪魁祸首一样呼来喝去?
“怎么了?”见他一下咬牙切齿,一下又无可奈何,转眼间千变万化的表情,苏海陵不禁好笑地问道。
这男人…就算装成一副妖孽样,骨子里却依然是三年前那只狡猾却不失可爱的小狐狸。
“我到底凭什么非要听你的话不可?”司徒夜愤愤地盯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活像是要扑来咬一口解恨似的。
“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吗?”苏海陵挑挑眉,不再理他,继续迅速浏览手里的医书。
“你!”司徒夜猛地一滞,正想拍桌子,抬起手才惊觉,好像…自己也的确没有试着反对过?
良久,他终于悻悻地放下手,踢开满地的书走过去,“喂,诛邪剑给我。”
“干什么?”苏海陵一怔。
“我去砍清心藤!”司徒夜道。
苏海陵一笑,随手解下诛邪剑扔给他,看这样子,要是不准他去砍清心藤,恐怕他就想砍人了…真不知道上官璇玑怎么就会看上他了,学医的天赋?这小子真的有那玩意儿么?
司徒夜抱着四尺长的剑,兴冲冲地从后门出去了。
苏海陵摇了摇头,不去理他。反正这药庐中遍地是毒,想把他怎么样还真是不容易。
另一边,木清尘已翻完一本书,随意扔在一边,又拿下一本。
苏海陵走过去,轻轻按捏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怎么样?”
“这些书…”木清尘道,“对学医之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只是那位邪医前辈未免太过任性,根本就是想着什么写什么,太过凌乱不堪。”
苏海陵目光一闪,已然开始考虑,将来定要将这些全弄回去,然后派专人整理成册,则其对天下百姓有用之处公布于众。
正想着,手腕一紧,已被木清尘抓住了。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苏海陵安慰道。
木清尘沉吟良久才松开她,清俊的脸庞上浮起一丝淡淡的忧色,“脉象还算稳定,可是几年来,毒已深入血脉 ,不知道邪医的解毒方法是否还有效。”
“不是还有你和司徒夜?”苏海陵按捺下心中隐约的不安,强笑道,“大不了把鬼医前辈也找出来,难道你们三个加起来对付不了小小的缠绵之毒?”
木清尘慢慢地将身体的重量移到她身上,一面翻过书页。
苏海陵虽然略知医道,但毕竟只是粗通而已,并帮不上他多少忙,便四处打量起屋中的布置来。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人居住的关系,书架柜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奇怪的是,无论哪里的角落都看不到一张蛛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毒药把蜘蛛都毒死了。
架子上的物品也是很凌乱,各种医书和其他杂书都堆放在一起,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甚至连酒坛子都有。看来这位奇人的生活作息还怎是懒散邋遢得要命…
忽然间,她的目光被一只小小的青铜鼎吸引住了。
拍了拍木清尘,让他靠着椅背坐好,苏海陵绕过地上的书走过去,小心地将那小鼎取了下来。
鼻中隐隐地传来一股淡淡的药味,却不难闻。
苏海陵伸指在鼎中摸了摸,挑起一点黑色的灰烬拈了拈,又放到鼻端闻闻。
“怎么了?”木清尘道,“那应该是炼药用的铜鼎。”
“嗯。”苏海陵应了一声, 把小鼎放回原处,又暗自哂笑。
玲珑金鼎,怎么可能…
“轰!”就在这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房梁上的灰尘如同下雨一般掉下来。
“呸!”苏海陵连忙吐出嘴里的灰,顺手拍了拍衣衫。
走到窗前,从半开的缝隙处望去,只见正中间的梅君寒和慕容紫斗得正紧。另一边,无念剑派的人围成了半个圈子,对面昊月按着剑柄,冷冷地盯着她们。
上一次梅君寒和木清尘是比拼内力,后来和魅影门一场激战也是重伤之后,说起来苏海陵还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梅君寒的武功。
与木清尘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然带有的清雅如仙不同,梅君寒的剑阴狠,诡异,角度刁钻无比,却招扫不离对手几处要害,甚至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用的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慕容紫的武功也出乎意料之外的高强,只是对上梅君寒,却始终缺少了那一股百折不回的气势,因而处处缚手缚脚。
似乎也看出了自家掌门处境不妙,一边观战的琴儿脚步一动,正想出手,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凝重的气息笼罩住了,仿佛只要再动一下,就会被撕裂。一时间,她的背上已渗出一层冷汗。
昊月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场中的战斗。
虽然梅君寒的武功比自己还高得多,然而,苏海陵却是吩咐他跟来的,那就不能有丝毫的意外。
屋内的苏海陵又看了一会儿,无趣地转回来。
“看来我们得在这儿呆几天。”木清尘突然道。
“我刚才看到潭里有鱼,我们也带有一些干粮,粮食不成问题。”苏海陵点头道,“问题在于外面的人,慕容紫能进来,岂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慕容紫?”
“就算进不来,也可以守在谷口。”木清尘道。
“嗯。”苏海陵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在屋中踱了几步,顺手又在架子上翻翻拣拣的,倒是掉出来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你不帮忙就安静点!”木清尘斥 道。
“是是。”苏海陵叹了口气,转身向屋后走去,一边说道,“我去看看司徒,他虽然一身毒术,但到底不会武功。”
木清尘没有答话,只管低头翻书。
苏海陵不打扰他,径直从后门出去。
前面有梅君寒和昊月在,要是还不够,木清尘自然也会出手的,不用她担心什么。
茅屋后而是一条小路,蜿蜒曲折,通向山谷深处。
苏海陵没有看到司徒夜的身影,便也顺着小路走去,幸好沿途都没有岔路,也不怕走岔了。
一边走着,只见两边的山壁却是越来越陡峭,而且越来越靠近,到了后来,竟然只容一人勉强通过。
崖壁上光滑如镜,寸 草不生,想从崖顶爬下来,就算木清尘那样的轻功恐怕也做不到,何况抬头处,山峰都在云屋中隐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司徒夜!”苏海陵久久见不到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呯!”随着她的话音,前面不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司徒!”苏海陵一惊,立即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弯,小路就到了尽头,史见崖壁山挂着几根粗大的青色藤蔓,地上孤零零地躺着诛邪剑的剑鞘,却不见司徒夜和诛邪剑。
正纳闷间,只听头顶上“当”的一声,随即一根藤蔓掉下来,差点就砸在她头上。
苏海陵黑着脸抬起头,却发现司徒夜抓着藤蔓爬在离地足有几十米高的地方,一手抓着诛邪,只有单手能固定身形,在高处被风一吹,边串亲戚藤蔓一起晃晃悠悠的。
“你在干什么!”苏海陵大吼道。
这个白痴…不要命了不成?从这么高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明明不会武功,偏要逞什么能啊!
“别喊,就好了。”司徒夜答应了一声,右手的诛邪剑一挥,又砍了两根青藤下来。他这一用力,整个人挂在崖上就更显得危险万分了。
“这就是清心藤?”苏海陵道。
“谢谢!”司徒夜说着,一松手,诛邪剑落下来。“嗤”的一声整个刺入地面,只留下一个剑柄在外面。
不愧是千古名剑!苏海陵暗暗吐了吐舌头,不过她现在可没空管剑,仰头道,“好了,你可以下来了吧?”
“你吵死了!”司徒夜抱怨了一句,双手交替抓住藤蔓,一点点往下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