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同学,也没有那么不熟吧?
马莉莉尴尬地站在那不敢说话了,谁都知道姜泽脾气不好,很不好惹,听说哪怕是隔壁七中那边的人见了他,都老老实实叫一声“泽哥”的。
而姜泽显然没打算跟她继续浪费时间,抬起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他从书桌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但是明显写完了的物理奥赛习题卷,又随便拿了一支笔塞口袋里,站了起来。
一米八五的个子像个小山似的将面前的姑娘笼罩起来。
他皱皱眉:“让开。”
等马莉莉让开,他往外迈了一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缩回脚,退回来,拎起挂在书桌上那把长柄洋伞,长腿迈开往门外走去。
……
姜泽到多媒体教室的时候,很多人都到了,他一眼就看见了上午给自己送伞的人正趴在窗口,笑眯眯地跟徐井年讲话。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黑色牛仔裤,整个人一黑到底,塞给徐井年的饭盒却是粉色的。
姜泽认识徐酒岁,也知道她是徐井年的亲姐姐。
三两步走上去,在姐弟俩讨论“你他妈能不能用个颜色正常的饭盒”“挑三拣四都是惯的明天喂你吃翔”这种邋遢话题时,他在徐酒岁面前站定:“姐姐。”
徐酒岁脸上还保持着笑容转过脸去,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姜宵老流氓的弟弟,姜泽。
她早上给他送了伞来着。
“哦哦,姜泽啊,”徐酒岁点点头,“怎么啦?”
姜泽抬起手,示意手里的洋伞。
“还伞呐,好哟,你不拿来我都忘记了!”
像是平日里奖励徐井年似的,徐酒岁将那把可爱的洋伞接过后,踮起脚想要拍拍姜泽的肩膀示意“乖乖”,结果走廊积水路滑,这一垫脚没站稳整个人往前载——
幸亏姜泽手伸得快一把架住她。
徐酒岁整个人往下沉,挂在他的右手手腕上,鼻尖撞着他校服衬衫上的扣子,胸正好梗在他手骨上,痛得她鼻涕都要流下来了。
徐酒岁摸了摸被撞红的鼻尖站起来,没好意思当街揉其实比鼻子更痛的胸,纳闷道:“不好意思啊,没站稳。”
姜泽扯起唇角笑了笑:“没事。”
徐井年:“……”
徐酒岁低着头没觉得哪里不对。
教室里,捧着饭盒站在窗口的徐井年警惕得多,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泽,这万年老冰山笑一笑还真他娘的有点可怕。
以至于徐井年都不敢开口问他这个朋友,今天下午他在他隔壁班坐了一下午,都没见他来还伞,这会儿眼巴巴的亲手送过来又在搞毛线呢?
姜泽转头进了多媒体教室。
徐井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讲台上,薄一昭也正无声地看着这边。
徐井年:“……”
少年转过头,盯着隔窗而站小姑娘的脸看了一会儿,良久,在其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感慨——
“龟龟,人不可貌相,还挺抢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父和未来徒弟弟都出现了!
比赛是我瞎掰的!
这文的男配至此就全部登场了,是有点多,但是都挺有戏的
继续300红包,啾咪!!!
作者发烧了!你们看见的是作者日渐消瘦的存稿箱君,快来摁爪爪安慰作者一下!
☆、二摔
快要下晚自习时,别的教室开始骚动了。
多媒体教室的人倒是坐得安稳,每个人都想抓紧时间多做一题,最好是能赶在晚自习下课前多换一张卷子,今晚也好睡个安稳觉。
姜泽跟薄一昭换了第四张卷子,就拎起书包想走了,往外走的时候,他用脚踢了下徐井年的凳子:“喂,薄老师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徐井年抬起头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我觉得换卷子的时候他多看了我两眼,”姜泽想了想,“题又没做错。”
“可能是觉得你思路清奇,天纵奇才。”
姜泽想说,赞扬的眼神可不是那样的,你傻我又不瞎。
他不愿和傻子多说话,嫌弃地瞥了徐井年一眼,拎着书包推门走了……没直接回家,去的伊仁路那家最大的酒吧,进门的时候手里拎着书包也没人拦他。
晚上十点,正是酒吧夜店最热闹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地穿过舞池乱扭人群,来到吧台前坐下,吧台后面的人给他倒了杯酒。
姜泽一口喝下,发现是他平日里喜欢的Absolut Vodka。
抬起头便看见吧台后面站着个长卷发的年轻姑娘正撑着吧台冲自己笑——她一头卷发十分厚重,挑染了几根显眼的粉色,穿着快到腿根的牛仔热裤和吊带背心,画着浓重的烟熏妆,遮挡去了脸上大部分的青春痕迹。
姜泽放下酒杯,皱眉:“姜童,你怎么在这?”
“大哥叫我来的!”被叫到名字的姑娘冲他露出个耀武扬威的笑容,弯下腰凑近姜泽,为了压过周围嘈杂音乐大声道,“二哥,大哥越来越变态啦!你猜怎么着,他管我要我们学校的校服嗳——然后今天打电话,催命似的催我送过来!说明天一定要用!”
姜童才高二,以前姜宵从来不让姜童来酒吧鬼混,还声称见到她一次就打断腿……
今天姜童接到电话时,人都惊呆啦!
这会儿她拎着还套着塑料袋封的崭新校服,献宝似的给姜泽看。
“他要你们学校校服干什么?”姜泽挑起眼角扫了她一眼。
姜童耸耸肩,下巴冲某个方向扬了扬:“你自己问他咯?”
姜泽抬头,就看见赤着上半身的姜宵正从后台往这边走。
男人嘴边叼着支烟草,脸上漫不经心的……又魁梧又高大的身影小山似的,看得多少女人眼热,打从他出现目光就没从他的肌肉上挪开过。
挤到正在讲话的兄妹面前,两人的大哥直奔主题:“童童,校服拿来了没有?”
“拿来啦,”姜童眨眨眼,“你要给谁用啊,怪变态的……要是弄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上去千万别还给我了,洗干净也不要!”
话一落,后脑勺就被扇了一巴掌。
“活腻歪了是不是,开你哥的黄腔。”姜宵半眯着眼,咬着烟屁股懒洋洋道,“是纹身店的小老板娘管我要,鬼知道她拿去干嘛?”
听到“纹身店的小老板娘”,姜泽也抬起头,扫了眼姜童手里的校服。
姜宵没注意到他这一眼,凑过来伸手地拍拍弟弟的肩膀,问:“她今天去给你送伞了?”
姜泽“嗯”了声,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右手手腕的某处皮肤。
姜宵咬了咬烟屁股:“伞呢?”
姜泽抬起眼扫了他一眼:“还人家了。”
姜宵惊了:“干嘛不拿给老子去还,那我让她给你送伞意义在哪?!”
姜泽“嘁”了声,看不得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有点刻薄地说:“谁知道,怕可爱的弟弟淋雨着凉?”
姜宵被他这回答荒谬到笑出声了:“淋雨还能把你淋死不成,能别搞笑了不?老子是为了泡妞,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给个漂亮的助攻!”
话语一落,就看见自家弟弟肃着脸望向自己——
兄弟二人虽然画风不一致,但是遗传自母亲的眼睛可是一模一样……姜泽这一眼,姜宵就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姜家老大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姜泽,你有病吧,人家比你大六岁!”姜宵震惊得,恨不得把面前这满脸挂着不可一世的弟弟的脑袋拧下来,“好好读书,上了大学什么好货色没有,非要和你哥在这犄角旮旯里抢?!”
“我高兴。”
“你高个几把!你高兴老子不高兴!”
面对大哥的炸毛,吼得周围方圆十米内的人都往这边看了……姜泽却毫不畏惧,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翘起唇角:“我还准备毕业那个暑假就去她那当学徒呢,刺青是挺有趣的。”
“不许去!”
“自由竞争上岗吧,哥。”
“你放屁!”
兄弟俩鸡飞狗跳。
姜童兴高采烈地在旁边围观了半天,从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猜出个大概……笑得花枝乱颤恨不得看他们俩打起来才好,等姜宵急眼到一把拎起姜泽的衣领,她兴奋地拍拍手,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兄弟二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她。
姜童脸上兴奋不减,指着自己脚边放着的那套校服,笑眯眯地说:“你们俩在这争得鸡飞狗跳有鸡毛用,不如想想人家小姐姐要这校服是穿给谁看的……嗳,听过那句成语吗,蟹肉.棒什么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姜泽微微眯起眼。
觉得现在这样是有点搞笑,八字都没一撇呢。
拍开大哥抓住自己衣领的手。
“我只是想找她学刺青,别的到时候再说呗。”少年站起来整理衣领。
“什么再说,别再说了,永远别说。”姜宵盯着他。
“那也不行。”姜泽整理衣领动作一顿,“万一有意外收获我也不介意的,师徒情深嘛,挡都挡不住。”
说完,拎起书包,迈开长腿往后台休息室去了。
留下一地兵荒马乱,以及粗着嗓门嚷嚷“老子刀呢刀呢拿刀来老子先削死他”的大哥。
……
与此同时。
街尾的无名刺青工作室内,徐酒岁送走今天最后一个做小纹身的客人,也收拾好了准备关店回家。
走在马路上,徐酒岁手指弯曲压在唇上,贝壳似的白牙咬着手指关节,眉头微敛,处于烦躁中心——
今天去给徐井年送饭时,她原本准备就蛋糕的事情好好谢谢薄一昭的……毕竟下着大雨,还专门跑一趟蛋糕店什么的。
谁知道她混在女高中生群体里,扒在窗户上当小迷妹眼巴巴地看了大半节课,站在讲台上的男人连个余光都没赏给她。
平视偶尔他讲着课会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最后一排的,今天也没有,像是脚下生了跟牢牢固定在教室前方。
徐酒岁站得腰酸背痛,最后自己受不了这酷刑,灰溜溜滚蛋了。
然后就是接连一晚的情绪不安。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敏感又细腻,对于惦记着的那块肉,肉的喜怒哀乐,以及其周围的空气变化,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捕捉能力——
所以。
徐酒岁觉得薄一昭是故意的。
故意没看她。
故意不到后排来。
“……”
站在黑黢黢的楼梯口,徐酒岁自己都被这个有点胆大又自恋的猜想吓着了……咬了咬下唇,她怀疑是中午的那块蛋糕闹得她神经失常,失去了平日里的水准,脑袋发昏。
毕竟她想不到任何一个,站得住脚的,能让薄一昭“故意”的理由。
这不行。
徐酒岁自顾自娇气地跺了跺脚,觉得自己可能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绝对不行。
看了看前方黑洞洞的楼梯口,空无一人,就像是无声张开嘴等她进入吞噬的恶魔,徐酒岁小小后退了一步,忽然想去酒吧喝一杯,清醒一下。
顺便去拿校服好了。
心里盘算着,已经到了家门口的徐酒岁想要转身掉头走人,就在这时候,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这么晚了,去哪?”
徐酒岁脚下一顿,心里“咯噔”漏跳一拍,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院子里昏黄的路灯下,薄一昭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
微弱的光芒将他半个身子笼罩在阴影中,徐酒岁看不清楚他的脸,总觉得他大概是微蹙眉看着自己的,那双漆黑的瞳眸里泛着疏远又淡漠的光。
徐酒岁没说话。
在不远处男人的眼中,她就是呆呆地站在那,安静又乖巧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看着他,眼中映着头顶的星光,她像是一只软弱的兔子……
揣测不安地望着他。
……又是害怕。
薄一昭忽然“啧”地嗤笑一声。
徐酒岁:“……”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他不高兴了?
为什么啊?
徐酒岁被他“啧”得背脊发凉,嗅到空气里危险的气息,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然而实际上她只是,脚尖往后挪了挪,整个人稍微退后进了黑暗里。
而薄一昭已经向她走了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徐酒岁闭了闭眼,却什么也没发生。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楼梯口时停顿了下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仿佛无声的催促……徐酒岁在心里“嘤”了下无声尖叫“救命”,低着头乖乖跟了上去。
怂。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二楼有声控灯,亮度不是很大,但是足够薄一昭在拐弯的时候,垂眼瞥到徐酒岁手里那把黑色蕾丝边,小熊印花的洋伞。
“姜泽是你男朋友?”
踏上一个台阶,他语气平静地问。
跟在后面的徐酒岁差点一个台阶踩空,“啊?”她抬起头,一脸懵逼,“啊?”
走在前面的人居然很有耐心地把这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不是,”徐酒岁有点惊讶,“是来我……嗯,是朋友的弟弟,今天知道我送伞给阿年,拜托我帮忙一起照顾下。”
她跟在薄一昭身后,一惊一乍,还要脑力风暴机智应答,走路都有些喘……不知不觉间,走在前面的人明显放慢了脚步,又轻又稳的脚步声响在黑暗的楼道里。
薄一昭轻笑了声:“那你搅的动静不小,下午老师办公室都知道姜泽和徐井年找了同一个外校的小姑娘做女朋友。”
徐酒岁:“……”
尼玛现在的高中生这么闲?!
还不是怪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作业布置得不够多?!
空气里飘荡的无声抗拒气氛浓重,走在楼梯前面的人也捕捉到了,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人埋头走路,他只能看见她的发顶。
又是沉默的抗拒。
黑暗之中,男人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黑沉的眸中温度稍有回温,嘴巴里却十分正经提醒:“学生以学业为重。”
徐酒岁被他吓唬了一路。
眼下见他语气放温和,胆子也回来了。
抬起头正想刺一句“隔壁学校的学生成绩老师你也管么”找找场子,谁知道大概是想要找场子的心情太迫切,雨天地湿路滑,楼道又黑,脚下居然真的踩空了一个台阶——
整个身子往前扑!
走在前面的人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过头拉了她一把,也不知道一个物理阿宅哪来那么大的臂力,直接将她拎得双脚腾空了起……
徐酒岁惊得低尖叫一声,膝盖一软,稳稳扑进男人怀里,胸前柔软撞进一副结实的胸膛——
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洗衣液香扑鼻而来,徐酒岁双手死死地抓着男人手臂上衬衫布料,以求平衡。
薄一昭却想了点别的,比如:她在他怀里,软得像一团棉花。
“今天摔第二次了。”
头顶,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健全,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忽然觉得薄老师有点变里变态的(。)
继续300个红包,尼玛月榜比嫦娥的广寒宫还高,我ball ball你们冒个泡泡,把男配们切吧切吧分给你们QAQ
☆、酒吧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脸,有些东西就轻易被抛开了。
人的胆子容易变得很大。
无论是谁。
徐酒岁扯着男人的袖子在黑暗中摸索着试图站稳,后者只感觉到怀里那团软绵绵的东西慢慢抽离了,怀中一空,不得不在黑暗之中叹息一声。
随后又清醒了些,自己三十几岁的人,对着一小姑娘想东想西,是有些过分了。
薄一昭脑子冷静下来并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这下是真的认真扶着她在台阶上站稳。
这时候他听见近在咫尺的地方,听上去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来:“老师,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和姜泽有什么啊?”
“……”
其实这问题薄一昭回答不上来,冠冕堂皇的答案当然可以像刚才一样再重读强调“不可以早恋”,然而想到今天下午在多媒体教室里,看着窗外的少年少女摔成一团……
想到那画面,他眉心就跳了跳。
温香软玉在怀,他一个成年人都有些多想,更何况姜泽一个刚成年的小鬼?
“姜泽理科不错,就是文科差了点,明年最后几个月冲刺下语文和英语,考个重本不是问题……”薄一昭含蓄道,语气认真的都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不应该把心思放在别的上。”
“什么意思?”薄一昭用词含蓄得很,生怕伤了小姑娘的玻璃心,谁知道徐酒岁听上去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怎么,你怕我带坏他呀?”
又来了。
尾音上翘的语气助词。
近在咫尺的声音,他猜想她是垫着脚凑近了靠近自己的,偏偏黑暗之中又看不清到底是多近……什么也看不见,感观便变得更加敏感。
她声音轻飘飘的,说话时喷洒的热气像羽毛扫过他的下巴。
薄一昭忽然意识到,徐酒岁虽然站直了,但是双手还拽着他的衣袖,身体借力微微往他这边倾斜。
“放心呀,我和他都不熟的。”
她又软又乖的嗓音响起,仿佛就在他耳边。
太近了。
这不是正常说话的距离。
呼吸变得缓慢沉着了些,薄一昭想问这小姑娘,你准备拽着我的衬衫到什么时候。
但是又怕真的问了她要恼羞成怒,本来就怕他,以后还不得见着他就绕道走?
想了想,再开口时,男人语气四平八稳之中带着清冷和一点点礼貌的生疏:“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别往心里去……刚才没拧着脚吧?雨天路滑,好好看路。”
徐酒岁感觉到他语气的微妙变化——有些生硬的那种。
她没揭穿,也不恼。
毕竟有事儿不对劲才会变语气,问心无愧的话,反而不必多此一举……
黑暗之中勾勾唇,她低着头“哦哦”了两声,低声说:“没事。”
拽着男人袖子的两只小爪子还没松开,隔着薄薄的衬衫,他也可以感觉到她手掌心的温度有些过高。
……而事实上是,徐酒岁整个人的温度都“有些过高”。
“自己站稳。”他低声提示。
徐酒岁见好就收地松开手,十指无助地在空气中抓了下,这下子两个人是彻底分开了,气息也不再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一起。
她保持低头,往上走了两个台阶,又停下来,侧了侧身,像是自言自语地轻轻哼了声地与身后的男人说:“不许笑话我。”
黑暗里,男人翘了翘唇角。
迈开腿又超过她,站在高一些的位置时才开口,开口时语气倒是认真:“好。”
徐酒岁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下唇,小声道:“还有,你才小脑发育不健全。”
这时候薄一昭已经转身继续往上走了,听见她的碎碎念,脚下的步伐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只是语气平淡反问:“你说什么?”
对“隔壁七中的女高中生”一角色入戏太深,徐酒岁哪里有胆子对他重复第二遍,鼓了鼓脸颊,嘟囔了声“好话不说第二遍”,低下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噔噔噔”上楼。
那怨气满满的小语气。
小姑娘是挺可爱的。
长得也灵。
可惜就是笨了点,可能徐家人的脑子都长徐井年一个人身上了,留着他这个妹妹笨手笨脚,学习也不太好的样子。
思及此,低着头的徐酒岁并不知道走在前面的男人仗着楼梯昏暗看不清又笑了笑,眼睛微弯染上温和——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以前还在大洋彼岸做他的物理学博士的时候,谁都知道,做天体物理研究的那个薄一昭,他的笑和他在研究的虫洞一样,是个待开发的谜题。
到了四楼,缓步台装了声控灯,黑暗的世界一下子被光明打碎,压抑着一丝丝甜的气氛也随之自然而然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酒岁掏钥匙浑浑噩噩地开门,鼻子之间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衬衫上的烟草味,她恍惚了一会儿这才“啊”地一声想起来些什么。
转过身,叫身后已经打开门,半只脚踏入玄关内的男人:“薄老师。”
被叫到名字的人手放在门把手上,回过头。
“谢谢你今天的蛋糕,”徐酒岁抬起手,挠了挠脸,“下次再碰到的话,我再给你做早餐吧,反正阿年总是要吃的。”
薄一昭看她挠着小脸蛋,指甲都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了,眼神儿紧张得乱飘。
明明知道按辈分自己这个做师长的不该逗她,但是却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恶魔,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再做早餐?还想吃蛋糕么?”
徐酒岁:“啊?”
反应过来男人在问什么后,她尴尬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才不是!”
直到楼道对面的男人嗤笑了声,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双含着浅笑意的黑沉瞳眸,这才反应又被调侃了——妈的这男人什么毛病啊,长着一张一本正紧的脸就不要疯狂同人家开玩笑好不啦?!
徐酒岁瞪眼,恼了:“不要就算了!”
“嗯,”没想到男人居然淡淡点了点头,“其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保持一定的饥饿能让大脑处于清醒和活跃的状态。”
他说“嗯”。
……………………他居然说“嗯”!
徐酒岁窒息地瞥了他一眼,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又是胡扯,被拒绝得恼羞成怒,她忍不住嘲讽:“那你颁发校规,让你全校的学生都别吃早餐好了。”
薄一昭笑得温和:“以高中知识点的深度,他们的大脑并不需要保持那么高的活跃度。”
徐酒岁:“……”
薄一昭:“虽然我知道你在嘲讽我。”
徐酒岁:“……”
徐酒岁面无表情地转头看了眼手边上了年头有些泛黄的墙,有种想要把它挠穿的冲动。
男人整个人走进屋,低头关门的时候还是那样挂着温和的笑意与她说“晚安”,徐酒岁呆呆地站在家门前看着那扇门轻轻合拢——
心想:气都气死了,还安什么安。
……
接下来两天徐酒岁都没遇见薄一昭,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她在实行绕道走。
徐酒岁认真地反省了下是不是那天晚上在楼道撩过了,触碰了神圣教导主任的社会责任心和羞耻心……
没等她想明白,周五来了。
晚上,徐酒岁关了店,按姜宵说好的去拿校服。
十点左右,兰亭酒吧里已经很热闹了,大多数都是周末下了班来消遣的年轻人——
徐酒岁今儿穿的黑色吊带,细细的带子压在锁骨;超短黑色小皮裙;外加红色的细跟高跟鞋……
一条又细又直的雪白大腿在短裙和高跟鞋的承托下,每走一步都晃人眼睛的夺目……
上面的纹身在暗黑的夜店光线下,光鲜色彩,武士猫那张猫脸,却比在阳光下更加生动惊艳。
徐酒岁走过一卡座时,清楚地听见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有人万般感慨地骂了声:我操。
勾了勾唇,徐酒岁撩了下头发,非常满意自己今天的美艳动人。
来到吧台坐稳,抬头一看发现吧台后面站着调酒的居然是她的“绯闻小男友”,酒窝一深,她冲姜泽笑了笑。
“姐姐。”姜泽叫了声。
“乖,那么早下晚自习了么?”
“不知道,”姜泽盯着面前这张笑脸,缓缓道,“我提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