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们不用选择。因为结果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勤快的出现了!!
孟章卷六
青云群峰,如莲而环。日暮碧云浓作朵,离坎相对一乾坤。下临滔滔江河,上入如碧苍穹,云雾翻滚起舞,鸟鹤高唳飞还。
十五年一朝的论剑之会,今方选在了远离尘嚣的高峰之上。以山为台,以山为界。正道邪派,霎时间,会聚一堂。
苍肃的山岭群峰在这些天热闹起来。
在开幕的那一天,丹青随着穆沙罗等人轻功逐步而上,没花多少工夫就轻松地到达了半山腰的地方,此时再放眼一望,已经看不见山脚下滚滚奔赴的江水,山如眉黛,上穷碧落下黄泉。各门各派成群结队地从山下沿着山路缓缓而上,高谈阔论,一派和谐。个别小群为单位的人则直接施展轻功迅速结束山路。
站在半山腰,耳边遥遥吹过的风卷着落叶匆匆而去,窸窣地轻响,是自然恒久不变的歌谣。衣袖扬起间,丹青微微眯起双眼沿着山路抬头望向耸入云端的峰顶,当看着或红或白的彩色人影渺小如尘埃,如同在沉睡中慢慢清醒了一般,发觉自己是那么真真切切地存活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深深呼吸,清凉的风从伴随着跳动的脉搏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豪迈大气之情从胸口渐渐膨胀,就要冲
这个无形的力量唤醒每一刻消沉的心灵。他们觉醒,即使小如尘埃,但是如果能为奔赴梦想而活着,是多么的美好。破理智呐喊出来。
大自然有唤醒的力量。
活着,多好。
穆沙罗从来没有有看见过这样的缥缈的表情出现过在丹青的脸上。一直到这个陌生的灵魂出现之前的记忆里,丹青一向是无喜无悲无怨无怒得连自己都自愧不如。但此刻站在山腰亭栏边缘的人儿衣发随风向前扬起,安静的微笑仿佛要将魂魄也放飞一般,平凡的面容让这整个景色浓淡均匀渲染在苍劲的青山群峰。收之归于眼底,穆沙罗笑了。
这样的气息如同一道灼热的阳光。
阴暗如这整个江湖与武林之地,再上层的武功、精致的武器,也如同微弱烛火总有被黑暗吞噬的一天。而惟独只有永恒不衰的阳光,才是最犀利的武器。
垂眼冷笑。也许,失忆后这样反常的丹青,可以给忌水教带来,新的惊喜。
感觉到目光的丹青疑惑回头寻找来源,却刚好撞见穆沙罗低头,嘴角带着一抹还未。再想起前些晚上那有点莫名其妙的怪异气氛。下意识咬手指,脸红地慢慢装作悠闲地移开视线。女人是天生爱幻想的动物。她们总是或多或少固执地相信,故事的结局,理所当然地是英俊的王子会与公主幸福地生活下去。
一旁的白若曦停止了与忌水教众的交谈,冷眼望着两人微妙的气氛,续而淡笑转头与前人继续谈论的话题,掠过的眼角处,还残留丝丝的嘲讽和自得。
当丹青等人到达云峰顶端比武之处时,丹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首位慕容鸿右边的慕容恒,慕容从珂两兄弟。因为苍浅舟的跟随和穆沙罗本人的“名声”,他们的到来理所当然引起了大部分或欢迎或厌恶的注意目光。本着掩耳盗铃的条件反射,丹青撤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主座,转而打量周围的人群。少林,武当,娥眉,青云等门派耳熟能详且容易辨认,大门派弟子谈吐走路都跟小门派不一样,底气十足。恩,还看见了青云子老头,他周围的绿衣服和白衣服的人应该就是道教和之分系茅山了。丹青礼貌地与那个唯一忌水教外知道自己来历的人打了个招呼,还未及形式上的寒喧,就被蝶衣一把拉过去研究对战签。余光一扫,慕容恒好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自己的哥哥在小声争论着什么,慕容从珂说话停顿间抬头瞥了眼穆沙罗和他身边的九尾苍浅舟,犹豫了一下,拽住自己的弟弟,皱眉,更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在训喝什么。
丹青对他们说什么完全没有兴趣,只要他们不要再惦记着自己脖子后面还没有完全长出新的皮肤的伤口——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喏,我就有这么倒霉呢。除去忌水教纵,护法里面我是第一个上台的啦。万一输了扣年俸是小,我月修罗蝶衣的脸往哪搁啊……吼。丹青就好了。两袖清风站那只管看戏。”蝶衣樱口迅速一开一合地小声不停埋怨,希望借此来分散自己紧张的情绪。丹青闻言只能翻翻白眼——有本事咱换换,你来试试站在这里忍受背部被某道视线烧穿的美妙滋味。对于慕容世家的两大不同程度虐过自己的恶魔,丹青的条件反射就是,脖子疼。
丹青移位置,凑到苍怀和绯红对面,将自己从视奸(……)中解放出来。伸头看他两手中的对战名单,果然如蝶衣所说,他们的首场比试都是在后天,只有蝶衣在明天。
“ 怎么样,首战对手是什么样的人?”丹青兴奋地问苍怀。
苍怀依旧面无表情,木讷地点头:“衡领派。应当是无问题。”
“绯红?”
“茅山的臭小道士。”绯红不耐,表情像吃了苍蝇一般。
“ 蝶……蝶衣,你脸色干嘛那么难看?”……就算第一个上场也不用那么紧张到小脸泛白吧?丹青囧然。绯红也是一个挑眉,一把拽去石化的蝶衣手里的对战单子。不长的对战单第一排赫然几个大字:
甲阵:忌水教蝶衣乙阵:青云道卫子卿
看着绯红一脸“我同情你”挂在苍怀的肩上嗤嗤笑,丹青无语,蝶衣今天确实倒霉到家。这个卫子卿她之前在忌水教就有听说过,青云道观的首席大弟子,年轻有为,少年时期便开始得摩迦天尊亲指。拳脚硬气功夫及其内法都十分了得。其实能轻易胜他的人大有人在,比如穆沙罗,比如慕容从珂,比如苍浅舟,不过,那个“大有人在”之中,不包括蝶衣。最令人沮丧的就是,金月双环命响江湖的月修罗妖女蝶衣,曾经在某次任务中惨败给此生,从此给蝶衣留下了极为深刻的童年阴影。
当然,蝶衣自己不会承认这么个丢脸的事实。是某一次议会时候偶然提起卫子卿这个名字,丹青发现对面的蝶衣脸色突变,奇怪得紧,才私下问了绯红明白了来龙去脉。
丹青拍拍蝶衣的柔弱小肩以示安慰。
苍怀在看过蝶衣的对战单后皱皱眉,沉默地站在一边,勉强理解为默哀。
绯红的话就最不能安慰蝶衣了:“没关系小蝶,省着点用,还是够撑三年的。教主也不是不清楚你的情况,说不定一个宽容就只扣你两年年俸。”
这句话一出,蝶衣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
之后在各派的小聚上丹青看见了传说中的卫子卿。如同想象般眉清目秀,一副道骨仙风的老成自在。是一个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踏实型男人。丹青在心中暗暗拍手称赞,蝶衣加油,这个男人值得争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宜解不宜结,要结只打同心结。
完全沉浸在他人的情感世界中的丹青,华丽地忽视了自己那小半箩筐只能靠躲不能靠解决来解决的问题。
丹青忽视了,但是慕容恒没有。比武开幕仪式上,只顾轮流在穆沙罗和丹青的脸上徘徊移动,全然没发现自己臭着一张俊脸的样子不太符合“慕容家公子风流而不下流,才华横溢,温润如玉,亲切可亲”如此这般的江湖传言。之后的酒席间拽着慕容从珂躲过一切应酬藏在角落不停地唠叨:“你说那个采毒仙子人又不漂亮,据说功夫也不行。她凭什么当上忌水教护法?你看她和穆沙罗那妖怪有没有问题?……呃,不对啊。你说那穆沙罗吧,也勉强算得上是俊俏,虽然比起我差了点,但是好歹是比那个毒妇漂亮百倍,如果两人真有什么。那一定是穆沙罗被糊了眼。哎,哥,你说是不是?你看……(以下省略千字)”
一直到酒席快结束,慕容从珂才终于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拍拍袖子,冷哼道:“糊了眼?我看这眼,咱谁也没睁开。”说罢一甩折扇,大步走开。
留下慕容恒一个人呆呆坐在地上,细细回味这句很有深度的话。
人群三三两两散去,比武开幕的这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已夜深。
丹青坐在桌子边,心中冷笑看着另桌上白若曦怎样为难地喝下一杯又一杯劝酒,然后微红着脸,柔柔醉倒在穆沙罗怀中,一脸温顺地将头埋在穆沙罗怀中,静静地眨着眼听他在耳边低语,时而娇嗔时而低低忍俊不禁。
好一幅狼才女貌图。恶心不恶心?看不下去了。
在发现穆沙罗目光温和柔软地投向怀中的白若曦时,丹青嘀咕一声,埋头开始努力奋斗面前的第二餐。
苍怀、蝶衣、绯红之前先行离开,原来打算叫丹青一起走的,但是丹青死活就是不动稳如泰山地坐着,吃。劝了她几句譬如少吃那么多早点回来我给你打好水上药不可以喝酒会刺激伤口等等句子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大厅。此时同桌地,就是峨眉几个很小心自己,每抿一口茶恨不得都用银针去试探的女弟子。
喝酒?谁不会啊。我丹青千杯不醉,哼。哪象你啊,死女人,就会装。
莫名其妙地气恼间,丹青将蝶衣等人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扯过酒壶,仰头就要灌下。辛辣的高浓度酒呛得她差点全部喷出来——这也是人喝的东西啊?那死女人也能面带较弱春风拂面地喝下一杯又一杯?丹青咳咳哈哈地捂着口鼻躬身逃串出大厅,瞄准水车狂奔接水洗去脸上呛出的鼻涕眼泪和喷出的酒。
等处理好一脸的狼狈直起腰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水车旁,等待她很久。
若果那个人是慕容恒或者慕容从珂。丹青一定选择扬手来一巴掌或者立刻遁地飞逃又或者干脆一起实施。
但是丹青做不出任何动作。
因为对面站的,是穆沙罗。
——就算连跟来帮忙扛包袱的忌水教小仆一起算在内,也要被丹青排除掉的穆沙罗。狼狈地笑笑,丹青结结巴巴:“教……教主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我……洗脸啊。”摊摊手。
“自己不善喝酒,那么久了,还不知道么?”穆沙罗淡淡地问,眼中倒影出丹青模糊的影子。
“……若曦小姐她……”
“差人送她先回房了。”
“那教主您……”该走了吧?
“蠢货。”穆沙罗眼中一片冰凉无情。眯眯眼,低头凑近脸,鼻息暧昧地喷在她脸上,手指看似温柔其实下了三分力度刮过丹青的下颚“慕容家大公子一路跟着你从大厅到这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丹青背脊僵硬,头晕目眩地把持着与主子的安全距离。
看出她的目的,穆沙罗淡漠一笑,手下用力,抬起了她的下颚,然后眼睁睁地,毫不掩饰眼中阴狠地覆了上去。
丹青惊骇地瞪眼,四肢僵硬地看着这张绝世妖颜在眼中放大,如鸟雀一般,被其媚眼中的阴狠无情惊得魂飞魄散。
一直到有温热的灵舌细细舔过自己微微抖索的唇。
才惊醒过来,猛地推开眼前的恶魔,飞也似地逃开。
被推开的穆沙罗缓缓直起腰,邪肆地用拇指滑过自己的唇,接着冲着假山之后妩媚一笑。
望也未望丹青离开的方向一眼。
整整衣袍,慢步向厢房的方向走去,头亦不回:“月色正好。从珂兄不蹭着良辰好景与佳人共聚,作何跑来这打扰在下?”
假山后,慕容从珂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穆沙罗离去的背影。
眼中阴冷一片,杀意肆起。
作者有话要说:噗。。。内改BUG改得我叫个销魂
孟章卷七
昏黄的烛光下,美丽的苗衣少妇静静端坐一旁,低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摆在褪变分别用绣红和深蓝色裹布细细包裹好的一双稚嫩婴孩,目光随着时间的流逝,精美的五官中慢慢渗透出一丝阴狠。
一双女娃的眉目不见如母亲一般精致可人,如出一辙的粉嫩脸庞上露着不同的表情。绣红包裹的女婴乖乖躺着,睁着水灵的双眼与娘亲对视,眼中静静地透露出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而蓝色包裹的女婴则手舞足蹈痴痴地笑闹,胖乎乎地小手不老实地想抓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口水顺着傻张的小嘴流下,一看便知是活泼好动的孩子。她们两都看不懂母亲面容中的感情,更看不见其中难以让人理解的挣扎。
良久。
少妇微微叹气,黯淡的目光使她瞬间仿佛苍老许多。她轻轻抱起红布中的婴孩,目光重新柔和,口中低低吟唱着摇篮曲,手下轻轻抚着婴孩还未脱去的胎发,喃喃道:“就是你了,就你了,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丹青在梦中的渐渐遥远地摇篮曲中清醒过来。
此时晨曦的光芒透过窗纱细细碎碎地洒进屋中,一片宁静的祥和。丹青偏头再回忆,发现那妇人的面容却越发模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丹青支起身子翻身下床,决定把这个短短的,寓意不明的梦境忘记。
刚刚在铜镜前端坐好准备梳妆,只听见床上响起一声重响,偏头一看,却是蝶衣一脸苍白地翻身从床上弹起,面色惊惶望着丹青:“天亮了?”
丹青嗤嗤笑,慢慢点头。
蝶衣一声呻吟,痛苦地捂住脸。
丹青改为毫不掩饰地大笑,重新坐正,动作的余光间,看见铜镜中自己的面容。有一刹那,丹青突然觉得,镜中的容颜,似乎陌生的感觉重新涌现。一楞,敛了笑,再眯着眼凑近细细端详,却又没有什么不妥。丹青只得自嘲地耸耸肩。
下楼用早膳时候,看见坐在桌边一脸自在用餐的穆沙罗。丹青尴尬地抿抿嘴,低头不情不愿地落座。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据观察明明十几年来对自己都没有变现出任何兴趣的主子怎生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而蝶衣的不安则一直持续到用完早饭,并且成功地将这个情绪影响到了她看见的任何人。以至于绯红和丹青喝了两口粥就借口胃口不太好夺路而逃(尽管原因不太相同)。苍怀时不时地抬眼望望不远处青云道观纵人用早餐的地方,目光阴郁。穆沙罗捻了眉,对自己下属不成气候的表现略显不快。要说还能保持满眼冷漠依旧不动声色的,只有浅舟了,不过他的动作也随着苍怀不自觉地抬眼也时不时地有小小停顿。
受不了苍怀频频施压的青云师兄弟此时围着卫子卿窃窃私语——
青云甲:“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忌水教那个阎水苍怀老看咱们?”
青云乙:“哪里止是他,你难道没感觉月修罗那妖女的眼神刺得浑身都疼啊?”
青云丙伸手赏了甲乙个人一个暴栗:“你们两个倒霉娃,懂什么?三年前咱们大师兄力挫忌水教月修罗蝶衣的事情你们没听说过吧?啧啧,从那起,那个妖女可是怕极了咱们大师兄。这次好了。抽签第一场就是这么个开始,咱青云这回少不得在头场占去风光。”说罢还哼哼两声,得意万分。
闻言卫子卿低低一笑,放下筷子道:“师弟何必这样说。风云瞬间色变,何况三年之久?武林之中,江湖险恶,切忌轻敌。”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入埋头郁闷的蝶衣耳朵中。说者无心,闻者难辨,只见蝶衣啪地一声摔了筷子,唰一下面色不善地站起身来,凶狠地瞪视卫子卿。青云各人被蝶衣这一动作吓得着实不轻,都不动声色地握了武器,防备之心立起。
“坐下。”穆沙罗瞥了眼蝶衣,淡淡道。
蝶衣再次瞪了眼正有些惊愕地抬头望着自己一脸无辜的卫子卿,恨恨地呸了声:“虚伪。”
待蝶衣刚一落座,浅舟突然飞身向着刚刚渡步下楼的慕容从珂而去。慕容从珂见到来人也不惊讶,拢了扇子只管站着浅浅笑,寓意不明。而浅舟相比之下阴冷许多,只见二人低语片刻,慕容从珂做了个请的动作,便一起离开了。
转观丹青和绯红,两人沿着热闹的街道散步。
不想在卖布匹的店门口,竟遇见了白若曦和慕容恒。笑语嫣然的白若曦正柔柔地摩挲着一批粉色绣着金蝶的布料回头与慕容恒低语,而慕容恒也是在其身后越过她肩头对布料仔细打量。郎才女貌的二人在布料店中好不惹眼。
丹青莫名冷笑一声,收回自己迈进店中的脚步就要转头离去。
后头的绯红见她这番举动,好奇也往里面探了探头,随即也变了脸色,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只见绯红用力扯了把就要离去的丹青,大步迈进店中,随后故意高声:“丹青,听说你最近读了不少文书,前些日子我正好遇见了一个师傅,他出的上诗句,下半句我可是都对不出来呢。如今我出来给你对对,可好?”
白若曦猛地抬头,一副被人捉了奸的样子。
斜瞥了眼在听见丹青二字就立刻抬头随后敛了笑的慕容恒,丹青顿时明白绯红用意,嘿嘿一笑,道:“且说来听听?”
“听好了”绯红毫不掩饰地对着白了脸的白若曦灿烂一笑“千红蝶粉闹春意?”
丹青噗嗤一笑,立刻道“一枝红杏出墙来。”
“万绿丛中一点红?”
“一枝红杏出墙来。”
“思君念有同舟济?”
“一枝红杏出墙来。”
“万紫千红总是春?”
“一枝红杏出墙来。”丹青边快速地对诗边嗤嗤笑倒在绯红身上,绯红也是扶着柜台笑得花枝乱颤。
白若曦红了眼,抿抿粉唇,委屈万分似地放了布料,瞪了她们一眼,跺脚跑出店铺。慕容恒一脸复杂地深深望了丹青一眼,犹豫片刻,便头也不回地往白若曦走的方向追去。
丹青敛了笑,直起身子冷冷了瞧了眼被遗弃在柜台上的粉色料子,咬着粉白的指甲,另只手轻轻拂过那鲜艳的布,之后转身随这绯红离去。
眼角过处,一片清冷淡漠。
店铺掌柜全程愣愣地看着闹剧上演,正抹汗终于送走一堆瘟神,就看见自己那昂贵的水染金线绣纺布料正慢慢从布料某点向外融化,掌柜哀叫一声,肝痛万分。
丹青二人回到客栈收拾好赶到比武之地时候,比武已经开始了一小会。白若曦早已经到达,此时正静静依偎于穆沙罗身边,座主观台上,见她们二人,直了直腰,随后恢复原状。
绯红见此冷笑两声,不屑至极。
比武之地不是平常的平台,而是两山之间,以山为平台的天然比武擂台。传说这样选的目的是直接过滤掉实力较差的竞争者,以免因为几率问题造成的不公平现象,也减小了主持方面的压力。
待二人坐定,还未来及与蝶衣说上半句话,便听见司仪运气提声:“下面是忌水教代表与青云道观代表卫子卿比试。出台为败,落山为败。生死状一签,生死听天,成败看己。”司仪话一落,下面的讨论声嗡嗡响起,许多没有拿到对战名单的人不想在初级比赛中就可以看见重量级人物的比试,都是激动万分。
卫子卿淡淡一笑,腾空离位,旋身落于比一端之峰。云雾之中,头带飘动,儒雅之色,宛若神仙。
蝶衣也起身,咽了咽口水,将一直放于腿上擦拭的金月双轮反手插入背后皮鞘,运气腾起,轻盈地落在距离卫子卿百米之外的另一座山巅之上。长发飞扬,眉目之间英气顿生,娇媚动人。
随着震天鼓起,比武开始。
卫子卿掐指占诀:“五帝为袍,四兽为尊。天罡正气,天火招来。天绝火!”风云色变间,
火焰破云而降,直指蝶衣。蝶衣迅速抽出金月双轮,轮刀在飞速转动之间光影谜动,渐渐形成一道如满月的屏障,天火相合,光如皓月的金月双轮渐渐变得赤红,色样灼红了蝶衣的双眸。只见蝶衣双手分离,脚下跃动,在卫子卿再次结印之前翻手组合双轮成长戟,高高跃起向原地未曾动过的卫子卿跃跳而去,丹色衣裙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眼中精光闪烁神采飞扬,长戟灼红退去之后依旧如皓月明亮。
片刻间,所有观看的人都摒住呼吸,睁大双眼。
卫子卿却从容一笑,抬头望望向自己扑来的少女,纵身后跳,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后者,在蝶衣就要靠近之时忽然抓拢成拳:“雷帝招来。”
只见渐渐散开的流云又重新以分秒之速聚集,天空中群雷轰响,震耳欲聋。一条闪电成龙形怒吼自天而降,以比蝶衣快上百倍之速猛冲而下。
蝶衣微微偏头发现异状,顿时脸色大变。身体速度不停立刻拆分双轮成原型,娇喝一声,身形自半空一顿,借助冲力,全力挥出金月双轮,在双轮回旋而下的那一刹那,雷龙穿其正腹而过。此时,蝶衣与卫子卿,近在咫尺。
金月双轮风飞而过之时,一把割断了卫子卿的束发之后回旋入蝶衣手中,另一把,因受卫子卿周身真气而阻,浅浅插入三分与卫子卿右肩胛骨处。
蝶衣气息混乱,慌忙使力用手中半只双轮凿入山体稳住下坠的形式,之后双眼一黑,口中发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卫子卿白色的道僧羽纱。
观战席位上的摩迦天尊陆子毅面色严肃看不出高兴在其中,眉间皱成“川”字,竟似十分失望一般。而邻座的少林方丈也轻轻摇头,低念:善哉,善哉。
却见卫子卿眉头也未皱下,回身点石,落于蝶衣之上。轻易拔出肩上利器,弯了腰就要顺手置入下方人的皮鞘内,另手轻松一个借力,便将半昏迷状态的蝶衣揽在怀中。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分拖沓。
断去的发带悠悠扬扬飘入云海之中,渐不可寻。男子横抱起怀中佳人,身形不见半分晃动,长发飞扬迷于俊秀的脸上,静静立于主峰之上,眼所及,仿若看尽凡事,一片淡然。
一场比试在瞬间落幕。
没人敢说这样的实力相差悬殊。
因为对手是青云派首席弟子卫子卿。
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何为月之修罗女。暗下掂量便可知,自己有几分把握逃命于可在寸秒之内变化万千的金铁暗器。
但是,到底。
蝶衣还是败了。当司仪宣布此结果时候正派所在之处一片欢腾,气势大振。而青云道观的纵师兄弟们,自然更加是扬眉吐气,面露喜色。
丹青担忧地扶起蝶衣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瞥着穆沙罗的脸色。意料之外,穆沙罗一脸的自如,不见半分恼羞。
后者余光之间见丹青怯怯地偷瞄自己,那副样子却是惹人讨厌得紧。心下不爽,不由冷哼:“看什么,若蝶衣能胜过这武林奇才,我倒还惊讶了。”
一旁的白若曦接过话:“倒是涨了青云的气焰。”
穆沙罗听此不屑一顾,冷漠地抬眼看了青云现下一片欢腾的景象,道:“气势?这东西除了能让人掉以轻心,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好处。”
丹青闻言暗暗撇嘴,转而询问起一旁运功疗伤的苍怀蝶衣伤势。此时已见蝶衣幽幽转醒,她推开苍怀,手捂着腹部,咬着下唇,不甘地望了眼对面众星捧月的卫子卿,眼眶微红,不知作何想法。
魔教众人面面相觑。竟一时沉默,略有些许不知所措。
而接下来的比试却异常顺利,不光是穆沙罗带领的忌水教纵弟子连连得胜,九炎真域在言败未到的情况下都风光万千,一帆风顺。而从头到尾,丹青只是咬着手指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皱眉或舒展地盯着台上,或将目光游离在台上。她的发现就是今天从比武开始,就没有看见慕容从珂出现在他该出现的位置,同时消失的,还有苍浅舟。
孟章卷八
丹青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消失的人此时竟会在百里之外的慕容山庄出现。
不过这是自然,按平常规则来说,就连脚程最快的丹青也做不到一个上午往返如此迅速。眼下这个情况出现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浅舟。而浅舟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同生。
早上二人出门之时,浅舟第一件事就是盘问慕容从珂同生并面色不善地要求其放人(常年在外,并不代表孤落寡闻)。
意料之外地,慕容从珂竟然一口答应,当下,浅舟便使出地盾缩地狐术,二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慕容山庄。
黑着脸跟着慕容从珂下了大牢,浅舟隔着栏杆站在同生面前的时候,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动了动唇,却始终说不出支词片语,只是盯着同生脚上沉重的脚链和脸上凌乱的胡发越发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