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投去疑惑的目光。
白首笑了笑,将盒子塞给丹青。“拿着,希望有一天它能帮上你。”
丹青拿着盒子一时发懵,竟也忘了拒绝。那盒子非常精致,虽说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是那红色明艳的瓷底,金线熔炼出来构成的飞禽,兽类眼珠上细小的疑似珍珠或夜明的装饰品,一切都还未成在时间的消逝中抹灭原本所拥有的魅力。
“咦?”丹青看着看着忽然不禁奇怪地发出声音——这盒子,好眼熟啊?
在哪儿见过呢?
丹青用手指轻轻描绘盒子上的飞禽。
那是一只在群鸟之上飞翔,全身朱红,高贵而仿佛透出傲慢气息的巨凤。
拿着盒子如同魔怔般,丹青不自觉地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见过类似的东西?古老,精致……
“!!!”埋头研究的丹青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猛地望向站在一边笑眯眯望着她的白首婆婆。
“想到了?”白首慈祥地点点头,笑容里带着些自得,“忌水教的孩子,怎么能不知道它?”
“婆婆!这!这是……?!”
“恩,千真万确。我那不孝子当初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从赵恒鼻子底下带出来。”提起儿子,白首眉宇间带着矛盾与自豪的复杂,“ 《凌光卷》本身就应该是我白家的东西,丹青,我白首没多少年好活了,带着这绝世宝物又有什么用?如今在我年迈之际却遇上了你,你我相识一场确属难得。孩子,我希望它能帮助你,给你带去幸福。如此,也不枉《凌光卷》这次与人间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给咱好久米冒头的路人影四点镜头
凌光卷七
“谁,弃我而去,留我一世独殇;
谁,可明我意,使我此生无憾。”
“谁,可助君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君心,寸土恰似虚弥。”①
白若颜静静伫立在穆沙罗面前,踮起脚轻轻摩挲着眼前让她沉迷的俊容,目光悠散,“可是穆沙罗,你做不到。”
“我白若颜不是没那么自信的女人,我知道,我在你心里肯定占有一席之地。你把它分割了八十分,给了你的抱负,你的天下。剩下的二十分,留给我和丹青。至于孰多孰少又或者是完全一样,我都不在乎了。”
“我说过,我来自与你们不同的地方。”
白若颜苦涩地笑笑。“我曾经以为因为我的不同,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得不到的。”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穆沙罗捻眉:“若颜……”
“嘘,你听我说完”白若颜在穆沙罗冰凉的薄唇上飞快地轻轻一点,“我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爱人。”
“可是你看你,穆沙罗,四分五裂。甚至,你连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
“穆沙罗,我要的爱,你给不起,也从来没试着要去给。这不是你的错,你本身就不应该是谁的,只是我要的太多。我发现我错了,但好在还不算太晚。”
“呐,丹青说得对,我该换一种方式去寻找我要的东西了。穆哥哥,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噢!”白若颜灿烂一笑,嘴角最还是滑入咸咸的苦涩,“这几年来,我很开心。谢谢。”
深深地望着穆沙罗,仿佛,要将他的样子用这一眼记住一辈子一样。
穆沙罗无言,想伸手给白若颜擦擦泪,却被她低头躲过。
飞快地用手背擦了眼泪,白若颜重重出了口气,提高声音:“好了好了!我该走了!我的白马良人还在前面等着我呢!哼,倒是便宜丹青那个臭丫头了!”
“若颜……你……”
“做什么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穆哥哥,我走了不代表以后就不要见你们了呀。”白若颜大着胆子使劲捏了捏穆沙罗的脸颊,“我这么倾国倾城温柔似水,出去不打着忌水教的旗杆还不叫人欺负啊!”
不给穆沙罗任何还嘴的机会,白若颜快速地收回手,转身离开。
背对着穆沙罗挥挥手。
知道确定自己的背影消失在穆沙罗的视野之外。
一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啪——“地一声重重砸在青砖上。
“呸你个穆沙罗,我就知道你不会追上来。”白若颜嘟囔着狠狠地抹了下眼泪,“哭哭哭哭什么哭,就你活该!一辈子狗改不了□的瞎自信!现在好了吧?男人都丢了!什么狗屁要一个完整的爱人,输了就是输了!临别了还死要面子竟说漂亮话活该被甩……”
啪——
“哎哟谁挡你姑奶奶的道啊……”白若颜被撞得几个踉跄差点坐地上去。
“……”影四拄着拐杖呆呆站在白若颜面前对她与平时完全两面的形象无法接受,一时竟忘记好歹得伸手去扶下她。
“……影四?你很闲吗?在这瞎晃悠什么啊?”不满。
“……我见你不高兴,就跟过来看看……”不好意思哦,我光荣带伤,就是很闲。
白若颜挑眉,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下他,随即目光停留在那副巨大的拐杖上面,影四被看得背后一僵,恨不得将拐杖直接凭空变消失。
“嗤。”白若颜下结论似的刻薄地喷了下。“德行。”
——好心当做驴肝肺。闲人影四委屈地瘪瘪嘴。
“让开让开,别挡着姐姐我白马良人的道。”白若颜没好气地嚷嚷,却没真伸手去推他——老师说了要爱护残疾人士。绕过影四就往离开忌水教唯一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给呆呆地回身盯着她的影四一个潇洒的背影。
“喂——白小姐!你去哪啊”人都快消失了影四才恍然,“喂?!白小姐?!喂?喂——!白若颜!”
听着背后那人楞兮兮的吼声,白若颜嘴角勾起一个隐隐的微笑,心情却异常放松下来。
踏着轻快的步子,轻轻哼唱。
“虽然不曽怀疑你,还是忐忑不定,谁是你的那个唯一,原谅我怀疑自己……我明白,我要的爱会把我宠坏……要像个大男孩,风吹又日晒,生活自由自在……”
夜。
丹青并未燃烛,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双臂高悬将《凌光卷》举在面前,半眯着眼将精致的小金属盒子颠来倒去地翻看。
良久。
“唉……”丹青挫败地叹息一口气,“你说你除了长得漂亮还有哪些好处了?一个两个争着抢着像宝贝似的……执明,为了执明钥匙我差点被合口当做下酒菜;孟章,好吧孟章,咱姐妹为了孟章受了多少折腾,作孽的罪证现在正在我肚子里……凌光啊凌光,婆婆说希望你给我带来幸福,真的……可以么?”
沮丧地松开手随手将凌光卷轴往床铺里一丢,顿了顿,不解气的顺便拿脚踹了踹。
精美的盒子被推得消失在床头一堆还未来及换洗的衣服堆下。
——烦啊!丹青重重叹口气,砸砸床板。
朦朦胧胧睡去之际,觉得有双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难受……呼吸不畅了……丹青迷迷糊糊地想,毫不客气地拍了下恶作剧的手:“君小三,边儿玩去……”
捏着丹青小巧鼻子的手僵了僵。
梦话,只是梦话,慕容兄弟在那种情形之下应该不会有心事跟丹青八卦自己就是当初那个君小三的事……使劲安抚自己。
走神之间竟没注意手劲,硬生生地把丹青给疼醒了。
丹青猛地睁开眼张嘴大口喘气,对准目光见床头人就脱口而出:“穆沙罗你有病啊想憋死我啊?”
“……”
“……”
等等。
情况不大对。
丹青咽咽口水,艰难地眨眨眼。
“主子……您怎么在这?”难道是我做恶梦了。
被提问的人见丹青一副难以置信的傻样没来由心里一阵火,索性捏了人的下颚拖过来就是一阵乱吻。待到身下人呼吸凌乱死命挣扎了才放开,离开双唇之际还貌似意犹未尽地伸出舌添了添她的嘴角,随后才挑眉道:“你指望一座破山崖能挡我多久?”
——你都爬上来了难道我穆沙罗会上不来?
一副狂妄的样子引得丹青心中一阵咒骂。
——却还是忍不住为眼前男人心跳乱了节奏。
强压下几乎让人忍不住要狂叫出声的莫名情绪,丹青稳了稳气息,换上讨好的笑容:“难道是来看望我的?谢主子关心丹青惶恐啊……”
“够了。”穆沙罗显然是不想听丹青胡扯,“跟我回去。”
斩钉截铁的语气。
不像是有商量的意思。
丹青这边也收敛了笑,微微扬起下巴,盛气凌人地挑挑眉——你说跟你回去就跟你回去啊?早干嘛去了?大马后炮!
而穆沙罗难得宽容地没有为丹青这副傲娇像发脾气,反而抽风似的觉得她这副小模样挺可爱——至少活蹦乱跳的带着点活人的气息,比起刚躺在床上那种微微撵着眉抿着嘴唇的样子好看多了。心下多少有些莫名欢喜,于是目光也跟着放柔和,伸手捻了捻丹青的下巴微微摇了摇:“你要不想回去也罢,去江南好么?恩,今年过年就去杭州过吧。”顿了顿,接着道,“让是时候让蝶衣和绯红两人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实了。”说罢,自己也松口气似的,竟然隐约话语中都带着些许笑意。
“……”
“恩?”没听见回应,穆沙罗又凑近了些。
——他当然不知道丹青这会正被他诡异的语气吓得有些凌乱。明天到的太阳升不起来了,是吧?就算升起来了,也是九个一起,是吧是吧?
“说话!”见人还没动静,难得温柔的穆沙罗终于不满意地破功。
“呃……”说什么,您告诉我我该说什么?说好啊好啊去啊江南天气好啊合适养胎,啊,孩子是慕容从珂的,快来恭喜我吧?啊啊啊啊啊!
想着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穆沙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晃悠着眼看就要砸在看起来就不软的床板上的人,顺势捞入怀中。
丹青绝望地闭眼——根据狗血桥段,丫该捞起我的爪子给我把脉了……然后……
穆沙罗果然紧紧皱眉习惯性动作地捞起丹青无力耷拉在一旁的手腕,还未等丹青反应来抽开手腕就搭了上去。
然后两人脸色都变了。
靠在穆沙罗渐渐气息不平稳的胸膛前,丹青觉得自己像靠着一座刀山,扎人,扎到快把自己从心口刺个对穿。
“慕容从珂还是慕容恒?”良久,穆沙罗才问出口,只是声音低沉暗哑,暗暗蕴藏了苦涩怒火。
丹青睫毛微动,不安地就着倚在穆沙罗怀里的动作动了动。
“算了,是谁的不都一样。拿掉。”穆沙罗一手捁紧怀中人的腰。
“不行。”丹青这才睁了眼,断然否决。
穆沙罗压抑着自己一掌拍向怀中人天灵盖的冲动,随后将之狠狠推开。
丹青脊骨重重地撞上坚硬的床沿,疼得头眼昏花几乎掉出眼泪,却死死地咬着下唇硬不吭发出半点动响,僵硬着手给自己揉着巨疼的地方。
——该死的,青了吧?
“你该不会爱上他们兄弟两的谁了吧?还是两个一起?”穆沙罗出手那一瞬就后悔了,现下心中懊恼万分,嘴上却忍不住地刻薄。
丹青听闻这番话只觉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只得悻悻垂着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撞疼的地方。
两人沉默片刻,才听见丹青细小委屈的咕嘟:“不可理喻。”
穆沙罗听见她这么说,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稍稍转柔和,却还是木着脸无半分动作地瞪着丹青。
直到小小声声的抽泣声传入耳朵。
“莫名其妙。骗我的是你,把我拱手让他们的也是你,一声不吭把我丢在那里不闻不问一走就是一年的那个还是你。你有个什么狗屁资格在这发少爷脾气……”
被指控的人脸有越来越红的征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不高兴了就把人往外面一推,高兴了就伸出个手多慷慨似的说——‘喂,走吧,跟我回去。’”丹青撇撇嘴,吸吸鼻子,“你当除了你都是傻子?给颗糖就可以任你折腾?”
穆沙罗终于妥协,无奈地长腿一跨,坐在床边,将委委屈屈缩在床脚的女人拖过来按入自己怀中。
大掌轻轻摩挲着丹青的后颈,放轻了声音安抚:“好了好了,哭什么哭。”
回答他的是两声得寸进尺的抽泣。
穆沙罗无语望房梁,手下安抚动作不停,心思却乱飘——以前是谁说过来着?小孩子哭的时候坚决不能安慰,越安慰越来劲儿。
嗤,好像是苍怀。
当时自己还刻薄地嘲笑他没爱心。
哎。
现世报啊现世报。
作者有话要说:①原文为“谁,可助我臂,纵横万载无双;
谁,可倾我心,寸土恰似虚弥”吾做了小小的改编。恩,感觉改编之后还蛮合适穆沙罗的。
还吧,不要说雷。如果亲们到这里还米看出来白小姐是穿来的,那自行捂面吧!(众:乃咋不说自己写得不够明显?)嘿嘿嘿,配角嘛配角。
重点号:顺便~TAT~乃们都不按爪~TAT~(打滚撒泼ing)~~~
真滴米话要说么?吐槽也行啊TAT
凌光卷八
“主子……”丹青抽搭着,环在穆沙罗腰间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抓在手里的衣料,指尖泛白,“这孩子,必须留下……必须。”
言落,丹青感觉自己抚着自己背的宽厚温暖的大掌移开了。转而被微微推开,穆沙罗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固定住眼前还带着泪迹的脸庞,两人相视许久,才淡淡道:“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不想胡乱猜测你,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真实的理由。”
穆沙罗近在眼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丹青觉得有些不真实,微微闭上眼,心中,有着不争气地小小雀跃。
——他真的来了,来带我走。
丹青这个小小的动作放在正使劲压抑着性子的穆沙罗眼里却成了逃避和懦弱,心中不禁更加恼怒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颤动,手劲不自觉增大。丹青感觉到了疼痛,这才睁开了双眼对上穆沙罗蕴藏着暴风般怒意的双眸,刚经过泪水洗理的眼眸显得异常晶亮:“我答应她的,为了慕容从珂这个孩子必须留下。”
“他?!你答应他留下这孩子?丹青,我看你脑子里是给折腾得养鱼了吧!你竟然答应他为他生孩子?!”穆沙罗不可置信地瞪着丹青,连气都顾不上生了,摆出“你有病”的表情。
丹青闻言一下没弄懂,后来想了想才知晓穆沙罗是误会了什么,赶紧摆摆手制止住眼前男人鬼吼鬼叫的毒舌,“不是慕容从珂,是那个她,另一个丹青!”言落才方觉穆沙罗脸色在听见提起的另一个姐妹时,变得古怪起来。
丹青心中一涩。
——你解释个什么劲儿呢?人家说不定在乎的就是她,跟你半两银子关系都没有,就你一个人上蹿下跳地急着撇清自己。
惊讶之下穆沙罗竟是没有注意到丹青忽然的失落,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发干,竟然吐字都变得困难起来。
良久才轻轻握住丹青的双肩,凑近了小心翼翼地问:“你能跟她说话?”
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心下欢喜的求证,丹青觉得脑子一片混乱,乱七八糟什么都一股脑地一涌而上,一时间竟然也失去言语的能力,只能胡乱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让她出来见我一面?”
丹青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裂,方才还有些雀跃的心脏现在好像僵硬得不知道怎么跳动,痛苦正沿着血脉向四肢传播,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恨意仿若在耳边震天咆哮嘶吼。
穆沙罗啊穆沙罗!你一世傲慢自得,却是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与他人说话?如今你为了她!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我?
“哈哈哈哈……”
丹青远远推开穆沙罗,无力地倒落仰躺在床边,后脑重重磕在古老坚硬的床沿边,后脑传来的剧痛却没有让她半分从混沌中清醒,空洞地睁大双眸,眨也不眨地死死地撑着却始终没有泪流出。
只是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带着凄切的笑意。
穆沙罗被那一声巨响唤过神来方觉失态,见丹青那样诡异地仰倒在床上心中没来由地打了个突!
急忙一把将人抱起,方才发现举着怀中人的后脑的手掌心一片熟悉的滑腻湿润……
他发誓!这是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种熟悉的液体给他带来的不是杀戮的快意,手中的生命正以他掌握不了的形式正在快速地流逝!
穆沙罗怕了。
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紧紧抱住怀中手脚冰冷的人儿,眼中满不住的心疼。
“……你们不过就是为了她,是吧?”
虚弱轻微的声音从怀中传来。
“我说过吧,你要的,我有的,全部给你……”
“这个身子我要不起了,你们拿去吧,想要就拿去。”
“什么狗屁给你带去幸福的话……”
“不算数了……”
“嗤,我连自己都帮不了,还能帮上谁……”
“拿去吧……拿去。拿去,拿去,拿去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尖叫震得耳边嗡嗡地响,穆沙罗却反而更紧地收拢双臂捁住怀中的人,脸上,一片死寂的沉默;眼中,慢慢的不舍与震惊。
慢慢地摩挲着那张算不上好看,甚至因为各种绝望而显得麻木地像一张面具的脸庞。穆沙罗低声喃喃:“是真的么?”
“……”
“说要给我幸福的话。”
“是真的么?”
“……”
“说出来了就要算话,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谁才是主子,恩?一年不见,倒是反了天了你。啧……”
丹青静静地缩在穆沙罗怀中一声不响,安静得几乎要听不见呼吸的声音。
穆沙罗将人往身上靠了靠,才想起什么似的。
嘶——
果断地撕裂自己的长袍下摆,不顾血蹭了自己华服一身,轻柔地摸索着寻找伤口轻轻按住。忙完了穆沙罗才重新将人抱好,也不管怀中人是不是看得到,微微一笑,露出平日里颠倒众生的邪魅笑容。
“你这人就别扭。我有说要她回来了么?不过说是见一面罢了!啧啧啧,醋劲那么大。谁还敢要你。”说罢眼尖地好像看见丹青睫毛微微颤动了下,赶忙火上添油地扶起人,面对面地凑近了正色道:“你挺好了。我要带走的是你,吻的是你,要去杭州和大家一块儿过年的还是你。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恩?丹青,不是她,我在和你说话。”
“……”
“跟我走。”
“……”
“孩子你要便要好了。甭管是为了什么,给你闹这么一出儿,谁还敢逼你。嗤,看这血流的……”穆沙罗七八分认真道,见丹青虽还是不肯言语但终究目光中回了神色,心下微欢喜,语中不自觉也放柔带着些许笑意。
顿了顿,才想起来半调侃地追加道:“好吧,但是孩子说什么也不能信慕容。这点我不会让步。”
闻此言,丹青终于抬起眼正视穆沙罗,带着些许的嘲弄。
那姓什么?穆?丹青只觉得眼前的人厚颜无耻到极点。
见丹青终于正眼看自己,穆沙罗顿时一把捞过人抱了个结实,欣喜万分,那打了鸡血的样子让人不禁扼腕。
丹青下颚枕着穆沙罗的肩迷迷糊糊地想。
后来?
后来穆沙罗抱着丹青大步一迈就找白首婆婆告别去了。
白首婆婆就住在丹青隔壁房——一小破土房子,你指望它能有什么隔音效果?所以她老早就被这两赔钱孩子给折腾醒了。
见着丹青后脑血流不止,急急忙忙查了伤口发现还好只是皮外伤,松了口气之余,自然是冲着穆沙罗一顿狂轰乱骂。过程之中穆沙罗不卑不亢地沉默,腰板儿挺得老直没半点儿知错的样子,待到白首骂累了坐下来喝水的空余,才沉声道:“婆婆,沙罗感谢您对丹青救命之恩,只是今个儿,这人我是非带走不可了。”
白首和丹青同时一愣。
丹青望着穆沙罗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急切。
白首坦然一笑:“你是怕慕容山庄两小子上山抢人?”
穆沙罗眉头一挑——那是自然。
白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穆沙罗背后杵着的香馍馍。恩了一声,随即嫌恶的对穆沙罗挥挥手:“你出去,我交代丹青几句。”
穆沙罗闻言知是她默许,想了想也不阻止转身向外走去——就算很不耐烦,但对方多少是自长辈,魔教对于长幼尊卑的固执有时候可怕得让人讨厌。
见人走远了,白首才拉过一遍傻愣着的丹青慈爱地拍拍她的手,戏谑地打趣儿:“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你的白马良人先找上来了。丫头,可高兴了吧?”
……骑白马的他还可能是唐僧呢!丹青不屑地撇撇嘴。
白首权当她害羞了,乐呵呵地拍拍她,顿了顿,才换上稍稍严肃些的神情:“丫头,别怪我老太婆煞风景。那《凌光卷》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拿出来。甚至不要给别人知道,懂了么?”
爱人再好,他终究是将野心放置天下的人。这样的人如同塞外的雄鹰,谁也保不准它会不会为了片刻的安宁放弃追逐已久的苍穹。
白首婆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踮着脚取来个细细包好的小包裹,在丹青疑惑地目光下一层又一层地翻开,最终取出一粒小小的药丸。
丹青瞬间了然,那就是自己之前要的东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大喜大悲之间自己竟忘了那么一件事儿。
“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用,但是答应你的我老太婆肯定要做到。”仿佛看穿了丹青的心思,白首慢慢道。
“……婆婆,我该怎么谢你……”丹青只觉得充满了感动,对于救己一命,赠与《凌光》之卷轴,一心的偏袒与爱护,对自己这样来路不明且陌生的人给予这样天大的恩德。
“老婆子也是要好处的。”白首狡黠一笑,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我这是在积德,等下去了,好早些与我家老头子相遇。”提到黑面老爷,白首倒是眼中扬起些许波澜如二八怀春少女一般:“啧啧,你不知道我家黑面那德行,倒是和你教主挺像的,成天木着个脸,嗤,给谁看啊!”
丹青只得掩嘴轻乐,眼中透过些许羡慕……
一辈子……么?
杭州。
丹青掀了船上的帘矮身钻出船舱,却在探头那一刻被明媚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急什么。”身后传来穆沙罗冷淡的声音。
丹青撇撇嘴,咬着手指甲心中埋怨——那晚的啥温柔啊安慰的情话,都是幻觉啊幻觉!
天知道她对着这副死人脸多久了……除了偶尔受不了她灼热视字会把她捞进怀里抱抱,穆沙罗简直就是要将她当做透明!
“啊啊!是丹青!真的是她!丹青——”
岸边码头传来熟悉的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的尖叫——那是很久很久没有听见的,最让人感动的呼唤了。丹青喜出望外地眯起眼,远远地就看见发声的人——一个挺着大到随时可能要生的肚子的姑娘在岸边上下蹦跶。
那活泼劲儿丹青都替她捏把汗。
“本来想着路上告诉你的,最终还是拗不过她说要给你惊喜。”穆沙罗慵懒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丹青感觉腰间多了一道强壮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