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语翻译已经准备好,皇帝也终于换了身更加庄重的龙袍,再次来接见这三位外族首领。
老大没脑子,老二已经死于右翼之战,济农巴尔斯相对于前面两位哥哥而言,更有种憨直又强壮的样子。
一看就是草原人,怎么感觉站起来得有两米。
徐阶被临时封为诏礼使,负责主持各种礼仪和外交方面的事情。
双方在并不熟悉和友好的秩序里互相寒暄了几句,一起走入了还算宽敞的会议室里。
关于如今明朝人爱开会的事情,连蒙古人都清楚了。
伴随着这三年里明朝大会小会没事开开的传统延伸,不光是其他省市开始跟着开会,女真蒙古都已经耳闻了许多。
如今终于知道这是个什么形式,几个旧贵族还有点小激动。
虞璁看着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帮人需要什么。
“多的不用再说。”
“图鲁博罗特和阿尔博罗特斩杀大明信使,与宗主国分庭抗礼,已属大逆不道。”
“如若想要得到明朝的支持,成为正统的大汗,那么大可以自行清理门户,再来与朕相谈。”
这话一出,所有贵族的脸都白了。
他们虽然期待着一个类似的允许,可没想到图鲁博罗特他们会做绝到这种份上。
但凡是兄弟争家产争老婆,先动手扇耳光的那个肯定不讲道理。
可是如果有个中间人讲,说另一方不光有重大过错,还是死罪,这个时候再扑过去扇耳光,那都是在替天行道了。
虞璁在做的,就是这么一件事。
他知道这两族杀了自己的信使,也并不能好好沟通。
可是他把执法的权力,交给了这守旧派的三族。
勾结瓦剌也好,跟右翼暗通款曲也好,都是没有证据的事情。
可是大明信使那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这种情况下,这三族如果能灭了那两族,不仅可以帮他们坐稳位置离大汗更近,也对明朝有利——正所谓是一箭双雕。
巴尔斯明显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支支吾吾了半天脑子一团糟,只起身道自己要多想想。
再怎么说,那两个人也是自己的兄弟。
可是其他几个旧贵族可坐不住了,图鲁和阿尔都做了什么事情,跟瓦剌那边的人不清不楚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大汗的诱惑在,他们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血亲之缘。
反正达延汗一死,这十一个兄弟还不是各自背后都有军师和利益势力,根本没法亲近到一起去。
哪怕是如今抱团的这三人,也是因为形势所趋。
虞璁当然也不急,只吩咐他们尝尝这从北平带来的新鲜蔬果,算是新鲜又周到的礼物了。
从葡萄到玉米,各种农作物对于吃惯糙食的蒙古人来说简直跟宝贝一样。
他们一看没有什么妖火也没有再从哪突然飞一箭来,当然是先呆这儿吃好喝好玩好再说。
这一呆,就是五天。
五天里,明军安分守己,从来不惹乱子。
五天里,蒙古人沉迷于吃葡萄,简直是欲罢不能。
最后巴尔斯扛不住族人的猛烈攻势,到底还是从了。
行吧,收拾完自家兄弟再回来吃葡萄。
虞璁带着群臣目送他们离开,笑着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朱厚熜现世篇】
朱厚熜醒来的时候,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床很软,光很明亮,不,这不是皇宫。
他略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睛,摸索着坐了起来。
这里是——
为什么墙壁是白的,为什么哪里都变了样子,他是进入什么幻境了吗?
还有,高处悬挂的是什么,怎么连帷帐都没有?!
皇帝心里骂了句脏话,心想怕是邵元节递来的丹丸让自己糊涂了,只翻身缓缓下床,又猛地一怔。
这是个什么鞋子???
为什么脚全露出来了???
他缓缓在房间里踱了三圈,陷入新一轮的迷茫中。
这扇窗子,明显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朱厚熜虽然不知道自己住在二楼,可是明显这窗外人来人往,还有小女孩在蹦蹦跳跳。
这里不是大明国。
也不是自己所能认知的任何地方。
朱厚熜踩着拖鞋站在玻璃窗旁边想了很久,然后忽然意识到,玻璃窗上映着的那张脸,也不是自己原来的脸了。
“小璁你还没起来呢?”虞绛一推开门,就看见弟弟一脸呆滞的在看着窗户:“快点换衣服!等会要出门吃饭看复联了!”
换……衣服?
还没等朱厚熜反应过来,那穿着暴露长发披肩的女子直接砰的关上门,压根没有保留他任何当皇帝的自尊。
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
现在是哪里?
朱厚熜相当呆滞的又思考了一下人生,决定先去找衣服。
毕竟自己现在身上穿着的,画着泰迪熊的睡衣,明显不成样子。
他费力的在衣柜里找到了应该是衣服的衣服,又忍着不适让自己露胳膊露腿,然后深吸一口气,从卧室走了出来。
虞绛这头正在化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啊,是爸爸他们下飞机了,现在在纽约的机场呢吧?”
她麻利的放下睫毛刷,把视频接通,直接走到了朱厚熜的身边:“来来打个招呼,你上次让他们帮忙买啥来着?”
“哎呀小璁啊!怎么又瘦了!”
朱厚熜在看清屏幕里晃动的人影时,直接懵的差点跌到地上去。
“是没休息好?”旁边的虞爸爸瞥了眼面色发白的儿子,叮嘱道:“你看看你,多吃点东西!”
为什么这小盒子里会有人?为什么他们会说话?
朱厚熜的内心是崩溃的。
虞绛和他们聊了好一会,等挂了电话一扭头,发现弟弟还坐在凳子上思考人生,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一扬红唇道:“我今天好看吗?”
朱厚熜压根不知道她那浅金色的眸子是美瞳,只机械的点了点头:“……好看。”
“乖。”虞绛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去找包包:“汉堡在桌上,赶紧吃吧。”
在被摸头的那一瞬间,朱厚熜才终于反应过来。
朕的头发也没有了吗?!
朕居然还变秃了!!!


第83章
接下来的事情, 好像哪怕直接让探子去草原上跑一圈,也未必能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族直接率军撤走, 算是跟明军有短暂而愉快的交流。
这一次, 虞璁给了他们足够正当的理由, 让他们去讨伐那两个逆贼。
明军只用呆在已经修葺一新的营地里,继续养养牛羊训练军队就好。
在这种情况下, 似乎守株待兔就是最佳且唯一的选择。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廿二,虞璁虽然确实感觉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耗在这蒙古草原上了, 也只能说多找点乐子做。
比方说带着两位天师去到处看看矿脉和水源。
周白珺和陶仲文作为民间派和皇宫派两大天师,虽然能力不相上下,但是这时候对事情的判断,总有些特殊的不一样。
陶仲文虽然是炼丹出身, 也懂调理之法, 但是此刻胆子相当的大,直接跟皇上说方圆百里都可以自由往来,不用担心突遇蒙军。
而周白珺虽然能顿顿吃好喝好, 可是一到草原上就跟指南针失灵了一样,憋半天才能找个大概的矿脉方向。
后来虞璁才知道,那是狐狸闻着狼的气息, 抱着尾巴躲起来了。
在此期间,执罡军护卫着这两大神棍, 还真的把地图上下大致的水源和小山丘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斥候们拿着复刻版地图也出去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两眼发直,到处都和天师们说的分毫不差。
虞璁心想这二位是天生的GPS导航仪啊……搞不好回头能帮自己找找哪儿有石油。
之前燃烧弹之战的时候, 也是唐顺之跟这两位嘀嘀咕咕一阵子,一致同意挑这个时辰出军。
皇帝虽然对玄学的事情都半信半疑,可是如今用得着当然是好事。
能把矿脉探明,就能方便后期的建设和资源控制——最好把京畿及附近各省的金银矿什么的都看看。
在众人忙着修兵器造连弩撸豹子算天气的时候,蒙古人那边终于又来信了。
这次信上直说,这图鲁博罗特已经被设计生擒,而且巴尔斯博罗特正带着大军往明军这边赶,希望直接召集十部各首领,再光明堂堂的开一次会。
这一次,估计是人家当济农的发了话,各部哪怕心怀鬼胎,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给虞璁这边递帖子。
——看来是都盯着咱这有个会议厅了。
——搞不好还要过来继续蹭吃蹭喝蹭葡萄。
皇帝虽然心里舍不得那剩下的两车冰和各种蔬果,但是毕竟大局为重,自然吩咐徐阶赶紧把流程安排好。
到了七月的最后一天,这明军之外已经坐定十军,虽然大部分人没有把全部的兵力带过来,但仍然有种虎视眈眈的感觉。
文武官员也已经看惯了这种情况,哪怕此刻一溜帐篷跟多米诺骨牌一样摞的看不见边界,他们也心不慌眼不乱。
图鲁博罗特是被手下背叛之后,被捆成阳澄湖大闸蟹送给巴尔斯济农的。
巴尔斯虽然模样看起来壮实还有点憨,但是心里也清楚这人不能随便杀,就算要杀也肯定得按照他们蒙古和大明的关系,由蒙古人递交给明朝皇帝,听他定夺才是。
但是既然这皇帝说了,要他们以剪除逆乱之名去追杀图鲁和阿尔博罗特,那一切都很好办。
八月初一,会议如期召开,一共来了九个首领,基本上都汇聚一堂了。
今天的议题,就是谈论如何处理这个大逆不道的图鲁博罗特,再解决中蒙两国的外交关系新问题。
至于蒙古人之间该立谁为汗,那肯定都得由他们蒙古人自己定。
虞璁看着这些人穿着长袍进进出出,心想这要是来一出马丁老爷子笔下的红色婚礼,也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当然做事不能这么不择手段,光靠杀人放火不能成大事。
他忍着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邪恶心思,面带微笑的与每一个首领握手闲谈。
图鲁博罗特被抓了,阿尔博罗特带着族人潜逃。
乌鲁斯和阿尔苏死了,三守旧派抱团。
还剩四个散碎党派,不算什么很大的问题。
想要解决,或者说完全的吞并蒙古,本身用不着把这些人都统统杀光。
中国这边不可能直接派百万遗民来蒙古大草原上种玉米,就算要开发建设,也肯定是以后的事情。
真正需要做的,是转化中蒙的管辖权和管理权。
这个时候,就可以参考一下几十年以后的‘隆庆和议’了。
再1571年,明朝当时被蒙古人打的叫苦不堪,直接在当时和首领俺答汗开会和谈。
这个俺答汗被封为的顺义王,同时漠南的蒙古右翼对明朝俯首称臣,让中蒙开始了正常的政治交往和经济贸易。
在这种情况下,左右蒙古势力对立,但加强双方的互市贸易,直接造成了在明后期蒙古的相对安定。
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给大明国续命,因为女真人里出了个努尔哈赤,后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了。
别的不说,封王这个事,还是很值得考虑的。
虞璁他真正想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在草原之海里到处乱窜的海豚们,能跟海龟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各自的片区里,把身份从奴隶主转变成封建地主。
那么问题来了……想要这么干,就一定要调教一下这些个游牧民族。
都·不·许·游。


第84章
游牧民族主要的问题, 就在草。
鲜嫩的野草是上好的饲料,可以没腰高甚至带着奇异的清香。
游牧民族一般都是自带个蜗牛般的帐篷, 然后顺着河流和草野到处游荡, 带着一群羊和马儿啃完一块再啃一块。
但是这么做, 看起来成本低而且也不费劲,毕竟大部分牧民都有牛马可以代为搬运。
可是如果长期到处迁移的话, 首要问题就是建筑强度低。
蒙古包再厉害,那也只是个帐篷, 可是蒙古草原上相当厉害的白灾和风灾,那可都是不饶人的。
古代没有什么取暖器也没有暖水壶,因为恶劣自然天气死亡的人到处都是。
如果定居一处,还可以巩固人口, 促进更多的生产发展。
这个时候, 皇帝一拍脑瓜,就想出个绝妙的点子来。
——人·工·饲·料。
要知道,这浩瀚的草原犹如庄稼地, 每逢春夏那可到处都是肥嫩的好草。
如果这些庄稼能被集中收割,然后再集中处理成可以长期保存的饲料呢?
虞璁从前去老家农村过春节的时候,还真碰见过这种东西。
饲料比化肥更好处理, 哪怕是如今,也基本上是靠生物处理技术。
青贮加工也好, 黄贮也好,都在于利用微生物和厌氧环境,来进行一个天然的营养保留。
当初虞璁那七舅老爷外姑婆把玉米杆子收集好了之后, 集中一寸寸的铡碎这些玉米秸秆,然后把它们装在黄缸地窖塑料袋里,让这些被铡碎的秸秆能够自然发酵。
秸秆会因为密封的厌氧环境,以及乳酸菌的天然发酵,让大部分的微生物停止繁殖。
而这些饲料在加工之后,会带有天然的果香味,闻起来好像还挺好吃……
当然那个土法子是针对玉米杆子的,现在这个水草含水量过多,肯定还要挤掉一部分的水,压缩体积集中装载以后,再召集人群处理。
在等待这群蒙古人来回追捕以及互相通知的过程里,明军趁着带小豹子遛弯的功夫,真派了一撮人去割了几大麻袋的青草来,好好的研究下陛下说的那玩意儿该怎么做。
这些水草被分作四组,交给各军想着法子再处理一道,没想到真有人能让这玩意放了十天还不坏,一群羊羔吃的贼香。
所以这一次的会议在某种程度上,其实跟科研报告展示会一样。
虞璁听完巴尔斯博罗特的汇报之后,简单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立场,同时宣布了图鲁博罗特死罪,命人明日午时问斩。
图鲁依旧被捆的跟粽子一样,一脸灰白的看着这帮蒙古亲戚没一个肯救他的,心里比死了还难受。
皇帝这次穿了锦绣辉煌的龙袍,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的侍卫皆戒律森严。
所有人都以为图鲁会是今天会议的重点,没想到这货的事十分钟不到就解决完了。
这乌泱泱的叫一大群人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批判批斗他有多离经叛道吗?
伴随着惊堂木的一声脆响,虞璁缓缓的站了起来。
“今天与诸位会见,一是要定济农之制,二是要问诸位草原之治。”
这话一出,伴随着翻译的大声复述,许多人的脸直接就黑了。
——你一个外族皇帝,竟然想干涉我们蒙古人的内务?
轮得到你来谈?
之所以有这样自相矛盾的情况,那是因为中国的朝贡制度,也是自相矛盾的。
说是朝贡,就是万国来朝,什么交趾暹罗高丽统统来使,但是这件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们这些小国确实都带着礼物来了,可盼的就是明朝以及从前诸朝的丰厚赏赐。
说白了就是中国一直打肿脸充胖子,用这种看似乐善好施的姿态在散财。
表面上当然宗主和藩属清清楚楚,可是人家服软完全是顺水推舟,吃人嘴短。
瓦剌和鞑靼的首领都对中国俯首称臣,那是因为他们生产力低下,盼着能得到大量的赏赐,把自己那些病弱的马当成贡品献上去,换回来许许多多真金白银,也算是相当划算的买卖了。
所以这些蒙古人对中国皇帝的敬畏,有真有假,此刻就是不服。
他们只是借用明朝皇帝的认同,来推进立汗之事,但并不是真的乐意让明朝皇帝来管。
此刻非议和细碎的嘀咕声越来越明显,虞璁倒也不慌不忙,直接让唐顺之推了小黑板过来,拾起了一根粉笔。
他露出了淡然的微笑,忽然开口道:“你们蒙古人的总兵力,加起来,不超过八万了,对吧。”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和示威!
此话一出,几个脾气大的首领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旁边的侍卫纷纷亮刀,刺啦一声又逼着他们都重重坐下去。
虞璁这一整年里,都在算他们还剩多少人。
整个蒙古族的人口大概有两百万到三百万人,而这其中刨去老弱病残和妇孺,真正受过系统训练的将士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五万人。
但这二十五万人,有两大部分是跟随这图鲁博罗特和阿尔博罗特去逃难了的。
还有接近七万人,是在之前从河套打到草原这许多次战役里,被各路明军绞杀干净的。
所以现在蒙古族这九族的兵力,合起来是不超过十万的。
虞璁站的极稳,旁边的陆炳却绷直了身体,手握紧了长刀,随时准备护卫着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个时候,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那么,诸位可知,大明朝如今可以派多少人出来么?”
虞璁挑眉一笑,声音清冷而淡定:“五十万以上。”
做人做事,忌讳把底牌给亮干净。
可是虞璁现在只是扔了一个炸弹,手中还有四个二和王炸。
他不用展示自己的军力,也不用展示自己过人的装备。
京城看似边防平庸,可是附近诸城乃至诸省,都有相当稳固而强大的边防和军备系统。
这是自己当时诛杀藩王,重新洗牌之后一个个仔细布置安排过去的。
从京城派兵去蒙古,太远了,还不如直接把兵优先往那个方向分配。
哪怕这一刻要出兵打蒙古,只要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强军都会以极快的速度前来支援。
若是从前几代,让蒙古精兵以一敌百,那是相当简单的。
那个时候的明军如同肉鸡一般,基本上是几十个人都可以随便被一个人抹脖子的。
可是现在的明军,既凶,且狠。
蒙古人之所以肯过来和他们谈,就是因为被打的屁都不敢放了。
图鲁和阿尔博罗特之前被打的落花流水,现在两族还被划入奸逆之列,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而阿尔苏被天火轰击的事情,也早就传的人人皆知。
在这一刻,五十万是实打实的。
他们信。
明军的恐怖之处,也是实打实的。
他们身上的专业性,分工能力,统筹和紧急预案,还有全然提升的火器装备,都是这些古代人不能理解的。
虞璁用他的现代思维和智慧,直接成功的把明军的能力从N级提到了SR级,更不用提那鬼魅般可怖的SSR级执罡军。
如果全国的军力都可以被强化和提升到这六万人的程度,那打下东南亚都相当轻松。
政府肯出钱,制度够合理,国家支持够强大,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巴尔斯终于坐不住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虞璁双手缓缓按在桌子的边缘上,两眼锐利的盯着那个济农,一字一句道:“朕,要整个蒙古的效忠和投诚。”
这话一出,忽然整个会议室都亮了起来。
其他人原本惊异这皇帝的话语,可也顺着本能向光源处看了过去。
挂毯被兵士们在同一时间撤下,露出了那透亮而质地坚硬的玻璃窗。
整个会议室瞬间如花房一般,暴露在充足的光源之中。
而在炽亮的光照下,蒙古贵族们清晰的能够看到,附近里三层外三层,都已经围满了盔甲银亮的执罡军!
陆炳立在虞璁的身侧,眼神同样冷峻而危险。
他就是那护主的豹子,谁胆敢上前一步,都会尸骨无存。
“这些天,你们也看见了。”虞璁接过侍女递来的葡萄,笑眯眯的吃了一个,语气轻松地宛如在讨论天气。
“葡萄,美酒,金玉,还有利剑,”
“明朝拥有的,绝不仅仅只有这些。”
“如果你们肯宣誓效忠,封王封臣,自然都好说。”
他语气一顿,愣是压制着这帮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蒙古人,一个人在寂静之中朗声道:“这偌大的草原,都只有牛马羊羔相伴,可以说是落后到了一定的地步。”
见过玻璃窗吗?烧的出青花瓷吗?
“宣誓效忠,朕会教你们如何抵御风白黄黑四灾。”
“而你们,也不必再漂泊流浪,各自坐享其成就是。”
他的语气,可完全不是在商量。
在这一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身后的侍卫已经亮起了长刀,随时都可以制约住他们的咽喉。
当初开会的时候,明朝看起来就小小的一个军营,他们顺着白草河驻扎了连绵数里的营帐,根本没把这小皇帝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刻再后悔,都已经迟了。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谈的话……”
那个看似温文儒雅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强盗般的笑容。
“那就统统杀掉好了。”


第85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好像真的很难办了。
他们虽然人多,虽然有佩刀, 可是此时此刻遇到这种情况, 也都有点懵。
虞璁当然明白这些人只是暂时被吓着了, 可他要的就是这个时间。
“都坐稳了,朕来告诉你们, 朕要什么。”
这蒙古草原,说白了也就是现世中国的内蒙古和外蒙古, 都不如东南亚的地方好。
为什么呢,蒙古草原只能产马产牛羊,山少水多路都没修。
可是如果占领东南亚,那不仅有大量的良田和人口, 连港口都能沿着开一路。
所以说, 把蒙古整个拿下,更多的是为了国防安全做考虑。
虞璁在想到这一层的时候,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几十年以后, 俄罗斯会采取扩张侵略政策,从东欧一路西进,大概率会再打过来。
所以自己的接班人, 也要有足够清醒和强大的战略意识才可以。
现在做的这些,恐怕都是在为未来的某一战做准备。
黑板上被贴了一张巨幅地图, 边界线画的清清楚楚。
“蒙古的人口,资源开发程度,还有病难灾疫的数据, 都由徐侍郎来汇报一遍。”
徐阶听旨向前,看了眼一群如同炸毛的猫般眼神各异的首领,坦坦荡荡的开始念稿子。
他是没接触过这么凶狠的眼神,所以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提前备了稿子,全程低头念就是了,别的都不用管。
徐大人这么一念,场子还就真安静了。
安静的原因在于,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就好像是两个邻居突然开始争谁更厉害,突然一个人把对方家里有几个碗地砖什么颜色筷子还剩几根都说的清清楚楚。
分析能力是虞璁一直有意识培养的东西,这几年来虽然朝廷上下隔三差五要写心得体会,有关科学发展观,改革治国的文章也是写了颇多,但是皇帝真有认认真真的看,还打回去了不少。
但凡只是胡乱吹嘘附和,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也不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基本上会被给个零分,然后被上级领导一通批评。
虞璁要的,就是所有的官员,开始缓缓的醒过来。
现代的科技难以传授,但是现代的思维方式是很容易影响和传播的。
分析·整理·规划·创新。
而徐阶的这一长篇文章,直接由浅入深的把蒙古的各种问题都说的清清楚楚,从最浅显的自然灾害问题,到最深层次的政治体制问题。
当然这里面夹带了各种私货,明着暗着也有洗脑的意思,那当然都跟皇帝心照不宣的对过稿子。
蒙古草原有诸多灾害,每一样都可以闹死人。
黄灾,就是沙尘暴,也相当于一定程度的风灾。
狂风时速可以掀飞人和帐篷,大量的黄沙席卷甚至可以砸死羊群。
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情况下,根本不用谈什么游牧,有余粮能活着都不错了。
白灾,就是大雪弥漫覆盖草原,在这种情况下,虽然饮水问题可以解决,但是处处白雪几乎过腰,那根本没办法给羊群马群放牧。
而黑灾,是白灾的反义词。
一整个冬天都无雨无雪,会更加的可怕。
没有雪,就没有水源,低温会把河流都冻住。
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植被会枯黄萎缩,低温还在不断消耗羊羔和牧民的脂肪,几乎就是个慢性等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