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笑话…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你帮不了他了,姬无卦。你已经帮不了他了!
难言的酸涩涌上眼眶,她勉力睁大眼睛,死死忍住,却仍是让那酸涩逃了出来,一滴滴沿着她越发削瘦的脸颊悄然滑落。
无声的哭泣没有尽头,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瘦弱的肩头轻微耸动,那份曾经的肯定,那份所谓的坚持,在他的呼喊声中一点一点冰崩瓦解。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会好好的,这样你才会好好的…
那一夜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却依旧狠狠划开了两人。
那一夜,他俩只有一墙之隔…
他,站了整夜。
她,守了一宿。
他们,彼此没有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肥啊。。。
要忙着搬家。。。
存稿随时可能没有。。。
即以是空
天色既白,无卦早已僵在墙角。
一个身影从晓光中走来,在她面前站定,而后半蹲了身子。
她的耳边恍惚传来熟悉的声音。
“找到你了。”
发上带着新凝的露水,听到声音,她有些怔愣地抬起头,满是迷茫地看着前面,双眼没有一丝焦点,
一只带着暖意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的眼帘,“都过去了。”
黎明的光亮袭向她的双眼。
——天,亮了呢…
待看清眼前之人,她只喃喃了一句,“怎么是你…”,而后终是失去了所有意识,沉没进看不见光的黑暗。
知道她已听不见,来人还是轻声回答,“为什么不会是我。”
伸手将她小心抱起,她轻的仿若一个孩童。来者轻皱了眉——她,原是这般瘦弱的吗?
抱着她,那人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院墙,那一眼仿若能透过那厚厚的青灰。
收回目光,他缓步离开,身影渐渐淡入了晨光之中。
朦朦胧胧醒来之时,无卦一眼就看见了侧躺在一旁榻上、正闭眼歇息的妖孽国师,此时的他大方躺在那处,并没有带这金色面具。
她略一回想,就记起了昨日所有。睁眼躺在床上,她发呆看着头顶房梁,一言不发。
——韩苏…已经成亲了。
罢了。
沉默地起了身,她身上的衣衫依旧是昨日那套。穿好鞋,她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向房门走去。
“你醒了?”榻上的国师睁开眼看着她,而后缓缓坐了起来。
无卦点了下头,就继续向门走去。
见她面无表情就要离开,左非色眉目渐渐拧紧,“你不问我为何出现在此处吗?”
顿住步子,她站在那处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异常,“这是我在虚天府住的那间房。你能轻易来到此处,与虚天府必是有着关系。离长老说过,他的徒弟近日要来。现下看来,他说得应该就是你。”
左非色挑了挑眉,起身离开那榻,走向无卦,声音有些玩味,“你…一点也不吃惊?”
她摇了摇头,“没那个心情。”而后一把推开大门,直接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左非色站在原地,对着她的背影问道,“难不成你想今日就回韩苏那处?”
她依旧没有转过来,脚下步子也没有停顿,“我只是四处转转。”
“我劝你最好不要出门。”左非色兀自坐在了桌边,漫不经心地提到,“韩苏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了一天了。”
她似是顿了一下,没有回话就走开了。
已然看不到人影,左非色缓缓起身离开。连夜赶路加上先头一直在照顾沉在梦魇中的她,现下的他早已是倦得厉害,该回房好好睡上一觉了。
——这些日子,就先等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无卦走到了虚天府西边的一处池塘,那池塘之上横跨着一座可供两人并行的石拱桥。此处位置偏僻,虽是风景独美,倒不常有人来。
在池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她有些愣神地看着水面,脑中空空一片,仿若万般意识都懈怠了下来。
清澈的水面静成一面镜子。偶尔吹来的风掀起层层鳞般波纹,在她的心中荡开成片成片的空无。
韩苏…他还好吗?
几番欲抬手掐算,却又都放了下去——知道又能如何?他好,你会难过。他不好,你又能怎样?现下有容若在他身边,以她那般命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那个她以为的家怕是回不去了,起码现下是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只能火上浇油。她不敢见他,不敢听他的质问,不敢面对自己一手成就的他俩。
看着水中倒影出那个无神的自己,她心中生出无力的悲伤。
无卦啊无卦…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能看穿这世间百态,因果循环…可是就算早已看穿自己的心,你还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嘴角渐渐淌下一丝鲜红,突然涌上喉头的腥味叫嚣着她的失败,水中倒影着她惨白的脸颊,仿若行将就木。
“咚——”石块狠狠掷入水面,打破那让她颤抖的水影。
夕阳西下,黄昏之时。
嘴角的血迹渐渐凝固,久坐的膝盖因这湖边凉风已经僵冷。她伸出已经冰凉的手,映着水面一点一点抹去嘴角血迹。缓站起身,一步步离开了这片池塘。
逆天有谴。
姬无卦,你的报应来了。
连续三日去到虚天府都没有见到姬无卦,还都被虚天府的人拒之门外,徐管家越发焦急起来。
自从新婚那一日,王爷彻夜站在院中,本就身子弱,这下更是染了风寒,来势汹汹,已经昏昏沉沉了三日。
三日之中,王爷一边又一遍地唤着姬姑娘的名字,可那姬姑娘却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也许她已经离开根本就不在西胡了。
王爷本来要娶的姬姑娘,怎么到头来成了上官容若。每每想到此处,徐管家就觉得怒不可遏。
他特地寻了青竹来,然而几番厉声问询,青竹都是一言不发,最后更是嚎啕大哭,“奴婢发过毒誓绝对不能出卖姑娘!先生…姑娘都是为了王爷好,都是为了王爷好啊!”
徐管家面目一沉,“为了王爷好?王爷现在这副模样还不都是拜她所赐!到底谁是你的主子,一口一个姑娘,你是置王爷于何地!”
说完,徐管家愤而甩袖离开。
青竹垂泪不语。
那一日,无卦在虚天府和青竹说了容若才是新娘,希望她配合。
起初青竹自然是愤怒异常,直说这是欺骗,死活不同意。可在听了无卦的那一席话后,青竹渐渐安静了下来。她有怀疑过,可是那是无卦,无所不知的无卦。然而,还没等青竹细想,她最后的疑虑就被无卦说完后呕出的一口鲜血吓退得一干二净。
“此为天机,你万万不能告诉韩苏…”说完,无卦就彻底昏了过去。
容若忙叫人去找了离祭祀。
祭祀赶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再这么刨根问底,她迟早被你们害死!”
那一刻,青竹才知道,无卦姑娘原来为了王爷付出了那么多。
——所以…奴婢决不能辜负姑娘的一片好意!
几个胡国国医已经不间断地照顾了韩苏三天三夜,终是将他的病情稳了下来。
他们都很是奇怪,洛国二皇子新婚第二日就得如此重病,还一直叫着并不是新婚妻子的名字,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这些事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八卦的,左耳进右耳出即可。医者,只需专注于救人治病,其他的少听少问,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徐管家听闻王爷病情已经稳住,即将转醒的消息之后,惊喜得疾步就往王爷那处而去。
待他推开门,就见到王爷已经半躺半坐在床上,正喝着药。
“王爷!”徐管家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王爷,你终是醒了…老奴…”话到嘴边,徐管家百感交集,眼眶都红了起来,伸手接过韩苏喝尽的药碗,一个劲地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劳先生牵挂了。”韩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但精神已是好了不少。
“王爷必是饿了吧,老奴这就去厨房拿点吃的来。”徐管家刚要起身,却被韩苏按住了手臂。
“不必了,这几日的药却是喝饱了,歇歇再吃不迟。”韩苏这般说着,面上一派沉稳,倒让徐先生有些不习惯起来。
“也好,也好。”现下徐管家看着韩苏,只要人人好好的,真是万般都依他的。
“无卦呢?她可曾回来?”韩苏缓缓眨眼,很是平静地问出了此句。
徐管家心中一惊,不知如何答话,就怕一不小心再次勾起王爷的伤心之事。
见他默默不语的模样,韩苏心中便基本上都明白了,他面无表情地继续问道,“王妃现下在何处?”
王妃?是说容若?
徐管家不确定地看着韩苏,“容若她这几日一直住在婚房…”
“先生该改口——是王妃。”韩苏声音无波,眼中平静异常。
“王爷?”徐先生有些不敢置信,他没听错吗?王爷这是承认了被无卦小姐骗婚的那个王妃?
“无卦一片好意,本王自是不能辜负。能有离月这般王妃,也是本王的福气。”韩苏的语气一点伤心愤怒也无,仿佛在说着在平常不过的事情,“这几日,本王身体不好,倒是冷落了新婚娘子。今日起,便让王妃过来就近服侍吧。”
徐先生还想说什么,可在对上韩苏那有这几分寒意的眸子,那些话便全吞了回去。
“先生不用再去找无卦了,她想回来便会回来的。”
“刚喝了药,本王又有些倦了,你且下去吧。”说完,韩苏便闭上了眼,靠在那处歇息起来。
这般沉静的韩苏让徐先生措手不及,这三日大病,王爷倒似变了个人一般。以往的他似乎并没有这么常用“本王”二字…
另外,他竟然会让容若近身服侍,这一点是徐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而且王爷竟然一点也没有想见无卦姑娘的意思,难道是…王爷他想通了?
徐管家已走,韩苏缓缓睁了眼,眼中一片深寒,若有似无地带上了一丝狠绝——上官家天择贵胄,上官容若究竟有多贵命格,让你不惜骗本王一场也要将她送来本王身边呢?既然如此…姬无卦,你的好意,本王便好好心领身受,也叫你不白忙一场。
虚天府,是夜。
无卦木然地随着小童去到了正厅。
将进晚食,左非色和离祭祀都已经坐在了桌边,还有一张椅子空着,自然是留给无卦的。
“离长老。”无卦打了招呼,她还是不大习惯称他为师伯。
离祭祀忙让她坐下,“这是我徒弟左非色,你们早就认识了。今日也算是我们空花门一聚了。”
无卦眼睑微沉了一下,声音有些低,“如果师父能在,就更好了。”
“无卦的师父,不知是哪位高人?”左非色开口问道。
“总会有机会的。下次等你师父来了,我们再好好聚聚。”离祭祀突然插话,打断了左非色的问题。
左非色看了一眼自己师父,心下有些奇怪,他略一思量,便再次问道,“无卦的师父想必是空花门高人,不知怎么称呼?”
离祭祀的脸色轻微一紧,他似是没想到左非色还会继续这个问题。
无卦听到问题,刚想回答,离祭祀却已经说了起来,“无卦的师父是我的师弟,也是你的师叔,这世间要说算卦最厉害的,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么厉害?”左非色有些讶异。
离祭祀继续说道,“空花门卦派主修卜卦,在这方面下的功夫自然是比我祭派出生要多得多,无坎比我强也是自然…”
“无坎?”左非色突然插话,“可是姬无坎?”
离祭祀定定看了他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一直静默坐在那里的无卦,突然抬头看向了左非色,“你听说过我师父?”
左非色些微停顿了一下,而后很平常地说道,“我好似是听过这个名字。”
“在哪听过?”无卦看着他,一瞬不瞬。
“这个…记不清了。”左非色露出无奈的一笑,不再继续。
听他此般回答,刚升起的些许希望又都落了下来,无卦静了声。
左非色用余光稍稍看了眼对面一直埋头不语的无卦,眸色几不可查地一沉——姬无坎原是她师父。
“无卦,不用着急,无坎那小子本领不错,定是四处云游了。”离祭祀出言安慰。
“嗯。”无卦点点头。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好好庆祝一下。”有两个晚辈陪自己一起吃饭,离祭祀很是开怀。
无卦不多话,安静的吃着饭,只不过吃得很少,很慢。
离祭祀东拉西扯地说着西胡的事情,左非色在一旁一直笑着听着,时不时会插上几句。
看来他们师徒的关系真的很好。
此情此景,无卦突然觉得自己想老头了——如果老头在就好了。那自己就又有家可以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跑了整整一天,终于把房子找好,lease签了!!!哈哈哈哈!!!!
不过…这周之前要全部搬完。。。还要打扫原来的房子。。。白天还要上班。。。周末还要去买家具,新房子神马都没有,不像原来学校宿舍还有床…
娘子泪眼相求。。。
(┬_┬)
最近几天可能更不了了,存稿已经基本没了。。。(>﹏<)
下周二应该就基本上结束了,到时恢复更新。
亲们…不要打我,我会努力码字的。。。
这顿饭离祭祀吃得很是开心,最后还特地嘱咐左非色送无卦回屋。
外头天色已暗,月上梢头,已是入了夜。
刚要出大厅,就有有提灯的童子走了过来,为他们照明引路。
左非色从他手中拿过了灯,“你就不用跟着了。”
“是。”小童安静地退下。
提着灯,左非色回头看了一眼无卦,“走吧。”而后不紧不慢地走上了门前青石路径。
无卦一路跟着,低头看那明灯,不言不语。
两人一路走,和着虫鸣,夜的静谧显出几分生动。
“你一直在找你的师父?”走着走着,左非色开口问道。
“嗯。”她想了想,有些不甘心地再次问道,“你真的记不起在何处听过我师父名字了吗?”
左非色停了步子,站在前头。
无卦快步走到他的旁边,“你再好好想想?老头他应该是去过洛阳的,说不定就是…”
“许是我记错了。”左非色打断了她的话,“天下之大,重名之人也是不少,更何况是名字读起来相似之人。也许我曾经听过的那个名字不是你师父。就算是你师父…我也真想不起来了。”
“…算了。”无卦眼中有着掩不住的失望。
左非色对她笑了笑,“走吧。”
无卦提步跟上,心情依旧低沉。
左非色一路将她送回了住处。
“好好歇息。”
他提着灯转身走了,无卦在他身后闭了门。
左非色并没有回去自己歇息之处,而是在无卦关上门后,一个回转,往来处而去。
有些事…他似乎需要好好问问自己的师父。
“进来。”
左非色还未伸手叩门,里头就传来了师父的声音——果然,他也在等自己。
双手推门,左非色走了进去,直接坐到了离祭祀身旁的椅子上,“离大人,在等我?”
“没大没小,叫师父。”离祭祀端起面前杯子,一饮而尽。
左非色看了看那杯子,眉头皱了起来,“酒?你——不是不能饮酒吗?”
离祭祀嘴角牵了一下,“偶尔沾下也无妨。”边说他边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你来,不是有事问我吗?问吧,”
左非色伸手拿过他的杯子,“不要喝了。你若是不喜我问,那我不问就是,别在此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
离祭祀缓缓摇了摇头,“喝酒…只为祭奠。”他抬头看向了他,“长青,你有话就问吧。”
左非色轻叹了口气,而后波澜不惊地说道,“我在洛阳见到的那个姬无坎就是无卦的师父,你曾经的师弟。”
“没错。”
左非色继续说道,“你也见过他,可你没有告诉无卦。”
“对。”
“那他现下何处?”
“我不知道。”离祭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伸手从左非色那拿过杯子,又一口喝了下去,“其他的…别问了。”
“好。”左非色微微笑了一下,将整壶酒都拿了过来,“不问了,你也别再喝了。”
离祭祀佝着背慢慢站起了身,走到左非色身旁,“长青啊…什么事都看得太明白会太累…你只要记住,师父都是为了你好。”
左非色起身扶住他。
离祭祀拍了拍他的肩,避开他的手,一个人缓步往内屋走去,“师父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好。”
师父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
其实,左非色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
比如说——他记得师父对自己说过他们和空花门颇有渊源,但并不是空花门的人,为何师父要告诉无卦他们是空花门的。
又比如——在洛阳见到姬无坎的那次,为何姬无坎要指着师父破口大骂。
再比如——师父,为何会这般在西胡相助无卦?
这其中,他不了解的事情似乎太多了些。
在虚天府的这段时间,无卦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大婚之前,她曾经算过,只要和上官成亲,韩苏起码能保三月诸事平安。至于后来的事情,时间越长变数越大,就不是那般好算的了。现下,她刻意地不去算韩苏的事情,甚至连卦象都是许久未曾摆过了。
不悲不喜,亦平亦和。时间之流,应能磨去一切。
这日一早,有人来叩了门。
“无卦?”声音带着她熟悉的笑意。
左非色的声音?
开了门,只见左非色一袭牙色衣袍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一壶酒,那味一闻就是——杏花酒!
“杏花美酒,秋日垂钓,意下如何?”他微倾了头,扬着嘴角,一双魅眼笑盈盈看着她。
这般提议让无卦顿时起了性质,只是…这般的相邀为何让她有了他在使美人计的感觉?
反正闲来无事,这几日也是闷了些,就当是散心吧。
见她答应,左非色也不多说,直接领着她熟门熟路地去到了一处虚天府的小后门。这个门,离无卦平日所在区域还是很有些距离,是以,她从来没有到此处来过。
“这后头是我儿时最爱待着的地方。”边说,他边推开了后门。
好大的…后山。
入目尽是连片竹林,在这秋日,成片的绿色竹叶甚是喜人。
那山从她所在位置无法看到边际,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丝丝缕缕洒在泥地上,越发衬出竹林的静谧典雅。
竹林密密,其深不测,风吹枝摆,舞蹈万千。
“走吧。”左非色向着她伸出了右手,指节修长,肤如白玉。
“多谢。”无卦嘴上道谢,却是伸手做了了请的姿势,意思是他在前面走,自己跟着就行。
左非色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收回手提着酒壶走在了前头。
这片竹林中间有一条模糊的小路,之所以说它模糊,是因这路已经被落下的竹叶盖了个七七八八,加上本来就不宽,不注意很容易走着走着就走到旁的泥地去了。
无卦心情因这景色也好了不少。
可仅在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无卦就有些辨不清方向了。到处都是竹林,遮天蔽日,要是不占卦,她在这里妥妥地迷路。
前头的左非色依旧走得很是随性的样子,看他那般走几步就转个方向,全然不去分辨脚下是否是路的模样,无卦有些担心起来——他真的没有走错路?怎么走了这么久,除了林子还是林子,说好的秋日垂钓,那水呢?鱼呢?
等等…
秋日垂钓,可是他并没有带钓竿不是吗?
跟在他身后,无卦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了左非色身上没有钓竿一事。
“小心。”前头的左非色突然站定,无卦差点就撞到他。
待她停下一看,前头已没了路,他们正站在一处山头,在山头下方就是一大片平地,而在其正中一潭澄澈的池水静静地倒影着四周的翠绿竹林。林中水,倒竹镜,有了一种仙气逼人的感觉。
好一处曲径通幽,这般美景藏于林中,能够得见真是不负此行。他们所站的山头到那平地落差约有两米,虽不是直上直下的峭壁,但这两米距离的陡坡也算个小崖了。
看到池潭,无卦心中一喜,果然还是可以垂钓的。不过再看看那两米落差的平地,她微微皱了眉——这个高度看来得用爬的了。可惜…要脏了衣服了。
可就在她刚准备弯身往下爬的时候,却被左非色单手就捞住了腰。
她只听得一声擦过耳边的轻语,“得罪了。”下一瞬就被那手托着整个人都离了地,直直向往那小崖之下跃去。
双脚踏到实地的刹那,无卦还有些惊魂未定。左非色扶她站稳,而后收回了手,“到了。”
平顺了气息,无卦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好似有些过近了,不动声色地连退三步,而后有些奇怪地看向了他,“你会武?”
“略通皮毛。”左非色一笔带过,往那池塘走去,“映竹潭,我起的名字。”
名字也不怎么样。无卦悄悄腹诽。
“对了…”无卦刚想问钓竿在何处,就见左非色站在那处“啪啪——”拍了两下手,而后从林中刷刷刷地就出来了好几个黑衣侍卫。
他们很有效率地依次摆好了躺椅、小桌、钓竿、鱼饵、酒杯、小食,还体贴地在躺椅上放置了一块质地不错的毯子——秋天水边风大,容易着凉。
他们还很尽责地将其中一个钓竿的鱼饵装好,架子支起,俨然已经开始钓鱼了。
无卦:…不用想,这根应该是给左非色的。
东西放好,那些黑衣人就凭空消失了。
左非色很自然地挑了支好鱼竿的那张躺椅坐下,而后看了看无卦,又看了看另一张躺椅,笑得妖孽横生,飞沙走石——当然这是无卦的感觉,其实左非色只是笑着示意她快些坐下。
垂钓,她所爱。杏花酒,亦她所好。没什么好推辞的。
无卦径直走了过去,如当初在洛水边一般装饵甩勾,熟练地开始钓鱼。
左非色在那处开了酒罐,满上了两杯,“感觉有许久未曾和无卦这般惬意相见了。”
说到这个——无卦突然有了问题,“你为何来了西胡?”
左非色轻挑眉尖,“上次某人好似对长青说过没心情知道这些。”
无卦木着脸很自然地说道,“嗯,现在有心情了。”你可以告诉我了。
左非色一下就笑出了声,那双妖精般的眼都似在笑,“无卦,你真是个有趣的。”
妖孽!无卦依旧般木脸看着他,“洛国国师大人这趟来西胡,算是公差?”
左非色笑着摇摇头,“私事。”
“哦。”既然是私事,那她就不好再打听什么了。
“与你有关。”他很随意地说道。
她有些惊讶——为了我?但仅过了一会,她就想到了,“你…是说韩苏大婚的事?”
端起酒杯,左非色浅浅地抿了一口,没有答话。
无卦的心暗暗沉了下去,“当初你放过上官容若,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这么做?”
“举手之劳,能帮到朋友,长青何乐不为?”他转头看向了水面,继续呷着杯中酒。
“你为何要帮我?或者说你为何要帮韩苏?”无卦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做。他是太子哪边的人,却又这样相助,到底是敌是友?
“长青只帮朋友,旁的人与我无关。”他一仰脖喝尽了酒,将那杯子径直掷入了潭中——“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