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洛阳,怎能与在山野一般处世…”似是意识到自己说重了,韩苏突然断了话头,他咬了咬牙,压下那些怒意,“青竹,去烧些醒酒汤给她,将这一身酒气也好好洗了去了。”
“是,王爷。”
说完,韩苏径直离开了。
看无卦站在拿出似没有回神,青竹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你别生气,王爷是因为等你许久不见你回来在这着急呢,这人一急脾气就大,你…”
“没事。”无卦打断了她的话,“我先进屋了,那些东西麻烦你等会送来。”
青竹看着她转身进了屋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主人的事,岂是我们能管的。还是好好做事吧。
无卦坐在屋内,脑中静静重复着韩苏刚才的那些话,心下有些堵着。她深吸几口气,慢慢缓下心中不快——他那些只是气话,只是气话。
尽管这般想着,可她的心里还是很明白的,韩苏是个皇子,再不受宠如今也是王爷,而自己只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山野丫头…
可是,韩苏待自己是不一般的,她感觉得到。而且,他之乎自己也已经不是一般的存在了,这世间除了师父、小黑,自己就只剩他了。
——自己以后上街就带着青竹吧。
另一边,韩苏似乎是真气到了,接连几日都没有来找无卦。
但是每日青竹都会时不时地在无卦耳边叨叨王爷又去哪了呀,王爷今日又提起姑娘你了呀,王爷又送来好吃的给姑娘你了呀…
总之,虽然是没见到人,但无卦一点也没觉得韩苏离自己远了。尤其是当她算卦发现韩苏偷偷住到与自己一池之隔的小楼里的时候,她不觉心底窃笑了起来。
又是一日,两人“碰巧”就在那池边遇上,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聊起了天。
“最近朝廷那里忙,一直没空…你近来可好?”韩苏一派自然地问道,轻描淡写地将自己这几日的置气都幻化成了一个忙字——另外,其实他每天都让青竹向自己汇报无卦的情况来着。
“好。”无卦轻然应答。
“天气热起来了,不要动不动就往外头跑,小心中暑…就算出门也得带着人。”韩苏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在意的话。
“知道了。”
听她这般顺从地回答,韩苏只觉全身那些不爽快通通去了个一干二净,“出门带着青竹,好歹还有个照应。最好再带上一个护卫,以防万一。还有,以后出门前先知会…本王一下,说不定本王正好也想出门,可以走个一道。”
韩苏这话说得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特地用了“本王”的称呼。
无卦安静地听他一股脑说完,面色如常地说道,“嗯,好。”
简简单单,就此揭过。那一日的不快,烟消云散。
“本王让厨房准备了绿豆汤,要不要喝点?”
“就去听雨楼吧,本王…我让人把绿豆汤送来。”
小儿女之间的那点小心思朦朦胧胧、小心翼翼地发芽生长。
谁都没有说破,谁都心知肚明。
最近太子殿下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无卦这里也乐得清闲。
当然清闲的只有无卦,整个朝廷可是忙乱得很。
而这忙乱的原因只有一个——胡国派人来求亲了。
胡国是洛国西边邻国,百姓以畜牧为生,民风彪悍,骁勇善战,曾几次三番扰我边境,搅得是民不聊生。
而每次洛国将领将胡人击退,一路追到黑泽就一定会停滞下来,不敢向前,每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真是恨得让人牙痒痒。
这又是为何呢?
只因这黑泽是绵延几有百里的沼泽,一向是胡国的天然屏障,只有常年居住在附近的胡国人知道里头哪里是路,哪里是噬人的泽泥。
曾经有无数洛国士兵丧命在这些表面看似平静的沼泽之中。曾有人提议照着胡人走过的路走。然而这一点却完全行不通,往往你前一刻看一个胡人刚走过的路,待你走上去时竟然就成了死亡之地。
也就因为这点,就算洛国已经称霸,却拿胡国完全没办法。
想不到这次胡国竟然主动要求交好,为其大皇子求取洛国公主,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要知道洛皇有三个皇子,公主除了已出嫁的三个,如今在宫内的统共只有一个——成林公主,她今年刚满周岁。
这…该如何是好?
胡国那还特地开出了诱人筹码——愿以一千匹汗血宝马作为聘礼。且愿与洛国交好,定百年不互犯协约。
汗血宝马,边关将领们听了之后眼睛都红了:那可是胡国的宝贝啊。要是洛国能有这一千只汗血宝马哦,骑兵的能力简直一日千里啊。
另外,大家都清楚得很,这百年不互犯,就是百年胡国不犯洛国,因为洛国根本就打不到胡国去。当然,胡国也只敢在边境上小打小闹,要真是进入洛国腹地,那一定是全歼的后果,有去无回。
胡国许诺的这些,怎么看怎么对洛国好。虽然不知道胡国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但这个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只是…到哪里去变出个洛国公主来?
已经出嫁的公主自然不必多说,排除在外了。
成林年纪太小明显不实际。
那就只有从皇亲贵族中挑选了。
这一下,整个皇族炸开了锅。突然间,许多皇族女子都定了亲,剩下几个没定的也都突然身染恶疾,不能下床了。
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那些女的都不愿嫁去胡国这才急着嫁人、装病。
都是亲戚,洛皇也不大拉得下这个脸去逼着人家把女儿送出去,凡是他起了点心思,一定会有相关的某长辈前来“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洛皇也找不到合适人选,愁啊愁啊。
这时,那些个大臣就有人提议了:何不效仿昭君出塞,洛皇也认一个义女当作公主送嫁给胡国。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可胡国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后,算是勉勉强强地同意了,但他们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定要皇子送亲,并期望送亲皇子在能够常驻胡国,以固两国情谊。
这分明就变相地要一个皇子去做质子。
胡国究竟为何要这般作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如此示好,背后定有隐情。
如今洛国在意的就是:这个隐情值不值得他们派一个皇子做质子去一探究竟。虽说不一定能探出胡国背后的隐情,但这一千匹汗血宝马就已经是很重的份量啊。这个好机会,洛国可不想错过。
洛皇特意去问了国师左非色,望他能卜一卦问问凶吉、探探究竟。
卦象显示:西去于洛国大吉,此行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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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
洛皇伏案审则子,许有义与往常一般随身伺候,分寸有礼恰到好处。
“许有义,你说胡国亲使,朕这三个皇子,该派谁去呢?”洛皇状似无意地问道。
许有义略一思考,便小心翼翼地回道,“禀皇上,老奴觉着祈王爷是个好人选。”
让哪位皇子前去送亲,这点猜也不用猜——太子是未来国君怎可去做质子?三皇子年纪过小实在是不放心。自然只有刚逃过弱冠之劫的韩苏一人了。许有义的回答很顺和情理。
“哦?怎么说?”
“当年了清大师说过,若祈王爷能过弱冠,必定会有大成就,那也就是说是个有福之人。此次西去胡国,想必也会一路逢凶化吉,大吉大利,于我洛国大有裨益。”这些好话在许有义说来那是一套一套的,游刃有余。
洛皇露出了一丝难以抉择的表情,“可是苏儿他…朕这个父皇欠他太多了。”
许有义一听,立马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向,转而换上认真的语气说到,“可是皇上也是天下百姓的皇上啊。先天下后小家,如此胸襟想必祈王爷是定能理解的。况且国师大人还说过此行大吉,与祈王爷不会有碍的。”
这些话真真说到洛皇心里去了,他本来就属意让韩苏去,可是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让韩苏顶着有些过意不去,现下许有义往大道理上面这么一扯,立刻将洛皇心底那些不过意去了个一干二净。
“是啊…朕是天下百姓的皇上,也是天下百姓的父亲啊。”其语壮哉,其心壮哉!
至此,尘埃落定。
洛皇下旨:“着二皇子韩苏为送亲特使,与礼部一同择贤良美女冠公主之尊,以嫁胡国,成两国百年之好。钦此。”
而从这里开始,好戏就要上场了。
韩苏作为送亲皇子的旨意已经传到了祈王府,无卦很是惊讶。因为她并没有算到有这样一件事。
“这事是如何定下的?”她问韩苏。
“父皇是听了国师的建议后定下的,说于我朝大吉。”
无卦心下了然:这下就说得通了。胡国之行是左非色建议洛皇的,自己修为不及他,算不出来也是正常。
也许原来就没这事,是左非色横插过来的也不一定。
可是…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这不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情,无卦暂且将这个疑问存在心里,准备对这胡国之行好好占上一卦。
“我此番前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无卦你…”韩苏欲言又止,他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无卦能陪着自己,可是他又凭什么让她陪自己去那个前途未卜的西胡呢?那里是异国他乡,也许终其一生都要在那度过,他狠不下心,“以后你可以继续住在祈王府,只是…我恐怕不能相伴了。”
无卦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希望我留在洛阳?”
韩苏避开她的目光,“西胡是蛮夷之地,此去身死未卜。而且到洛阳,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办完吧,留在洛阳…”你可以继续办那件事情。
韩苏不知道当初无卦为什么要下山,但他猜测那件让她下山的事情应该是还没完结。
“你呢?”无卦打断他的话,“你想不想我去?”心有一种骤然停跳的感觉,她想要知道,明明白白知道他的答案。
韩苏沉默了一会,最后定睛看向了无卦,缓缓吐出一个字,“想。”再多借口他也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心。说出这个字,那些内心的纠结仿佛瞬间解脱了。
他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直一直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她会不会随他同去,但是他的心确是这般想着的。
嘴角禁不住缓缓上扬,无卦从来没有觉得有此般开心,“我陪你。”
至于找师父的事,只有顺其自然了。
无卦有种感觉——师父他早已不在洛阳。
可他具体去了哪里,她却毫无头绪。
西胡,她是一定会陪他去的,如果有什么意外,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的。她经不起这般的失去,再也经不起了。
可无卦不知道,这次西胡之行,却是她失去韩苏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更了一点点。。。
我错了。。。
明天会努力多更一点的。。。
请尽情地鞭笞我吧!!!
听雨楼。
无卦坐在屋内,聚精会神地开始占卜。
此次她问的正是这西去胡国之路可有劫难。
闭眼执那龟壳,定心静气——天道地道,牛鬼蛇神;天灵地灵、千机自现。
六爻则卦出。
接下来就是看卦求解。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了卦面。
就在她的视线刚要触到那卦象之时——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她的眼前顿时一片花色,卦象再也看不清晰,只余天旋地转、昏天昏地。
紧咬着下唇,想要伸手扶额,可那手此时却似千斤之重,几番努力之下,终是抬起了手,可又再次无力瘫在了桌子之上。
几枚铜钱被扫落在地,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她的耳朵中不断回响,放大——直至她的耳边只剩下浑然的蜂鸣之声…
无止无尽,她似乎被狠狠拉入了一片让人窒息的沼泽,越挣扎越下沉,越无力,她脑中的清明被一丝丝抽去,毫无余地…
整个人死死倒在了桌上,再无动静。
意识再次回到体内的时候,无卦瘫在那桌上虽然耳朵里的嗡鸣已经不再,可那遗留的感觉却依旧在她心中不断鸣响,带着一种无力与绝望。
——我这是怎么了?
凝神闭目,复又张开,几次努力之下,她终是支起了身体,双手还是无力,可已比那时好了太多。
为何会突然这般。
在那处歇了好一会,她才有力气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茶水早已凉透,也不知自己究竟昏去了多久。
凉茶入腹,气力与清明仿若又回来了几分。
定了心神,稳了气息,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师傅说过——凡泄天机者必遭反噬。
反噬吗…
她这般逆天改命,反噬终是一点点来了吗。
待感觉一点点渐渐回复之后,无卦拾了地上的铜钱,复又试探着起了一卦。
可就在她看向那卦的时候,那种眩晕再次袭来,解卦无法继续。她慌忙闭了眼,那感觉才渐渐消失。
“碰——”龟壳被一扫而落,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昏睡、失明、昏迷!
现在倒是连卦象都看不了了吗!
这般下去她必将不能再算,还如何护他保他!
空花门,空花门…
空花门也不过如此!
从未有过的急躁充斥了她整个人,她不能停,韩苏的劫并不算真正解开,此时如若停下可能功亏一篑。
她不能再失去了,绝对不能!
可是反噬…反噬,她该如何解决?她如何才能继续问卦解卦?
师父也找不到,如今的她又该去问谁。
怎么办!究竟怎么办!
——对朋友,长青从来不会吝啬。
这句话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是不是可以…去问问他?左非色?
冥冥之中,注定亦有。
算天逆命,终止何处。
无卦有卦,不解不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是答应韩苏不再一个人独自上街之后,无卦第一次违约。
从心里讲,她并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国师相识这件事。
毕竟,韩苏和太子不对盘,而国师在大家看来一向都是站在太子那边。
对自己来说,左非色照理也应是个危险的角色,毕竟他应该能猜到自己就是那个为韩苏改命之人。虽然左非色从没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但自从知道长青就是左非色之后,无卦就刻意地不再与他相见,洛水岸更是没有再去过。
她本想就此和他渐渐陌路,自己终是站在韩苏这边,那自然就和左非色是对头。
然而,此刻的无卦顾不上考虑这些,她只想知道反噬是否有法能解。
普天之下,能帮她的,目前她只能想到左非色——他也是行了逆天之事,强留自己性命于人世,他必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国师府不难找,人人都知道它坐落于洛水之滨,洛阳城南。
一大早,无卦就一身公子打扮,偷偷一人溜出了祈王府。
一路向着城南而去,路上她心事重重,完全无暇理会洛水岸的美景,只顾着脚下疾步前行。
路人有些奇怪——这个小公子看上去好是奇特,这么闷头走路,竟然还一点都没撞到人。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连片的白墙青瓦,一看那质地就是大户人家。
——要到了。
无卦再次加快了步子,直奔那府门而去。
“左园”,黑底金字牌匾挂于府门之上。
国师府的真实名字是左园,只不过左非色是国师,大家都习惯称为国师府罢了。
门口除了两只石狮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不过站在门口的两个护卫倒是无卦以前见过的两人,只是他们现在穿了兵士的衣物,带着头盔,和那黑色劲服有些不一样。
“我要见你们公子。”无卦直接上前说明来意。
两个护卫定睛一看就认出了无卦。
“且容我们禀告国师大人。”护卫们没有再称呼左非色为公子,而是很正规地称其为国师,毕竟这是在国师府上。
“劳驾了。”无卦耐着性子站在门口,心里急急地想要立刻见到左非色,她需要答案,迫切地需要答案。
过了一会,刚才进屋通告的侍卫一路小跑着出来了,“姑娘,国师请您进去。这边请。”
“多谢。“无卦跟在他后头,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国师府的景色布置,只一个劲地希望能快些见到那人才好。
两人走到一间屋子前头。
侍卫伸手叩门,“大人,无卦姑娘来了。”
“进来吧。”
侍卫伸手作请,无卦点头致谢,而后三步并作两步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么心急要见我,长青真是受宠若惊。”一个声音从里间传来。
无卦迟疑了一下,这间屋子的装饰并不像是书房、会客室什么的,倒像是…寝室。
尽管此刻心急,她还是顿了步子,生生站在外间,不再走近。
站在那处,她转过头避开里间的方向,扬声说道,“我有急事请教,不知可否当面详谈。”
“当然可以。”左非色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无卦如若不嫌弃,就请进来吧。”
“这…于礼不合。”无卦推拒到。
过了一会,屋内传来悉悉嗦嗦的整理声音,“我倒是忘了这点了,唐突了。”
不知为何,左非色今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且稍等,我这就出来。”
“好。”无卦安安静静地站在外屋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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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一个看上去有些臃肿的人影从里屋慢腾腾地挪了出来。
左非色?
待无卦看清,她着实惊奇了一番。
只见左非色身披着厚厚的一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一步一挪地走到外间的榻上,而后随意往上一躺,就像是又躺在床上一般。
——这和在里间有差别吗…
无卦默然。
“最近有些畏寒,让你见笑了。”左非色说这话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明显就是重病的样子。
“你生病了?”无卦问道。
“算不上病…”左非色摇摇头,“反噬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左非色这样应该早夭的人儿依然活在世上本就是大逆之事,就如韩苏一般。所以他也是和自己一般受着反噬之困…
“那我过几日再来吧。”见他这般病重模样,无卦一时不好意思再麻烦了,“你且好好歇息…”
“长青可记得刚才无卦说的是急事。”打断她的话,左非色开口道,“朋友之间,这点小病又算得了什么。你且说吧,看看长青可有能相助的地方。”微微牵动嘴角,他笑得有些疲惫,但依然倾城。
“我…”无卦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坐。”见她有些不自在,左非色微抬下巴指指旁边的椅子,“不要总站着,来我府上,无卦就是客了,那里有热茶,恕长青今日不能亲自为无卦斟茶了。”
“多谢。”无卦走到那处坐下,没有动那茶水,心下正纠结怎么开口。
左非色又往被子里埋下去了几分,在被子下紧紧抱住暖袋,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说吧。”
“我…今日来是想问问反噬的事情。”
“但说无妨。”
双手捏紧衣摆,她道出缘由,“我几番解卦之时都遭反噬之力,不能继续,不知…可有解?”
左非色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你因为反噬而解不了卦?”
“算是…其实是连卦象都无法得见。”她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唾沫,将自己当日的感觉约莫和左非色说了。
就这样暴露自己的弱势在一个自己并不相熟的人面前,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危险,但是…她现在除了他,没有人可以问了。
“反噬阻卦,这倒不常见。一般反噬是蚀其身,弱其魂。像你这般…也许多歇息段时间,不要占卦就好了。”左非色答道,“不过,你近来反噬的似乎有些多,冠礼还没过多少时日…”
他停顿了下,继续道,“你应该是负荷过多,已经不能受卦象的反噬之力。但是…”
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无卦,“你且卜一卦给我看,就卜一卜乞巧节那日皇上可会赐婚。”
赐婚?这个问题是在是八杆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虽然不知所以,但无卦还是点头应下,取出袖中龟壳当着左非色的面直接占起了卦。
聚精会神,屏除杂念,但求有解,乞巧之日。
反手回转,手腕微抖,铜钱应声而出。
卦成。
看着她从起卦到出卦的一举一动,左非色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她是…
卦象既出,无卦睁开眼看向了桌面。解卦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反噬已经褪去了?
“这次没有反噬。”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左非色并没有答话,他似乎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国…长青?”无卦轻唤他。
“嗯?”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我又能解卦了。”她说得有些很不确定。
左非色缓和了脸上的凝重,复又带上了他那耀眼的妖孽笑容,“果然呢…那些你解不了的卦怕是算的都是逆天大事吧,那反噬自然也就厉害。你且多多休息应能继续的,只要不伤了根本,你又是无命之人,无大事的。”
“你呢?反噬需休几日?”无卦脱口问道。
被她这么一问,左非色顿了一下,而后摇摇头,“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我也没个准数。”
无卦不再多问,她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左非色说得没错,那些她解不出的卦算得全是与韩苏有关的事,而韩苏的卦都是她为了逆天而行才起。
虽然得到了答案,但无卦越发低落起来——现下自己还能为他改命,护他一世吗?
在向左非色道过谢并叮嘱他好好休息之后,她便匆匆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左非色蜷缩在被子里眼神复杂。
——原来,你是空花门的人。
双手、嘴唇,因为寒冷微微发抖了起来,他勉力起身走回了里屋,这些谈话时间他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侧身一倒便将自己整个人砸在榻上,却是半分起身的气力也没有了。
“来人。”他的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暗卫瞬间出现,他们抬着烧得旺旺的火炉直接放到了左非色床边。
整个屋子瞬间炙热起来,在这盛夏时节,这般的温度常人怕是要昏厥过去。
左非色长嘘一口气:终是舒服点了。
火焰在炉中肆意跳跃,带着嚣张的气势与逼人的烫热,左非色静静汲取着那份热度,却仍是全身冰凉。磨人的刺骨寒意在体内四处乱窜,一寸寸袭遍他的奇经八脉,在这炎热的屋内他的眉梢竟然渐渐凝出了冰霜。
——看来…那些事得加快进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被人说是“清”娘了…( ̄. ̄)
其实娘子我骨子里也是个重口的女汉子,看的那些东东也尽是些少儿不宜的…
\("▔□▔)/…这种大秘密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天子脚下,洛国之心,洛阳城一向是达官贵人云集的重城。
最近,城里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茶楼里的一位歌女竟然被收为皇上义女,将以公主之尊出嫁胡国。
此歌女名为怜花,声如天籁,引无数男儿竞折腰。更重要的是,这怜花原本是个官宦之后,只是家道中落这才流落民间,但好在她一直洁身自好,直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在洛阳城里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名角。
百姓纷纷感慨——这真是选了个色艺双绝的女子,也不算亏待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