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沈奕阳终于有机会把憋在心里的这三个字吐露出来,今天的一切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顺利。
“谢谢你。”这句谢谢是陌白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感情,虽然曾经的情殇伤了她的心,迷了她的眼,但是现在她顿然醒悟,她还是非常感谢沈奕阳给她带来的这一抹温存。
、冰释前嫌?老爸来袭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是沈奕阳心里却感到无限的满足,他终于找到了这颗石头的软肋,他想,不用多久,他就能把这四年的耻辱一齐洗刷干净。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多想了,我们要往前看。”沈奕阳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那笑意直渗入眼底。
“嗯,话说今天我来可是找陌上云阳的。”陌白也立刻将心情放松,两手交叠放在膝盖,然后带笑的清眸看着沈奕阳。
见陌白难得的露出那两排如月般的皓齿,沈奕阳感觉自己的心情像遇上了一个极好的天气一般,非常的明朗舒畅。
陌上花开,拨云见日。以陌白开始,以沈奕阳结尾,有始有终。这是陌上云阳笔名的来历,但是沈奕阳知道,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一只刚刚变得温驯的野马,骨子里依然还是带着她的骄纵和傲慢,得慢慢的驯化。
“我就是陌上云阳,很高兴认识你,陌白小姐,我们连姓都一样,指不定五成年前是一家哦。”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压抑,沈奕阳故意来了一句调侃的对白,同时向陌白伸出了手。
陌白被沈奕阳的动作和言语逗乐了,她并不是一个爱记恨的人,以前不喜欢沈奕阳,都是因为楚悦,但现在真相大白,她便开始放下那份芥蒂。讨厌一个人其实是很累的,所以既然没有了讨厌的理由,接受未必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陌白修长如葱根般的五指并入沈奕阳的掌心。
“但愿我们可以成为最佳拍档。”沈奕阳的唇线弯起,脸上是浅浅的两个酒窝,眼睛里闪着迷人的光泽。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走文学创作这条路的?”陌白收手,以一个记者的立场采访起沈奕阳来。当一个人在你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发生了转变,那么关于他的点滴都会不一样。陌白从来没有发现沈奕阳身上也有着这样多可以勾起了她原本并不强烈好奇心的秘密。
“你的第一篇稿子在圈圈刊登的时候。”沈奕阳两手一字排开横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让自己以十分舒服的姿态接受着陌白的询问。
“你觉得写小说和码代码区别在哪里?”沈奕阳的本专业是计算机,所以在陌白看来,这是一个理科生僭越了自己的职能。
“一个是打汉字,一个是打字母,这个算吗?”沈奕阳说完将自己的身体摆正,伸手拿起水杯,轻抿了一口,然后淡笑的看着阳白:“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今天是来拿我的稿子而不是采访的吧?”
“这两者都是我的工作。既然我们的合作,我总得对我的合作对象多一些了解吧。”当两个人之间没有了那层黯殇,似乎聊天都变得愉快了许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没有认真看过我的文字。”沈奕阳叠放起两条腿,右手肘顶在沙发的靠背,左手搭在大腿,向陌白投去一个玩味的目光。
“你果然很懂我。”如果先前沈奕阳的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独特,那么现在陌白觉得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沈奕阳苦涩的笑着,然后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过了半晌,拿出一本文稿递给陌白:“这是第一期的稿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
陌白接过那几张很有质感的A4纸,狐疑的看了沈奕阳一眼,然后才垂下眼帘开始细品着他的文字。
行云流水般的文字,没有复杂的词藻,但是又不失生动的刻画。故事饱满又很有带入感,更重要的是文笔细腻,情节独特,很有自己的风格。看着看着,阳白不自觉的沉浸到了故事里面,等到她认真的把整篇文章看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想不到你的文字可以这么美,故事可以这么吸引人。”将纸张放下,陌白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她自认为自己的文笔不差,可是看完沈奕阳的文章,她才发现自己写的东西那么没有灵魂。
“要写一个好故事并不难,难的是能不能先把自己给感动了,我想这种感觉你比我更清楚。”沈奕阳一语双关。
沈奕阳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陌白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她自己明白,像上次那样的文稿,估计她再难写出第二篇。
“稿子我先拿回去,你不介意吧。”陌白也没等沈奕阳回答,便把那几页纸放进了随身带的包里,然后准备起身。
“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不如留下来一起吧。”沈奕阳的语气里带着央求的味道。
陌白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然后摇摇头推却:“不用了,谢谢,我上去看一下楚悦就走。”吃饭这种事情干得好叫交流感情,干得不好就是催情剂。即便她已经开始把他当朋友,但是也不想用任何一个可能破坏了这种目前还很安全的关系。
陌白的担心和顾虑,沈奕阳都看在眼里。他虽然有心留她,但也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所以并不准备强迫:“那好吧,待会我送你回去。”为了表达自己没有邪念,他立刻又加了句:“这里比较偏僻,天色这么晚要打到车很难。”
“那先谢谢你了。”陌白很爽快的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该有的暧昧她不会玩,但是有些好意,她也会心领。
二楼的房间里,一个如画一样的女子闭着双眸安静的躺在床上,黑色的长发如墨一样静静的铺陈,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暗夜中的鬼魅,全身上下瘦骨粼粼,像失了水的木乃伊,只看着就让人惶惶。
陌白颤抖的指尖划过楚悦的脸,脑海里不由得想起6年前她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那样如花的年纪,那样美丽的面容,就这样消失在了风里,疼痛从她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漫遍全身,泪不争气的漫上眼眶。
“回去吧。”沈奕阳的手攀上陌白的肩,轻声安慰道。
“嗯。”陌白45度仰起脸,将泪水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然后转过身,毫不留情的出了房门。
晚风微凉,透过车窗吹进来,打在陌白的脸上生疼生疼。从沈奕阳家里出来,楚悦那如死般灰白的脸就一直映在她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许鸣飞三个字像魔咒一般又一次在她的生命里吹响了号角。
不多久,车子缓缓的停在了陌白住的公寓前,然而在她刚要下车的时候竟然意外的接到了父亲陌然庆的电话。
“你马上就到?”陌白来不及和沈奕阳道别,立刻推门而出,声音既意外,又惊喜。
然而陌白还没有站稳,就见两束耀眼的灯光由远而近向自己驶来,接着稳稳的停在了自己面前,当她透过车窗看到一别数日的寒子郁还有副驾驶坐上的父亲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父女斗乐?短兵相接
“怎么,连老爸都不认识了?”陌然庆从车里钻出来,看着杵在一旁发呆的女儿,语气里透着几分刻意的不高兴。
“谁都可以不认识,唯独我家的老顽童例外。”陌白收起心里那团迷雾,然后两步蹦跶到陌然庆的跟前,将他的胳膊挽在怀里。
闻着父亲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陌白觉得温暖极了。
“好了,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陌然庆宠溺的看着陌白那被路灯映红的侧脸,用手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不给老爸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顺着陌然庆目光投身的方向,陌白看到了刚从车里下来的沈奕阳。
“爸,这是我大学的学长,也是我现在的工作搭档,沈奕阳。”待沈奕阳走近,陌白介绍。
“叔叔好。”沈奕阳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礼貌的向陌然庆打招呼。然而在目光触到离他们父女不远的寒子郁时,眼神不由得一冷,但嘴上却还是客气的:“寒总,真巧,又见面了。”
“嗯。”寒子郁淡淡的回了一个字,表情十分清淡,但内心却已经涌上了火苗。他以为他带着陌然庆回来,一定可以给陌白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她同时也为他准备了这样意想不到的礼物,想不到只这么点时间,沈奕阳就将陌白心里所有的冰融化了。
两个男人间的沉闷显然影响到了陌然庆的好心情,但好在这位上了年纪的老爸向来都是打破僵局的好手:“大家别杵这里了,先上楼去吧,我带了一些家乡的特产,大家一起尝尝。”
“叔叔,不好意思,我家里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了,下次我请你们吃饭。”沈奕阳非常礼貌的拒绝了这次邀请。跟在父亲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如果连这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那他就白混了。今天寒子郁捷足先登,那么自己绝对不能去当陪衬。
“那你路上小心,今天,谢谢你。”陌白没有挽留,礼貌的代陌然庆向沈奕阳道别。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今晚好好陪陪叔叔。”沈奕阳说完目光有意的向寒子郁投去,然后又深情的看着陌白:“明天我和你探讨一下下一期文稿的剧情。”
“我晚一点给你电话吧。”感觉到身后某个方向传来一股阴冷的风,陌白给出了一个非常弹性的回复,她现在身兼两份差事,寒子郁她得罪不起,沈奕阳她又不想失约。
“好。”没有得到陌白的当场承诺,沈奕阳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不能在情敌面前表现得失落,于是声音里依然带着宠溺的味道。
直到沈奕阳的车子再也看不见了,陌白才和陌然庆、寒子郁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白,你这个狗窝能住得下咱父女两人吗?老爸这身子骨可不能睡地上啊。”陌然庆一进到陌白的屋里,就开始挑三拣四,但是手里的东西还是非常小心的放到了电脑桌上。
“你不是带了个大老板吗?要住什么样的地方,对他来说那都是一个电话的事。”陌白一边铺着床,一边调侃。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人家的好处,总得拿东西来弥补吧!”陌然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后继续抱怨:“这么硬的床,你老爸睡了会做恶梦的,女儿啊,你知道我睡眠质量一直不好。”
“寒总,麻烦你找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把我老爸给收了吧。”陌白停下手里的活,水目对上寒子郁的深眸。
“那不行,子郁送我过来,我都没好好谢谢人家,怎么能让他帮我安排住处呢?”陌然庆忙从床上跳起来,反驳陌白提议的同时还不忘进行指责:“子郁没这个义务,这是你的责任,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女。”
“知道我不肖,你还跑来,你如果不想住这的话,那就想办法收寒总做干儿子,然后跟着他吃香喝辣去。”陌白故意白了陌然庆一眼,他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本来就已经和这人不清不楚了,现在又被自己的老爸给搅得更浑,让她心里没来由生气。
“这年头干爹都是被坑的,所以我不干,要做的话,做女婿还差不多。”陌然庆倚老卖老,把自己的老顽童风格发挥到极致。
这句话说得一直在旁边当听众的寒子郁脸色不自觉一红,想要趁机说点什么,可是陌白终究没给他机会。
“那你再生一个女儿吧。”陌白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从柜子里丢出一床薄薄的被褥:“如果你今天不想住这的话,那就和寒总一起走吧,反正儿女总是别人家的好。”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我只是抱怨一下嘛,怎么,作为父亲,连指责女儿的权利都没有吗?”陌然庆一边说着,嘴上那几天未刮的胡子立刻竖了起来,向自己这个不肖女表示抗议。
听着父女俩无休止的斗嘴,一言未发的寒子郁心里不自觉的涌上一丝惆怅,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父爱,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历程里,他唯一能够记起来的只有父亲那永远冰冷无情的脸。所以这一刻,他羡慕极了陌白。
“话说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在和陌然庆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口水战后,陌白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一直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在她的概念里,这两个人就好比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有相交的机会。
“我去接的陌叔叔。”寒子郁接话,这次出差本来是和许鸣飞约定了去谈关于游戏海外版本的事情,可是许鸣飞竟然让孙静当了代言人。虽然孙静是他公司的员工,但是许鸣飞要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吝惜,于是那一场旅途便成了老板和下属的同行。当然途中所有的交谈都成了陌白的讲解史,自然也少不了陌然庆要来T市这一段。
“是啊,我当时正想着搭顺风车,于是我们就一拍即合了。”陌然庆补充。
陌白判断,寒子郁的话是可信的,但是自己老爸的话里应该都是水份,她敢肯定自己的父亲和寒子郁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而这个交易很有可能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陌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心里琢磨着他不会真的把自己给卖了吧!于是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而且我决定应子郁的邀请,出任微扬的技术总监。”对先前的那些话陌白还没有消化,陌然庆又发布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促膝长谈?陈年旧事
一秒,两秒,三秒…整整两分钟,陌白都没有能消化掉陌然庆的这个决定。
“寒子郁,你什么意思?”陌白绿着脸,周身散发着愤愤的怒气:“你别欺人太甚。”
“我只是欣赏陌叔叔的才华,希望他能帮助我,帮助微扬,同时我也不想埋没了他的一身的才华。”寒子郁愕然,他原本以为他这样的安排会让陌白高兴,却未曾想到会惹得她如此大动肝火。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养不起我,还不允许我自己找份工作养自己啊。”陌然庆打断女儿的话,然后安慰的语气对寒子郁说道:“子郁,你先回去,我先和她聊聊,改天再联系你。”
寒子郁点点头,心里有些怅然。当时他想陌白进微扬被拒绝,可是如今面对陌然庆的选择,她的反应竟然这般强烈,看来,陌家和微扬之间有过一段不快乐的过往,所以他得回去查一查。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寒子郁临走前用强势的态度给陌白发了指令。
陕小的空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父女两人,而此时的陌白也已经在地上给自己铺好了席子。
“爸,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去给别人卖命?”陌白盘坐下来,有些生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怎么,我才五十岁,就被你嫌老了?再说我女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我身为父亲,总得存着嫁妆的钱吧。”陌然庆笑着解释,不是他不服老,而是他真心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需要女儿养老的地步。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老人家着个什么急,你就这么想把自己的女儿推给外人。”陌白的语气里是尽是指责与不满。
陌然庆看着自己的女儿,脸上开始浮出些许忧郁,然后叹了口气劝道:“我是怕我不急,等我死的那天,都看到我你出嫁。”
“呸呸呸…大晚上的没好话。陌然庆,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下辈子我绝对不做你的女儿。”陌白直呼自己老爸的名讳,眼里擒着泪,心里有些发酸。
陌然庆脸上荡开一丝笑意,但嘴上却不肯饶过陌白:“父亲的大名也敢直呼?还有没有大小?”
“反正不管怎么样,去微扬这件事我坚决不同意。”陌白没心思和陌然庆打哈哈,面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陌然庆叹了口气,两手拍上膝盖,也不再闹疼。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所以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带着那一段伤这么过一辈子。
“爸知道你不让我去微扬,不过是因为陌氏。”陌然庆抬眼看着天花板,然后深长出了一口气。
陌白不做声,两手抱着膝直愣愣的看着陌然庆。
“丫头,你的眼睛要往前看。爸知道你放不下,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样一直揣着,累的是自己的心啊。再说当年微扬收购陌氏,这也是形式使然,你不能把这个错误归结到微扬身上。”说完又是一口长气呼出。
陌白摇摇头,强忍住内心那份疼痛,咬着牙表示反对:“我没有说微扬有错,当年微扬收购陌氏,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但是现在我做不到让我的父亲为这个侵吞了他一生心血的公司打工。”
“当年收购陌氏的是林西源,但现在微扬的总裁是寒子郁,我愿意去微扬看中的是子郁的人品和才能。丫头,爸知道你还在自责,但是爸希望你明白,爸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最引以为傲的不是陌氏,而是你。如果当年陌氏没有倒,没有被收购,最后爸也会把它交给你。”陌然庆坐到陌白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六年前,陌氏被许鸣飞策划破产,整个陌氏集团并入微扬,陌白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辛辛苦苦经营了大半生的企业就这样成为了别人的附属品,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剩下,她至今还记得当年林西源脸上那“奸商得逞”的笑容。
这就是当时寒子郁向陌白抛出橄榄枝,她拒绝的原因。看到微扬,她就忍不住想起六年前自己无心犯下的错误,她至今都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心,没有办法向父亲说一声对不起。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只有在父亲面前,她才能这样毫无顾虑的撕下所有的伪装,卸下所有的防备,释放内心的痛苦。
陌然庆长满老茧的手摸上陌白发,然后扶上她的肩:“爸就是担心你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所以才过来的。六年了,这六年里,爸虽然不是长年在你身边,可是只有爸知道,你外表的坚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丫头,掩饰往往比放下痛苦。”
“可是我放不下啊。”陌白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每每想起那场车祸,那尖锐的刹车声就会刺痛她的耳膜,那股血腥味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特别是那张脸,只要一浮现她就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心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谁一辈子没有犯过错呢,你这样下去只会错过身边真正爱你的人。”陌然庆被皱纹侵蚀的眼睛有些无力的眨巴着,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爸,你用不着劝我。我是你的女儿,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也有着和你一样的固执,这么多年,你不也忘不了妈吗?”陌白并不想揭父亲的伤疤,只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听到这句话后,陌然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仿佛眼前又出现了当年那个他深爱的女人,那个在生完陌白后没多久就抛下他们父女离去的女人。
“爸还有你,可你还年轻,不一样的。”将思绪拉回,陌然庆依然不忘开导陌白:“和子郁在一起的这些时间,我能够感觉到,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我也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丫头,你何不试着给他一个机会呢?”
陌白的身体不由得一颤,心里五味陈杂,果然她猜得没有错,父亲的目的就是要撮合自己和寒子郁。只是那段历史怎么抹去,寒子郁与许家的关系又要怎么去理清。
“你和他说过我以前的事了?”陌白问。
陌然庆摇头,目光聚焦在远方,声音却是格外的洪亮:“他既然想追我的女儿,那么我女儿的这段过去,如果他在乎,就必须自己去了解,然后解开你的心结。如果不在乎,那就应该用自己的行动让你忘记。你要是不想我去微扬话,就答应爸,把自己的心放开,试试接受子郁?”
“可是爸…”陌白想说寒子郁和许鸣飞关系匪浅,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尽管父亲口头上说不在乎陌氏,可是要真正做到不在乎其实很难,她又何必再去提起这个让他们都心有郁结的名字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陌然庆揉着陌白的发说道。
、无理要求?雷霆之怒
第二天天气晴好,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照在陌白熟睡的脸上。也许是因为陌然庆的到来,所以这一个晚上陌白睡得格外好,而且难得的没有做恶梦。
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睡在地下的自己竟然意外的躺在了床上,眼睛不由得有些微红。
“丫头,醒了啊,快去刷牙洗脸,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子。”陌然庆带着笑,将买好的早餐摆放在房间里唯一的电脑桌上。
陌白的眼眶有些湿,为了不让陌然庆发现立刻就冲进了洗手间,直到红肿的眼睛完全消退了,她才缓步出来。
“丫头,你得多吃点,身子骨这么弱。到时候嫁人,婆家不喜欢的,人家会嫌你不好生养。”陌然庆将早餐递给她。
陌白低着头,只觉得心里憋得慌,手里拿着的包子机械式的填进嘴里,食不知味。
“爸,我吃好了,去上班了。”陌白起身将包包拿起挂在身上,举着步子就出了门。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马上仰起了脸,她自认为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可是父亲对她越好,越无私,她就越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现在应该还是万人敬仰的大老板,住的应该是豪华的别墅,而不是冰冷的地板。
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陌白刚从住处出来,那两架标志性的车子就映入了她的瞳孔。
“白,昨天我可是等了你一个晚上的电话,不带这样放我鸽子的啊。”沈奕阳先寒子郁一步走上前,脸上是暖暖的笑,语气里虽然有责备,但更多的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疼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陌白道歉,但并没有解释。
“没关系,那段时间正好让我用来想剧情呢。”沈奕阳说着露出两排白如珍珠的牙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渗着笑意。
“嗯,我也期待故事的发展呢。”陌白回答道,脸上的绽放的笑容如这夏日的朝阳一般绚烂。
陌白这一笑把沈奕阳看痴了,同时也笑疼了正站在黑色宾利旁边寒子郁的双眼。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沈奕阳说着就要将陌白带向自己的车子。
“陌白。”就在陌白准备拉开车门和沈奕阳离开的时候,寒子郁的声音划破空气的阻力冷冷的传来。
接着就见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影将陌白纤弱的身子笼罩起来,然后五指毫不留情的扣下她的腕,下巴轻抬看着沈奕阳:“陌白近期的任务是跟踪采访微扬,这个我已经和谷清总编打过招呼了。”
寒子郁说完也不等沈奕阳回话,拖着陌白就往自己的车里塞去,然后怦的一声关了车门,毫不留情有发动了引擎。
“我觉得你不去当黑帮打手简直是浪费了。”陌白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抱怨。
因为昨天和父亲之间的那席话,让她开始对寒子郁有一种很难理清的感觉,所以刚才她是故意忽视他的,只是她没想到,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绅士的他,这次竟然会如此强势。
“只要有报酬,我不介意多一份工作。”寒子郁目视着前方,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对于陌白刚才的冷落,他怀恨在心。他原本的计划是用温情融化她,感动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慢一步,也许就慢了一辈子。虽然刚才他是有些冲动,但是不得不说,那种得逞的感觉让他心里很爽。
“唯利是图的奸商。”陌白两手抱胸,很不客气的白了寒子郁一眼。尽管昨天父亲为寒子郁说了很多好话,但是天下奸商一般黑,他不见得能白到哪里去,当然皮肤除外。
陌白话音刚落,寒子郁就来了一个急刹车。陌白一时没反应,惯性的往前一撞,脑袋一麻,疼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