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凡不置可否,一时无语应对,何芷珊见他尴尬,便知自己有失礼仪,连忙转了话题,说道:“芜儿睡下了,恐怕这会儿不能亲自谢过公子,芷珊待妹妹谢过公子,还望公子转达我们对老太太厚爱的感激。”
祁少凡有些失望,又道:“我回来的匆忙,没来的及…”他改口道,“奶奶她急着叫我送来檀香,所以对于萧府丧务一事不甚了解。”
何芷珊微笑道:“因为妹妹一意孤行,姨母和姨丈的丧事便搁下了。”
祁少凡奇道:“一意孤行?这是什么意思?”
何芷珊微微叹道:“所有人都知道姨母和姨丈去世了,可是妹妹她却口口声声说他们没有死。上次不仅毁了灵堂,这次还把请来的塔吉师傅请了回去。”
祁少凡的嘴角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随即正色道:“这檀香能宁神静气,就有劳何…何小姐带给萧妹妹,我先告辞了。”
何芷珊心头一凛,暗暗咽了口气,嘴上却笑道:“多谢公子了,芷珊还要去看看妹妹,就不送你了!”祁少凡抱拳还礼,便匆匆离去了,何芷珊很是无奈,便拿了檀香回到萧芜的闺房,在香炉中点燃,于是满屋生香,叫人感到安宁。
“何姐姐,这是黛夹山玄天寺的檀香,你在哪里得的?”萧芜很是喜欢安宁的氛围,又疑这玄天寺檀香是极难得的东西,便如是问道。
何芷珊很是惊讶,她只听祁少凡说这是檀香,并不知道还有这个来头,脑中一个恍惚,口中道:“刚才小厮从何府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姐姐,那剩下的拿给我看看!”萧芜说着便向她伸出手来,何芷珊便只得将包裹递与她,萧芜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笑道:“我还以为是姨母家藏的呢,可这檀香却是年初新制的,丝毫没有沉闷的味道,难道是哥哥他为了给我安神特地去黛夹山为我求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玄天寺的檀香可以宁神呢?”继而自顾笑道:“哥哥今日不是才出城吗?黛夹山距离金海来回最少也要四天的路程,他怎么可能回来呢?”
何芷珊见她每每说到大哥时脸上都露出幸福的笑容,心中觉得很是诧异,却不愿意问,只是符合道:“是啊,回头派人回去问问,这檀香究竟哪里来的。”萧芜笑着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何琦在家中并不知道此时两个妹妹正在谈论自己,他正惊讶地望着母亲,母亲告诉自己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讲,所以绝不可以出门,但他万分没有想到竟然说的是婚事,这时他才对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有了解释。
何正琛泰然的坐在一边,脸上带着商人固有的神情,他听完妻子与儿子的对话后,深沉地对儿子道:“你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若说是在眼前定的,那爹与你娘或许会考虑你说的话。可是琦儿,且不论这婚事什么时候定的,萧府的事与我们祁何两家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娘不是姨妈的亲妹妹吗?”何琦问道,最终他忍不住道,“芜儿怎么办?她要怎么办?她才没了爹娘,要让她哭着看我们办喜事吗?”
“何琦!”何正琛有些恼怒,虽然家里的事他很少过问,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向来一言九鼎,此刻又岂容儿子顶撞自己,“十年前祁府拿出珍藏密药救活你娘,这份恩情我们是怎么也报不完,况且祁家的姑娘为了这一个口头的婚约竟一直等到十九岁,不管是她的意思还是她父母的意志,但这份诚意我绝对不会践踏,也不容许你践踏?”
何琦无语,沉沉道:“是…但是芜儿她…”
“何琦!”萧丽欣情不自禁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芜儿什么了?”
何琦一时愣住,问道:“娘你知道什么吗?”
萧丽欣搪塞道:“我看你们两个这么要好,所以才有这一问。”
何琦微微点了点头,他低声道:“是!我曾经答应芜儿娶她做妻子!”
“你…”夫妻两个同时站了起来,何正琛深深叹了口气,走向门口,回头对妻子道,“丽欣,这件事你来解决。”说着便走了。
萧丽欣走到儿子身边,急切地问道:“难道你爱上芜儿了?”
“爱?”何琦摇头道,“我只是喜欢芜儿,心疼她,想要保护她。”
萧丽欣看着儿子模棱两可的神态,心中暗暗舒了口气,思量着说道:“表兄妹的确可以成亲,如果我们与祁府没有婚约,或许爹娘可以答应你。但如今琦儿你对芜儿只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情,这些娘和你爹是过来人都懂,所以你和芜儿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何琦望着母亲,反问道:“难道您确定我和祁家的小姐就能有男女之情?”
“不管你们有没有男女之情,但你们有婚约,这一点就不值得怀疑。何况祁府为了这门婚事一直坚守着承诺,但真正应该坚守承诺的是我们,是我们何家。”萧丽欣用坚定的口吻说道,说完便向门外走去,至门口她停了下来,背对着儿子道,“既然你不要芜儿难过,从现在起到六月初七娶思楠进门之前,你都不要再去萧府,不要再见芜儿。”她深吸一口气,神色有些痛苦,继续道:“若你不听娘的话去见芜儿又让他知道你们要如期完婚的事情,你不仅对不住芜儿,还对不起你爹和我,还有无辜的思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便扬长而去,却在门外遇见了妾室阮佩瑶。
“你怎么在这里?”萧丽欣因心中不愉快,脸上便露出了少有的坏脸色。
阮佩瑶诺诺道:“不是,姐姐,我只是过来看看老爷在不在这里。老爷说他今日想吃银耳莲子羹,这会儿做好了,所以想来问问…”
萧丽欣平息了心中的怒气,缓缓道:“老爷去了书房了,这会儿先别打扰他了。”又道,“这些日子我不在家,你又要伺候老爷,又要操持家务,辛苦你了。”
阮佩瑶微笑道:“姐姐太客气了,其实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又问,“姐姐要不要用些莲子羹?还有琦儿他…”
萧丽欣摇头道:“你去歇着吧!琦儿他这会儿不会要吃的,我也不想吃。”说着便自顾走了,阮佩瑶看着她离去,心中想着方才听到的话,口中喃喃道:“难道婚事有变了?”
[第二卷:识密友惊逢兄迎新(一)]
何琦待母亲离开后,独自在房内坐了许久,他并不讨厌祁思楠,这门婚事他也是乐意的,可是芜儿怎么办?他不断地问着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就如母亲说的,自己对萧芜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他自己一时也没有了把握。
日子一天天过去,萧芜的身体渐渐恢复,安伯这才告诉她,账房里有许多账房先生不得擅自处理事务,如今除了萧芜便再没有人可以做了。萧芜独自在房里思量了许久,终于走进了久违了的账房,用着双亲曾经教导自己的一切知识,打理起了家中的生意。
这日午饭时,何芷珊亲自下厨为萧芜做了些吃食,萧芜感激不已,饭后用茶时对她道:“姐姐天天这么照顾我,叫我很愧疚。”
何芷珊温婉地笑道:“不过就是做几个菜,你可别小瞧了,大哥他可愿意吃我做的饭菜呢。”听她提到何琦,萧芜便问道:“哥他还是没有回金海吗?怎么也不来一封信?”
何芷珊道:“我也不清楚,这些日子都没有回过家,虽然离得很近,但却对家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萧芜叹道:“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呢?可是小姨这么久也不来看我…要不我们去吧,顺便姐姐你就回家吧!”
何芷珊笑道:“别以为让你处理账目就可以出门了,我虽然不晓得娘在家里忙些什么,但是上次离开的时候娘可是吩咐了的,你要好好养身子,没有她的允许不准你出门呢。何况…何况虽然妹妹你说姨母姨丈还在,但外面的人都认为…”
萧芜淡淡笑道:“我知道,大家都忌讳,好歹满七七是不是?”她脑中盘算道,“满七七的话,正好是六月初六,六月初六!”她心中一惊,祁老太爷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大家今日吃完了老太太的寿酒,何府六月初七要再请大家喝喜酒!”于是她急忙问道:“小姨这些日子不来看我,难道是在准备哥哥的婚事?”
何芷珊隐隐明白了萧芜心中所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没听谁提起过。但是听下人们说,那次祁府老太太和太太来看望你时,提到了延迟婚期一事,我看恐怕是要延迟了,这一延最少也要一年半载的吧,毕竟宜嫁宜娶的日子不是那么多的。”
萧芜听后微微一笑,心中想难怪姨妈叫哥哥出远门去了,原来眼前不办喜事了,但随即便掩饰了,只是道:“何姐姐为了我都大半个月没有回去了,不如姐姐今日就回去吧?可不是妹妹赶你走,只是姐姐日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辛苦了。”
“娘说了要好好照顾你的,何况…”她停了停道,“何况如今萧府上下,还有谁能照顾你呢?如若萌娘在的话,娘也不会要我照顾你了。”
萧芜叹道:“也不知道萌娘何时回来…”话才出口便有丫头近来禀告说萌娘归府了,萧芜听了心里顿时觉得安稳不已。何芷珊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该早些念叨萌娘才是的,省去了妹妹想…”
“少小姐!”何芷珊话未完,萌娘便进来了,一脸悲戚戚的神态,恐怕是听说了萧府出事落了眼泪。
“萌娘,你可回来了!”萧芜连忙迎上去,口里唤道,“我好想你啊!”
“少小姐!我该早些回来的…”萌娘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很是伤心。
萧芜知道她哭什么,叹道:“萌娘,你不要哭,你的大小姐和姑爷都好好的没有死啊?难道你也觉得我爹和我娘会留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少小姐,你真的…”萌娘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萧芜。
萧芜微微笑道:“萌娘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很好,只是我坚信我爹和我娘还活着,他们只是不见了。萌娘,你也要相信我,你的主子还活着。”
萌娘点头道:“不管怎么样,萌娘会好好照顾你的,一辈子都照顾你!”萧芜听了感激地拥住了萌娘。
何芷珊见了也颇为动容,笑道:“到底是芜儿的乳娘,萌娘你可千万不能再离开芜儿了。”
萌娘连忙对她施礼道:“方才没见到表小姐,实在失礼了。听说这些日子都是表小姐在照顾我家小姐,真是谢谢您了。”
“芜儿毕竟是我的表妹,萌娘你又不在,我这姐姐不照顾她,她要怎么办呢?”何芷珊笑着说道,“如今你回来了,我算功成身退了。”说着对萧芜道,“我今日就走了,可随你的愿了?”
“何姐姐,我日后再去谢你?”萧芜甜甜笑道,何芷珊摆了摆手,道,“你和萌娘好好聊聊,我去收拾些东西,一会儿就直接走了,等过些时候我再来看看你。”说着便出了饭厅,到门外时,却看见一个姑娘立在门外,面目清秀、身材匀称,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碎花土布包袱,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何芷珊只当她是府里新来的丫头,也没有在意,便自顾离开了。
何芷珊才离开,那姑娘便被萌娘叫了进去,萌娘拉着她对萧芜道:“少小姐,这是我的女儿,大小姐当初叫我带她来城里给您作伴的。我夫家姓柳,孩子的爹请村里的先生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心妍,说是要她心地善良,内心美丽什么的我也不太懂。”
“柳心妍,很好听的名字。”萧芜笑道,她见萌娘这么仔细的介绍女儿的名字,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很疼爱女儿,就如母亲疼爱自己一样,只是每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方式不同,可我的母亲如今在哪里呢?想到这里萧芜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又细细打量了柳心妍,但见她神情温和,腼腆中带着对世事的好奇,虽然荆钗布裙却也没有掩盖住天生的丽颜,其实萌娘如今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女儿自然是不逊色于人的。于是拉着柳心妍道:“你好,我叫萧芜。”
“小姐好!”柳心妍慌忙深深福下了身子,口中道,“心妍见过小姐。”
萧芜拉她起来,笑道:“萌娘是我的乳母,你是萌娘的女儿,我们就是姐妹对不对?娘说你比我大小半年,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妹妹好不好?”
“我!”柳心妍怯懦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萌娘便过来道:“好小姐,您要唤心妍姐姐我是拦不住您的,但心妍可不能叫您妹妹。毕竟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丫头,心妍的称呼若是随便了,别人该怎么想呢?这个您就听萌娘的好不好!”
萧芜听她这么说,自己也不再勉强,只是拉着柳心妍说了许多的话,柳心妍本性纯良,又读过一些书,不像一般的丫头愚钝,很是聪明伶俐,两人又年龄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这让萌娘很是安慰。
萌娘的归来,让何芷珊放心地回到了家中,一进家门她便知道嫡母这些日子为什么不去萧府看望萧芜了。放眼望去何府大宅上下几乎完全翻新了,本有些年份的梁柱因新刷了油漆而大放异彩,光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厅堂中的家具也全部换成了新的,自己半个多月没有回家来,竟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萧丽欣见庶女回来了,拉着问了许多,听说萌娘回来了这才放了心,又自顾忙去了。何芷珊才回到房中,她的母亲便跟了进来。“珊儿,芜儿都好了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何芷珊梳洗了一番,过来打开行李,娓娓道:“其实她早就好了,但是娘说一定要我等到萌娘回来才可以离开她,今天萌娘回来了,我自然就回家来了!”
“她自己的外甥女为什么要你照顾呢?”阮佩瑶说着,看女儿身形清减了不少,疼惜道,“干嘛要你去伺候她,你们不都是小姐吗?”
何芷珊无奈地对母亲道:“妈,你何必计较这些呢?娘她那么疼芜儿,巴不得自己去照顾,能委任与我可见是没有把我当外人啊,妈你说这些话,若叫人听去了,娘她岂不是很冤枉?”
阮佩瑶失望地望着女儿,轻声道:“我也是为你打抱不平啊,究竟谁是你的亲娘啊?”
何芷珊拉了母亲坐下,说道:“从小我都是这么叫你们的,叫她为娘,叫你为妈!何况这也是当初你提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到如今你反而计较起来了呢?妈,像娘这样能善待我们的正房夫人,能有几个呢?”
阮佩瑶却道:“若不是当初她的女儿胎死腹中,她如今也未必能对你这么好?你看她为了儿子的婚事忙进忙出,将来轮到你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婆家,这个家我又没有说话的份儿。”何芷珊听此话心里微微一颤,自己的终身大事看来是绝不可能靠亲母的了,又见母亲无理取闹,心里猜想她定是哪里又遇到了不自在,于是安抚了几句送了母亲出去,接着一边思索着母亲的话,一边便将衣物等收拾整齐,才停当就见何琦风一般来到了自己闺房。
“芜儿好吗?”何琦进门便问,倒让何芷珊莫名不已,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芜儿?”
何琦奇道:“谁说我出去了?”
第27章:识密友惊逢兄迎新(二)
何芷珊才离开,那姑娘便被萌娘叫了进去,萌娘拉着她对萧芜道:“少小姐,这是我的女儿,大小姐当初叫我带她来城里给您作伴的。我夫家姓柳,孩子的爹请村里的先生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心妍,说是要她心地善良,内心美丽什么的我也不太懂。”
“柳心妍,很好听的名字。”萧芜笑道,她见萌娘这么仔细的介绍女儿的名字,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很疼爱女儿,就如母亲疼爱自己一样,只是每一个母亲疼爱孩子的方式不同,可我的母亲如今在哪里呢?想到这里萧芜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又细细打量了柳心妍,但见她神情温和,腼腆中带着对世事的好奇,虽然荆钗布裙却也没有掩盖住天生的丽颜,其实萌娘如今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女儿自然是不逊色于人的。于是拉着柳心妍道:“你好,我叫萧芜。”
“小姐好!”柳心妍慌忙深深福下了身子,口中道,“心妍见过小姐。”
萧芜拉她起来,笑道:“萌娘是我的乳母,你是萌娘的女儿,我们就是姐妹对不对?娘说你比我大小半年,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妹妹好不好?”
“我!”柳心妍怯懦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萌娘便过来道:“好小姐,您要唤心妍姐姐我是拦不住您的,但心妍可不能叫您妹妹。毕竟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丫头,心妍的称呼若是随便了,别人该怎么想呢?这个您就听萌娘的好不好!”
萧芜听她这么说,自己也不再勉强,只是拉着柳心妍说了许多的话,柳心妍本性纯良,又读过一些书,不像一般的丫头愚钝,很是聪明伶俐,两人又年龄相仿,很快便熟悉起来,这让萌娘很是安慰。
萌娘的归来,让何芷珊放心地回到了家中,一进家门她便知道嫡母这些日子为什么不去萧府看望萧芜了。放眼望去何府大宅上下几乎完全翻新了,本有些年份的梁柱因新刷了油漆而大放异彩,光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来,厅堂中的家具也全部换成了新的,自己半个多月没有回家来,竟变得有些不认识了。
萧丽欣见庶女回来了,拉着问了许多,听说萌娘回来了这才放了心,又自顾忙去了。何芷珊才回到房中,她的母亲便跟了进来。“珊儿,芜儿都好了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何芷珊梳洗了一番,过来打开行李,娓娓道:“其实她早就好了,但是娘说一定要我等到萌娘回来才可以离开她,今天萌娘回来了,我自然就回家来了!”
“她自己的外甥女为什么要你照顾呢?”阮佩瑶说着,看女儿身形清减了不少,疼惜道,“干嘛要你去伺候她,你们不都是小姐吗?”
何芷珊无奈地对母亲道:“妈,你何必计较这些呢?娘她那么疼芜儿,巴不得自己去照顾,能委任与我可见是没有把我当外人啊,妈你说这些话,若叫人听去了,娘她岂不是很冤枉?”
阮佩瑶失望地望着女儿,轻声道:“我也是为你打抱不平啊,究竟谁是你的亲娘啊?”
何芷珊拉了母亲坐下,说道:“从小我都是这么叫你们的,叫她为娘,叫你为妈!何况这也是当初你提出来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到如今你反而计较起来了呢?妈,像娘这样能善待我们的正房夫人,能有几个呢?”
阮佩瑶却道:“若不是当初她的女儿胎死腹中,她如今也未必能对你这么好?你看她为了儿子的婚事忙进忙出,将来轮到你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找个好婆家,这个家我又没有说话的份儿。”何芷珊听此话心里微微一颤,自己的终身大事看来是绝不可能靠亲母的了,又见母亲无理取闹,心里猜想她定是哪里又遇到了不自在,于是安抚了几句送了母亲出去,接着一边思索着母亲的话,一边便将衣物等收拾整齐,才停当就见何琦风一般来到了自己闺房。
“芜儿好吗?”何琦进门便问,倒让何芷珊莫名不已,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芜儿?”
何琦奇道:“谁说我出去了?”
第28章:识密友惊逢兄迎新(三)
何芷珊听兄长这么说,便知其中定有蹊跷,于是笑道:“我只是见哥哥你这么久没来,便和芜儿一同猜想你是不是出城去了。”
何琦神色暗沉,缓缓道:“芜儿她还好吧?”
“好,很好!”何芷珊道,“况且萌娘回来了,有乳娘在身边照顾,想来我们是可以放心了。”但见兄长脸色不好神情忧郁,便转了话题道:“哥,我刚回来时见到府里上上下下都翻新了,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这一切都为你迎新准备的是不是?妹妹先恭喜哥哥了。”
何琦轻轻叹了口气,敷衍道:“谢谢了,你歇息吧。”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门。何琦离开不久,阮佩瑶又端着食盘进来了,对女儿道:“珊儿,我做了百仁粥,你喝一碗。”
何芷珊见母亲又来,只得无奈笑笑,“妈你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吃。”
“你记得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阮佩瑶叮嘱道,想了想又问:“刚才你哥哥是不是找你来问芜儿的事情?”
“是啊!”何芷珊坐到桌前来喝粥,她晓得自己若不吃母亲定不会离开的。
阮佩瑶若有所思道:“你哥哥好像特别疼他表妹呢!”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的啊!芜儿她是独生,不像我们家里有兄弟姐妹热热闹闹的,所以娘要哥哥多疼疼芜儿。更何况芜儿的确是个招人疼的女孩儿啊!”
阮佩瑶脸色诡异道:“你大娘回来的第二天,你爹、你哥还有她就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我是后来过去才听到的,没太清楚,只听到什么‘你不想伤害芜儿’,什么‘不许出门’。什么‘难道你要对不起祁思楠’反正母子两个闹得不愉快,她出来时遇到我都摆出难得的臭脸呢!你说会不会是他们表兄妹两个人在京城做了苟且之事?”
“妈!”何芷珊喝住了母亲,将勺子放下,埋怨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别去管别人的事情,我不是一直说‘自扫门前雪、莫理他人事’吗?我们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有什么不好?你就是喜欢嚼舌根子,你以为娘、二婶她们不知道你有这个毛病吗?大家都是看在爹和我的情份上才让着你的。”
“我是你亲妈,你不要总是帮着她们说话好不好?”阮佩瑶忿忿道,“我争什么呀?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不就是希望她们能高看你,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
何芷珊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安慰了母亲一番,又把粥喝了精光,阮佩瑶这才略略露出笑容离开了。何芷珊送走了母亲,但方才母亲的话却涌上了心头。她心下思忖道:芜儿总是半句不离大哥,大哥从来也是护着芜儿,如果娘说的确有其事,难道她们两个之间真的暗生情愫了?
不管何芷珊如何猜想,她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向来谨言慎行是她示人的美德,她绝不会自己去破坏了它。于是稍作休息后,便帮着嫡母在家里上上下下的忙开了,日子便也如飞一般过去。这一日是何琦满十八岁的生辰,一家人因为忙着婚事,便只在家中摆了一桌酒席以作庆贺,但席上谈论得却莫过于婚事的准备,直到何琦收到一份贺礼,才发现家门外还有一个人惦记着他的生辰,可他却连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心内惆怅不已!
第29章:识密友惊逢兄迎新(四)
萧府里,萧芜为了尊重外人忌讳自己的重孝便不出门,但今日是表兄的生辰,即便何琦不在金海,她还是预备了一份贺礼差人送到何府。礼物是一条上等的马鞭,虽不贵重,却是何琦的爱物之一,她在逛京城时偷偷买下来早就盘算着在表兄生辰时送,只是如今遗憾不能当面送给她。
这些日子萧芜有了柳心妍做伴,脸上渐渐多了笑容。这叫萌娘很是宽心,但她心里一直都奇怪着一件事情,姑奶奶为什么突然叫安伯给一大部分的家仆放了一个半月的假,还给他们两倍月钱,更奇怪的是,何府热热闹闹地操办起了表少爷的婚事,姑奶奶却勒令家中所有留下的人都不能对萧芜提起这件事。既然怕外甥女心里不自在,那为什么不延迟婚事呢?萌娘每每看到女儿和小姐在一起欢笑时,她便感到一阵阵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