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母妃!”皇后盈盈拜倒在地,随即静爰长公主、绚贵人等屋中之人一皆跪地拜倒,萧芜也紧随其后。
太妃温和道:“快起来吧!皇后今日怎么打扮地这样隆重?”
皇后缓缓起身,一抬手,周遭之人也随即起身,她看了一眼绚贵人,对太妃道:“贵人不日就要生产,儿臣往崇德殿为贵人及腹中胎儿祈福,这才大妆起来。”
太妃点头道:“好!到底皇后想得周到。”说着便吩咐左右给皇后让座,皇后落座后细细看了看萧芜,对着太妃笑道:“本打算回去换了衣服再来给母妃请安,但听说皇姑带了客人进来,心里喜欢想着要瞧瞧,这就急着过来了。”
太妃拉着萧芜道:“这是哀家娘家的表外孙女儿,芜儿,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萧芜依言行礼,皇后连忙扶起,笑道:“多水灵的孩子!”说着便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镶玉金镯顺势滑入萧芜的手腕上,嘴里说道:“算起来本宫也算你的舅妈,舅妈来得匆忙,就只好拿这个作见面礼了!孩子可别嫌弃。”
金镯滑入手腕时与肌肤的摩擦,就让萧芜觉察出了这是一只才新制的金镯。垂首去看,果然不同凡响,镯面精细雕刻的祥云大气而不失细腻,均匀镶嵌一周的亦是上等蓝田玉,蓝田玉因其神秘的传说而显得非常珍惜,当年秦始皇的传国玉玺亦是由蓝田玉所制,如今也是皇室之人佩戴居多,这只镯子可比得上小姨送给自己的那只玉镯了。萧芜暗暗想道:眉宇间能有那份闲逸的人,竟也有着这样的心思,皇后似乎并不是能随意叫人小看的角色,那又为何绚贵人竟敢对皇后如此不屑?不敢再多想,连忙福身对皇后道:“民女多谢皇后赏赐!”
皇后温和一笑,随即对太妃道:“宫里难得有客人,又是母妃多年未见的,儿臣想着何不借此机会热闹热闹,在儿臣宫里摆几桌酒席,就请几位姐妹坐坐,中秋节后也没怎么人热闹过!”
太妃示意赞同,随意说道:“也好,让这孩子熟悉熟悉宫里的生活也好!”
绚贵人闻此言,胸口大大起伏了一下,笑容显得很是尴尬,她忍不住又细细看起萧芜来。
皇后不露声色,只是道:“儿臣回去就着手张罗!”目光瞟了一眼绚贵人,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道:“贵人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太妃不等绚贵人回话,就急着道:“怎么了?可不敢大意啊!”
绚贵人弱弱道:“嫔妾没什么,叫娘娘担心了!”可嘴上说着,脸色却越来越差,竟捂着肚子做万分痛苦状。
太妃大惊,一迭声叫人请太医,皇后脸上迅速掠过一抹喜色,继而也加入其中,帮着长公主将绚贵人送入太妃卧室之中,此刻已没有人再会来关心萧芜,她诺诺地立于一边,看着人来人往穿梭不断,也不由得为里面那位待产的贵人担心起来。
片刻后,源贵妃陪着皇帝速速赶来,他们顾不得与萧芜说话,便拉着往来的太医急切地询问,当看见皇后从里头出来时,源贵妃不禁紧紧蹙了眉。
皇后此刻竟不径直去给皇帝请安,而是急匆匆将一把长命锁放入萧芜的手中,对她道:“太妃吩咐你快快去崇德殿,将这把长命锁放在香案之上,诚心礼拜!”
萧芜懵懂接下,道:“民女不知崇德殿在何处!”
皇后指着身边一个嬷嬷,急急道:“快带萧小姐去!”那嬷嬷领命过来,萧芜也不敢耽误片刻,便跟着走了。
才出宫门,便见到外面黑压压站了众多妃嫔,一个个花枝招展,或端庄,或艳丽,或娇俏,各具风采,美不胜收。萧芜暗自叹了一句,这后宫之中美女如云,想要拔得头筹果真并非易事。于是不敢多看,带上正等于门口的柳心妍,匆匆跟着嬷嬷到了崇德殿,虔心跪拜与其中。她不晓得此刻在寿康宫正发生着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是自己前来祈福,方才皇后与源贵妃脸上的表情为何变得这样快?但她很清楚,一旦完成了静爰要自己做的事,她就立刻要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生存!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晚了,萧芜早已跪得双腿麻木,这才等到一个太监来请自己回寿康宫去。一路上,听那太监的诉说,才知道绚贵人已生下了一位皇子,母子平安。萧芜心中微微觉得有些高兴,毕竟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啊!
回到寿康宫后,萧芜并没有见到太妃或长公主,只是被安排在偏殿住下,一切吃穿都得到了极好的照应,那些太监宫女对自己也很是热情,反叫萧芜不好意思起来,甚至柳心妍,也被奉若上宾。
待一干宫人退下后,萧芜与柳心妍才得到半刻的宁静,柳心妍拉着萧芜道:“刚才我等在宫门外头,听那些什么妃、什么嫔的窃窃私语,好像这个绚贵人生完孩子后就会得到晋封,但要看她生什么了,还说…”柳心妍四下看了看,说道:“好像皇后和源贵妃要抢这个孩子!”
萧芜瞪眼看着她,难以置信道:“抢这个孩子?这是绚贵人的孩子啊!”
正说着,一抹白色从开启的窗户中一晃而入,“扑楞楞”飞到了萧芜的肩头,一只尖尖的小嘴轻轻地啄着她的肩膀以示亲昵,萧芜侧头去看,喜不自禁道:“木木!”说着伸手将它取下捧在掌中,柔柔地抚摸了木木的周身,小鸽子左右扭动着脑袋,显得很满足。继而萧芜从它细细的脚踝上取下一张紧紧绑着地纸笺,走到桌前将木木放于案上,自己就着烛光打开纸笺,上面却仅仅四个字“我在路上”。
入宫闱解悟生生缘(五)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下是琐琐在某首发网29日的留言——
琐琐此刻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读者不信,我也没办法了……
半个钟头前,我什么也没有了,我今天写了一天的文没有了,我写了半年的18W多个字也没有了,写完这个通告后,我要一章章地在网页上复制粘贴我的小说到电脑里去,在我的电脑里,《潇》消失的无影无踪。刚才那一刻,我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我被噎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大家可以说我冠冕堂皇,但我确实因为今天写的那长长的一大章没有了,我的读者又不能看更新而难过。琐琐在现实生活中是个责任心极强的人,对于读者,我亦觉得自己又责任甚至是义务,我希望我的读者能相信我不能更新的理由,我也相信你们会相信。
不多说了,我真的好难过!我会尽快回忆起今天的东西,就算通宵,我也要把它贴出来,不然,我…
我真的好难过呀,啊啊………………………………………
琐琐 29日晚18:30留
以下是琐琐30日凌晨在某首发网站的留言————
00:01分时,我又惨遭祸害,好在这一次有准备,只损失数百字,我努力回忆了这4000多个字,其实后面还有的,祁少凡的到来,我自然有一番解释的,并且萧芜不会再多呆了,可是我好累,一边回忆一边写,一边还要担心电脑再出事!!!
明天我回家后会用台式机继续写,这台笔记本…我很喜欢,可是太不听话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琐琐30日1:11留
再以下是琐琐今天向晋江的读者吐的苦水,因为这里人最少,不会引起什么负面作用!!
琐琐几乎是含着泪说这些话,我很难过,《潇潇月半湾》是我在某首发网站参赛的小说,我很努力的每天写,但结果是————那个网站太多的裙带关系,我又怎么也进不了那个圈子,眼睁睁看着一些无聊的小说被推、被签,我除了不停的写,就还是不停的写,我怎么推荐自己也没有用!!!的确,可能是我太自信了,自信过头了,可是《潇潇月半湾湾》真的是很好看的书啊……
我好想哭,可是我对谁去哭呢????????????????????
一个作者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出路,有错吗?????????????????
可是…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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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幸福的感觉很短暂,似乎还来不及收藏,萧芜就被屋外阵阵喊叫声拉回了现实,柳心妍开门望去,大声惊呼道:“小姐,东面火光冲天的。”
萧芜几步跑到她身边,紧张地望着那一片已被火染红的夜空,“怎么会这样?”正说着一个嬷嬷急匆匆过来,对萧芜道:“太妃要您过去!”便不容分说地拉着萧芜走了。
当萧芜进入正殿时,皇帝、皇后、源贵妃早已到了,萧芜依礼给众人请安后,便被太妃拉到了身边,她连声问道:“没吓着你吧!”
萧芜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回身去看,便见皇帝浓眉紧蹙,仿佛陷入沉沉的思考中;皇后却沉着笃定,悠悠地拿起一碗茶,轻轻吹着浮于水面的茶末;只有源贵妃正奇怪地看着自己,果然不出所料,只听她冷冷笑道:“萧姑娘才进宫一天,这就又喜又悲的,实在巧得很啊!”
皇后平日里从不与源贵妃多话,今日却接了口,说道:“本宫看萧姑娘实在是个吉祥的人儿,才与贵人见面…”她突然改口道,“如今是昭媛才对,这才一见面,就让冯昭媛给皇上添了个皇子,这会儿…”她悠悠地看了一眼源贵妃,平平道,“就算紫明殿走水,也没把冯昭媛母子怎么样啊!”
萧芜听说心内一惊,一来这位贵人竟母凭子贵一越成为九嫔中位列第三的昭媛,可见皇嗣对于皇家的重要性,二来何以这么巧,竟然是紫明殿着火?
太妃严肃道:“冯昭媛这次受惊不小,又才生完孩子,恐怕这身子要且养一段时日了,皇子可不能没人照顾啊!”
皇帝一抬眼,从眸中射出一道寒光,他怔怔地望着养母,不晓得她要说什么话来。
皇后却放下茶碗,盈盈笑道:“皇子公主自来都是由乳母喂养,之前儿臣已精心挑选了奶娘、嬷嬷,想必皇子能够得到妥善的照顾!儿臣…”她说着,笑容里充满了诚恳之态,“儿臣也会勤加督导的。”
太妃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皇帝却垂首闲闲道:“皇后尚有两位公主要照顾,哪里有功夫去督导皇子的饮食起居?皇子尚且还是襁褓婴孩,需要的是全心全意地照料,这件事,朕看还是交给源源吧!”
源贵妃施施然应道:“臣妾定不负皇上所托好好照顾皇子。”
太妃却置若罔闻,她自取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悠悠道:“既然冯昭媛又搬过来哀家这里,就先不用走了,孩子也留在这里吧!”
皇帝起身急道:“朕怕孩子吵到母妃!孩子还是先给源源照顾吧!”他一起身,便引得众人都离了座。
太妃眉头一皱,却又即刻舒展开,只见她眯着眼对源贵妃笑道:“那贵妃就住在哀家这里照应孩子也好啊!”
源贵妃大窘,默不做声,姗姗退在皇帝身后,太妃的这一句邀请中包含了多少意思,恐怕就只有当事人能知道了。
皇后嘴角一扬,那份悠悠的闲逸中露出一股得意之色,仿佛感激一般对着太妃道:“贵妃向来谨慎!若她能在母妃身边照料小皇子想来是不错的,只怕…只怕皇上就此无人照顾了。”
太妃摇头道:“你这什么话,三宫六院这么多妃嫔,难道只有贵妃会照顾皇上?”
这一刻,帝妃二人均大窘起来,皇帝狠狠瞪了一眼皇后,却不开口,源贵妃从后拉了拉皇帝的衣袂,不知在示意什么。
这一刻,萧芜突然明白了皇后的闲逸之情是从何而来,虽然太妃对绚贵人如斯热络,但在老人家心里,只有这个皇后才真正是有分量的,明里暗里都偏帮着她。
源贵妃缓缓上前一步,恭敬道:“臣妾听凭太妃吩咐,今日就搬来寿康宫照顾皇子及冯昭媛。”她说的极淡定,眼角似乎射出一道挑衅的目光,冷冷地直插皇后心房。
皇后身体微微摇晃,却又敛了敛衣袂,垂首笑道:“那六宫之事贵妃可还能照应?”
太妃不等源贵妃开口,就道:“既然贵妃如此热情,哀家岂能拒你于门外?这样吧…这些日子六宫之事就让芜儿来管理吧?”
萧芜闻此言,还来不及惊讶,就被皇帝、皇后、源贵妃一干人的惊呼给怔住,皇帝惊异地看着养母,问道:“宫闱之事岂可叫外人插手?”
源贵妃也没了内敛,急着问道:“她还是个孩子,怎么会这些?”
皇后默然不语,她虽然惊讶,却只愿意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
萧芜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起任何作用,能做的就是任人摆布了。
太妃缓缓起身,搭了一个嬷嬷的手,慢慢挪动步子往内殿去,嘴里随意道:“就这样吧!贵妃娘娘这会儿就搬过来住吧!”
萧芜分明看到了皇帝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态,他似乎铁了心要养母改变主意,却迟迟不开口说一句话。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太妃还是第一次这样插手后宫之事。
众人施礼相送,待太妃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后,皇帝这才转眼过来看萧芜,那副如炬的目光很是可怖,此刻源贵妃却姗姗到她身边,仿佛哄一个孩子般道:“皇上安心吧!臣妾定然把小皇子照顾好的,此外…”她看了一眼萧芜,含笑对皇帝道,“听说萧姑娘独自打理萧家那么大的产业都做得游刃有余,如今不过是管些后宫琐事,皇上且放心吧!何况在内宫设女官,也是常有的。”
皇帝的目光在看源贵妃时才软了下来,他和声道:“皇子朕就交给你了,源源!朕会常常来看你的。”
皇后在一边深深吸了口气,眉宇间俱是不屑的神情,她含笑看着萧芜,口吻中带着满满的酸意,说道:“如今天气日渐寒冷了,姑娘怎么穿的这样单薄?难怪冷得身体直发颤呢!”她说完,便嘴角一扬,瞟了一眼源贵妃继续道,“本宫一会儿就给你送几套衣裳来。”
源贵妃听了冷冷笑道:“萧姑娘可是江南第一巨贾的女主人啊!难道她会缺几套衣裳?这宫里的东西恐怕还不及萧府的来得稀罕吧!更何况,宫里的玩意儿,也不见得就是货真价实啊!”说完便凤眼微挑,带着满目的得意之色,将目光射向皇后,眼眸中仿佛在说:你就可劲儿的酸吧!不管你说出怎样挑衅的话来,皇帝的心永远都在我这里。
皇后的身体微微晃动,眼光一沉,悻悻道:“本宫不过白殷勤罢了,贵妃且听听就行了!”说着对皇帝道,“既然事情都定下来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说着也不等皇帝回应便提裙而去。
皇帝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对萧芜道:“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不过宫里其实也并不会有什么大事,如若真有什么事,你还是要请示源贵妃才行。”萧芜福身应诺,不敢多说什么。皇帝“嗯”了一声,又与源贵妃嘱咐了几句,才准备离去。
谁料刚至门口,就与匆匆而来的柳心妍撞了个满怀,皇帝幸而有内监扶助,只是踉跄而已,柳心妍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源贵妃大惊,几步冲上来扶着皇帝,继而瞪眼怒视着地上的柳心妍,大声道:“哪里来的贱婢,快于本宫拉出去仗毙!”
源贵妃这样犀利的神情叫萧芜惊慌失措,快步跑至柳心妍身边,“咚”一声跪在帝妃面前,恳求道:“她不懂规矩,求贵妃娘娘饶了她,就您饶了她!”
皇帝却不以为然,他看了看地上的柳心妍,但见她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正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角已沁出泪来,浑身微微的颤抖,一副恐惧的模样,却又那样地楚楚可怜。于是平和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就不要追究了!”说着又看了一眼柳心妍,便抬步离开了去。
源贵妃送走了皇帝,转身冷冷对地上主仆二人道:“若不念你是太妃的客人,今日断没有你的活路了。”又道:“萧姑娘,这后宫之事管理起来,并不是想得那么简单,头一件就是要管好身边的人,而你…”她冷“哼”一声,转身缓步道:“你最好管好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继而又听她对左右吩咐道:“回去取本宫的东西来。”又对寿康宫的嬷嬷道,“带本宫去住处吧!”于是一行人跟随着源贵妃姗姗而去。
待众人走远,萧芜才与柳心妍互相扶持着站起来,她问道:“你怎么这样匆忙?往后可要当心啊!”
柳心妍惊魂未定,颤颤道:“木木…木木飞走了,我才急着要来告诉你!”
萧芜轻叹一口气,道:“这里可不是家里啊!我们还是先回住处去吧!”说着便有一个嬷嬷过来帮忙,带着两人往住处走去,路上那嬷嬷道,“小姐可别忘心里去,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源贵妃是个厉害的主,就是太妃也少与她搭理。还是皇后娘娘好,和和善善的。”
萧芜听着,心内着实发沉,她不明白,如源贵妃这般秀美绝伦的女子,为何要有这样尖锐而不可近的棱角呢?
回到住处后,本以为可以一夜相安,却不料萧芜很快便得到了旨意,要她前往一个叫“涵心殿”的地方,她不敢有半刻的耽搁,便安抚了柳心妍几句,跟着前来搬旨的小太监匆匆而去。当路上那个小太监告诉自己“涵心殿”是皇帝的寝宫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萧芜头顶冒出,就着瑟瑟的寒风,她不由得微微一颤。
果然不出所料,就当萧芜跟着小太监走入长长的永巷时,仅一个疏忽,那小太监便没了踪影,永巷的两头俱是漆黑一片,往前往后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飒飒的冷风在萧芜的耳际厮磨,嘘呖呖的声响叫人听着恐怖,空气中亦弥漫着房屋焚烧后浓烈刺鼻的焦炭味。
萧芜下意识地贴着墙脚挪动步子,墙面的冰冷顺着手指进入心房,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斯害怕,她不晓得这里将通往何处,不晓得那个小太监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被请出来,甚至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她突然后悔,后悔出门时没有向太妃请示,可是太妃…她心中喊道:
这个皇宫,每个人都带着面具生活着。太妃这个自己的外祖婆婆,表面看起来慈祥和善,但实际上还是秉承了我萧家女子精明的传统,仿佛每时每刻都在算计着什么;皇后分明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为什么却能用脸上的那份闲逸欺骗了几乎所有的人;源贵妃,这样一个美不可方物的女子,为何有着这样凶厉的脾性,可是她的内心真如行事话语表所表现的那样吗?还有那个绚贵人,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要被抱养,为什么还能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在太妃面前说笑玩耍?她不可能不知道太妃心里偏重皇后,又为什么敢如此不屑于她?
乌鸦在皇宫上方盘旋而过,凄凉干哑的叫声透着一阵阵可怖,萧芜努力不让自己再多想,她告诉自己,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
“啊…”萧芜的思维骤然停下,这一声惊呼也立即被理智所克制,萧芜浑身发软,她分明感到自己的腰际被尖物抵住,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如果大声叫喊,自己就…
“啪!”的一记重击声传来,萧芜大惊,然腰间的尖物也应声落地发出“哐呛”的金属声,随即又是一记重响,好似有人倒地,她不由得身子一软,无力地向后倒去,却靠在了一副厚实的肩膀之上。
萧芜感到自己被握腰抱住,就当心里万分害怕之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耳际传入,“芜儿,我在这里。”
突然有滚烫的泪从眼中涌出,她无助地将身体完全靠在身后之人的身上,口中哽咽道:“我以为你还在路上!”
那人将萧芜打横抱起,稳稳地托在手里,口中道:“我说过,我会一直守护你!”
“少凡!”萧芜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男子的胸前,啜泣道,“我好怕!”
入宫闱解悟生生缘(六)
祁少凡紧了紧双手,让萧芜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他的声音此刻叫萧芜听来竟如同春风拂面,柔柔地让人舒服,“我来了,不怕!芜儿不怕!”
萧芜静静地倚靠着他,许久才缓下情绪,她怯懦地看一眼地上昏躺的人,因暗沉的夜色,除了一席黑衣,竟什么也看不出来。萧芜转头又靠入祁少凡的胸前,低声问道:“他是谁?他死了吗?”
祁少凡低声道:“不要管他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萧芜颔首看他,即便如斯黑夜里,他脸上帅气俊朗的轮廓依旧清晰,萧芜委屈的眼眸中竟射出婴孩般无助的依赖,她低声道:“你带我出去吧!我不要待在这里。”
祁少凡又紧了紧双手,让萧芜的身体与自己靠得更近,他垂首宠溺地看着萧芜,笑道:“等太妃放你了,我就带你走。”
萧芜被他的目光灼红了脸,垂首呢喃道:“我这会儿就想走了。”
祁少凡“呵呵”笑道:“原来萧大小姐的胆子这么小啊?”
萧芜不服,挣扎着跳了下来,气鼓鼓地看着祁少凡道:“我这样害怕,你还这样嘲笑我,究竟安得什么心啊?”正说着,一只乌鸦“扑楞”一下俯冲下来,萧芜大惊,忽得又扑入祁少凡的怀里,两人身体紧紧贴着,祁少凡甚至能感觉到萧芜快速的心跳。
“对不起,我不该笑你!”祁少凡伸手拥住了萧芜,将她瘦弱的身体完全抱在自己的怀里。
萧芜渐渐平复了心情,缓缓离开了祁少凡的怀抱,低声道:“后宫禁地,你怎么来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祁少凡轻轻牵起萧芜的手,缓缓引着她往回走,一边说道:“我下午才到的京城,本是与乐郡王到公主府请安的,没想到晚上就传来皇宫走水的消息,公主担心太妃安危,就带着乐郡王一同进宫来,而我…”他顿了顿道,“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跟着进来了。方才才到寿康宫,就隐约看见你跟着一个太监走了,心里放不下,就跟过来了,没想到…”
听到这里,萧芜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身子微微打了个寒颤,便下意识地将手紧紧握住了祁少凡的手掌。
祁少凡心中不忍,但还是说道:“都怪我来晚了!害你害怕了!”
萧芜摇了摇头,默默不语。
祁少凡又问:“刚才那个黑衣人是谁,你想不想知道?”
萧芜点头道:“虽然害怕,但不解开这个心结,我恐怕会害怕一辈子,所以我必须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另外,我不晓得祁少凡他是不是会永远保护我。”
祁少凡蓦地停下脚步,心内的欢喜与心疼互相交杂,他恨不得就此抱起萧芜,告诉她,自己愿意,自己当然愿意。
萧芜回首看他,终于在脸上绽出美丽的笑容,双眸温和如水,低声道:“我心里有答案的,我知道他一定会的!”
祁少凡喜不自禁,竟在脸上显出憨厚之态,傻傻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萧芜嘟囔道:“还是个侠士呢,这样扭捏,看来他是一万个不愿意了!”
“愿意,我当然愿意。”祁少凡两步上来,拉着萧芜道,“芜儿,我怎么会不愿意?”
正说着,便见远处一团光亮快速向这边移动,顷刻便到了脚边,将周身照得一片敞亮,两人看着那些手中提着灯笼,、垂首恭敬的太监宫女不免疑惑,祁少凡谨慎地放开了萧芜,稍稍离了几步。果然从众人身后款款抬出一乘肩舆,上面坐着的凤袍丽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闲逸高贵的皇后。
她皱眉看了看两人,低声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还不等萧芜说完,便有人匆匆过来回话。
“皇后娘娘,那里有个晕倒的小太监!”一名太监提着灯笼匆匆过来,向皇后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