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静爰不屑道,“就是方才那位姨太太的女儿?”
“是!”
静爰举杯略略喝了口茶,说道:“请公子和少奶奶上来见见吧!”
萧丽欣会意,向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那人连忙出去叫了何琦与祁思楠进来。
夫妇二人进来后跪地行礼,静爰听说祁思楠是齐善堂的大小姐,更是喜欢不已,拉在身边道:“我和太妃娘娘都吃着你家的药呢,少凡如今也是好脉息!”
祁思楠不卑不亢,微笑道:“还是长公主抬爱,少凡才有今日!”
“好好好!”静爰对萧丽欣道,“不如我们姐儿两和思楠好好说说话,到底自家人,早该熟络熟络的。”
萧丽欣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要是长公主不嫌弃,请移驾到后堂坐着说话,民妇备了几样拿手的点心,还请长公主品尝指点一番!”
“罢了,这就去吧!”静爰笑着缓缓起身,由萧丽欣引着往后堂而去。
杜海涛见母亲离开,便到何芷汐身边喜滋滋问道:“何小姐,我们去走走可好?”
“不好!”何芷汐侧过脸去,冷冷道。
“这样…”杜海涛局促不已,自顾道,“那好,以后,以后我们再去!”说着对何正深道:“何先生,海涛往祁府一趟,劳烦先生向母亲禀报!”
“微臣遵命!”
杜海涛无奈地看了何芷汐一眼,便扬步离去。
待他走远,何正深怒不可遏地对着女儿道:“给我回房去,好好待着哪儿也别想去,回头再和你算账!”
慕雅晗过来扶着女儿,示意她不要顶撞父亲,口中道:“老爷放心,我好好和汐儿说说。”说着便拉着女儿离去。
何正琛安抚道:“阿深你也别恼,我看这长公主其实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又如此疼儿子,这桩婚事已然板上钉钉了!”
何正深叹道:“这些我自然知道,只是怕汐儿进了王府后不懂规矩,会叫人欺负啊!”又对何琦道:“琦儿,周遭安全,你多上些心!”
忆往昔乱心得宁静(三)
何琦应诺,于是下去吩咐家丁各处小心,待经过何芷珊闺房时,只听得阮姨太在里面嚷声道:“算个什么东西?她以为她娘是什么?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小妾,贵妃了不起吗?又不是皇后,有什么好神气的?你没看见你大娘,好像这个长公主是她亲姐姐似的,瞧那份儿狂!还不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姐,此刻竟然连带你也不待见了!好在她没有女儿,不然…哼!指不定巴巴儿往皇宫里送去当公主娘娘呢!”
“妈!”何芷珊的声音落寞不已,“如果你不希望你女儿因为你而死的话,在长公主离开金海之前,还是管好你的嘴,不然不止我,可能全家上下都要因为你而获罪!”
“珊儿…”阮姨太依旧不依不饶。
“妈!”何芷珊冷冷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何琦在外听了,暗暗叹息,“到底芷珊还是明事理的!”罢了便走开了,才过了花厅,便见祁思楠笑盈盈从后堂出来。
“你出来了?”何琦道,“没什么事吧!”
祁思楠紧一紧发髻上的簪子,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呢?长公主为人挺和善的,我曾听少凡也提过!其实…”她顿了顿笑道,“其实乐郡王如此喜欢汐儿,就代表了长公主与太妃都会喜欢她,若真的嫁进王府了,想必会过得快活的。”
“哦!若汐儿能快活就好,只是世事难料,他乐郡王所见的美人还会少吗?只不过见汐儿生性刚烈不像那一般的千金,才这么喜欢的吧!”
祁思楠见他这般说,知道心里舍不得堂妹,便又想起一事,只一时踌躇不知要不要对丈夫说。
何琦却道:“你出来做什么?是要准备什么东西吗?说来也是,这样高贵的亲家,登一次就要搞得天下大乱!真是难以伺候啊!不知道她会不会去打搅芜儿!”
祁思楠笑道:“怎么听都觉得你舍不得汐儿啊!不过芜儿…其实是长公主方才是有意支开我的,我隐约听她与娘商量着,要把芜儿带到京里去,太妃娘娘要见见芜儿!”
“上京?”
祁思楠叹道:“上京做什么我没机会听到,但是…如今正是朝廷选秀之日,只恐怕…”
何琦大惊,直道:“不可能,不可能,那个太妃不是连娘家都从不联络、从不关心吗?还定下什么规矩、什么不可以招摇…怎么会让芜儿去选秀?”
祁思楠拦道:“你轻一些,此刻到处都是长公主的侍女呢!”说着便拉着丈夫回了房去。
且说萧芜被祁少凡送回家中,她正要跨进门时,祁少凡说道:“其实师祖已然圆寂了,师祖的遗言要我继续救济苍生,既然一切妥当,我又何必留在玄天寺悲伤度日,何小姐有病,又是长姊所托,我岂能不理呢?”
萧芜的语气不再冷淡,却也波澜不惊,只是缓缓道:“是啊!我不该莫名其妙的…总之,也谢谢你治好了何姐姐。”说着便要提裙入门。
祁少凡又道:“少凡一定不会食言,不日就先把木木给萧姑娘送回来!”
“送回来?”萧芜暗自有些惊喜。
“是!回来!”祁少凡温和一笑,再不言语,挥扬马鞭,马车向前奔去。
萧芜跨步出来立于街上,看着马车远去,暗暗委屈道:“以后你再欺负我看看!”
正想着,金海府台楚大人带着一队仆人过来,一见萧芜便道:“萧小姐,长公主吩咐今晚要在您府上歇息,本官怕您招呼不过来,特带了些奴才来帮着打理。”
萧芜见他一副谨慎的样子,知道接驾之事令他不安,便欠身笑道:“多谢大人,不过萧芜这会儿回府梳洗换装后,就去何府请安,自然!我会让长公主留在何府的。这里就不烦扰大人操心了!”
楚大人很是高兴,笑道:“这般最好,其实长公主频频换了住处,我等也不安啊!若萧小姐笃定的话,本官这就去何府了!”
萧芜微笑点头,道:“大人慢走!”待楚大人带着侍仆走后,萧芜这才进了家门,将遇到长公主一事说了,把一家人好一阵唬,听说萧芜换装后又要去何府请安,柳心妍便在她身边好奇低声道:“小姐也带我去瞧瞧吧!这宫里长大的女人究竟何外头有什么不同!”
萧芜将祁思楠赠与自己的那支竹簪插入发中,对镜左右一看,心下满意,便对柳心妍笑道:“难道还三头六臂不成?方才我瞧着,她与娘和小姨真是有几分相似呢!”
柳心妍纠缠道:“小姐就带我去看看吧!”
萧芜道:“好!我身边是该有个人,不然显得小门小户的不是!你也换了衣服,去把我那间粉蓝色的真丝长袍换上,我们萧府的丫头也该要得体大方的。”
柳心妍听说连忙从衣橱中找了出来,放在身上比划道:“好看吗?”
萧芜笑道:“真真一个妖精!”说着便帮起柳心妍换了衣服,待一切妥当,萧芜便由她挽着出了闺门,过了厅堂,缓缓来至何府门前。
不出所料,何府已然禁卫森严,若不是一干人方才见过萧芜,恐怕少不得一番盘查。
后堂里,静爰长公主正与萧丽欣相谈甚欢,只听萧丽欣道:“这孩子表面看来性格温顺,骨子里却像极了我姐姐的刚毅要强,但女子毕竟是女子,她再如何刚强,如今孤身一人总叫人担心的。若长公主带她到太妃身边过一段日子,也未尝不好。”
静爰“嗯!”了一声,取了小块梅条在口中咀嚼,缓缓道:“涛儿从小被我和母妃宠坏了,他父亲又忙于朝政疏于管教,性子未免顽劣,我瞧着你这侄女儿也非那温弱的闺秀千金,只担心小两口将来小吵小闹不止,便家无宁日啊!”
“汐儿涉世不深,又缺了父亲管教,才有今日的性情,依我愚见她与乐郡王倒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只怕处久了便能趣味相投了,年轻人,毕竟多些话题来说!”
静爰笑道:“只怕我方才话说重了,走后她免不了吃些苦头!”
萧丽欣笑道:“终究也该管教的。”此刻静爰的贴身嬷嬷进来道,“主子,外头说,方才的那位萧小姐来请安了!”
静爰看一眼萧丽欣,笑道:“我看看果然像你说的不是?方才匆匆见了,也看不出什么来。”说着便对嬷嬷道,“请进来。”
须臾,萧芜和着柳心妍缓缓进了后堂,至静爰坐前,深深拜下身子道:“民女拜见长公主,万福金安!”
静爰也不道起,只笑道:“方才我就纳闷,这些宫里的规矩是谁教你的?”
萧芜颔首看着静爰,微笑道:“母亲从小教导,民女不敢遗忘丝毫!”
静爰满意而笑,连声道:“快起来吧!”又细细看了萧芜此刻的装束,但见她一身湖绿色长裙,腰际紧紧束着藏青色金纹腰带,微垂的几件玉佩更显出了她窈窕的身姿,外罩的墨绿色绸衣虽不是年轻女子应有的装束,却恰恰是一家之主该有的仪表;发髻简单庄重,青丝垂顺地落至腰际,更让静爰瞩目地确是髻后那一支精致的竹簪。她略带玩笑地说道:“这萧府的当家人若以竹簪妆扮,那天下的女子可就只能用荆钗饰容啦!”
萧丽欣笑着附和,对萧芜道:“芜儿,还不把簪子取下来叫长公主看看!”
萧芜不置可否,静爰便笑道:“莫听你姨母的话,我不过一句玩笑话,倒想知道,怎么用竹簪了?方才见你头上还是一对红宝石珊瑚呢?”
萧芜心中暗叹静爰观察入微,却沉着道:“民女来给长公主请安,自然要盛装一番,宝石金银并非民女最爱,民女最喜的只这竹簪而已。”
静爰笑道:“我瞧着这也非普通的货色,许是比金银更值钱吧!”的eda80a3d5b344b
萧芜欠身笑道:“此物再民女看来是无价的,乃是民女的表嫂所赠!”
“表嫂?”
萧丽欣满意地笑道:“长公主就是思楠啊!您方才才见过呢!”
“原来是少凡的长姊所赠,很好,很好!”静爰笑言,又见萧芜身边的侍女穿着也不一般,但问:“你身边的姑娘是你的侍婢吗?”
萧芜将柳心妍微微推前,说道:“这是民女奶娘之女,在民女身边照顾周全,与民女情同姐妹一般!”
静爰见柳心妍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微笑道:“这金海实在养人,一个个都水葱儿似的,连一个侍女都生得这样好看!”
萧丽欣陪着笑了,见窗外天色渐晚,便道:“恐怕思楠已备下了晚膳,长公主可移驾用膳?”
静爰摆手道:“罢了,方才我已与芜儿说了,去萧府坐坐,我知道母妃常年都想着能回金海呢,只是不在嘴上说。”
萧芜却深深福下身子,自责道:“民女惶恐,没有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在家中预备接驾!”
静爰奇道:“这是为什么?”
“长公主身份尊贵,千金之躯,若此刻在何府安歇下,只怕府台与姨丈等一干能照顾周全。民女不敢说金海之治不好,但到底比不得京城,此刻任是什么都不比长公主的安危来的重要,若长公主想去寒舍赏玩,大可明日再去,此刻夜幕已沉,再换住所,多有不便!”
静爰正色道:“这也是你的母亲教你的?”
萧芜不想她会有此一问,竟一时噎住。
静爰见萧芜脸上露出局促之色,竟觉得可爱,笑道:“罢了,我何苦为难你一个孩子?如此,陪我吃饭总可以吧?”
萧芜盈盈起身,点头应诺。
忆往昔乱心得宁静(四)
待饭毕梳洗,已然繁星满天,何琦本尊旨往祁府请乐郡王回府,不料有去无回,仅一小厮带回消息说乐郡王结何、祁二人月下饮酒,不归。静爰极宠独子,自然也一笑料之,仅与萧丽欣、萧芜、祁思楠共席用餐,其余人一皆不见。这一刻,静爰因乏思睡,便遣散众人,留下贴身侍婢服侍,于是三人才得以脱身,而萧芜亦预备回自己家中休息。
萧丽欣挽留不住,便将外甥女送到门口,叮嘱一个嬷嬷和小厮套了马车送回去,又对萧芜道:“这些日子不要随处走动,长公主不定就要见你。”
萧芜默默点头,福身道别后,便登车而去。
祁思楠见人走了,便过来扶着婆婆,笑道:“这样也好,芜儿到底一个人,若长公主过去歇息,实在要叫她手忙脚乱的。”
萧丽欣挽着媳妇缓缓走着,说道:“长公主此次来金海并不仅仅为了提亲,三日后,她便要带芜儿去京城,太妃娘娘要见她呢!”
祁思楠暗自吃惊,原来自己果然没有听错,心里着实一沉,她不敢多问,更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过一炷香,萧芜便与心妍安稳地回到了家里,心妍一进门就被丫头小厮拉着去说道长公主何等容貌、何等排场,直到萧芜在房内换洗妥当她才进来服侍。
烛灯下,萧芜捧着一册账本对柳心妍嗔道:“不过是见了公主,你就忘了我了?”
柳心妍利落地铺着床褥,嘴里笑道:“小姐可别在我娘面前说呀!不然我可惨了!呵呵…其实是瑞儿、娟儿她们好奇,拉着我说个不停,才误了服侍小姐呢!”
萧芜笑道:“哪里真的怪你?说来也是,长公主这高高在上的气派才是皇室该有的姿态,那个乐郡王实在是…不过我瞧着,汐儿往后会快活的!”
柳心妍撂下被褥,过来给萧芜递了杯茶,说道:“这样一来,何府就要出个王妃娘娘啦!自然,还是我们萧府厉害啦!好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妃娘娘啊!”
萧芜笑道:“你都知道了?”
“嗯!虽然娘不告诉我,但是听瑞儿、娟儿几个私下说说,也都知道一二了!”柳心妍敛了笑容,看萧芜头上的竹簪已被取下,便试探着问道,“小姐,你今日好像一反常态呢!”
萧芜会意,放下账册,颔首笑道:“心妍,你可莫忘了,我从生出来开始就是一个商人了。商人重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静爰公主自然要说她爱听的话,这一切娘在很小的时候便都教给我了。”
柳心妍乍舌不已,“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呢!可是看着怪别扭的!”说着便回到床边整理被褥。
萧芜不再多说,笑着摇了摇头,又看了眼沙漏,问:“什么时辰了?”
柳心妍捋平了褥子,细细想了想道:“应该过了亥时了!”
萧芜微微点头,说道:“你早些去休息吧!我看会儿旧账,一会儿也要睡了!”说着起身来搭着柳心妍的肩道:“走吧!方才李妈她们都弄好了!”
柳心妍笑道:“今日不要我陪你说说话了?这么早就睡了?小姐,你没有不舒服吧!”
萧芜将她推到门口,笑道:“我不是心疼你累嘛!”又正经道:“晚饭的那几杯酒水后劲大着呢!我此刻就思睡了!”
“不如做了醒酒汤喝!”柳心妍有些担心。
萧芜道:“喝一肚子水,夜里睡不踏实,没事!没事!你休息去吧!”说着也不管柳心妍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态,就急急地关上了房门。又转身回到书案边将方才的旧账重新记了一遍,继而便起身吹灭了房内所有的烛灯,抱着沙漏静静地团坐于窗台之上,借着月光看沙漏里的白沙如细线般垂直下落,明澈的双眸里充满着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一倒再倒的沙漏落下最后一粒沙后,萧芜从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她撇下沙漏,下了窗台走至房门,带着小小的兴奋,极轻地打开了房门,侧身而出,在沉沉夜幕中熟络地下闺阁、出园子、过亭台、一径到了那扇一到子时便没有了人看守的后门。萧芜稍稍平了喘息,轻轻打开一条缝,将自己瘦弱的身子从中滑出,继而消失在门外。
出门后的萧芜走着数月前走过的那一条路,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的月光很沉,不如今日这般明朗,许是心情不同,眼里的一切都会不同。
于是就这样一路走着,直到城门口,方停下了脚步,一阵秋风吹来,清冷入骨,但叫人清醒,萧芜暗自悔道:“真是兴奋过了头,何时这般没记性?金海城的城门此刻早已关上,我该早一个时辰如来才对!”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嘴里嘟囔道:“还应穿件斗篷出来!”
此话才出,便有一件轻柔温暖的羽缎大氅盖住了自己的肩膀,萧芜一惊立刻转身来看,月光下,一清俊体格的白衣男子正对着自己微笑,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
“你…”萧芜被惊吓的心即刻平息,此刻竟是一脸的尴尬!
“萧姑娘,如今已是深秋,出门该多穿一件衣服!”那男子笑着道。
萧芜微微低下了头,身上的羽衣散发的应是他身上的温存,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低道:“没…没想到竟然遇到祁公子,你…不冷吗?”
祁少凡声音比白天稍嫌沉厚,他笑着道:“这样晚了,姑娘出门也不带个人,不怕么?”
萧芜颔首,色有不服,说道:“若怕,我岂会出来?”
祁少凡一愣,随即笑道:“是啊!如此月光,如白昼一般,有何可怕的?不过…如今城门关了,出不得城去,白白浪费了如斯月光,想必此刻月半湾里的那一弯明月一定绝美异常!”
萧芜大窘,杏眼圆睁,瞪着祁少凡竟说不出一句话。
祁少凡红晕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稍稍俯下身子,低声道:“拒绝长公主在萧府休息,是否就为了去看看我说的水中月?”
萧芜欲为自己争辩,可她什么也说不出。不错!她很想看,很想看看那个曾经有她最美好记忆的地方,在夜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是!”她垂下头,这一个“是”字说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然音才落,自己就被祁少凡拦腰一把拥在了怀里,继而就感到身子一阵轻飘,双脚在瞬间离了地面,可这种感觉,竟是这样久违了。
就在几个腾跃间,祁少凡已带着萧芜越过了城头,越过了护城河,安稳地落在了地面。萧芜立稳后便挣脱开了祁少凡,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却不看他,只望着那月光下的城头,口里喃喃道:“这般容易过去,要这护城墙做什么?”
“玄天寺的轻功并非每一个弟子都会,也只有玄天寺的青云纵才能过得城墙!”祁少凡如是说,又抱拳道,“方才并非要侵犯姑娘,还望见谅!”
萧芜转身看他,见他脸带笑意,却那样诚恳温和,心里不禁也暖了,只道:“你喝酒了?所以才这般脸红?”
祁少凡歉意地笑道:“真该死,这满身的酒气叫姑娘难受了!”
萧芜缓缓走了几步,深深吸了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说道:“这有什么!难得你…”她心中暗思,“难得你这般有心思,我只当如今这世界再不会有人来关注我了!”
祁少凡将手握起,在唇边稍稍用力,发出清悠的鸣声,须臾,一匹红马从林间奔跑而出,在祁少凡面前利落地停下,他伸手去抚摸,口里道:“好伙计!”又对萧芜笑道,“上马吧!”
“我…”祁少凡笑道,“我徒步而去!”
“那好吧!”萧芜爽快地答应了,走至红马身边,一足踩到脚蹬上,另一足被祁少凡轻轻托起,一纵身落到了马背上,待双腿落定脚蹬,正要伸手去抓缰绳时,红马略略一扬头,大大地呼吸了一口,马身不由得晃动起来。“啊!”萧芜被惊到,害怕地俯下身子,却见到了祁少凡忍俊不禁的笑容,虽气恼,但还是不得不服,低声道:“我…我不会骑马!”
话音才落,就见一抹白色从身边一晃而过,随即身后就多了一个人,自己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得“驾!”一声,马匹便撒欢跑了起来,自己则被身后的人一手紧紧抱住腰际,倒也安稳的紧。
当马匹再次安静下来时,萧芜眼前已出现了那一片熟悉的河岸,那自己只有在白日里来过得地方,那曾就承载了许多美好记忆的地方,那萧芜不愿再喜欢的地方。但这一刻,它沐浴在月光里,竟这样美丽!
祁少凡翻身下马,伸出手来,笑道:“下来吧!”
萧芜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依着下了马,待立定时,却用冷冷地语气掩饰自己心中的好奇,说道:“你说得水中月在哪儿呢?既然来了,总要看看的!”
祁少凡哑然而笑,拍了拍马匹说道:“好伙计,在这里等我。”说着对萧芜道:“姑娘往前走一点。”
萧芜将信将疑地往河边去,不过十步路,便怔怔地呆住了,一弯硕大皎洁的明月荡漾在水中,随着水波幻出绝美的光晕,将整个河面照得通亮。“为什么?”她惊呼,“为什么会这样?”萧芜喜不自禁地转向祁少凡,“你怎么发现的?真的好美!好美!”
祁少凡温和地看着兴奋的萧芜,缓缓道:“再美也不及你的笑容美!”
萧芜吃惊地望着他,竟找不出话来回应。
祁少凡伸出右手拉起萧芜的左手,口中道:“跟我来!”说着便迈开步子,缓缓带着萧芜往前走。
萧芜竟然没有反抗,竟然就这样跟着他向前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被牵起的那一刻感到周身温暖。
“你闭上眼睛,慢慢地跟着我的步子!”祁少凡边走边说。
萧芜默默跟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虽然一片漆黑,却没有惶恐的感觉,手被牵着往前走,原来也可以这样安稳。渐渐地,她感到祁少凡的步子停下了,而自己似乎也走上了一个斜坡,在祁少凡的指引下在一处立定后,左手就被缓缓抬起,直到抬得与肩一样高。
“睁开眼吧!”祁少凡温和的声音又响起。
萧芜缓缓睁开眼睛,她不晓得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可就在光芒进入眼睛的那一刻,一颗滚烫地泪珠也夺眶而出。
微微浮动地河面上,那一弯荡漾着美丽的光晕的明月里,并立着两个身影,一个亭亭玉立、长发飘飘,一个清洒飘逸,挺拔俊伟,他们的手拉拉在一起,将两个身影紧紧相连。
“芜儿…”祁少凡侧脸望向萧芜,款款深情,“我一直想,有一天,你会与我并立在这里!”
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掌为什么会这样有力,这样温暖?
弄心机佳偶生误会(一)
这些天虽然听到有人被救出来,虽然看到抢险部队进去了,虽然看到好多好多捐款、物资被源源不断地送往灾区,可是心里还总是赌得慌,不知道这种心痛的感觉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也知道除了心痛,更多的是感动,我太爱我所在的这个民族和国家了,如果四川需要、如果汶川需要、如果北川需要,只要灾区需要,我愿意把青春奉献给你们。此刻我不能来,因为我的到来只会添更多的麻烦,但我愿意和你们一起重建家园,做此生最有意义的事情!!!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便会成为一个新四川人!!!!!!!
萧芜深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感动藏入心中,她含着泪微微侧脸去看祁少凡,看这个正用期盼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男子,她略略一缩手,却又被紧紧地握住,“公子”萧芜缓缓垂首,哽咽道:“公子…送我回去吧!”
“芜儿…”
萧芜道:“你送我回去吧!我现在,只想回家去。”
祁少凡轻轻放开了手,萧芜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眼中的不舍中漾着淡淡的失意,他轻声道:“我——可以唤你芜儿吗?”
萧芜含泪在脸上绽起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祁少凡大喜,转身捧起萧芜的手,望了她许久才道:“我会一直守护你,一直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