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爰长公主!”萧芜在心内暗念,原来祁少凡除了自己,还在手里留了一张王牌,不曾想他为了灾民竟‘无所不用其极’,心里便更多了一份要帮他的心思,口中道:“乐郡王的面子的确比萧芜大,若能出面,自然是马到功成。但若惊动皇室之人,不免朝廷上要引起波澜。萧芜一介女流不敢对国家大事多做议论,只是知道但凡朝廷插手,那最后分到百姓手边的,就绝不是我们付出的了。”
祁少凡竟笑了起来,连声道:“是!萧姑娘考虑果然周到,如此这般,少凡就静待萧姑娘的好消息了!”
“小姐,不如请表少爷,祁少爷同行,回了我们在津河的宅子再商议此事也好!”原来萧芜身后的马车并没有跟着停下来,萌娘早已带着仆人往萧府在津河的宅子打点一切了,柳心妍见三人大有要谈下去的样子,这才上来请。
祁少凡笑道:“就不打扰萧姑娘了,少凡已在朋友家中居住。若萧姑娘有了消息,只需往紫希街周府送信即可,一旦得到消息,少凡就顷刻前往萧府与小姐商议。”说着对何琦道,“姐夫若有需要,请随时通知少凡!少凡先走一步了。”罢了,祁少凡便旋身离开了。
看着妻弟离去,何琦的脸上多了几分焦虑,萧芜见了,说道,“你担心祁公子会将今日一幕告诉他姐姐,你的妻子?”
“不是…芜儿…我…”何琦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什么来。
萧芜扶着柳心妍踏上马车,回头道,“方才你也不要有什么误会,之前的一切我都不想了,如今你我有的不过是兄妹情分,你不要负…”停下快速在脑海闪过一个念想,改口道:“你送我回府,你…也住下吧!”
妒怨起噬毁本善心(一)
津河的府宅虽不比金海,却也华丽,但因不曾带着游玩的心情,萧芜根本无心去欣赏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家”,只是在仆人的指引下进了卧房,就再也没出来。何琦则被安排在客房,本想和妹妹好好谈谈的他,因祁少凡的突然出现而搅乱了心思。
“小姐,娘叫你吃饭去。”柳心妍在房外道。
“嗯!”里面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却又没了动静。
“小姐…”
“吱…”房门被打开,萧芜站在门前,脸色有些苍白,“饭一会儿再吃,怪腻的,没了胃口!”看来,萧芜方才受惊的心还未平复。
“是!”柳心妍想了想道,“表少爷也不出来吃饭,小姐,要不要…”
“随他吧…”萧芜回身入房,懒懒坐到窗边,说道,“我觉得,这座房子构造像极了祁府…”
柳心妍见主子神色迷离,静静问道:“小姐想什么呢?”
萧芜缓缓道:“看见祁少凡,我突然想起了他姐姐,方才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回到了从前,可是看到他,我知道…”随即苦笑了一下,微微舒展身体,口里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小姐,你没事吧!”
萧芜温和道:“没事!只是心还没有定下来,刚才着实吓坏了。”她正说着,一个丫头进来道:“小姐,津河府台大人来了。”
柳心妍惊呼,“府台大人,多大的官呀!难怪刚才派兵出来给我们解围呢!”
萧芜的笑容中带着足足的不屑,说道:“历来商人最是满身铜臭,叫人看不起的。士农工商,我们是最最末等。但凡有些地位的官员,再不愿意与商人来往,可谁又叫我们商人手上捏着大部分的财富呢?为了钱,他们就变着法儿地给你使绊子,非等你乖乖填满了他们的胃口,才能在他们的治下顺利地做生意。否则,他一日三查,不抢不拿,也叫你买卖做不成!”
柳心妍将信将疑,说道:“那这个府台大人来做什么?难道来要钱的?可上回我们去宁河县,冷县主对小姐您是毕恭毕敬的,又怎么说呢?”
萧芜看着柳心妍的满脸疑惑,想了想,笑道:“萌娘不同你讲过我们萧家的历史吗?”
柳心妍认真地摇了摇头,道,“娘说,东家家里的事,不能随便嚼舌根子。”
萧芜很是满意,说道:“难怪娘会叫她带了你来陪伴我。这府台大人来寻我,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些将来我给你讲,不管怎样他是官我是民,不该怠慢!”于是吩咐丫头打前儿上茶上点心,自己换了件罩衣就跟了出来。
萧芜带着柳心妍姗姗走至客堂,见一男子坐于其中,锦衣华服,身边随侍三五站了满满一屋子,很是有谱,脸上的神色也露着得意的欣喜,仿佛要迎财神爷一般欢愉。
“民女参见府台大人,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萧芜上前盈盈福身,缓缓道。
“萧…这位就是萧小姐?”那府台紧紧盯着萧芜,就盼她抬一抬头,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起,快快起!”
萧芜缓缓站直了身子,眼里含着温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细细看了看这个已知天命的府台,横眉牛眼,一副贪婪的模样。
府台定睛看了萧芜,横眉一挑,很是吃惊,心内道:果然是个妙龄少女,可这眼神…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哦!像她的母亲。
“大人,请坐啊!”萧芜道,说着伸出手来引向上座。
“客气,客气!”
二人才坐定,就上来一个衙役,凑到府台耳边嘀咕了几句,府台脸上阴阳不定,末了低声道了一句:“叫他们收押着,等我回头去处理!”
待那衙役退了下去,府台笑道,“本官听说萧小姐一路散财济民,小小年纪已赢得江南一带老百姓的拥护爱戴,又是一名女子,实在难得,实在难得。我津河城能迎到萧小姐的大驾实在荣幸之至,还望萧小姐能给我津河子民带来福音。”
萧芜欠身笑道:“赈灾安民,真真是朝廷体恤百姓疾苦,我萧府不过略尽绵力,着实不敢贪天之功。大人您过奖了!”
府台笑道:“何来过奖?本官已写了折子要上报朝廷,恳请皇上给小姐府上竖排立碑,好叫津河百姓世代不忘萧府的恩德。”
萧芜眉心一凛,换了语气,不温不火道:“民女只一介弱女子,不敢说提点大人什么,只是…”
“小姐!”萌娘突然进来打断了萧芜的话,神色有些慌张,“萌娘有事要和小姐商量,可否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萧芜笑着向府台致歉失陪,缓缓过来立于奶娘身边,低低道,“什么?”
萌娘在她耳际嘀咕片刻,萧芜的柳眉不禁紧蹙,微微回身看了一眼正四处打量着客堂内雕梁画栋的府台,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低声与萌娘说了几句,便又回到坐上,对着府台笑道:“叫大人久候,实在抱歉,不知大人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那府台微微一愣,随即道:“今日并无他事,只是听守城军官报告,说萧小姐的车马在城外受了惊,特来慰问。现见小姐一切安好,本官也放下心来。”他试探地看了一眼萧芜,继续道,“不知萧小姐对城外聚集的灾民有何感想?”
萧芜不假思索,笑道:“大人自由治理之道,萧芜不敢妄言,这灾民再重,亦不如城民重,两弊相较取其轻,萧芜也懂!”
“是、是、是…”府台极其得意,连连称是。
萧芜换了语气,疑问道:“大人,可否向您打听一人?”
“哦!小姐要问什么?”
萧芜道:“方才家仆收到金海家信,信中提到京城齐善堂少主祁少凡此刻正在津河一带为灾民诊病疗伤,只是不知到了哪里,静爰长公主正在四处寻找。因我萧府与祁家为世交,便写信问来了。只此刻萧芜身在异地,恐怕也帮不了长公主了。”
府台问道:“长公主找此人做什么?”
“信中说乐郡王贵体抱恙,因与祁公子为莫逆之交,便非祁公子不见其他大夫。长公主爱子心切,自然要满世界找人了。”萧芜又闲闲笑道,“听闻祁公子喜着白衣,腰佩长剑,相貌俊朗,正气凌然。若府台大人将此些特征告知衙役、兵差,但凡找到了,将个中缘由告与知道,待祁公子上京为郡王去病退灾,大人也是功不可没。据说当今圣上最是疼爱他的姐姐静爰长公主呢!”
府台并不喜悦,竟慌张起来,眼珠左右不定,罢了对萧芜道:“本官留意便是,小姐今日受惊了,早些休息。周遭若有不妥之处,尽管到府台衙门告知本官。此刻本官尚有公务,就不多坐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萧芜亦起身,笑道:“多谢大人眷顾,萧芜感激不尽!大人慢走!”
“罢了,罢了!”那府台一摆手,便带着随侍快速离去了。
一行人匆匆离去,家中几个男仆跟着送了出去,萧芜看着他们出了厅堂,过了外庭,才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在座上坐下。片刻后,萌娘进来,说道:“小姐,马车备好了!要不要请表少爷一起去…”
“我随你们一起去!”何琦从后厢出来,原来从府台登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萧芜。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萧芜并不惊讶,只是起身淡淡地问道。
何琦毅然道:“这里不是金海,人家未必敬你萧府的面子,总之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萧芜的心头一暖,却又莫名生出不快,奇怪地教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淡淡说了句,“那就走吧!”
一炷香的功夫后,萧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府衙后街,萧芜定然地望着车窗外,不过一盏茶,便从后门走出一白衣男子,肩上背着药箱,而配剑却握在手中,步履矫健,神色却极其沉重。萧芜快步下了车,迎上去温和道一声:“公子,还请到寒舍一住吧!”
“萧姑娘…”那男子突见眼前的清雅丽人,竟释然沉重,露出了笑容。
妒怨起噬毁本善心(二)
萧芜的笑容充满了敬佩,和声道:“祁公子辛苦了!”
祁少凡释然一笑,自嘲道:“想我七尺男儿,竟要萧姑娘援手相助,实在无能!。”
萧芜温和道:“并非祁公子无能,而是祁公子太有能耐,才叫那些官吏们不得不严阵以待。奈何祁公子为了灾民劳心拼力,却被那些贪官污吏欺侮至此,实在叫萧芜寒心。”
尽管日沉西山,尽管街上刮起了瑟瑟的秋风,祁少凡的脸上却如同被阳光照射般灿烂起来,“萧姑娘能如此理解少凡,实在…”
“少凡,以你的剑术造诣,怎么会被这些功夫三流的兵差所挟制?方才芜儿与我说来此处接你回府,我很不敢相信。”何琦从后走来,说这话时,他的眼中流过一丝淡淡的得意。
萧芜严肃道:“当时官兵定然挟持了灾民威胁祁公子,表哥,若是你,恐怕也会以大局为重而不逞一时之能吧!”
何琦不以为然,只是笑道:“不如大家上车慢慢说,眼看就要天黑了!”
祁少凡道:“萧姑娘如此盛情地来接,少凡再不敢推辞了。”萧芜温和一笑,转身往车上去,二人在后面跟上,马车由车夫赶着一路往回去。
府衙的后门缓缓走出二人,其中一个便是才从萧府出来的府台,只见他横眉倒立,恨恨地对身边人道:“这哪里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若老夫没看错,她比她的母亲还要来得厉害!当年萧美欣夫妻两人就叫我好一阵对付,七年过去了,如今她女儿再来,身边还带了何、祁两家的公子,这阵势,恐怕城门早晚要开了!”
一旁的门客奸邪地笑道:“他们不过是商人、大夫,能耐再大,还能大到天边去?”
府台冷冷道:“那少年的父亲,祁恩泰多年在大内行走,皇室之中他交了不少的好友,就连他自己也是乐郡王的挚友。这萧芜…她的母亲可是萧太妃的亲外甥女,你要知道萧太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虽然萧家的人不敢拿着萧太妃的名号来要挟我,不过——当年不还是输在了萧美欣的手里?如今这个小姑娘…”他回身往里走,口里道,“不是不敢跟她斗,实在是根本斗不起啊,她方才的那些话,几乎没有什么力道,可我却不得不放了祁少凡,她很懂得揣摩人的心思啊!”
马车在门前缓缓停下,何琦利落地跳下,伸手来扶萧芜,萧芜却避开他,另扶了车架自行下来,回身待祁少凡下车后,微笑道:“周府虽然是城中大户,但到底不及我萧府,个中原因相信公子也清楚,不然周公子也不会派人来我萧府求助。请公子在家中小住,实在是为了能更好地帮助灾民,希望公子莫介怀!”
祁少凡抱拳笑道:“萧姑娘多虑了!少凡天性洒脱,此刻想着的却是来为姑娘做保镖,而非受姑娘的照顾!”
萧芜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公子很幽默!”罢了便回身进了家门。
何琦看在眼里,神情略略显出不悦。
才安顿下来,萧芜便要柳心妍请了祁少凡与何琦在书房会面,共商开城赈灾一事。
“盐运总督竟在这个时候上京述职,实在蹊跷的很!”祁少凡说道,“仿佛此地官员一切都有了准备。”
萧芜思索片刻,说道,“如今天越发冷了,恐怕不会引起太大的疫病,但也不能疏忽,既然弄不到盐,石灰是否可以呢?”
“石灰?”何琦道,“这怎么能疗伤?”
祁少凡道:“因水灾使得人及大多牲畜殁溺于河流之中,尸体腐烂后污染了水质,老百姓饮用了这样的水后就会感染疾病,并随着排泄物而在人群中再次传染,最终导致传染疫病。并且越往下游,就越容易受灾。”
“那石灰粉…”
“适量撒于河流之中,可以使污染降低,但一段时间内,这水…”祁少凡对萧芜道,“以现在的情况,灾民饥不择食,恐怕不适宜用石灰粉。”
萧芜笑道:“公子果然细心一些,可是盐运总督既然不在津河,盐一事恐怕无从可行了。虽然可以考虑私盐,但实在不该违反朝廷禁令。”
祁少凡道,“姑且不论这个,眼下城外的灾民就快饿死病死,再次迁徙是不可能了,只能等我们去救他们。周家也曾有心救济城外灾民,奈何城门不开,任是米面药材都运不出去。”
“公子是如何进城的?”萧芜问道。
“少凡来时,灾民不过三两个,城门还未封锁,但我进城不过两日,就有灾民大批涌来,府台未免他们破坏津河之治,下令严锁城门不到他们退去,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祁少凡道,“很是奇怪为何会放萧姑娘进来,实在叫府台冒了很大的风险。”
萧芜冷笑道:“正如公子所说,他们早有准备,我才进城,府台便来登门,可见一斑。至于冒险让我进城,恐怕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们萧府难得下津河,自然他们也少得好处,有如此良机,他岂会错过?看他也到将退之年,为的是临行前赚一笔要老的银子吧!”
祁少凡恨恨道:“今日本要出城为灾民治病竟遭万般阻挠,起争执后少凡一时冲动,与兵差兵刃相见,他们竟丧心病狂地张弓对准城外的灾民,若我不服,就要射杀灾民。”说着眼里冒出火来,其神兼愤恨与担忧,叫萧芜心内佩服,安抚道:“既然不能强行出城,我们就要用巧计了。公子不必太过担忧,明日萧芜定会让府台打开城门。”
何琦听说,急急道:“你还要去见那老朽?”
萧芜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与官宦打交道,我亦如此,但如今一切都是为了苍生百姓,难道就不该舍弃一些原则吗?”
“苍生百姓那是朝廷要考虑的事,你一个小女子又能做什么呢?”何琦的心疼中生出了愠怒。
萧芜正色道:“祁公子是大夫,悬壶济世是他的天职。而我们呢?”她严肃地望着何琦,继续道,“若没有了苍生,没有了老百姓,合彩坊的布线要卖给谁?我们又要和谁去做生意?我们是商人,不错,商人就该唯利是图,可是没有了往来的对象,哪里还有利可图?等朝廷!府台代表的难道不是朝廷吗?”
“芜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何琦有些窘迫,特别在祁少凡的面前。
萧芜不再理会,只是对祁少凡道,“此计还需公子相助…”
第二日傍晚,本已绝望的城外灾民竟看到了奇迹的发生,虽然他们还是不被允许进城,却得到了米粮、药材,不用担心饿死病死,甚至城内的官差还出来帮忙搭建棚舍,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变化,殊不知尽掌握在了这三个年轻人的手里。
振灾的事宜姑且日后在续言,金海城里发生的叫人意外之事,实在不能不提。原来萧芜那日不过胡诌乐郡王抱病一事,不然这一刻往何府提亲的又是哪一个呢?
“何师傅!”金海何府内,乐郡王杜海涛正向着自己的导师何正深鞠躬作揖
妒怨起噬毁本善心(三)
“郡王爷快上座。”何正深道,“如何游历至金海呢?”
乐郡王落座后,笑道,“师傅也知道,海涛生来不愿受拘束的,书房难得有假期,自然要四处游玩一番才能称心。先前替母亲往宁河一趟,巧遇师傅一家,唯独不见师傅,故而要亲自上门一趟呢。”
慕雅晗带着丫头端上茶水点心来,笑盈盈道:“不过粗茶粗点,不比王府精致,王爷随意用些。”
“多谢师母!”乐郡王四处环顾了一下,缓缓道,“怎么不见其他人呢?还想拜访何伯父呢!”
慕雅晗笑道,“实在不巧,大伯和嫂子去京城了,明日才能着家。”
“啊…”乐郡王缓缓道,“那何公子、小姐他们…”
何正深道,“琦儿护送他表妹一路赈灾去了,芷珊、芷汐两人是姑娘家,不敢随意见客!”
乐郡王憨憨笑道:“海涛是师傅的学生,与芷汐小姐也算是师兄妹了,彼此不用这么生分。”
“是…王爷说得是!”慕雅晗说着,脸上泛起笑容,“芷汐在‘丝绣大赛’上多得王爷照顾,妾身这会儿就叫她来给王爷请安致谢。”
乐郡王激动地站了起来,连连道:“不必了,不必了!海涛也没有帮什么忙,是何小姐本身绣技高超啊…其实我今日来,还有…”说着缓缓转向何正深,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师傅,海涛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何正深道:“何来求字?王爷但说无妨。”
乐郡王清了清嗓子,仿佛鼓起勇气一般,大声道:“海涛恳请师傅将何师妹嫁给,嫁给我,此次登门就是亲自来提亲的。”
“提亲?”何正深立起身来,怔怔道,“王爷是说要提亲?”
“虽然儿女婚姻要需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海涛实在喜欢何小…”
“王爷!”何正深一脸严肃,他并没有看到妻子得意而满意的神色,只是道,“王爷能对小女青睐有加,正深倍感荣幸。然王爷乃皇室之后,婚姻大事若不请示公主和太妃,这样贸贸然决定实在…”
乐郡王道:“家母和太妃深知海涛性情,多年来也替我寻觅良家淑女,奈何海涛少有满意,那日见到何小姐惊为天人,当下决定此生非小姐不娶。本想先回京请示双亲并太妃娘娘,可听说…听说前来何府求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所以只好自己急急地赶来了。”
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入何芷汐的闺房,正巧祁思楠姑嫂三人都在,于是喜笑颜开道,“少奶奶说中了,郡王爷果然是来向二小姐提亲的。”
祁思楠听说,抚掌笑道:“汐儿,嫂嫂可没有骗你吧!”
何芷汐的脸色唰一下红了,急急道:“胡说什么呢!。”
何芷珊笑道:“姑娘家终归要嫁人的,汐儿你夺得大赛桂冠,不知有多少人家要娶你做少奶奶的,可是再富贵的人家,又哪里比得上王府呢?姐姐实在替你高兴呢!”
何芷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起身道:“不是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吗?那干嘛还要我嫁进去?再说了,我充其量不过是个绣娘,这个乐郡王也太单纯了,他怎么不想想我们根本门不当户不对呢!那日他也看到了,我不是那普通的温柔女子,我想皇室是容不下我这样的人的!”
何芷珊道:“二叔进京后就入国子监,很快就能升任祭酒,怎么门不当户不对呢?二叔和婶婶皆是有学问的人,不像我,真真一个商人的女儿,才叫门不当户不对呢!”
祁思楠看了小姑一眼,心头划过一丝疑惑,自己起身到芷汐身边,笑道:“那日少凡与我说乐郡王的意思时,我也觉得不妥,不过这个郡王爷最受他母亲和太妃疼爱的,恐怕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不过汐儿你也不必太担心,虽然需奉父母之命,但若你实在无意,我想二叔和婶婶也不会勉强。”
“怎么会不好呢?”阮姨太从外面进来,脸上的笑容很是恭维,“嫁入王府始终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若是我们芷珊,一定不会推辞是不是?”
何芷汐不服气道:“那姨太太就把姐姐嫁去吧,我才不要做什么王妃呢!”
何芷珊一脸窘迫,对着母亲没好气道:“娘!你以为会有王府能看上你的女儿吗?”
祁思楠听此言,心中明白了几分,正巧有丫头进来禀报道:“少奶奶、二小姐,二老爷二夫人厅堂有请。”于是连忙道,“姨太太陪珊儿坐坐,她才换了药,别碰到了。”阮姨太“嗯”了一声,一脸的不满意。祁思楠不去理会,带着芷汐离去,至厅堂时,乐郡王已然不在了。
“二叔、婶婶!”
“思楠!”慕雅晗乐盈盈过来拉着祁思楠的手,笑道,“你说的果然不错,乐郡王果然看中我们芷汐了。”
“娘,要嫁你去嫁好了。”何芷汐冷冷道,“怎么一个王爷叫你喜欢成这样?依我看,一个这样贸贸然就跑去别人家提亲的人,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了,我才十四岁,那么早嫁人做什么?”
“放肆,怎么这样和你娘说话?”何正深怒道,“越来越没规矩,不要说王爷没有意娶你,就是有意娶你,你这样没规没矩,我也不敢把你嫁出去丢人!”
何芷汐不敢顶撞父亲,讪讪住了口,慕雅晗并不介意,拉着女儿的手道:“娘嫁入何府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娘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这些,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成为了王妃,对于这你自己、对于这个家、对于你父亲的仕途,都是…”
何芷汐委屈地看着母亲,不服气道:“娘你怎么会这么说…”
妒怨起噬毁本善心(四)
同是这一日,在远离金海的津河城里,天色已坠入了黑暗,无际的天空里,偶尔闪烁出几点星光。
“怎么还没有星星呢?明日又将是个坏天气,好久见不到阳光了!”萧芜独自坐在窗前,喃喃自语。这些日子,她忙于对付府台、忙于救济灾民,在一切妥当后,明日又将启程离开这里,赶往另一个城镇,算上之前在金海账房里堆积如山的账务,萧芜在如此的重压之下,却心疼起了双亲,曾经他们也日日疲劳于此,而自己却还为了那点滴的功课发脾气,惹他们不愉快,甚至…她一直想,如果自己没有偷跑出去,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正伤感时,却从园中传来了悠扬的乐声。谁在那里?萧芜不自觉地起身,不知为何,竟打开房门,提一只灯笼,寻声而去。
“公子还会吹箫?”萧芜进入园中,却见那奏乐之人竟是白衣飘飘的祁少凡,道,“你会的东西还真是多!”
祁少凡起身笑道,“我知道萧姑娘一定会来的。”
萧芜微微一怔,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