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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爱如天意(五)
契木罕看到还是和昨日一样一身白袍的舒尔时也忍不住笑了,“看起来我们两个的个性很相似。”
舒尔晃了晃手中的长剑,淡淡道:“是啊,我记得昨天你要我换一身夜行衣,可你自己却没这么做。”
契木罕的手上并没有傍身的武器,他俊朗刚毅的面颊上掠过一丝疑惑,问:“你既然看清楚了,为什么还要出现?若我有心与你合作,应该照自己说的穿一身夜行衣。黑夜里月光下,两个白衣人晃荡,不被发现似乎是不可能的。”
“昨天我好像没有告诉你我是谁,说不定我就是包致远派来探你口风的人,那你又凭什么今天来?”舒尔一边看着包府的情形一边道,“正如你说的,我们的个性似乎很相像。”说着又转身将一道带着敌意的目光投向契木罕,“如果找到国和公主,你接下来就会向皇帝求亲?”
契木罕一怔,随即直接问舒尔,“你是公主的情人?”见他眉头微皱,才笑道:“这是我们两国的差别,在忽仑‘情人’一词是很崇高的,和汉人所说的‘心上人’一样,并没有讽刺的意思。”
舒尔并无心听他的解释,只是道:“我希望你能放弃,对你而言这将是最好的选择,并你想要的,皇帝也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配合。四王子!”舒尔刻意强调了“四王子”三个字,似乎为了提醒契木罕自己话中的含义。
契木罕沉默了许久,才问:“你能代表皇帝?”
“不是代表皇帝。”舒尔笑,“只是做有利于两国的事。其实王子也很清楚,包致远他们的阴谋一旦被发现,忽仑在灭亡和生存之间只能选其一。但如果王子你愿意配合,不仅能得到你想要的,并且忽仑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似乎我不该质疑你知道的一切,而应该完全相信你?”契木罕的神色渐渐平和。
舒尔依然笑,“如果我们不了解互相的想法,想必就不会在这里见面。昨晚,王子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啊…”契木罕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昨夜那个冒险的决定看样子是值得尝试的。
“图腾这个孬种,碰到事情就做缩头乌龟!”包致远一脸醉意摇摇晃晃地扶着儿子突然出现在院子,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老子真是上了贼船了,这帮没用的东西,上次看不住一个孩子,这次又连个女娃都看不好,现在倒没人来跟我一起扛了。”
“父亲…慢点走。”包致远的儿子扶着父亲,一边又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包致远愤恨看了儿子一眼,摇晃着身体推开自己的房门,嚷嚷道:“哈…我怕什么?不信那个小皇帝还敢监视到我家里来,朝廷里多少我的门生,他敢动我不敢?竟然把妹妹藏起来还问我要人,以为我找不到吗?儿子…”
契木罕与舒尔相视一笑,“看起来不用搜这座宅子了。”
舒尔也定下心来,“国和公主安全最好。王子…你要不要私下见一见皇帝?”
“本来对他们的计划我就毫无兴趣,忽仑人属于草原,中土并不适合我们。”契木罕似乎已经开始怀念起原先的生活,“如果你能安排,我也希望能避开这些老朽,见一见陛下。”
“好,王子请静待我的消息。”舒尔转身便要离开,却听契木罕问,“我想我应该知道你是谁。”
舒尔并未回身,自报了姓名后便跃身离开了。契木罕立在原地,他看得出真舒尔并没有以一当十的身手,但他却敢提着一口长剑只身闯有着重重包围的驿馆,国和公主于这个男人应当非常重要。
“四王子!”契木罕自顾冷笑一声,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到包致远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嚷嚷起来,“陈东亭更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儿都搞不定…”
契木罕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听了片刻后也离开了包府。
舒尔一路赶回皇宫一路在心内过着将与皇帝说的话。他知道契木罕并不是如今忽仑汗王羌金的儿子。羌金当年密谋杀害了亲兄长后篡夺了汗位,为了平复族人的愤怒才收养了他还在襁褓中的侄子契木罕,这一次派契木罕来而不派自己的儿子,就是笃定了如果朝廷扣压契木罕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契木罕是个正常人,他就绝不会安于现状,任人宰割。
立定在城门口,舒尔长长呼了口气。才掏出腰牌给守城护卫,那护卫就向后招呼了一声,接着便看到坤宁宫的总管全喜张牙舞爪跑了出来,哭丧着脸拽着舒尔就往里去,“真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奴才的脑袋险些因为您被砍了去。皇后娘娘说要是奴才今晚上等不到您回来,就不要见明天的太阳了。”
舒尔早料到会被发现,并不惊讶,只是问全喜,“皇后有没有为难小王爷?”
“这倒没有,但是皇上好像和皇后红了脸,娘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整天没见好脸色。”全喜跑得极快,好像就怕看不到太阳似的。
舒尔耸了耸眉毛,希望自己带来的消息能弥补这一切。
坤宁宫里,悠儿本以为见到弟弟会忍不住打骂,但真的看到舒尔完完整整地立在眼前时还是没忍住眼泪,她不怕弟弟被歹人欺侮,而是怕弟弟这一次的鲁莽会毁了他一生的前途和幸福,若是如此,真家也没有希望和未来了。
“姐姐,我要见皇上。”舒尔不等长姊问话,便先开口了。
悠儿见弟弟神色严肃,知道定有重要的事情,便不敢耽误,问古嬷嬷:“皇上在哪里?”
“涵心殿,徐贵人在一旁伺候。”
悠儿微微蹙眉,即刻道:“你去一趟涵心殿,不要说是舒尔要见皇上,就说我跌伤了脚。”
“可是…”古嬷嬷有些犹豫。
“你放心,皇上一定会来。”悠儿道,“如果要徐贵人一起来,你不要阻拦。”
正如悠儿所料,臻杰绝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再不理会妻子,听说皇后跌伤了脚,即刻便带着徐玲珑赶来坤宁宫。当看到完好无损的妻子和立在一旁的舒尔时,不用问他便明白了悠儿撒谎的原因。倒是跟着前来的徐玲珑被弄糊涂了。
第四十章 爱如天意(六)
“徐贵人服侍皇后进内殿休息,朕有话要和真大人讲。”臻杰面色严肃,说话时眼睛紧紧盯着舒尔。
徐玲珑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皇后笑盈盈过来挽着自己,轻声道:“我们到里头说话,贵人跟本宫来吧!”
“是!”徐玲珑本不呆傻,见这阵势便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了,连忙搀扶起皇后往内室去。忍不住回头看时,便见皇帝已大步上去搭着真舒尔的肩头,面上眉头紧蹙露出少有的凌厉,唬得她再不敢看疾步跟上了皇后。
“你去过驿馆了?”臻杰压制着心内的怒意,期盼舒尔不要带来最坏的消息。
舒尔坦然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皇帝,显然他的答案一定出乎臻杰的意料,但臻杰并非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契木罕的为人他尚不清楚所以只是想过而没有对任何人提。于是听完舒尔的叙述后,竟不由得畅怀而笑,一挥手,道:“这里不适合谈这个,来,跟朕去涵心殿,还有些资料要你看。”
齐泰却缓步上来,在皇帝身边轻声道:“皇上,您如此离开坤宁宫,仿佛不太好吧!”
臻杰停了步子,皱眉思量了片刻,继而笑道:“朕和舒尔在偏殿等你,去把朕书案上一叠蓝皮子封面的折子拿过来,一本都不要落下。另外传消息出去,就说皇后扭伤了脚,徐贵人在前伺候,朕也在坤宁宫留宿了。莫要让那些…”臻杰兴奋头上竟有些口不择言,干咳了两声改口道,“不要让宫里又传出对皇后不敬的言论,否则朕唯你是问。”
齐泰却半分不惊,帝后和谐乃是六宫之福,连带他们奴才日子也好过,如此他自然是喜欢的,连声应承了便迅速带着小太监赶回涵心殿,不过须臾便把皇帝要得东西都取了来。
“舒尔,你笃信契木罕的人品?”臻杰拿出一本钱宗聿递回来的折子给舒尔道,“你看看,他们王室的内讧其实早就开始了。这是钱宗聿半年前递上来的折子,没想到羌金竟然把于他最危险的一个人送到朕的面前。”
舒尔迅速浏览了折子的内容,颔首道:“这些信息臣也有所了解,羌金年事渐高,很早就开始考虑继承人了。王室内为了储君之位三个王子互相争斗已竟闹得不可开交,据臣所知与陈东亭一干人达成协议的便是他们的大王子,而忽仑那边储君之位也是他的呼声最高。但是羌金虽然表面上倚重长子,实际最喜欢的却是幼子。而唯一没有竞争资格的,就是他的侄子四王子契木罕。”
臻杰的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微微摇头道:“可是契木罕却是他们先王唯一留存的血脉,事实上依照忽仑的顺位规则,他也有资格继承汗位。但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任凭这棵幼苗长成大树,并在无意中给予了他冲破一切的参天机会。我们…又怎么能不帮一帮他。”
“契木罕王子希望能避过那些大臣私下觐见您,但他进宫不易,而您也不便出宫,臣以为如果能让国和公主作为中间的桥梁最好不过。”舒尔语毕滞了一滞,试探着问皇帝,“皇上是否知道国和公主此刻的下落。”
“唔!”臻杰淡淡笑道,“国和公主现在很安全,她在母后皇太后身边。”
舒尔一愣,随即便释然了,能够在茜宇身边,若珣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但随即又有了疑问:“皇上认为臣方才的建议如何?”
“的确若通过珣儿来与契木罕见面可以做的很自然且不被人发现,但是…朕并不希望他们两个多接触。”他看着舒尔,语气中充满了矛盾,缓缓道,“朕不希望若珣嫁给他,即便契木罕继承忽仑汗位,也不想若珣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可知道?在这个计划出现之前,朕这一次是笃定要取缔忽仑,灭掉这个民族的。”
舒尔心头一颤,眼前的皇帝已具备了一个帝王应有的一切,比如敢于灭掉一个民族的狠心,但作为臣子,舒尔不能不谏言,遂抱拳对臻杰,“对于这个计划臣方感到它的意义,皇上能否容臣说一句话?”
“什么?”臻杰的眉头掠过质疑。
舒尔没有回避皇帝的目光,严肃而认真道:“皇上,军队可以踏平土地毁灭城池,可以让敌国百姓丧于铁蹄之下,但永远不可能毁灭一个民族且妄图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只要留存一滴血脉,这个民族就能再次崛起。但仇恨也从此深种,若再想拔出这民族的仇恨,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和更长久的时间。眼前的安宁,带给后人的,可能是无止尽的痛苦和劫难。”
舒尔的话是在驳斥自己所说的要扫平忽仑的想法,但臻杰却没有半点不悦,他身边急需这样的人才,年轻、聪明、有冲劲但不缺冷静、远见和沉稳。秦成骏、傅嘉、钱宗聿等忠贤大臣虽然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宝贵财富,但这些人早已经谙熟官场之道,做事也更偏重保守态度,甚至也许有一天自己也会无法驾驭他们。臻杰必须培植自己的左膀右臂,培养真正能为自己做事的大臣,而面前的舒尔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舒尔,留在朝廷为朕效力,真家的祖训让朕来改变,朕甚至能让皇后改回金海姓氏。”臻杰看着舒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舒尔似乎对这一天早有了准备,只见他微微笑道:“其实臣方才说的那些话中一半带着妇人之仁,并不成熟。臣要学的还很多,能为皇上效力臣万死不辞。臣有世袭的爵位,便永远是您的大臣,即便不在朝廷上也能为您效力。”
“你的意思还是要回金海?”臻杰皱眉,他似乎已经不习惯被人拒绝。
舒尔答:“是,臣必须回金海,真氏的封地和爵位在金海。而事实上,不管皇后如今姓章还是姓陈,她骨子里流的还是金海真氏的血。因此,我真家子弟永远无法摆脱外戚之嫌,若恬居官场,只会给皇上带来麻烦,也许现在看不到,但将来…”
“够了!”臻杰微怒,长长叹了口气,眼角露出冷意。外戚之乱是臻杰一生的痛,也许没有母亲娘家的那些麻烦,现在的一切都是另一副景象…
舒尔看着面色不展的皇帝,还是将话说了出来,“但将来或许就会出现难以解决的问题,不过臣定会努力历练自己,随时准备为您效力,不论在京城还是在金海,官位和权利其实并不重要。”
臻杰的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许久才道:“很好,父皇和朕都没有看错你,而你…的确和你的姐姐很像。”
舒尔沉默不语,静立许久,才又听皇帝道:“你暂时回上书房,若珣如何再出现朕自有安排,之后你将负责有关契木罕所有的事情,至于包致远他们就交给秦成骏来打发,朕希望这一仗能打得干净漂亮。”
“是!”舒尔应诺,转身欲走,却被皇帝叫住,“你不担心契木罕不肯放弃若珣?”
舒尔回身,答:“臣问过他,契木罕王子虽然没有给臣明确的答案,但臣有信心,他定不愿意迎娶国和公主。”
“为什么?”臻杰再问。
舒尔沉默了半刻,才道:“皇上您也知道的,契木罕的母亲是汉人。”
“你下去吧!”闻言,臻杰挥了挥手,心内的颤动让自己更理解了舒尔方才的想法。契木罕的母亲是汉人,他便不是纯正的忽仑血统,虽然被人忽视才使他留下了性命,但因此带来的磨难也一定让他刻骨铭心。
“当初母后无法阻止家族的罪恶,给我的人生带来挥不去的痛苦,而我却险些又将痛苦强加给我的儿子。外戚之祸,绝对不能再发生。”臻杰紧紧握拳,坚定下的信心一半为了此刻心里想的,一半为了即将发生的一切。
内殿之中徐玲珑笑盈盈地面对着悠儿,得知了事情的缘由她不再糊涂了,反而笑着安抚皇后道:“真大人是难得的人才,嫔妾认为他绝不会做出鲁莽而不计后果的事情,娘娘您多虑了。”
悠儿许久不见古嬷嬷来报,便知道弟弟和丈夫的交谈是往好的一面发展,心下不由得定了许多,遂也笑道:“贵人的话许是有道理的,本宫亦信。只是…今日之事皇上本行的机密,本宫希望贵人在外也能绝口不提,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莞尔笑道,“其实这也是本宫为何下懿旨特地要贵人今日侍奉皇上的原因,因为皇上和本宫都信得过你。”
徐玲珑眼眸转动,爽朗地笑道:“臣妾今日可是来侍奉皇后娘娘的,只怕您的脚崴得厉害,明日也不见得方便行走呢!”
悠儿满意一笑,挽起玲珑的手道:“可见母后没有白白在你身上花费心思,贵人果然心思灵敏。”徐玲珑一愣,她不甚明白皇后的意思,又陷入了糊涂里去。
京城傅王府内,缘亦将一张方从大内传出的条子递给了茜宇,低声道:“这是王爷送进来的。”
看完信笺,茜宇随手在香炉内将其焚化,缓步进入若珣的屋子,对那愁眉不展的小姑娘笑嗔道:“舒尔已经安全回宫了,如此珣儿可以睡了么?”
其实看着若珣忐忑不安心神恍惚的模样,茜宇也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赫臻第一次出征回来时在途中染病,那时候皇城内谣传纷纷,自己也是每日每日的伤心难过,直到一张纸笺两字念卿,才安下心来。但赫臻又一次的出征,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于深爱的人而言,平安健康,也许才是最重要的。若珣此刻,恐怕也仅有这样的心思吧!
第四十章 爱如天意(七)
听茜宇这么说,若珣满脸的愁容瞬间被抹去,盈盈过来扶了她,怯生生问道:“舒尔真的平安回宫了?没有被忽仑人算计么?”
茜宇笑道:“母后只知道他回去了,至于是否和忽仑人打了交到,珣儿回头自己问他便是了。”
“自己问他?”若珣不解。
“你皇兄给了礼部尚书三日的时间把你找出来,再过两天不管他那里进展如何,你都要回宫去了。”茜宇挽着若珣坐下,温和道,“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回宫后一来要听从你皇兄的安排,二来,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若珣心中了了,含笑道:“珣儿明白,您放心…这两日,就让珣儿好好陪您吧!您的气色看着比在宫里时好多了,千万别因了儿臣又要您操心。”
茜宇的笑容中有着几丝叫人不易察觉的尴尬,她伸手覆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微微的震动传入手心,那是生命的象征。茜宇暗暗一叹,心中未免惆怅,孩子…娘只能陪你这十个月了。
之后的两日,后宫异常平静。因听说皇后崴伤了脚后皇帝带着徐贵人连夜陪伴,众妃那本看笑话的心思都被深深藏了起来。而皇后前日那一道懿旨也言之必行,眼看着徐贵人侍驾后萍贵人接着前往涵心殿,而今日又该轮到孙贵人了。皇后不能欺侮不得招惹,是乾熙帝后庭的生存之道,这个道理让妃嫔不得不再次拾起。
后宫的一个小风波被扼杀在了萌芽前,但前朝的一切还是混沌不清,等着看笑话的大臣亲贵比比皆是,三日期满后国和公主能否出现在众人面前还不得知。且包致远又会遭到皇帝怎样的对待也吊足了人们的胃口,毕竟这一次皇帝的态度和表现将意味着太多东西。
过了今夜便满三日之限,包致远动用一切可能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发现长公主的踪迹,西郊那被抛弃的凤辇也根本牵不出任何线索,他的势力甚至延伸到京城外几十里的县城村庄和皇室后庭的犄角旮旯,却仍旧一无所获。
“滚…一群没用的东西。”包府后院内,包致远摔了石桌上的茶壶茶碗,指着自己的儿子们骂道,“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女娃儿都找不出来。”
幼子撇了撇嘴嘀咕道:“城东那一块是唯一没有找过的地儿了,您又不敢动,这明摆着的事情,只要国和公主还活着,她不在我们找过的地方就肯定在城东那一块了。”
“废话!”包致远大怒,站起身来冲到儿子面前指着他道,“我会想不到这一块?可你的脑子怎么不想想城东那里现在住着谁?你有几个脑袋敢去那里找人?还是你直接上奏皇帝说‘你别藏了,公主不就在太后身边吗?你是把我们臣子当猴耍!’呢?”
长子过来将父亲扶回躺椅,低声道:“父亲别怒,弟弟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况且明日期满,我们毕竟还是找不出国和公主,眼下全然被动,不知皇帝明日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包致远奋力一拍竹制躺椅的扶手,恨恨道:“这个小皇帝,果然越来越厉害,如此看来比他父亲当年更辣手。只怕这一次忽仑人若站不住脚,我们都会完蛋。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跟着陈东亭一伙瞎搅和。”
幼子在一旁不屑地讥诮道:“您老才发现呐!”
包致远闻言气急攻心,一张脸憋得通红,正要发作教训儿子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哈腰道:“老爷,秦尚书来了。”
“秦成骏?”包致远一张老脸绷得极紧,冷声问,“他一个人来的?”
“是一个人来的,没坐轿子没乘车,看着像吃了夜饭散步走到我们府上来似的。”管家答道。
包致远和长子对视了几眼,一挥手要次子幼子退下去,才对管家道:“直接请他来后院,快收拾了这里,再上好茶。”
“不必了,夜里喝茶怕睡不安稳。包大人就不必客气,一碗清水打发晚辈就好。”孰料秦成骏竟然自己进了来,身边还跟了包府中几个一脸惶恐的婢女小厮。
包致远强抑自己的诧异和不安,笑道:“秦大人好不客气!快些来坐才是。”
秦成骏迅速扫视了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瓷茶水,嘴角带起一味笑意,抱拳近了包致远两步笑道:“晚辈来给包大人请安,只盼别打扰了您纳凉。”
“老夫的院子夜里凉快,早就想请秦大人来坐坐了。”包致远一边说着给秦成骏让座,一边使了个眼色给长子。
“秦大人请便。”待上茶后长子躬身让礼,一路离开却将所有婢女侍仆都带了走,一时间后院里只剩下了包、秦二人对坐。
环顾四周的葱郁树木,秦成骏展臂做出一副陶醉的姿态,笑道:“难怪包大人说自家的院子凉快,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定热不起来。”
包致远嘴角抽搐,冷笑道:“秦大人话中有话…你来,不会只是讨一碗清水喝吧!”他抬眼打量秦成骏,眉头越蹙越紧,秦成骏的神话是朝野皆知的,这个男人能够摆脱父亲和姐姐给自己带来的阴影而深得两朝皇帝的倚重,他的城府该有多深,心思该有多重?
秦成骏不以为然,依旧笑道:“晚饭多吃了一碗米饭,觉得腹中胀闷便出府来随便走走,走着走着便到了您府外,因觉得口渴,便想进来给您请安,顺路讨碗水喝!”
“呵呵!秦大人今日胃口特别好,秦夫人亲自下厨了?”包致远皮笑肉不笑地应着,心中愈加愤怒。
秦成骏极认真地看着包致远,笑道:“包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只因今日要招待贵客,内子一时技痒便下了厨,哪一日大人若也有了兴致,成骏定恭候您。”
“贵客?”包致远并未深想,只是道,“既然府中有贵客,秦大人怎么还随便跑出来?理该陪同才对。”
秦成骏却笑道:“国和公主千金之躯,成骏一个外臣男子岂敢陪同在侧?”
包致远的眼睛都快瞪出来,虽然强压了心绪,可话还是说的不顺畅,“秦大人这话就说…错了,既然明白国和公主千金之体,更该在府内全力安排…以保公主的安全。这样贸然出府闲逛…实在大错特错。”
秦成骏满脸受教的恭敬,笑道:“晚辈的确鲁莽了,包大人说的极是。看起来顶好是眼下就把公主送回宫去,可今晚晚辈约了…”
“秦大人要是信得过,让老夫代劳如何?”包致远立刻接口。
秦成骏眼睛一亮,抚掌笑道:“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包致远一愣,随即又问,“皇上要是问起来,老夫要如何交代?难不成就说是从秦大人府上接出来的?”
秦成骏富含深意地看着包致远,低声笑道:“国和公主尊贵无比,而女子更重名节,为了保护公主的大好名声,不管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外头人都只会听说是公主淘气躲在哪个亲贵家中玩了几天。这是皇室一贯的行事作风,难道…大人不明白么?”
包致远尴尬不已,但冷笑着反问:“你也说了‘外头人’,皇帝可不是‘外头人’。”
秦成骏喝了口茶,起身舒展身体,笑道:“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本只要一碗水解渴,却喝了这么好的茶,那成骏又怎么敢白喝?而且大人还要帮成骏送公主回宫…”他看着包致远道,“大人只管送,旁的事情晚辈自然能安排妥帖,也担保皇上不会问您一个字,并且明天的朝会这件事情更是不值得拿出来浪费时间了不是?。”
包致远自然明白其中的缘由,心中怒火中烧苦于不能发作,只能笑道:“早知如此,老夫该拿珍藏多年的茶来招待秦大人了。”
秦成骏漠然一笑,振了振衣袖扬长而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包致远要被皇帝责难的时候,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把国和公主送了回去。皇室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些等着看笑话或期待包致远落马的人虽不免失望至极,但也因此更好奇起了皇帝的心思,如今忽仑王子就在京城,皇帝以身体不适延后接见,夜里却一天换一个妃嫔在涵心殿侍寝,显然无心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