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是他选择了她,她想告诉他,他错了。
不是再被选择,现在,也是选择的开始。
选择生活。
于是,她答应了Cris的邀请,中国菜、泰餐、印度咖喱、法国料理、阿拉伯小厨…只他们两个,下课以后。
第一次体会到,原来酒,也可以香甜。
****
今天,“蓝”,Cris最喜欢的酒吧,今晚有球赛。
时间,一点二十。打了电话回家,晴美的夜班,木莲在常昆那,不想一个人回家。
露台、墙壁、地板、沙发、高脚椅、酒杯,一切的一切,都是蓝色。
就连杯里的“佳人”,也是酸涩的蓝紫。
事务所里几个律师,偶尔在楼里碰到过,几个年龄相仿的律师,在对着宽屏幕助威加油,Cris也在其中,脱了西装的律师们,其实都像野兽。
“第一次来吧?”Winnie喝着酒,其中一个律师的女友。
“对。”软软倒在沙发里,很舒服。
“今天的橄榄球得打到半夜,那些男人,看起来哪像律师!”
回身看看,一个个高大魁梧,像建筑工地上挥汗般粗犷,举着整杯苏格兰黑啤酒豪饮。看着屏幕上那些粗壮的男人为了一个橄榄小球冲撞、进攻、再冲撞。
“不懂橄榄球,你呢?”
Winnie笑笑,“那是男人的运动。今晚,我们只是配角。”
确实,绝大多数男客人都在看球,女客人三三两两分坐着,耳边的音乐并不强劲,柔柔的也似蓝。
“你和Cris是一起来的吗?”Winnie眼里闪着笑。
“是。”不习惯和一个陌生外国人谈论这些,他们太过直接了。
“认真的?还是玩玩儿?Cris…”微微停顿了一下,“不错。”Winnie仰头喝净了杯里的甜酒,那动作,有种野性的美感。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教他中文,一起出来罢了。”没有生气,很平静的回答她的问题。他们当然不是一对,只是经常在一起的“师生”。
“不简单啊,老师!”Winnie眯起眼睛,抬手又叫了一杯甜酒,“Cris早离婚了。”
“我们只是一起学习,一起喝酒聊天。”喝过了“佳人”,给自己叫了一杯冰啤酒,不想继续那话题。他,只是教会了自己喝酒而已。而这里最不容易醉人的,就是冰啤。
“他在中国七年了,换了很多女人,噢,是老师。”Winnie放肆的用艳红的嘴唇品着她的酒,眼神迷离而飘忽,“他中文已经很好了。他有两个中国助手,秘书也是中国人。David说,Cris喜欢你。”干笑了两声,她喝干了自己的酒,摇晃的起身,向着看球的男人们走去。
看着Winnie轻轻把胳臂圈在David腰上,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有意无意的亲吻着,厉俐躲开了她的目光。
“吃点东西吗?”女人的手抚在自己肩膀,一阵冰凉。
是Cris合伙人Kevin的老婆。印美混血儿,很漂亮,并不张扬。手里拿着一小碟薯条,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不,谢谢,不要。”
“别理Winnie,别听她胡说。”Alex笑笑,似乎又在安抚什么。
“她醉了。”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Alex胸前那个雕琢着印地语的挂饰,自己,似乎不应该再喝了。
“教Cris中文,有意思吗?”
“还好,有的时候法律的东西,我不是很懂。不过,他中文已纪很好了。”
Alex喝了一口冰水,唇边多了一层神秘。“他很喜欢学中文,好好教吧。有机会我和Kevin也想学。”
“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老师。我有很多朋友,如果你们想学的话。”
“你呢?”Alex突然放下杯子,指指厉俐。
“现在学生很多了,没有时间。”
“每周一小时呢?有时间吗?”Alex半认真地玩味着厉俐脸上的表情。
如果一小的话…
“她没时间!”男人的声音,替她做出了回答。
****
“怎么不看球了?”看着对面坐下的Cris,棕黑长发贴着额头,可以看到浅浅的皱纹,挺直的鼻,他不年轻了,虽然看球的表情还张扬着年轻的热力。
他是个沉稳的男人。沉稳而强势。
“看你一个人坐着。中场休息一下。”他拿走了厉俐手里的杯子,“服务员,要杯水果酒。青苹味。”
“我没有醉。你点的,那是孩子喝的!”
他盯着她的唇角,那刘海下的杏圆眼睛,秀直的鼻子,绯红的脸颊。没有挑衅,没有疑问。“你就是孩子!”他笑了。
“我不是,我二十六岁了。是大人。”她想拿回那杯啤酒证明自己,他把酒放得更远。
“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你是大人,但对我来说,你就是孩子。”他眼里竟然是溺爱的,替她放好水果酒。
“那你还教我喝酒?”不是吗?红酒、白酒、啤酒、果酒。他讲解品酒的方法,酌酒的感觉,佳酿的故事,用他纯属的中文。
第一次觉得,一个外国人,也可以把中文说得如此好。
“那是助兴的。是生活的一部分。让你开心,不是教你醉。”他把自己的黑啤酒喝干,又拿起她没喝完的半杯,饮了一大口。
“我没醉。”看着他手中的杯子,突然有些燥热,他杯中的,也曾入她的口吧。
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露台的边缘,看着远处宁静的黑暗,夏日的暖风吹来,有些清醒,也添了几缕醉意。
身后有个背影,挡住了月光,地上没有自己的影子。
“开心一点了吗?”Cris的声音。
“为什么不开心。”她不知道他指什么。
“最近你一直不开心,不是吗?”
“没有,我很好。”有些东西,了解之后,反而豁然开朗。
“怎么好?”
“上课,回家,和你吃饭。很忙碌,很充实。”这是真的,忙碌的时候,感觉很好。
“还有呢?”他又在追问,像是课上的感觉。
“没有了。”她很平静,这样很好。
“你的生活没有别的吗?比如男人!”他像在讨论一个案件,平直的声线。
“我不需要。”
“…”他没再问下去,只是看着她融在夜色里的身影。
“有一首中文歌,叫白天不懂夜的黑。”她幽幽的开口,实现还在远方。
“嗯。”
“我觉得,我就是夜,而所有人,都是白昼。”低低的声音像是叹息。
“为什么这么觉得?”瘦弱的,不仅是夜色中的背影。
“生活的感觉,长大的感觉。”
“那是你太孤独了吧。”
“你觉得我孤独吗?”她微微向露台外伸出了手。似乎在找寻着空气里的一些东西。却是抓也抓不住。
“有的时候。”
“比如?”
“现在!”
他的汉语太好了,是她教的太好了,还是别的?被他遮住的月光,一点点又倾泻下来。手里却抓不住月光。
“我能抓住月光吗?”她笑着问他。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醉了!”Cris的大手慢慢伸过来,跨到肩膀前揽住她。
“我没有!”她安静下去,没有挣脱,她知道是他。
远处传来欢呼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狂热的人们在举杯,拥抱。
他微微前倾,把下颚放在她肩膀上,看着她眼前的景色。
她身上有烟味,酒味。
还有,距离的味道。
“你没醉,我醉了。”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了一句,收紧了手臂。
****
他愿意教给她很多东西,如何生活,如何快乐。
他喜欢在办公桌对面,注视着她的样子。
听她讲课的声音,看她在书本上游走的手指。
他喜欢她的机制幽默,讽刺挖苦,犀利的语言和那双灵动的眼睛。
她的心,和别人不一样。
但是,他们之间有一道距离。
甚至跨越不过那不大的办公桌。
即使,她就在对面。
她保持着距离,保持着清醒,保持着作为老师的身份。
即使是现在。
****
实验室,凌晨三点。
东奎在测试,为了新手机,为了工作,也为了自己。
他不想回家。
一个多月没见面,没联系。结了费用之后,他没再联系中介。
工作,周二、周四、周六,用工作填补那几个小时。
有的时候,打高尔夫,和几个朋友,在郊外的球场。
换掉了那个球童,不想和任何人说中文。
事实上,除了出租车司机,每天也几乎听不到中文。回到韩国朋友的圈子里,或是和美国同事一起,没有人说中文。
那几本教材放在办公室里,似乎落了灰。
但是,懒得动。
周五,大家去喝酒了,他想尽快完成手里的项目,完成了,再去喝。
这样的日子,其实已经很久了。
工作,工作,工作…
****
Alex走会桌边,球赛结束了,男人们三三两两举着杯,Kevin喝醉了。
Cris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是一杯黑啤酒。
“别喝了,该回家了。”看他的眼神,迷蒙,也有醉意。
“谁赢了?”他努力的保持着语速平缓。他没醉。
“不重要。”Alex拿走了他手里的杯子。
“你的小老师呢?”他身边,只有空空的蓝色沙发。
“走了。”他坐起身,用手撑着晕眩的头。
“没和她一起走?”一句太过明显的暗示。
“她不是那种女人。早回家了。”
“认真了?”Alex起身,看着不远处的丈夫,等着他的回答。
棕黑的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起身,向这Alex相反的方向。
露台外,天空蒙蒙的亮起来,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几个小时前,她曾经站在那里捕捉着月光。
竟是一夜。
“…”
没等到他的话,Alex已经走了。扶着Kevin,头靠在他肩上。
也许,以后不应该带厉来这种地方。
Winnie,Alex,不管从哪句话,她们都暗示了太多。
无关是非,她们都不了解她。
厉不是那样的。
他想教她很多东西,很多很多。
但是,他不会教她堕落!
第十八章酒吧恶战
看着埋头吃饭的子恒,似乎碗里的饭菜没什么滋味。木莲和晴美,都不说话。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厉俐起身离席。
子恒放下碗筷,也匆匆起身。木莲向晴美使个眼色,两个人把剩下的饭菜端到了厨房里。
“听说你最近常常和一个美国律师出去,大半夜才回来。”子恒走进她房间站在她背后,看她伏在案边打开一本教材。
“没有常常,偶尔吃一个饭,去过一次酒吧。”什么都不需要骗子恒,和Cris,不算什么,只是聊聊天,吃吃饭。
“你和学生吃顿饭没什么,但是走得太近,毕竟不好!”子恒走到桌边,她拿起笔开始批注。
“我有分寸的,你不用担心。他只是个学生。”子恒,应该顾虑的是他的生活,不应该再浪费在她身上。
“晴美她们都很担心。那个美国人可能有别的…企图,也不一定…”
“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她还是埋头在书里。
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那你忙吧,我先走了。”子恒叹口气,走出了房间。
他关上门的时候,厉俐放下笔,慢慢抬头。
她不该那天晚上给他打长途,把自己的问题抛给他。子恒,保持距离已经很难,怎么呢再让他走回来?晴美和木莲,不该告诉他她和Cris的事。不该!
听到他和晴美、木莲告别,然后是保险门关上的声音。
走到窗口,撩开窗帘的一角,几分钟后,子恒的身影又出现在那棵树下。靠着树干,发上一会儿呆。似乎是几年前的景象,她还住在女生宿舍,他在楼下的藤萝架。但是那一刻闪过的太快,然后他们平行的走到现在。
放下窗帘,就当那窗口,没有他的影子吧。
依然回到了写字台边,拿起笔。
****
“今晚一起吃饭吧?”Cris放下手里的笔,靠到椅背上,最近的反倾销案件实在很棘手,几乎占满了所有的时间。“几个朋友一起,你都认识。”
厉俐继续读卷宗,没有回答。
“厉俐?七点,在丽城饭店后面的希腊屋,就在蓝的对面。”
“不去了,和他们都不熟。”蓝那夜之后,不想看到他身边的人。
“那你想去哪儿?”
“回家。今天不是周末,明天还有课。”
“吃完饭我开车送你。”
“不用了,真的不想去,改天吧。”今晚,她有别的安排,不容别人打扰。
“好吧,不勉强你。周末再说。”Cris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她专注的读卷宗,一缕黑发顺着刘海垂在肩上。很柔贴,很安静,像她现在的神情。
蓝之后,她不再接受他的邀请。
是因为那个拥抱吗?或是她们说了什么?
她似乎依旧,又有点不一样。那种自律和拘束的感觉又变强了。像个一丝不苟的老师,平和里少了温度。她,没有醉,反而更清醒了。
下课的时候,交给她一摞厚厚的文稿校对,算作两个额外课时。她笑着接了过去,转身消失在玻璃门后。
今天,她真的回家吗?
…
她没有。
抱着文稿,上了地铁,半小时后,打开房门。
依然空无一人,最近,大家常常都不在家。换好衣服,提上事前准备好的手袋,锁上房门,她匆匆下楼。
还没到下班时间,街上车流不算繁忙。抬手打了一辆车,她消失在车流里。
一周的第一天,却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
****
今晚的蓝人很少,吧台里放着萨尔萨,露台成了临时的舞池,慵懒的舞者,贴近纠缠,萨尔萨的脚步,像是喝醉的猫。
萨尔萨,就像哈瓦那的阳光般耀眼,也想海滩的细沙般缠绵。蓝,一片一片的蓝,笼罩着一切。散在四周的露天座椅上,有休闲的情侣,孤独的饮者,也有四五个悠闲交谈着。角落的蓝色软榻上半偎着女客,高脚杯轻轻在手里摇晃,蓝色长裙渐渐融到了酒吧和夜晚的光晕里。
收回视线,东奎和几个工程师在吧台边找到座位。这里,不适合心情。不管他了,有酒就行。
“服务生,两打黑啤。今天我请客。”东奎叫来了服务生。
“你们俩那个新旧系列对比测试还要搞几天?”Patrick在对桌坐下。
“你问Lee,他说了算。我们都是干活的。”另一侧的Michael指了指东奎,开瓶喝酒不再说话。
东奎拿起酒瓶,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凉,淡到没有味道。“不说工作,喝酒。”放下酒瓶,拿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支。
“Lee,做完这三个项目,至少要休息半个月吧。摩托罗拉不是只有我们一个研发中心,你想疯别拉着我们。”Stuart还是最爱发牢骚的那个。
“香港两个星期,就你做的慢,还有脸说。下次的项目,你第一个做。新机型要换系统,换芯片,有你受的!”扔给那小子一支烟,给他点上。
有烟有酒,可以什么都不想了。慢慢的就是酒吞吐着手里的香烟,这烟,不是一个月前抽的那种。这种浓重甚至呛人的感觉,很好。
“干一杯,祝早点完成项目。”Patrick率先举起了被子。
“不,祝新项目不要来得太早。”Stuart补充了一句。男人们大口的喝着,聊着。
萨尔萨的音乐之后,是慢摇摆,舞池里的人更少了,多数客人都在喝酒。
“Charlie,为什么选这儿?还不如公司下面的酒馆,太安静了。”几个男人围着桌子,与蓝的氛围实在说不上协调。
“晚上这里有棒球,今天是大联盟。看球的时候我们都来这。”指着吧台贴的体育转播预报,今晚九点,有一场比赛。
“什么时候喜欢棒球的,不是只打橄榄吗?”东奎看着身边人高马大的Charlie。
“新投手是新泽西的,我的州。Stuart家乡的都是臭手!”瞪着对面的Stuart,Charlie一脸挑衅。
“嘿,Patrick,人事部的Amy上手没有?”有人转移了话题,单身男人一起喝酒,话题无外乎体育和女人。
“快了吧。比他的那个西班牙的女人强。上个小时在你床上,下个小时不知道睡在哪里!”Patrick用酒瓶指着Michael。
几个男人索性咬在一起,讨论着身边的女人。东奎反而没了兴趣。不是没有过女人,但是,现在没那个心情。他们的年纪,比自己小个四五岁吧,还不会抗拒。
手机响了,麦当娜的铃声,除了自己,没人注意听。是韩国朋友打电话约着喝酒,回绝了。这里还有四个有的喝。
又点上一支烟,拿起瓶子发现空了。“老婆吧,还用我们听不懂的说。”Michael递给他一瓶新酒。
“朋友,韩国人。”打开瓶盖,又是冰凉的一大口。
“公司里那么多女人,有没有感“性趣”的?”Charlie打着胆子打趣。
懒得回答,只是灌酒。
“中国女人没意思,玩玩还可以。”Stuart大发经验之谈,“来中国半年,每周都去酒馆。公司前面那条街,差不多每个中国女人都是“做买卖”的。不信你问Michael。我们喝酒的时候常碰到。”
“满嘴胡说什么,没喝就醉了。”Michael推了Stuart一把。
“本来就是,就连我那个教中文的老师也对我有意思。上了两次课,让我辞了。我是学中文,不是嫖客,怎么那么下贱!”
“嘴巴干净点儿!”闷头喝酒的东奎突然把瓶子狠狠墩在桌上,酒瓶应声碎了,酒溅了一身。起身两眼死盯着Stuart。
“不说这个,球快开始了,你们吃什么?”旁边几个人把话头岔开,Stuart看他眼里光火,也没敢再开口。最近活期怎么这么大?每完成测试前,说话还是小心点儿!
“就连我那个教中文的老师也对我有意思。”“怎么那么下贱!”Stuart的话他知道没在说她,但是心里不舒服。听了想打人。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要是,他们也不会这样。
混蛋东西,提什么不好,说这个!拳头发痒,心里越发不痛快。
“服务员,两杯威士忌加冰。”
****
Winnie拉着Cris上了蓝的露台,不在意David看在眼里。
刚才的希腊菜不错。
Alex和Kevin在吧台不远的地方找到个空位,大家才落了座。
棒球赛已经开始了,男人大都聚在电视前,露台上放着波萨诺瓦,轻柔不失妖娆。
几个男人不太喜欢棒球,那是年轻男人的运动,只是坐着喝酒聊天。
“今天的希腊厨子不错,改天我在家也想试试那种芝士蛋糕,做了你们尝尝。”Alex靠在Kevin身边,举着自己的高脚杯。
David把Winnie搂回怀里,“我们去不如在你们家院里一起烧烤算了。剩剩蛋糕,多准备些啤酒。”
“好啊,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Alex没有工作,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持家务,很喜欢在丈夫的律师圈子里搞一些活动。
“周末吧,我手里有案子,Cris那也有个大的。”
“你也来吧,Cris,带着你那个中国女孩儿!”Alex看着一晚落单的Cris,主动提出了邀约。
“再说吧,她不一定有时间。”以她今晚的态度来看,她不会同意参加。
“又不是什么正式场面,就是一起玩玩,难得我们做东。”Kevin帮着妻子。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去。她去不去,不敢肯定。”Cris点了爱尔兰葡萄酒,比希腊餐馆的口感辛辣。今天的饭菜,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嘿,你和中国女孩儿怎么样了?”Winnie眨着大眼睛,别有意思的看着Cris。
“没怎么样,就是一起上课。”她确实很好,很认真,但是,只是个老师。
“那什么时候上…”Winnie不相信他没有企图。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她对你没意思吗?上次很早就走了。”David把酒杯塞到了Winnie手里,却并不是阻止。
“我们,没到那种关系。”她没来是对的,在几对伴侣面前,单身男女总是焦点。在人前被这么讨论,她肯定受不了。
“不觉得!是不是像以前几个那样?总是开始矜持,后来才露出本来的样子。这种中国女人见多了,总是缠着有钱有地位的外国人,骨子里其实最不要脸。”Winnie没忘记她上次故作清高的样子。没姿色,没背景,冰冰冷冷!
“她不是那种人,看球吧。”实在有些反感这种谈话,在背后这么评价她,不尊重也不公平。
“Cris,认真了吧?”Alex笑着,“每个星期花钱就是为了让她陪聊天。亲爱的,你们律师行的中国助理和秘书都不说话吗?还要Cris另请聊天的老师!”女人酒醉后,已经不是往日的态度,那次在蓝,Alex没有这么说过。
“你们喝,我去看球了。”Cris猛的起身,差点撞到背后的客人。心里实在不快,听他们那么说她。
“他生气了吧?”Kevin示意妻子。看着Cris走向吧台。
“一个中国女人,有什么关系。他以前,不是没有过。”Winnie在一旁冷潮热讽着,“前面那个中国老师,衣服穿的不能再露了,一点不把律师行当成庄重场合。”
“中国女人都不会穿衣服,还要学我们。”Winnie端着酒杯,抬眼找着Cris的背影。
“都是婊子,只是比美国的便宜。上个是,这个估计也好不到哪去?”David嘴里吐出的话,完全和他的律师身份不衬。但是脱下那身西装,还有几个人伪装的?
“那天在蓝,她和Cris在露台抱在一块,你们是没看见。”Winnie接过David的话。
“中国果然什么都便宜。”Kevin打趣着,几个人突然都笑了。完全没有任何律师的形象,“那女人叫什么来着?”
“Lili吧。”Alex在一旁接口。
“哼,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名字。那中国女人,不过是Cris身边又一个婊子吧了,他会腻的。”
抛了一句,David拿着半满的酒杯起身,准备加入人群看球。还没起身站稳,迎面一个拳头对着面门重重打了过来,整个人斜着摔出去,带翻了整个酒桌。
酒瓶摔碎了一地。
收住拳,吐口恶气,东奎回身看了眼同伴,对着那地上的外国男人,矫健的身形又扑了上去…
第十九章意外重逢
正在和安东尼讨论轮胎人的创意故事,手机在桌面上震了起来。
“喂…Cris,什么事,我在上课。”
“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电话里的声音冰冷,像发号施令。
“下午两点我有课,没时间。”
“没时间就找时间。十二点,我的办公室见!”Cris挂上了电话。
“男朋友?”安东尼喝着咖啡,在白板上写了个法文单词。
“不是,一个学生找我。你继续说吧,轮胎人的事。”
“第一位米其林总裁不是米其林家族里的…”
听着安东尼说,夹杂着他的法国英语和磕磕绊绊的中文,精神不太集中。Cris从来没有这么突然找过她,也从来不这么讲话。是因为他的案件还是别的?
“厉俐老师,你有好好听吗?”安东尼的咳嗽打断了她。
“对不起,你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白板前的轮胎老总。
“不能说有好好听吗,要说你好好听了吗?了表示过去时,记得吧。中文的有和英文的have不完全一样…”好在他话里有个小小的错误,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