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课,看来是不能接的。学生的态度让她忧虑。
不许迟到!连教都不要教。哪有这么和老师说话的,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下属。
“厉俐,怎么好好的不想接这个学生。”赵老师放下电话看着身边有一丝不安的年轻老师。她不是无往不利的吗?
“啊…”润了润唇角,“刚来三个月,应对学生的经验还不足吧。谢谢公司推荐了我,但是了解学生情况以后,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所以…”虚与委蛇,只能先摆低自己的位置。
“不会啊。你接手的这十几家大公司不一直很好吗?摩托罗拉和诺基亚没有什么区别啊。学生嘛,大体上都是一致的。韩国人很好教的。你肯定没问题,以往经验那么丰富。”老师笑着把皮球又抛了回来。
“昨天,嗯,昨天我面试的时候迟到了。是我的疏失。应该学生的印象不好,怕以后的课程不顺利。听说他也挺频繁换老师的,能不能推荐别人呢?”那个李东奎,真的不简单。她真的,不想接手了。
“没听说啊,早晨他还亲自来电话定下来今天开始上课的。说是对你印象很好,觉得你认真负责,第一次见面就给他指出了很多错误,他觉得很有帮助。还从我这儿要走了你的手机号呢。说要亲自联系你。”
原来手机号是这样到他手里的,难怪这么突然。
“之前教这个李先生的李家桐他们都是挺出色的老师,我想,再锻炼一段时间再接这类型的课吧。而且,李先生的中文不错,中高级汉语我教得少,初级经验还算丰富些。”
“没事,没事,你不用谦虚。你的水平我们都知道。就连郑洁自己都说,只有你接手才有希望。大家都很看好你的。”
“谢谢,可是…”脸上的笑容,实在有点不太自然了,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今天你和学生见面再谈谈,他不是约你见面了吗?派课也不是强迫你,如果觉得真不合适我们再考虑别人。但是做老师的不应该挑剔学生,这道理你是明白的。”
老师拿出了威严,“有教无类,好的坏的,人家真心诚意的想学习,我们就要认真负责的教学。这是老师的职业操守,不是吗?我对你,最放心不过了。”
她知道,听到这话,她跑不了。从妈妈那里听来的,自己工作了七年,经历的就是这样,那个作为老师应该遵循的“有教无类”。
老师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单子,“这是早上摩托罗莱传真过来的确认函,学费比别的公司都要高。听说这位工程师以后要在中国常驻,所以很着急学习,公司也肯为他多出钱。一小时200,一般外教的课才有的价位,机会挺难得的。”
从各个角度试图攻克她的防线,她,还能拒绝吗?
“再见见吧,和学生好好谈谈。迟到的事情不大,别放在心上,学生都能理解。他们也常常因为开会或公事取消课程,害老师白跑一趟。”
“好吧,我再和他谈谈。”这确实是一个好的机会,从薪水,从以后的发展来看,但他会是一个好学生吗?他昨天问过,她没说。
第一感官,他可能不是。
“我再和他谈谈。明天把学生的意见再告诉您。如果实在不合适或者课程的时间和其他有所重叠,排不开的话,你再推荐其他老师吧。”
“好。”老师脸上的笑意马上蔓延开来,从刚刚拿出的传真件下面抽出一个白色的小信封。
“给,这是他家的地址。今晚,他约在家里学习。”
“嗯?…”
****
在餐厅的角落挑了个座位,一个人坐下去,服务员马上送上了菜单。心思不在吃饭,只是晚上七点的课实在不方便回家再出门,很可能又要迟到,只好在外面将就一顿了。
刚刚给家里的晴美挂了电话,她迷迷糊糊还没睡醒,还不忘嘱咐两句自己记得吃饭,早点回家之类的。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家,那个地址并不近,在京西花园附近。
接过信封时自己的哑然惊愕的表情不用照镜子就能想象得到。
在学生家学习是常事,只是和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感觉奇怪的男人在他家里见面,心里没有底。她要说服他放弃她吗?怎么说服呢?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向办事认真仔细的梁民发错了他的名字。
第一次见面,她迟到。
他们谈的并不好。
之后呢,还会出什么事?
没有大快朵颐的心情,从昨天见过他开始,突然感觉没了胃口。
那句“不要别的,就要你。” 没轻没重,语出唐突无礼。他会是无心的吗?
也许,他只是随嘴说说,并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他不知道那个就是强调,也不知道,那要背后有很多意思。
自己从昨晚开始,似乎就没停止过想这句话。是因为话中的暧昧吗?
不能否认,这话里潜藏着一种暧昧,拉近的感觉,不容拒绝的气势。但是,他明白这些吗?
突然想笑自己,神经紧紧绷了这么久,只为了一句话。昨晚还觉得郑洁太过在意,现在看来,自己也太紧张了。
也许,那确实只是一句无心的话,不暗含任何意思,从他嘴里,到她耳里。
那应该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不应该进到任何人心里,尤其是她的。多虑了,太过多虑了。
她还有职业操守,还有她的经验,她的勇气。
她,应该可以面对他的。只要不再去想那句话。
拿起餐具,告诉自己要好好吃一顿,不要辜负了,说服自己的自己。
****
早晨打了电话,办妥了手续,也拿到了她的手机。
给她发了短信,告诉了中介公司自家的地址。
她应该跑不了了。
碰到她,实在是个意外。选择她,应该是对的。
已经记不起前几个老师的模样,是自己不够专注吗?
真的想好好学习这门语言,虽然和当年学习的初衷不一样了。但是,既然已经选择来了这里,就准备在这里好好过下去。
现在学习一门语言并不年轻了,汉语并不容易,但他想静下心来,做一件事。
他浮躁太久了,从韩国漂到这里。
未来的五年,甚至更久,中国都将是自己的家。他想稳定下来。
“头儿,测试今晚要做数据交换,你做吗?”组里的Patrick探了口近来。
“不了,你们做吧,明早我检查。今晚我有别的事。”今晚,他要见她。
昨天走的时候,她是“逃”走的。
所以,今晚,要再和她谈谈。
“有约会啊,女朋友吗?”年轻人总是会往一个方向想。
“没有,没你的事,快去弄你的测试报告。”他佯装生气坐直身,“我手里有的是活,如果你闲的话!”
“啊,走了。”Patrick出去了。
女朋友?多陌生的字眼,好久没有想到了。
拿出一支烟,点上,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太过浓重。
男人身上的烟,可以是呛人的,也可以是徐缓的,就像女人身上的香水。
她身上没有香水的味道,也没有华丽耀眼的配饰,只有一头黑黑的发,齐眉的刘海,藏在后面的眼睛。她个人感觉很清新,很自然,很…舒服?
除了,她眸子里胜利般的笑,她嘴边的不妥协,她脑子里敏锐的反应。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过分张扬。
她是个认真的老师,而且很负责。
她很坦率,又有点神秘。
她,让人想了解。
熄了烟蒂,拿起打火机,应该回家了,晚上他们还要在那里见面。
一个没有人干扰的地方。
他一定要说服她,当他的老师。
他觉得,自己有一点点,只有很少的一点点,对她感兴趣。
也许,是该换别的烟抽了…
****
几小时后,她就站在一片高档公寓之中,对应着信封里的地址,环顾着包围她的公寓和花园。
每个门上只有英文的名称,没有所谓号牌,而纸上写的什么27幢B座7层,连小区的保安都不知道在哪里。
陷落在公寓群里还不是最糟的,看看手表,时针指着七,分针已经无情的指向了十。
她突然觉得,厄运真的来了。
从接过老师手里的信封,
在地铁里看到他的短信,
咖啡厅里见到他,
在前台接到他的电话,
不,在收到那个关于他的短信开始,
一扇安全的门关上了,而一扇未知的窗正在慢慢打开。
她,又迟到了!
第七章命中注定
倒霉的时候,任何运气都会溜走,就如同现在。站在公寓的花园里,身边来来往往乘凉散步的都是韩国人,却没有他的影子。
打个电话,总是躲不过去的。无奈的掏出手机,发现屏幕上正闪着来电,全球通的号码。应该是他。
“你在哪儿?”英文,似乎有一点点不耐。本来,她又迟到了。
“在京西花园里,找不到您的公寓。”也只好用英文回答,毕竟在楼群里找不到目的地,有一种无助感和负罪感。
“我不住京西花园,我住西京花园,就在京西花园的对面。中介公司没给你地址吗?”语气似乎有升温的可能。
赶紧从包里掏出信封,心里担忧,如果又被他抓到把柄,一会儿谈判就要处于劣势,受他钳制,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翻到了,有点犹豫的打开里面的地址笺,找寻着名字。
打印工整的纸面上用中英文印着他的地址。豁然开朗,根本就是“京西”,不是“西京”,自己出发前反复看过好多遍,根本不会记错。
“李先生,您留的地址就是京西花园,所以我走错了。我现在赶过去,可能要十几分钟。”用中文交待了一句,原来的负罪感消失殆尽。
反而是理直气壮的,不等对方回话就挂断了电话,错不在自己,不想听他解释,赶时间最重要。
刚刚消失的勇气,很快回来了。
****
李东奎对着自己的摩托罗拉手机愣了一两秒,竟然没有等他回话就挂断了电话。她最后那串中文又急又快,自己只听懂了七八成,到底是秘书打错了地址,还是她又托辞迟到?
这个女人,不是谦逊温良也罢,竟然怎么如此无礼。老师对这种外国大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不该给与基本的毕恭毕敬吗?以前的几个老师不也这样吗?
这女人,连着两天迟到。
不许他插话,挂了电话!这中国女人!
坐在沙发上想了片刻,犹豫间拿起房门钥匙,他转身出了门。
他觉得,自己的小区,对她来说,太大了。
****
就在他等电梯准备下楼的时候,她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西京花园冲刺。一定要在十分钟内出现在他门口,要把指责当场摔在他脸上!
在小区门口问过保安,经指点沿着小区十字路穿过一连几幢高层公寓,之后的中低层公寓里找寻着27幢,25,26,28,27被花园挡住了,在26幢和28幢斜后方。
看到B座大门口正好有人进出,忙赶了几步,随着这家散步归来的人进了门。几个人看着随后跟进来的女人,用韩文嘟囔了几句。
又是韩国人,这小区韩国人真多,还有对面的小区。第一次感觉,好像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中国的韩国人,越来越多啊。
来不及感慨奔到电梯前,反复按了几下。一部正在地下室,而另一部在八楼。
他在七楼。
地下室的电梯最先到了一层,快步冲进电梯,按了自己要去的七层。就快到了。
电梯一层层停靠,虽然有些焦急,但是,她知道来得及。电梯里只剩下自己,手表上显示七点二十五,下一站,就是他的家。
他的家会是什么样子呢?独身男人的房子?
“叮”七层到了。
走出电梯才发现七层有两个门,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门前地毯。门上没有任何号码或标志。再翻出地址,上面没有写七层哪个门。她知道,厄运还没结束。
硬着头皮先敲了电梯左侧的门,很快有人应门,开门的男人让她一愣。
衣衫不整的陌生面孔。用韩语嘀嘀咕咕似乎咒骂般说了句,连抱歉都没听就“砰”的关上了大门。
看来,他的邻居,是个脾气不好的韩国人。又是韩国人。
坏运气就是这样,到了目的地也会敲错门。而这些,都赖他!
赶紧走到右边那家敲门。他肯定正在屋里悠闲吧?
电铃恩了不下二十次了,手表也指到了七点半,屋门却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没人在家。啊,自己的运气,太背了…
七点半了,天黑了,这么晚把自己从城里叫到这陌生的花园,他竟然不在家。
刚才电话挂得太草率,没听他回话。也许,他是想告诉她他不在家吧,或者有事情要取消课程。会吗?白跑了一趟。
拿出手机,有一条短信,还有一个未接来电。
“你在哪儿?”七点五分的短信。
那个电话,七点八分。
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是,他太失礼了。
不该那么鲁莽的挂断电话,下次,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安心的等,五分钟,十分钟。他,应该不会爽约,他看起来不像。也许,只是错过了。
这楼里的感觉一点不好,只有一户邻居,还是冰冷的韩国人。这小区也是,都是韩国人,让她感觉有些孤立无援。但是,这里应该很适合他。孤独的男人。
如何和他说呢?他的态度真的坚决了吗?如果推托不掉怎么办?正对着无人的房门发呆,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下意识回过头,一身西装的他,眼里闪着极大的不快,短发似乎都根根直立着。被他瞪视的甚至有点可怕。
他怎么突然从电梯里冲出来了,而且那样的看着她。
他应该在这门后等他的,一脸怡然自得的为她开门。
再拿出他的强硬和她谈话。
可现在,他却站在电梯口,一脸生气。因为迟到吗?
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摩托罗拉手机,眼睛的火光。
她知道,下次最好不要轻易挂他电话。
“你去哪儿了?!”
“我没迟到!”
对视的下一刻,同时抢白。只是一个中文,一个英文。
****
坐在沙发上,有点不安的环视着这不大的两室一厅公寓,他刚刚进门时没锁门。
很干净,大方的居室。采光很好,虽然晚上,能感到阳台投进的夜色。
那层轻纱后应该是很美的景色。静谧的夜。
她那句英文的“我没迟到”之后,他脸色倒也缓和下来,大步开了门把自己让进房间,之后就到卧室去了,紧紧关着房门,大概,在三分钟之前吧。
谁都没再提迟到的事,还好,还好。
房门突然开了,他赤着脚,一身短裤体恤,手里抱着几本书,冲着沙发走过来。
他眼里的气恼,已经平息,只是,脸上的线条还是紧绷的。
他会坐在哪?
这屋里除了吃饭的小餐桌,茶几旁边只有这个不大的沙发。
他会坐到自己旁边吧?
她一直坚持的师生,需要保持距离,需要保持威严。有点忐忑的看着他的动作。
正揣测,看他在茶几另一侧站定,稳稳当当的把腿一盘,席地而坐,足足比自己矮了半头。可以看到他的头顶,那一根根倔强的头发。
恩,这种地势对心里比较有帮助。
他把教材推过来,特别指着几本明显已经学了很久的,示意她看。随手拿起他用过的教材,都是韩汉对照的,里面工整的标注着各种重点、难点,有圈有点,有英文也有看不懂的韩文。
他很有条例,书写也很公正。她喜欢这点。看来是个认真的人。
其他几本,主要以口语和阅读为主,大部分是英汉的,也有几本韩汉。他学习中文,从来没用过全中国的书吗?
“一周三次。周二、周四晚七点到九点,在公司。周六下午两点到五点,在这里。每小时200,周末250。学费公司对公司。你打车往返,车费我直接给你。今天周三,明天晚上七点学习。我们用什么书,你决定吧。”
他没有抬头,但是,依然宣布了他的决定。没有给她丝毫反抗的机会。
自己准备的一切腹稿都白费了,看来,他不是来找她商量的,只是,找她来宣布。
他已经林林总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时间、地点、费用,连交通问题都想到了。
“李先生,先等一下。我对您的学习情况还完全不了解。不知道能不能接您的课。”自己是来谈判的,显然此刻口气再难强硬。
“好,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吧。”他一副坦然地样子,坐在地毯上直直的望过来。她还能问什么?关于他吗?
问了就表示将接手,不问,话确实自己提出的。现在是不得不问了。
“您学习中文多久了?都是在哪里学习的?什么样的老师?你们大体的学习进度怎么样了,尤其…嗯,尤其是和上一个老师。”稍微整理一下,对了,还有“您什么时候来中国的,为什么学中文,会在中国待多久。”
他消化了一下一大串问题。“OK,我说英文吧,快一些。”然后开始用英文有条不紊的一一回答。
“我去年九月到中国,原来在韩国的摩托罗拉,现在在中国的总部,至少要待五年。学中文主要是工作和生活需要。其实工作时同事都说英文,但是我毕竟住在中国,虽然是个韩国社区,但是打车、吃饭,还是会中文比较方便。”
稍稍顿了一下,回身指指客厅角落的高尔夫球杆,“每周打球的时候,还要和球童说中文,他一句英文也不会。”
他会打高尔夫,住在这个韩国社区,他是个享受生活的人。
“我在韩国学过一年汉语,但是忘了很多,在中国的一年断断续续在你们公司学,也换了好几个中国老师,现在想踏踏实实学一下,能提高口语和阅读最好。”
很翔实,陈述的也很全面,语言得体,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看着她,又看了看茶几上的书,“明天开始,我们用什么书?”
她能说什么,拒绝吗?只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啊,还有,我三十三岁,没有结婚。”突然没由头的补充了一句。
“这个和学习没关系,我也没问,您不用说的。”学生的年龄和婚姻状况,她是从来不会问的,因为这属于隐私,也和学习无关。
“是吗?可是以前的老师总是先问这个的,”他拍拍头,“我已经习惯了,刚才觉得你忘了问。”嘴角似乎有了一点笑意。
他知道,那些老师为什么问这个。但是她,没问。
“教材,我还不能一下子决定。但是,我会尽快答复你。”似乎已经面面俱到了,态度也中肯。除了接下这个课,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从进屋以来,她准备一下午的那些话,一句句都蒸发了。
她不是来谈判的吗?
“如果我不教你呢?”在接下课的同时,她会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为什么?”他看着她,不明白她在认真拒绝,还是只是假设。
“我没有时间,或者别的原因。”她不能说。
“你有时间吗?”他追问她,看她眼里的逃避。
“有。”
“还有别的原因吗?”
“目前,没有。”
“那好,你教我。”他帮她得出了结论。
“你为什么会换老师呢?郑老师不好吗?”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当好你的老师就行了。”他打开一本书,“其他的,不用担心。”
他什么意思?不会辞掉她吗?
他似乎,已经牢牢抓住她。
用他安排妥当的一切,那些诱人的学费,公司同事的劝诫,让自己妥协。
“明天学习,我们有一个小的考试,之后我会根据具体情况给您推荐一些教材。继续学习没学完的这几种也可以。主要还看您的意思。”她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中,为将来的学习,开始安排。
“至于上课往返您公司的交通问题,我自己会解决,您不用给我钱,只要每个月按时结算学费就行了。”这是她的原则,就像咖啡厅的经验一样。
他抬头看着她,没有吃惊,点点头,继续看书。
“您还有问题吗?”已经答应了他的课程,心里再忐忑也可以放下了,与其把力气用在智斗或指责上,不如踏踏实实的教他,“关于我教书方面的?”
其实他有,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没有了,你的简历中介已经给我看过。很满意。”他公事化的总结着,“今天就到这吧,”起身伸了伸双臂,“晚上给我时间复习,明天好参加你的考试。”
“好。”余光扫到挂钟,刚刚八点。
“今天,地址的事,不好意思了。”他的背影略带疲倦,声音低沉,但意思上算是个道歉了吧!只是,不是用她熟悉的方式。
“嗯。”她眼里有一丝胜利的小喜悦。
****
他一直送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键。两个人看着不同的方向。
刚刚,他坐电梯去哪楼下了吗?去接她?应该不是。
电梯到了五层。
“对了,你不许和我说英文。当我的学生,只能说中文。”这是自己教书这么多年的经验,也是学生快速提高的杀手锏,“你很爱说英文。”
“尽力吧。”他笑了笑,看着她眸子里映出一个微笑的自己。她没注意,说了一晚上的“您”此时突然被“你”替代了,她的神气也回来了。
“不是尽力,是必须。”不觉提高了嗓音,那圆圆眼睛里是不容置疑。
“电梯来了!”他转开眼光,指着她身后开启的电梯门。
回身走进电梯,他还没有承诺。
她故意拿出老师的身份,“我是老师!!!”
他没说话,只是翘起唇角,注视着她。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他收敛了笑容。认真用中文回答:
“好,只和你说中文。”
她觉得,那句话,太过清晰了…
第八章第一次课
进门的时候木莲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看看时间,晴美应该走了一会儿了。
“上什么课?这么晚才回来?晴美本来说你给做晚饭的,结果又是我做的。”木莲一边抱着西瓜,一边专注的看着电视剧。
“没什么,和一个学生见面。以后每星期二、星期四,我都不回家吃饭了。”懒懒的座在沙发里。看着身边孩子一样的木莲。
“吃西瓜吗?我给你留在厨房了,挺甜的。为什么不回家吃饭,上课吗?”眼睛一眨不眨的还是盯在电视上。
“一会儿吧。晚上排了两小时的课。在京西,不,西京花园。一个韩国学生。周六下午三个小时。”
“是吗?那很好啊。他多大了?长得怎么样?”但凡是问到自己身边男人,木莲总会不由往另一种可能性考虑。
“一般人,三十多岁,摩托罗拉的工程师。昨天见他的时候迟到了,今天晚上去他家找错了地址。不过他还是挺愿意我教的。其它就没什么了。”
“是吗?就是昨天那人啊!”木莲的视线终于从电视上拉回来,发亮的眼睛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嗯。昨天下午见的,我迟到了。今晚开始弄错了地址,没找到他家。”微微做起身,正色的看着木莲,“不说这个了,你觉得不要别的,就要你…唔,这话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肯定对你有意思呗。谁说的!子恒吗?”木莲想也没想,兴奋的抓起她,“什么时候说的,什么环境?浪漫吗?”
“别瞎说,我和子恒不是那种关系。况且也不是他说的。这是随口说说的,是个学生,我摸不清什么意思?觉得有点怪,不过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什么叫对我有意思,一个外国人懂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