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啊,他进门便直接问肖金杰的名字,又问他在何地,拽着小厮带路,我在后面跟着问,他却不说,如今带了人就走,还说是魏大人与林姑娘要的人。”管事的捂着脸,“这可怎么办?”
林大总管沉叹,“怎么办?天知道”
肖金杰被魏海直接拎至林夕落面前,往地上一扔,开口道:“林姑娘,这人给您带来了,我可否带走她?”一指春桃,却被春桃狠瞪一眼。
林夕落看着肖金杰,不搭理魏海,魏海也觉自个儿唐突了,连连往春桃那面看去,春桃站于林夕落身后不搭理他。
肖金杰骨瘦如柴,嘴里的牙都未剩几颗,蓬头垢面,极为落魄,抬头看到林夕落,好似寻到救命稻草:“九姑娘?九姑娘您救救奴才啊,奴才可想死您了”
“肖总管,您这日子过的怎么如此悲苦?本是有意请您来坐一坐,可瞧您这模样,好似嘴里喝口汤都得流出来?啧啧啧…街上讨饭的乞丐恐怕都比您周整些。”
“九姑娘,九姑娘您念奴才的好,自从您走了,便是大夫人当家…将奴才叫去便是一顿打,奴才可没惹她,没惹”肖金杰说话漏风,支支吾吾大概能听明白说的是何。
林夕落皱着眉,也纳罕他怎么混成如此德行,不过肖金杰越落魄,她倒是越觉甚好,“活该让你之前借着二姨太太的名头四处横行霸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打死你都是活该”
林夕落这么一说,肖金杰立马跪地磕头,“九姑娘,奴才仰仗着您了,您赏奴才一条活路吧”
“不愿见你这副糟蹋模样,先去洗洗,吃顿饱饭,有了精神头再来见我。”林夕落让侍卫拎着他走,魏海的眉头快拧成了锁,“林姑娘,这狗东西,您还护着他?”
林夕落瞪他一眼,“不用他?那去挑拨卖粮、跋扈砸场子的事,你去不成?”
魏海好似噎住,“我不成,可他这软面条似的身板子也不成啊”
“有了银子,自然有人护着,何况他都这下场了,给银子让他挨揍,你确定他不点头?”林夕落冷笑,魏海的眼睛瞪的更大,林姑娘这心思可够鬼的,去挑事砸场子都能想的出来?这还是一姑娘家?
魏海看向春桃,春桃不理,他忍不住道:“林姑娘,卑职有意求亲,还望您赏卑职这一缘分,一定好生对待春桃。”
“我不嫁”春桃即刻驳回,“我嫁了,姑娘身边没伺候的人了。”
魏海有些急,林夕落摆手:
“等你养好了伤再议此事不迟,胳膊还捆着板子,娶什么媳妇儿…心思倒是够花花的”想起魏青岩,林夕落真觉这主仆二人占尽了便宜。
魏海被这一斥,倒是拱手为林夕落鞠躬,“卑职之前有所冒犯,还望林姑娘莫怪罪。”
林夕落看着春桃,羞的满面通红,纵使她有意拦下再等些时日,这二人还不得记恨她?林夕落出言:“我大度,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欺辱她,你可见到大人赠的掸子?我就让你先尝尝那滋味儿”
魏海朝春桃一笑,又寒暄两句便去后院见魏大人。
林夕落将此事撂下,一门心思寻思严老头的事,林夕落心中对其没有半点儿好印象,纵使其家中悲丧,他也不应将众人都当成傻子,倚老卖老?这才是卑鄙她倒是要看看,允其三次机会,他肯不肯上路了肖金杰洗漱后,整整往肚子里填了一盆的高粱米饭,撑的一动不动,被侍卫直接从外抬进来。
林夕落瞧其趴在地上就像一条快撑死的狗,厌恶道:“这也像是大宅院中出来的,丢人”
肖金杰连连磕头,“奴才丢人,丢人。”
“交给你一事儿,你若做不成,就莫怪我再给你扔回林府…”林夕落未等再说,肖金杰连连点头,“九姑娘是奴才的救命菩萨,您说什么奴才都做,您别让奴才再回林府了,大夫人会直接要了奴才的命”
“少在这儿拿大夫人说嘴,你那歪歪心眼子也莫在这儿用,何况你死了,与我何干?不过是这世上少了一恶糙的奴才罢了。”林夕落瞧他一眼,再问道:“你确定让你作何事你都能应?”
肖金杰立马道:“奴才如若敢说个‘不’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你现在就去林府门口,替四姨太太和林瑕玉苦上一通丧,时间为一炷香。”林夕落这话说出,肖金杰眼睛没瞪出来去替四姨太太和五姑娘哭丧?这二人在林府中已经被视为从未有过的人物,他去哭丧?这不是找死?
看着林夕落瞪向自己的眼,肖金杰只觉自个儿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软,“九姑娘,这哭丧…”
“将其送回林府”林夕落这话刚一出口,肖金杰立马道:“奴才去,这就去莫说一炷香,哭上一宿,奴才都乐意”
林夕落看向魏海,“让侍卫守着,你在一旁看着。”
魏海虽是点头应了,可心中也对林夕落这番折腾人的功夫格外震撼。这还不如一刀捅死此人来得痛快,她这整个是想活活折磨死人啊魏海拎着肖金杰往外走,林夕落则带着春桃去寻林政孝与胡氏,先说了肖金杰的事,随即又让胡氏再寻一丫头来,看向春桃道:“这丫头要嫁了,我这身边没个陪着的人还不舒坦。”
春桃一听,立马摆手,“奴婢没要嫁,奴婢陪您。”
“你若再说,我可当真了”林夕落说完,春桃便去胡氏那里,“夫人,您看姑娘又欺负奴婢。”
胡氏也知她与魏海的事,只点头应下筹备着,便是说起为林夕落再寻丫鬟的事来,春桃斟酌片刻,“不如把冬荷叫来?她也是个苦的。”
“她是二姨太太的人,不妥”胡氏立即拒绝。
林夕落沉默许久,“倒是对其颇有了解,过年父亲与母亲若回林府,不妨将她要来就是。”
胡氏见她有此意,也是点头应了,林政孝斟酌道:“魏大人对为父辞官一事所给的两个选择,为父实在难择,辞官一事,倒是让我心底轻松了,可为父若一老百姓,你这婚事…”林政孝略去未细说,“如若能入吏部行职,倒是还有可能。”
魏青岩今日当众拽林夕落坐其腿上,这一幕着实让林政孝与胡氏不得不将此事记挂心中。
如若一寻常百姓,纵使魏大人有心,这身份也不匹配,婚事难成,而夕落这跋扈性子,也定不肯做妾,即便夕落肯,他林政孝也不答应。但应其去吏部当差,把林政齐给弄去边塞当县令,林政孝又有些下不去狠,但夕落的婚事也算能有几分把握。
何况魏青岩提出这两个选择时,更着重的说其去吏部当差,虽欲多一可控之人,但不免也有为娶夕落而铺的径路。
林政孝本在纠结难决,今日再见那一幕,他便知不得不想了。
林夕落听他直言提起此事,心中略有退缩可也知这事要尽快做出选择,“不妨等过了年再议?如若祖父依旧有意拿捏,父亲也不必再心慈手软,让他们来求你,过几天舒坦太平、指手画脚的日子有何不好?”
林政孝点了头,“就依你,父亲也着实心冷了。”
胡氏见林政孝的神色带几分沧桑伤感,则拿小天诩说了事,无非是被魏大人拎去学兵法诡道,而且还精炼拳脚,这二日被训的筋疲力尽,除却吃睡便都在刻苦。
胡氏感慨,倒是讶异,“不过这两日的饭量倒是大了。”
林政孝点头觉此甚好,林夕落倒不愿天诩被魏青岩拿捏住,何况他实在闲的无事可做?非要教习天诩,正道还没学明白,此时就教习诡道,那还能教出好?再想天诩这孩子,他看到魏青岩那一张冰寒的脸怎么就不知害怕呢?
而这一会儿,魏海又拎着肖金杰进了门,“林姑娘,这奴才喊了二炷香的功夫,最后剩的几颗牙也都被打掉了,这可还都是大银牙”
第九十一章挑事
让侍卫寻一大夫来给肖金杰的牙粘上,更让他去跟着侍卫们休两天,过些时日林夕落还欲用他在粮行上做文章。
林夕落提起林府,魏海目光中带几分鄙夷,可林政孝在此,他也不便多说,只说大门紧闭,而后寻人来把肖金杰打成如此模样,若非有侍卫在旁,恐怕他就回不来了。
林政孝心中略有担忧,虽恨林家人脏心手狠,可如若林家这名声不净,他还是不愿见到的。
林夕落安慰:
“父亲不必担忧,不过一奴才而已,话还没喊出口几句就被人打了,他们再寻出点儿由头搪塞过去,无碍的。”
“可惜政宏却杳无音讯,子不孝,其母恐也死不瞑目…”林政孝感慨长叹,众人也不再说此话题。
两日过后,林夕落未见肖金杰,只让春桃去传了信,让他去严老头所守“顷东粮行”,张口问他儿子的粮行在何处,而且要张扬的众人皆知…此外又赏了肖金杰十两银子。
春桃说完事、赏完银,肖金杰的脸更苦,这不又是一挨揍的活儿?摸摸嘴里的牙,这可是刚刚镶上的,岂不是又保不住?
“肖总管,您如若还想好好的过日子,那就依着姑娘的吩咐办,这前前后后都是什么人你眼睛不瞎自然看得见,你如若中途逃了,侍卫可当即就斩,还算…还算是为林府清了污言栽赃的祸害。”春桃想着林夕落的话,朝着肖金杰就骂去。
肖金杰连连点头,不敢回绝,心中却是在想,自从沾上九姑娘后便屡次挨揍,他这辈子做了什么孽?
不敢再多耽搁,肖金杰拿了银子便往外走,林夕落乘一顶小青轿在远处跟随,周围有换成平衣布衫的侍卫跟随,未太靠近粮行便停了轿,而肖金杰则在“顷东粮行”的门口左顾右探,最终还是咬牙跺脚的进了门。
肖金杰也不是个傻子,脑子里叽里咕噜就转出个鬼主意,进门先问哪位是严大管事,拍胸脯子说他是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来此订粮。
如此一说,小厮们自不敢怠慢,引他便往严老头那方行去,见到严老头,肖金杰打量半晌,张口便道:“严大管事?”
严老头上下打量,都觉得这人不靠谱?可依旧点头道:“正是。”
肖金杰仰着脑袋道:“你儿子的粮店粮不够,让我到您这儿再订上一批,这价格您看如何结算?主子那方还等着呢,我也得早早回去传个话”
“放屁”严老头格外谨慎当即斥骂,“老子的儿子怎会有粮店?”
“不是你?”肖金杰皱眉,“不对啊,之前他可与我说,他父亲的粮店就在此地啊?这地儿还有其他姓严的吗?”
“滚”严老头转身就走,肖金杰硬着头皮上去拦,“你儿子的粮店在何处?不是西角市的那一家?”
严老头当即回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肖金杰的脸上,“再放这狗屁,老子抽死你,狗屁的粮店”
“是我寻错人,合着您没儿子,要么就是那小子骗我,拿您当他爹来蒙事的,我这就找他算账”肖金杰说着就往外走,而且一边走一边与其他人问着话:“现在这黑心买卖人实在太多了,连爹都能随便认,我还寻思这一家子都是弄粮的也有把握,这事儿瞎了,这回去可如何跟主子交待?还有何处是好粮的?这儿的粮倒是不错…”
“西角市怎么会有粮店?严老头的儿子是在东市。”
“南市也有一家卖粮的,价格比这儿贵得很,掌柜也姓严。”
“这儿的粮不好买,每日只往外销一百斤,没瞧着一清早的便这么多人。”
众人唏嘘议论,严老头气的暴跳如雷,给几个扛粮的力工使了眼色,立即上去连推带踹的将肖金杰清出粮行,更是放下狠话,“再敢在这儿露面,挖了你的眼珠子”
肖金杰嘴角流血,身上骨头都在疼,踉踉跄跄的往回跑,便被侍卫给领至一旁的酒楼雅间,林夕落正在那方等着他。
“九姑娘啊,这哪是粮行,这是要人命的贼窝啊”肖金杰先诉了委屈,“这还装作买粮的,都被揍了一顿,奴才脱不开这挨揍的命了”
“说正事,原原本本的回上来。”林夕落让春桃给他一杯水,肖金杰入口吐出,便都是腥红,随即便将刚刚的经过说出,而且连百姓们的议论都说出了口:“他不肯承认儿子卖粮,但奴才这双眼睛也不是瞎的,瞧他那副糙德行,明摆着就是说瞎话,百姓中也有有说的,他儿子在东市,而且南市也有一家粮店掌柜姓严。”
林夕落点了头,让春桃去点几道好菜,“慰劳慰劳肖总管,往后可还有你要做的事”
肖金杰听着那菜名,眼睛里便冒金星,哈喇子都快流出,更是跪地给林夕落连磕几个响头,额头都能磕青,林夕落让俩侍卫守着他,她则回了“景苏苑”。
这是第一次试探,严老头不傻,他定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看他知不知收敛了。
回到“景苏苑”,林夕落就见门口有身着林府家奴的人在此等候,见到林夕落,众人接连行礼,“九姑娘。”
林夕落只是微微点头,待往正堂走,却见林大总管在此,除此之外,还有三伯父林政齐。
瞧见几人在此,林夕落的眉头格外皱紧,快步行进,正听到林政齐在与林政孝言道:“…虽说七弟搬出林府,可好歹也是林家的人,时而要归府探望一下父亲,他如今年老体迈,不比当年,而且经常惦念你这一家,别怪三哥训你,你这离家如此之久,连派个人去探望两句都未有,这情分也着实淡漠了。”
林政孝不知如何回答,便遮过去让胡氏为其倒茶,林夕落进了门,让春桃快去上前接过胡氏手中的茶壶,口中道:“三伯父今日到此就为了斥父亲的?”
看向林夕落,林政齐的目光多几分冷漠,可知如今这九侄女不比之前,脸上挤出笑道:“九侄女如今也出息了,伯父深感欣慰,今日来此自是探望,许久未见甚是挂念。”
“三伯父如此好心,侄女心领了,不妨在此用过饭再走,”林夕落转头问向宋妈妈,“今儿的饭菜送来了?”
“‘福鼎楼’每日都是巳时末刻送到,不差分毫。”宋妈妈有意加重“福鼎楼”三个字,却让林政齐愣了,“今儿倒是好口福,‘福鼎楼’可不是寻常人家吃用得起的,七弟每日都用此饭菜?倒是享福了。”
林政孝依旧无话可回,林夕落在旁道:“一日三饭都是如此,这宅院的大厨房就是个摆设。”
“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哥也替你高兴。”林政齐话语中明显带几丝忌恨气儿,可却压着不动,林夕落就想看看他何时才把这心里头的事说出来。
肖金杰是被魏海带走,林府上上下下皆知,而即刻又回去为四房哭丧,这难免是在林忠德的心里头扎一把刀。
本就知林政孝未与其商议就辞官,他把信截住,等候林政孝主动找他,可这方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林忠德心中定然纳罕,如今再爆四房的脏事,林政齐就找上门。
显然,林忠德又出了什么馊主意…
林夕落此时也不顾何尊卑,她让肖金杰去恶心林忠德,为的就是让他们忍不住,忍不住才能露出本性,也能让林政孝对是否为官有更好的选择。
看向自己的父亲,林夕落承认他更期盼他能去做吏部的官,但这一切都要他心甘情愿,而非她强迫…这些时日她逐渐明白,人可孝父母、可护兄弟,但她不是为父母兄弟而活,同此,她也不愿父母为己而活。
“福鼎楼”的饭菜送来,林政齐才停下喋喋不休的说辞,可目见这一席饭菜,他纵使压抑惊愕,嘴角却也抽动几分,“弟弟好福气,一餐饭便要二十两的席面,哥哥可是嫉妒了”
“魏大人喜好‘福鼎楼’的饭菜,弟弟也是借福。”林政孝道出此句,林政齐立即道:“魏大人也在此?”
瞧其眼中露出的审度,林政孝却连连摆手,“偶尔来此,但其定下的规矩,谁有胆子改?”林政孝随即苦笑,请林政齐先持筷,林政齐半信半疑的道了谢,但见胡氏与林夕落也同坐一席,他略有不满。
林夕落只做不知,胡氏被其瞪的尴尬,只得道:“…魏大人惯于一席同坐,所以只备一个席面。”
林夕落依旧大口大口的用饭,林政齐怎么举这筷子都觉不爽快,吃用几口如同嚼蜡,才言道:“七弟,你辞官之事为兄甚是不悦,这等大事也不事先说上一声,若非为兄好友将此信扣下,你如今可就一平头百姓了,平头百姓还与魏大人同席用饭?纵使魏大人不介意,被外人得知,你也是逾越礼规,不仅是要挨罚,也连累林府的名声。”
见众人无话,林政齐补言道:
“我与父亲商议,已用了三百两银子上下疏通,为你寻一好差,这几日调令便到,你可要好生的做,别让父亲失望了”
林政孝手中的筷子锐声落地,所发出声响让所有人都聚目看他…
第九十二章娶你
林政孝的手在颤抖。
他宁可林政齐开门见山斥他辞官不与家人商议、宁肯责他不管好夕落,让肖金杰去林府门前提起四姨太太,但林政齐未如此做。
绕着弯的赞许、亲情惦念从林政齐的口中说出,就好似一根针,在林政孝的心口处狠狠扎入,待其说出花多少银子为他打点买到的官,而且几日后就下调职之令,林政孝是彻底的心中冰冷,无法忍耐。
如若未有这次归府为老太爷贺花甲之寿,如若未有亲眼目睹府中之人如何将自个儿家人当成奴才对待、如若未离开林府过上如今这脱离牢笼的日子,林政孝兴许会点头答应。
但如今畅快日子过惯了,不再听旁人指手画脚、不再听胡氏抱怨受气,虽偶有担忧夕落,但为女儿操心乃他父亲之责,他乐意为之。
而这一方,口中说着亲情,可聊天、吃饭都如此芥蒂,这是什么亲情?
林政孝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栓了铁链子的狗,被他们如此玩耍、戏弄,怎能再忍?
林政齐看着他,不等林政孝开口他则道:“七弟,这事儿父亲可为你操了很多心,连大哥与我他都未如此关注,从七品提至正六品的太常寺主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够了”林政孝豁然起身,张了半晌的嘴,腹中埋怨都说不出口,他立即往外走去,离开这正堂席桌,林政齐也恼,吼道:“站住花了银子为你买官你都如此拒绝,你到底想做甚?如今过上整日吃‘福鼎楼’席面的日子,你就想混吃等死?如此不知好歹,我无你这一弟弟”
林政孝驻步,转头看了林政齐一眼,“弟弟人微言轻,做不得这一职,劳三哥费力,让父亲失望了”朝其一拱手,林政孝离开的脚步更快。
林政齐有意追赶,却被林夕落拦住:
“三伯父,此事还是作罢,留一份脸面,日后也好相见,别把事情做绝了,林家可禁不住家破人散的名声”
“你此话何意?你有何资格与我这般说话?”林政齐上下打量她一番,狠言斥道:“你以为一个县令的丫头在这幽州城内能混出什么名堂?那是白日做梦就算你给魏大人做个妾都没这资格,你能耀武扬威几日?你父亲不识好歹,你更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一正六品的官职都敢拒、连家主之命都不遵,跋扈嚣张,不可理喻,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硬气到何日”
林政齐指着林夕落便是一同骂,未等林夕落还嘴,胡氏先气嚷大怒,指着林政齐便道:“滚,你给我滚”
侍卫见此,不免上前将林夕落与胡氏众人围起来,林政齐不敢再还嘴,冷哼的出了门,林大总管一句话都插不上,紧随而去。
胡氏眼泪不止,嚎啕大哭,林夕落连忙安抚,“娘,没事的,甭听他胡说”
“都怪娘,娘一时心软,他来见你父亲,便让你父亲见了,可…”胡氏哽咽的说不出话,林夕落的心底也闷的难受,但安抚胡氏,她不得不做出对此无谓的大度,心底却在笃定暗道:这个仇,一定要报。
将胡氏安抚好,便送其回屋中歇息,林夕落让宋妈妈好生照料,她则去后院寻魏青岩,过几日调职之令便下,她不能任林政孝被林忠德那老东西呼来喝去,绝对不行可刚刚行至后院,就见林政孝从魏青岩正屋之中走出,父女二人对视,俱都停驻脚步。
林政孝先开了口,“为父已经做出决定了,魏大人也点头答应。”
“恭喜父亲不必再为抉择此事忧心。”林夕落脸上带着笑,林政孝纳闷,“你不问为父如何抉择?”
林夕落答:“女儿愿遵父亲之意。”
林政孝点头,却又摇头,慨然仰头一叹,郑重言道:“为父听你此言甚是欣慰,夕落…等着为父的好消息。”
“父亲…”林夕落欲开口,林政孝摆手不让她再多说,径自阔步离去。
林夕落站在院中半晌,魏青岩拄着拐一直看着她,见林夕落依旧不进来,他则出声道:“进来吧,站在院子里不冷?”
“不冷。”林夕落答完才转身,魏青岩转身进了屋,不再搭理她。
林夕落追了进去,直接道:“大人要替民女出气。”
魏青岩坐在一旁看书不理,林夕落继续道:“您不管?”
“你父亲有意继续从仕,但不想去吏部,有意去太仆寺。”魏青岩看她,“可太仆寺反倒不如林政齐所提的太常寺。”
“大人不肯管?”林夕落看着他,魏青岩挑眉,“我瘸着腿,总要身体康愈才可吧?”
“可林政齐已说父亲的调令这几日便下了。”林夕落不得不心急,豁出去这张脸她也要把此事敲定,想起林政齐那一番斥辞心中格外的别扭,再想起胡氏伤心掉泪,这眼泪并非为林政齐的话语难听,也为她与魏青岩之间未有一个明确的关系是奴?他对这一家人的态度比林府的人还近,林夕落不是傻子,她自体会得到,可…可她的婚事没有定向,胡氏自然定不下心,再被外人戳破这层窗纸,她怎能不流泪?
魏青岩合上书,看她一脸气恼,出言道:“怎么?你等不急了?”
话语中略带调侃,林夕落面赤,即刻起身,“不劳大人费心,民女逾越了”
“回来”魏青岩一把拽住她,林夕落执拗,心里头也不舒坦,转身看向魏青岩,目光中带着怨气,嘟嘴不语,魏青岩沉叹一声,:“已经写了条子给你父亲,他直接去太仆寺卿府,魏海亲自相陪,让太仆寺卿去吏部要人即可,你还想怎么着?”
林夕落怔住,对她这番耍闹也觉尴尬,可又不愿认错,“您不说清楚,民女怎能知晓,又提不如太常寺…”
魏青岩摇头,“太仆寺乃养马之地,你父亲怎能适应?但太仆寺卿与我关系较熟,不妨暂且如此,他调职后也可不去,过了年我腿伤愈,再去吏部为他挑个合适的地儿,他胸有大志,养马?屈才了”
林夕落算是彻底的放了心,可见魏青岩这般瞧她,被盯的不知所措,“谢过大人了。”
“一句谢就完了?”魏青岩抓了她的小手,林夕落沉气,魏青岩道:“我喜欢见你笑。”
林夕落喃喃道:“未有欢笑之事,傻笑作何?”
“你也有多愁善感之时?”魏青岩话语刚出,林夕落的小脸阴沉,紧咬着嘴唇有意驳,可话语却又憋住不说。
魏青岩捏她小脸,探问道:“可是介意林政齐的胡言乱语?”
林夕落皱眉,林政孝绝不会将此话说出,这必乃侍卫通传回报,扭头一声不吭,却又心中赌气,“您被扣上刑克之名,难道不恼?”
魏青岩耻笑,“我从能听懂旁人话语之意,最先入耳就是‘刑克’二字,这二字已经无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