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泊言看着她,安抚道:“放心,还有我在。”
林夕落朝其一笑,二人则叙起闲话,更提起林政孝辞官一事,李泊言一早赶来也正为此事,这事儿拿主意的还得是魏青岩,他也不再耽搁,直接去了后院子领命办事。
林夕落脑中回响李泊言所提之事,再想魏青岩那副冰寒之面,他在侯府不如意?
不再多想,她继续看帐,也要想出这粮盐商行和要如何办,这可不是林府,管事们不服扣点儿银子、再不服赏几个板子就能老实的事,身边还真是缺几个得力的人…
临近午时时分,林夕落才屡清粮行的账目,根歪藤歪,她之前直奔粮仓一点儿错处未有,粮仓一堆错,可粮行就是耗子的门儿,那里才是耗子洞。她就等着明日再去,看看慨然拍胸的管事们都如何说辞了。
准备用午饭,林夕落则被胡氏直接带至后院,魏青岩依旧让“福鼎楼”送了席面,林政孝一家子与他、李泊言同用。
李泊言并非初次体验,可见魏青岩吃的顺顺当当,连天诩都时而插上两句话,他的心中豁然有种感觉,规矩越大,情分越浅,大人整日如此,不会是把这儿当成家来体验吧?
想着魏青岩的刑克出身,李泊言再思自己父母双亡,胡氏在一旁给林夕落不停的夹菜,林政孝依旧不语,时而天诩嚷嚷几句魏大人讲给他的故事,林政孝思忖一二便点一点头,随即继续用饭。
家…李泊言的心里也阔然些许,索性端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林夕落却无他这么多的想法,用过午饭则直接说起她手边缺人手,“齐呈民女不信他,我也不能总四处盯着,那岂不要累死?大人要派人手给我,而且得是信得过的。”
魏青岩擦擦嘴,架着那条伤腿,想了片刻看向李泊言,“你有何人推介?”
李泊言摇头,随即道:“魏海如何?他正有意提亲,看上了师妹的丫鬟。”
魏青岩瞪了眼,四处看去,“哪一个?”
林夕落回头去寻春桃,可这丫头早就跑得没影,只得道:“就是我身边一直带着的春桃,可我还没答应呢。”
胡氏怔愣,随即使着眼色,丫鬟许个亲是正事,何况魏海乃魏青岩的侍卫统领,这可是好事林夕落不依,“我的丫鬟怎能那么容易许出去?他也得做出样子给我瞧瞧。”
“这小子”魏青岩斟酌下道:“他不合适,虽有头脑,可他为人直正,你所选之人应有几分缺点,有缺点的人更好拿捏,无论是贪财亦或好色、官迷都可。”
林政孝一口茶险些喷出,胡氏急忙捂住天诩的耳朵,“吃饱了?娘带你去小寐。”说罢,也不顾天诩是否乐意,拽着他便往外走。
林夕落瞪其一眼,“那又有何人选?”
林政孝轻咳两声:“我有一人推介。”
“何人?”林夕落直问,林政孝答:“金四儿。”
金四儿?林夕落想起他,那倒是又贪财又好色…
魏青岩不知此乃何人,看向林夕落,林夕落答:“贪财好色一主,是林府故去的老夫人族弟,以往在林府中主管修缮,外方的事倒也混的熟。”
提及林府之人,李泊言多少有些顾虑,“他靠得住么?”
魏青岩不驳,与林夕落道:“都依你斟酌着办。”
这顿饭用过之后,李泊言则离开去办事,林政孝未当着林夕落的面与魏青岩商议辞官一事,寒暄几句离去。
林夕落将粮行的账目大概说了几句,魏青岩便不耐摆手,反问道:“你就不问问,你父亲辞官一事如何?”
林夕落撂下账本,“这事儿**心又无用,大人说的算。”
“没心没肺,不孝之女。”魏青岩冷斥,林夕落答:“民女力不从心,何必再给父亲身上施压?”这也是林夕落近日心中之感,这事林政孝都未再开口与她细谈,而是直接来请魏青岩拿主意,她如若插嘴,恐怕此事更复杂。
魏青岩拍了她的小脑袋,“倒是比以前学聪明了。”
“大人对父亲之事有何意?”林夕落揉着脑袋,看着他。
魏青岩冷笑,“林忠德想让你父亲去求他,连林政齐都能站于你父亲脊背之上,他这心思不正。”
林夕落道:“本就不正,这话何必再说。”
“我给他两种选择,一乃继续辞官,待我病愈,直接去吏部拿了尚书大印盖上罢了,还有一选择,便是将你父亲调职至吏部,让林政齐去边塞当一小县令,你觉如何?”
林夕落一张脸憋红,“你这做法够狠,估计父亲会选辞官。”
让林政齐与林政孝官职对调?这还不得将林政齐气吐血?何况依着父亲那副心肠,估计仍会选择辞官,林夕落看着魏青岩,目光中的惊愕、审度丝毫不遮掩,一次五品官,一七品县令,官职对调在他口中如此简单…他要林政孝做官,可否还有旁意?
魏青岩挑眉看她,“你想什么呢?这事儿也需筹策,你以为我说句话就成?”
“难道不是?”林夕落不顾惊讶,魏青岩只道一字:“笨”
第八十八章卑鄙
齐呈倒是个守日子的人,林夕落去粮仓后数三日,一早他便来到此地,请林夕落去粮行看一看。
“粮仓那方已经开始在筹备重新选粮、筛粮,管收粮的胖子、管运粮的麻子也都在粮行等候为林姑娘回禀这两日的事宜。”
林夕落应下,而此时春桃端来了早饭,看齐呈在此,不免问道:“齐大管事用过了?”
齐呈微怔,连连退后,“卑职在此等候即可。”
“一同用吧,再为齐大管事备一份。”林夕落指着那粥菜道:“这都是魏大人让‘福鼎楼’每日送来的,如今这早、中、晚的饭菜几乎都是‘福鼎楼’,这院子的厨房快成了摆设,厨娘们整日只做点儿点心,闲的都开始纳鞋底儿了。”
齐呈抽抽着嘴,“福鼎楼的一餐饭可不便宜…”
“所以这赚银子的事,还得齐大管事多多帮衬着了。”林夕落话中若有所指,齐呈面怔,连忙道:“愿助林姑娘一臂之力。”
春桃再端此一份,齐呈推托两次也便坐下吃用,二人用过,便起身出门,向东城那方的粮行赶去。
粮仓在城郊,这“顷东粮行”便在东城的繁华之地。
偌大一片空场,其中的粮米一袋袋摞起,除却大米之外,还有黄米、玉米、高粱等物,经营之物齐全,一进院子便觉此地小厮苦力干劲儿十足,朝气蓬勃,可就是俩字:亏钱。
林夕落站在空场之中四处扫量许久才行进粮行正厅,右侧房乃前来付账买粮的百姓,瞧见众人簇拥一女眷到此,不免目光投来,也多几分议论。
正厅之中,管收粮的胖子、管运量的刘**子都侯在此,在粮行主管卖粮的便是那瘦骨嶙峋的瘸老头,那日指着林夕落鼻子斥骂,如今依旧一副不入其眼的做派。
这老头姓严,曾乃宣阳侯爷之麾下,自瘸腿无法从军之后,就在粮行管一差事吃饭。
见林夕落到此,胖子与刘**子先上前拱手行礼,严老头只投来目光,坐在椅子上也未起身,齐呈瞪他一眼,他才道:“瞪我作甚?又不是没见过,那日去见林姑娘,却立即带着众人去粮仓,老头子我体弱无力,这粮行也多事,自当走不开。”
齐呈有意驳两句,林夕落则摆手让他不必多说,胖子懂眼色,立即上前道:“林姑娘,那日我可说了,这蒙骗老子银子的,我是一个接一个去砸了门,”往一旁的箱子指了指,“挨个的都给我赔了银子,只不过银两琐碎,还望林姑娘受累数个清楚,行军多年,也未坏过一次军纪,这事儿我办的窝囊,就此不提。”
林夕落没当即开箱子数,而是看向了刘**子,那日他撺掇人弄耗子吓唬她,这事儿林夕落还没忘,“刘大管事,您这些时日作何了?耗子可都喂饱了?”
刘**子一怔,脸上没几分好颜色,慨然道:“林姑娘这是骂我,这几日我去寻了帮我从城郊往城内运粮的人,开始不肯说,挨了一通拳头才肯坦白,这一路上他们也有克扣,银子我也要了,都是一群吃喝玩耍的东西,没要回多少。”
一个袋子往桌上一放,稀里哗啦的碎银子倒是有些分量。
林夕落笑着道:“此事绝不再提,往后对这些人等多留份心眼儿便罢,涉及到银钱,谁都不能随意信。”说完此句,林夕落看向严老头,“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严老头冷哼着嘬口大烟袋,不吭声,林夕落则继续道:“严大管事不肯认这个理,那我倒是要问一问,刘管事往常运至此处的粮,为何到您这儿计数就会少?纵使运量的汉子们一人偷上两口,也不至于少上三成?除此之外,这粮为何要比旁人家的粮都便宜三成?您倒是说说是何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老子跟随宣阳侯出生入死,能为宣阳侯挡刀子的人,还要向你个小丫头汇报?穷苦百姓吃不上、喝不上,卖的便宜点儿又如何?”严老头皮包的颧骨格外高,露出一口糙牙吵嚷,模样极为可怕,而且摆出为宣阳侯挡刀子,无人敢再接半句话。
胖子与刘**子在一旁不吭声,他们惯于分资历论排行,这严老头乃是资辈最老的人,纵使有怨,他们也不敢提。
林夕落看着严老头,齐呈在一旁道:“严大管事,林姑娘也是为魏大人掌管粮行事宜的…”
“魏大人?”严老头看向齐呈,也知他这乃提醒,闷声沉一口气,再次开口:“之前粮价就是如此,只不过旁人家涨价,顷东粮行粮行的价格终究未动而已,魏大人公务繁忙,几次问他,他都不当回事,就此拖延。”
说完,严老头则拍拍屁股往外走,指着搬运米袋子的小厮就是骂:“你***轻点儿,本就比别人家卖的便宜,少一粒米都会被扣不够称的屎盆子,这世道的人都钻了钱眼儿里,没义气二字了,还想占便宜来买粮?那是做梦了”
严老头这大嗓门一嚷嚷,门外的小厮议论声更大,而买粮的百姓也跟随议论开来,这刚刚进去一位女眷,严老头便说出粮便宜?这可是要涨价?
“黑心的人太多了。”
“此地粮价本就便宜,兴许是合不上本钱了。”
“浑说,如若赔钱,这么大的粮行还能如此多年都不关门?旁人家黑心,这边也不白了”
“快些买,过些日子涨价了…”
“对对…”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话语声传进正厅,厅内静谧无声。
胖子一直看着林夕落,而刘**子也觉气氛不对,在一旁灌上了茶,可又因茶太苦,接连呸着茶叶…
齐呈见她一直都在闷声思忖不说话,也知此事实在过分,则开口道:“严老头之前乃是侯爷身边一近身侍卫,征战时被打瘸了腿,一直都是侯爷给银子养着,而后大人这方缺一管事,侯爷便让他来此地。”
“他可有子女?”林夕落问,齐呈愣半分,“有,林姑娘问此事作何?”
林夕落看向齐呈:“他这般年迈,不如让他儿子来接替?”
齐呈即刻摆手,“此事不可,之前曾有人私下提过,严老头破口大骂,说宣阳侯绝不会撵他,一日没死就在此地做一日的管事。”
林夕落冷笑,不再与齐呈问话,而是让人搬着胖子与刘**子交上的银子就装了马车,准备回府。
严老头见银子装箱带走,他直接便带人过来,未等开口,林夕落便道:“严大管事辛苦,不必相送。”
“这银子…”
“这银子是魏大人要点的,自要带回去,您归吧。”林夕落上了马车,严老头有意让人围上,齐呈连忙阻拦,“…适可而止。”
严老头目光中带几分气恼,可又知齐呈乃宣阳侯的人,拿侯爷当门面与旁人说道可以,在齐呈跟前,他还退让三分,冷哼的带人走,齐呈连忙吩咐车马前行,刚走出没多远,林夕落则撩起轿帘,“停。”
齐呈下马来此,“林姑娘,有何吩咐?”
林夕落道:“把刘**子叫上,我有事问他。”
“林姑娘,这严大管事的事不能轻易动,虽乃言语过分,可好歹也扯着宣阳侯的旗号撑他门面。”齐呈知其有意与严老头争个高下,可他当初屡屡阻拦,怕的就是闹出事,他不好交代。
林夕落看向齐呈,“你不去?那我自个儿去?”
齐呈的脸上多几分冷,只得派人将刘**子叫上,林夕落吩咐车马前行,回到金轩街的院子,齐呈已经离开。
刘**子跟进院子里,左右探看把守的侍卫,都乃侯府的标示,快走几步追上林夕落,刘**子道:“林姑娘,您带我来此地作何?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放耗子吓唬您,那也认过错了,您还想如何?”
“带你数银子。”林夕落未去后院子,直接到前厅坐下,刘**子自个儿寻了椅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夕落不管他的推托,直接开口便问:“严老头的儿子在作何?”
“当然是开…”刘**子长口说一半,即刻又闭了嘴,“不知道。”
林夕落立即接话:“开粮店?”
“我可没说。”刘**子连忙否认,林夕落让春桃给他沏茶,口中道:“刘大管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严老头这粮价不肯涨,定是其家中也在开同样的买卖,这方买了那方卖,中间也能赚一小笔。”
刘**子瞪了眼,即便没有话说出口,也明显纳罕林夕落如何得知。
林夕落轻笑,“不必惊讶,这都是你刚刚无意嘴中漏出的信儿,随意一想便能得知,你今儿不妨将这其中的弯弯绕给我讲个明白,不然…我即刻就派人去查了他自个儿的粮店,而你,恐怕就要被认成背叛之人了。”
“林姑娘你卑鄙”刘**子站起便骂,林夕落冷笑,“我卑鄙?你们不认清这饭是谁赏给你们吃的,不认清旁日的银子是怎么花的,还有脸与我谈卑鄙?笑话”
第八十九章数钱
林夕落这话说出,却让刘**子一句话都回不上。
怎么说?他们这些伤兵之人能有口饭吃,得的是宣阳侯与魏大人的赏,花的银子也是从这里面挤出来的。
与其他跟着主子征战归来的伤兵相比,这已经是最顺心如意的日子了…可,可他们为何如此?
刘**子心里头乱了,林夕落就在一旁看着他。
今儿这胖子和刘**子二人拎着银子来送,虽然胖子上交的银子更多、更整,但胖子的心眼儿可绝比刘**子多。
刘**子粗布口袋,零零碎碎的银子,散碎的想现寻地儿凑恐怕都不容易,他虽放耗子吓唬过林夕落,但林夕落倒觉他身上还有几分良心,这样的人身上下手,总能找到如何治那严老头的招。
“刘大管事,这事儿我也不急着催您,您不妨好生想想,那些来此年头短的苦力、病伤更重的人,每日只有糊口的米,无富余的粮,就连想娶个媳妇儿、生个娃都成了白日做梦,你们兴许也有人从那时候熬过来的,就不回味回味那时的苦?”林夕落撂下茶杯,继续道:“心慈所建的粮仓却变成了个无底洞,无论宣阳侯爷与魏大人往里填多少银子,都眨眼就无影无踪,如今这事儿交给了我,如若我治不了,那这粮仓索性就撤了,不操这份心,谁的饭也甭吃。”
刘**子惊了,“这…这可是魏大人给兄弟们的,你凭什么说撤就撤?兄弟们不答应”
“这时候想起了魏大人,他的银子就是白来的?让严老头一人把守着那粮行,我也不答应”林夕落瞪他,刘**子气焰又蔫儿下去,可前思后想,这林姑娘所言倒也没有错。
可…可如若他把严老头给卖了,他还不得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林夕落沉得住气,就一直看着刘**子等他开口,她并非要指着刘**子说出严老头的那些恶心事,而是要让他把这事儿想明白,他们应该给谁磕头谢恩正堂中的香炉接连换了两次香,刘**子才开口,“林姑娘。”
“刘大管事有话直说。”林夕落的脸上没丝毫表情,无和蔼、无冷漠,让刘**子分辨不出她刚刚的话语真假。
“您厉害”刘**子道:
“可出卖兄弟的事,我麻子脸绝对不会干,但您说的话倒是那个理,严老头的确过分,最初他这般做便不被兄弟们认可,可他一乃跟随过宣阳侯爷,也的确是为侯爷挡刀才落下这残疾,其二,他的资历最老,我们这群糙人不看年龄,只认军龄排老少,他也能称其首,他说是为兄弟们留条后路,起初一二年还多少分点儿给兄弟们吃喝,如今这几年整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刘**子沉半晌继续道:“他也不容易,老伴儿病卧在床,大小子是个傻子,老2、老三精明,能帮衬着做些小买卖,林姑娘,这事儿我可交待了,只望您与大人好生说说,手下留情。”
林夕落倒未曾想这严老头还有这等家事…
“家中的确有坎儿,但这抵不了他如今这副做派,即便他不当这大管事,家中恐也吃喝不愁,他能为侯爷挡了刀,侯爷为人大度,自不会亏了他。”林夕落说完就见刘**子点头:“您说的没错,可…”刘**子一摆手,“都任您了”
林夕落瞧他面红耳赤的这副德性,好似做了多大的亏心事,安抚两句道:“您也甭如此愧疚,我也可撂下许诺,我给他三次机会,如若他三次都还不肯罢休收手,那可怪不到我不留情面了。”
“林姑娘大度”刘**子听她这话,目光中多几分惊诧,本以为她即刻就会派人去寻严老头家中算账,却未料还给三次机会,这可不是三次寻常的机会,而是三张脸,初次不要、二次不要,如若依旧如此,连他们这些人都说不出半个怨字来林夕落露出一分笑,“我一女眷,纵使心再狠也有几分怜悯之情,何况刘大管事今儿十句话有九句是为他求情,这脸面也是您为他求的,但丑话说在先,如若三次他都不肯…”
“我第一个站出来揭了他”刘**子不等林夕落说完便先开了口,林夕落也不必再将此事议个没完,留他在此用了饭,便让他回粮仓做事去了。
跟着胡氏、林政孝与魏青岩用了饭,林夕落起了兴致,把大厨房没活儿干的厨娘全都叫至此地干活,俩字:数钱。
“稀里哗啦”的散碎银两和铜子儿好大一堆,瞧着银光闪闪,可如若数起来可绝对不是个轻巧活儿,林夕落让侍卫去钱庄借来几杆称银子的小称,吩咐道:“铜子儿一千个一吊串好了,银子也得称准,分辨出是否有掺假,十两一个包,如若今儿就数完,每人赏一吊铜子儿外加一顿红烧肘子”林夕落这话一说,厨娘们可都来了兴致,立即蹲在地上开始数,兴致勃勃的劲儿好似大猪肘子马上就入了嘴。
林政孝与胡氏俩人瞪了眼,胡氏看了一眼魏青岩,连忙道:“夕落,怎么不直接拿去钱庄?在家数银子这…这不妥当。”
“瞧着她们数着钱,我心里头也有几分干劲儿,不然这脑子僵持不动,想不出好主意。”林夕落诡异一笑,却让林政孝苦笑摇头。
魏青岩在正屋门口瞧着,不免嘴角抽搐,索性把林天诩叫至身边,为其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地发大水,村民纷纷逃命,其中一人背了一大包袱,其中都是家中银两铜钱,比其他人游水慢,幸好得村民相助才能上了自个儿的船,可船小、人重、物重,他划的还比其他人慢,而洪水越发的凶猛,他却迟迟不肯将这包裹丢掉,最终风起水凶,将他与钱都卷至水底淹死。”
“这人掉钱眼儿里了,也太爱钱了”林天诩下意识的便嚷嚷开,魏青岩轻咳,看向林夕落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你这姐姐也快了”
林天诩一愣,随即朝林夕落跑去,边跑边喊:“大姐,魏大人说你掉钱眼儿里了”
胡氏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天诩不允他胡说,林政孝轻咳,看向林夕落,劝道:“夕落,何必如此?如若传出,此举不雅啊。”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坐在门口架着腿,正在盯着她看,促步走过去,“爱财可我不贪财,怎能是掉钱眼儿里?何况这也是为您要回来的银子,数数都不成?”
“笨”魏青岩依旧这一个字,“喜好数钱,不会让钱庄将此都兑成银票?”
“那不过瘾,这堆儿大,听着脆声我就乐。”林夕落一扭身子又欲走,孰料魏青岩却一把将其抓回,直接摁在自个儿腿上,胡氏见此,也不顾什么说辞,抱起天诩就往外走,侍卫即刻聚在正屋门前,将魏青岩与林夕落二人挡住,林政孝一拍脑袋,将数银子的厨娘们赶紧撵走,而他也摇头离开。
林夕落的脸红至脖子根儿,可却挣脱不开,“大人,民女父女弟弟还在,您过分了”
“我都不怕,你怕个甚?”魏青岩摁住她的小手,捏起她的下巴,“你笑的真好看。”
林夕落扭脸,嘟着嘴,再看那些在此围着的侍卫,憋了一肚子话不能发泄,魏青岩瞧她这小脸色也忍不住轻扬嘴角。
“今日去粮行,那姓严的老头太过嚣张,我准备动他,大人可有意见?”林夕落索性将话语转至正事,魏青岩倒是点头,“你想怎么办都依你。”
林夕落继续道:“不过我也与其他管事说了,给他三次机会,毕竟是替宣阳侯挡过刀子的。”
“也依你。”魏青岩摸着她的小脸,林夕落连忙用手挡住,却又被魏青岩抓在掌心动弹不得,林夕落忍不住斥道:“我不从”
魏青岩怔愣,随即哈哈大笑,敲着她的小脑门,“依你,我等着你先来。”
林夕落撇嘴,从魏青岩怀中挣脱起身,撒腿就跑离此院。
魏青岩瞧其离去的背影,笑容也渐渐收敛,叫来一旁的侍卫道:“你去侯府,告诉侯爷,林家这丫头是我的人,侯府中谁若敢在她身上打主意,别怪我刀子见血。”
林夕落回了自个儿的屋子,坐在椅子上沉半晌,春桃在一旁忍不住笑,林夕落瞪她,“你与魏海好上以后,也敢调侃我了,胳膊肘向外拐,不忠”
“奴婢也是为大姑娘高兴。”春桃刚刚也见到那一幕,跟着胡氏与天诩一同离开。
林夕落苦笑,却不多言,行至书桌之前,提笔行字,一张接一张的扔出,她都不知自个儿写的是何。
终究将心思沉稳下来,林夕落吩咐春桃:“你去告诉魏海,让他将林府那个肖金杰给我带出来,如若带不出来,他也甭想娶你。”
春桃愣了,“大姑娘,您寻肖总管作何?”
林夕落道:“恶心人做恶心事,他最合适…”
第九十章银牙
肖金杰被魏海直接从林府带出来,就像是被拎出来的狗,本是连连告饶,被魏海用绳子勒上了嘴,哈喇子直往外淌,狼狈不堪。
扔在马车上,魏海便吩咐侍卫将此人带给林姑娘,林府的人追出来,连连拱手道:“魏统领,您好歹也得留个信儿?这是府上的奴才,您这直接冲进院子便带人,我们无法跟老爷和夫人们交待啊”
“交待个屁啊,这奴才我带走了,告诉你们老爷,这人是魏大人与林姑娘要的,至于用其作何,我也不知。”魏海上马脚触马肚,即刻扬长而去,门房管事拍手跺脚,只得一溜小跑去找林大总管。
这一个奴才不是事,可冲进林府就这么抢人,这不是小事林大总管得知此消息,一巴掌便抽了他脸上,“怎么不拦着?”
“我怎么拦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