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芳茹看她窝在角落中苦着一张小脸,笑的唠叨着:
“若是依我琢磨,她的目的在四弟身上。”
“四爷?”徐若瑾想到梁霄从侯夫人进门后,打了个招呼便没了影儿,而刚刚侯夫人临走时也挑剔了此事,看来三姐姐所说,有九成的把握是事实了。
何况,侯夫人的确提了梁霄去京都…
“看来我也闲不着。”
徐若瑾坐直了身板儿,警惕性更高起来。
“怎么?”梁芳茹纳罕的看着她,“应该不会对你有什么吧?”
徐若瑾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儿,“侯夫人不见得能说得动母亲,而四爷又在躲着她,你说,侯夫人若对四爷有什么目的,亦或想了解四爷的状况,她会找谁?”
“你。”梁芳茹果断的回答,倒是也惊住了。
两个人不等再说,门外便有人来请:
“梁四奶奶在这里吗?侯夫人想问一问此地的特产小食,请梁四奶奶过去小叙片刻。”
徐若瑾心中一紧。
说来就来了…
第232章 有伤
梁芳茹听到门外的邀请,不由惊住了。
万没想到,她与四弟妹话音刚落,侯夫人便找了上来。
“应该告诉母亲一声。”梁芳茹下意识便拽住了徐若瑾。
徐若瑾拍拍她揪紧的手,“人就在外面等着,咱们还先去找母亲、然后再去见侯夫人?何况都明说了是想了解当地的特产小食,大张旗鼓,反而让人家笑话咱们。”
“那、那怎么办?”梁芳茹闲时能多想一想,但遇上要紧的事,她拿不出主意。
徐若瑾站起身整理着衣襟,“我这就去,待我走了,三姐姐似闲话似的去母亲屋里问候一声,把事儿说了。”
“随意的说吗?”梁芳茹不敢肯定。
徐若瑾点头,“对,随意一句就可以,母亲明白的。”
梁芳茹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看着徐若瑾出了门。
前来请徐若瑾去小叙的是三位丫鬟,两个小的,一个年长的。
年长的那位瞧着年纪应有十六七岁,衣着和配饰都与其他的丫鬟有所不同,应当是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
“让这位姐姐久等了,不知如何称呼?”徐若瑾笑着走去,丫鬟连忙福身行礼,“不敢当梁四奶奶这般称呼,您叫奴婢一声烟玉即可。”
“烟玉,蓝田玉暖日生烟,烟玉,这倒是个好名字。”
徐若瑾的夸赞,让烟玉的笑容更浓郁些,“梁四奶奶多才,抬举奴婢了。”
“莫让侯夫人久等,咱们这就走吧。”徐若瑾开了口,烟玉立即点头,朝向为侯夫人布置好的小院行去。
这一路行去,也需要一刻钟的功夫。
徐若瑾也没有闲着,倒是主动的问起烟玉侯夫人喜好的口味。
终归是打着询问中林县特产小食的名义把她请去的,她提前问问侯夫人偏好,也不过分。
烟玉只微怔了一下,便是有问必答,但话题始终不离开一个“吃”字。
只是依她说出的那一堆条条框框,徐若瑾心中十分感慨。
越是挑剔,越无法品味到食物的真谛,侯府虽有手艺精湛的厨子,但接连的调料糊上去,食物的原味儿都破坏了,哪还有纯品的美味?
只是这话只能埋在心里独自无奈,是绝不会在侯夫人面前说出来的。
一路行到小院,已有接连三波守门的丫鬟婆子。
行到正屋外的院门口,跟随烟玉的两个小丫鬟停住了脚步。
烟玉走上前先撂了帘子,“四奶奶请。”
徐若瑾没再客套,直接进了门。
侯夫人此时正半卧在椅榻上,半眯着双眼,由丫鬟在为她揉着头。
显然这一路劳顿,她的确是累了。
见到徐若瑾到了,丫鬟们自动自觉的退了下去。
侯夫人微睁下眼睛,没有说话,只由她那么站着,上下的打量半晌。
徐若瑾被这么瞧着,倒没露出慌张。
乐意瞧便瞧个够,终归是一个鼻子一双眼,还能看出花儿来?
轻轻一叹,侯夫人漫不经心的扬了下嘴角,“倒是个性子沉稳的,只是这个性子也太锐了,藏是藏不住的,你婆婆恐怕也不会喜欢的。”
“听烟玉姑娘说,侯夫人有意知晓中林县的特产小食,路上也问了问她您的口味,只是我鲜少出门,还真不知有什么独特风味,但母亲知晓您会来,特意请了中林县最好的一位厨子到家中,若是您有意,稍后我便去让他列出一份详单,由侯夫人查看。”
徐若瑾说完,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
她的答非所问,让侯夫人睁开了眼睛,颇有不愉之色:
“你酿酒的手艺传的中林县众人皆知,可提到吃食却一样都说不上来?虽说徐耀辉只是个九品主簿罢了,但你也算个官家小姐,何必把自己说得一文不懂?狡猾的小心思不好,起码,在我面前是不好。”
徐若瑾倒没有对侯夫人突然变脸感到吃惊。
她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不先打压吓唬自己一通,如何能问得出梁霄的近况?
“真是不知,自幼在家中,都是婆子送什么就吃什么,”徐若瑾故作出一丝羞赧的苦涩,“您也知道,我在定亲之前,是不受家人重视的…连出府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了。”
侯夫人一直看着她,“这等话还是不要到处去说,不是你丢人,而是梁家丢了脸面。”
“也是在侯夫人面前敢这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您是长辈。”徐若瑾微微福身行礼,“所以还请侯夫人原谅这一次,本应该问明了厨子再来见您,可又怕您久等了,只能先来回一声,若是您仍有意,我这就去问问?”
这话堵的侯夫人撒不出气。
她对这个丫头还真有些惊讶。
莫说是她,便是京都官员府中的小姐,看到自己这般厉喝的问两句,也会吓的面红耳赤,说起话来要斟酌半晌才敢答,她却不假思索的便对答上来。
在自己那位小姑子面前呆过一阵子,倒是练出几分城府。
只是在她的面前,还是太嫩了…
侯夫人低眉闭目,又恢复到之前那副休歇的状况,没有再与徐若瑾说话。
徐若瑾退后两步站在一旁静静的等,没有惊讶,也没有纳罕,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就是静静的等。
不知过了多久,侯夫人才长吁一声,“口中清苦,没有滋味儿,实在不知该用点儿什么才好,说起来,我倒听说霄儿很喜欢你喝的酒,不知你的酒是如何酿的?能让他这般喜爱?”
话题终于转到了正路子上…
徐若瑾扬起笑来道:
“就是普通的酿造法子,只是酒气更重一些,至于四爷为何会这么喜欢,我一直都不能明白,因为我自己酿的酒、自己都喝不下去,实在太烈了。”
侯夫人沉下,继续问:“听说,其中还加了药?”
徐若瑾连忙摇头:
“那是不敢的,四爷的身上有伤,连名医大夫都不敢轻易下方子,我哪敢给随意用药?单纯的酒酿法子,只是在母亲亦或各位夫人有偏好时,才会加上几味,酒铺子里卖的物件,都是提前标好方子,因人而异,有兴趣的自己来选…”
“他有伤,”侯夫人轻轻自喃,“他真的有伤么?”
第233章 取巧
尽管侯夫人的声音很轻,徐若瑾却也听到了她最后那一句话。
心底猛震,她紧紧的咬了下牙,便回复平静的神色,半低着头,好似没有听清侯夫人的话。
侯夫人提了这么一个由头,却见她半晌都没接话辩驳。
可这种话说一次就罢了,再重复,容易闹出矛盾。
被自己那位小姑子知道了,倒是不好了…
侯夫人心底感慨,之前梁家在京中耀武扬威,她尽管出身公侯之家,却要让着自己这位小姑子;
如今梁大将军被责贬到这等偏僻地界来,她却还要亲自跑来哄着她、巴结着她。
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还躲不开她了。
想到梁夫人,侯夫人心里的纠结更多一分,再看徐若瑾,脸上也没了好颜色:
“你婆婆虽纵着你开个酒铺子,可你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梁大将军功绩卓越,无人能比,尽管如今走了末路,却不见得一辈子都会如此,你能在这个时机嫁来梁家,也是你的福气,有福就要惜福,要自矜、自爱,不能肆意而为。”
徐若瑾没有回答,仍静静的站在那里,笑着听她说话。
这种斥责之后不得半句回音的感觉,让侯夫人很是不爽,卧着的身子直了起来,与她对视道:
“我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了,晚辈是在等着您继续训导,自矜,自爱,不能堕了梁家的颜面,婆婆也是这般教的,所以‘灵阁’卖酒,只卖酒不待客,是梁家独一份的规矩,百姓们也乐意捧场,之前曾有违了这个规矩的,最终拿了一万两银子向梁家赔罪,母亲点了头,才算放过一马,也便是梁家才有资格做出这等事来,所以晚辈很懂惜福二字。”
徐若瑾笑面盈盈的答着话,只是这说法险些将侯夫人气的晕过去!
什么叫惜福、自矜?讹诈别人十几万两,反而还成了美事好事?
不过她倒是没说错,这种事也只有梁家人能做得出来!
当初梁大将军行事便与众不同,梁霄紧随其后,自小读书习武就走偏路子,不行正理,而梁霄娶了这么个媳妇儿,却…却更是奇葩!
归根结底有什么独特之处?都是草莽小家子气,没规没矩,眼界只有那么一点点银子!
侯夫人自来便不欣赏梁大将军,也是因后沾了亲,才把不屑咽了肚子里不再说出来。
即便说出来也没有用,因为梁家人根本不理睬…
“说起话来倒头头是道,我一句,你十句,自家门里叙话就罢了,在外若是如此,岂不是被人笑掉了下巴?”
侯夫人抬起眉头,又仔细的打量着她。
只是这一次,她的目光更认真了些,少了些囫囵不屑。
“晚辈知错了。”
徐若瑾说罢,便又闭上嘴不再说话。
侯夫人也没了耐性再与她周旋下去,更觉得自己是浪费精力,对这等人直接一点儿就是了,何必给她颜面绕弯子说话?
“你父亲得严家的提拔,即将入京都为官,不知你是否有心跟随一同去?”
侯夫人笑了笑,“梁家的老辈人都在京都,你们这一房也早晚都要回去的,姐姐妹妹、妯娌姻亲数不过来,过了这个夏天,侯爷也打算与皇上说上几句好话,让梁霄回京都任职。”
“他已不能习武,便从文官开始,你先去熟悉个脸儿,时机成熟了,也好把你婆婆直接请回去。”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
她没想到侯夫人的目的是要让梁霄回京都任文职?
这事件背后的目的无人能知,但徐若瑾用头发丝儿去想都知道梁霄绝对不会答应。
“我不想去。”
徐若瑾皱着眉头,嘟着嘴,语句虽轻,却是满腹不舍。
侯夫人皱了眉头,“为何不想去?那里是京都,岂不比你所在这穷乡僻壤要好得多?”
她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提到京都居然不想去?
她那是没见过京都的奢华盛茂,没见过都城的雄伟辽阔。
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没出息!
徐若瑾自当能从侯夫人鄙夷的神色中猜到她如何定位自己。
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既然你这般想,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就顺着她的意往下演好了:
“我若走了,‘灵阁’怎么办?如今这间酒铺一天的收入就百两有余,所以我不想去。”
“你…”
侯夫人被她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还真不是往低了瞧她,眼中除了银子就是银子,简直无可救药!
“你怎么不为了梁霄想一想?你因为一个酒铺把身子栓在这里,他一身才华却无施展之地,难道就在这小地方憋死闷死?自甘**?”
侯夫人的嘶喊接近于吼。
徐若瑾纳闷的道:“那不是他身上有伤么?”
侯夫人只觉得头疼。
十分的头疼。
她发现自己与面前这个女子的对话,完全是鸡同鸭讲,搭不上一条线。
你说风,她回答雨,你往正路上引,她却更向往林间小路。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侯夫人已经无法形容心中的难忍,若是在侯府,她一定要用戒尺好好敲打敲打她的脑袋。
就这等女子,如何与嫣儿相比?
如何能比得了?
侯夫人又卧回了椅榻之上。
这一回却不是休歇小寐,而是被气的发晕。
徐若瑾仍旧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说话,
侯夫人闭目休息,也不再搭理她。
时间这么一点一滴过去,屋内静谧无声,落针可闻,更凝聚着一股抗争的味道。
院中有了声响,是梁夫人让白芷送来厨子写下的菜单子,让侯夫人过目。
侯夫人即便再想晾徐若瑾,这时也要给梁夫人颜面,睁开眼来。
随意的点了几道菜名,侯夫人便摆了手,把人都打发下去。
徐若瑾虽没的侯夫人亲点离开,主动跟随着厨子离开这个院子。
她一出门,侯夫人的眉头紧拧成锁,“这个小丫头,闷气的像个木头!”
徐若瑾踏出了别院的门,当即吩咐春草,“…让黄妈妈回一趟徐家,我有要紧的事需亲自问父亲,让父亲定时间。”
春草点头应下,快步离去。
徐若瑾只觉后背湿了一层汗。
侯夫人在自己这里达不成目的,一定会另择手段。
可她为何执意要梁霄回京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234章 对策
徐若瑾并没有马上走。
因为她需要把事情细细的捋一遍,更想好对策。
因为她感觉到侯夫人这一次来中林县的目的很强硬,更没想到她会在意自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外甥媳妇儿,更不吝的朝自己下手。
之前对侯夫人的判定实在太过武断。
看来越是豪门出身的人越讲不了“情分”二字。
何必呢?
徐若瑾无法以自己的角度去判断别人的生活,因为那是不对的。
但她也绝不会容许别人以偏执的角度来指挥自己,因为命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
她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嫣儿送回的冰种玉坠,立即晃了晃脑袋,想要拼命的忘掉。
容不得自己想的太多,因为婆婆恐怕还在等着她。
徐若瑾心中大概有了衡量,便往“福雅苑”行去,刚刚进门,就见到梁夫人一脸焦色,张口便问:
“若不是芳茹来说,还不知道会把你叫去,都问了些什么?大嫂也是的,想问吃食便直接找厨子问,哪怕问问方妈妈也行,为何要找你?”
徐若瑾原本心中就在琢磨事情是否要与婆婆细谈,但听婆婆这般说,她忽然改了主意。
婆婆的心里都是侯府,何况,即便她如实的说了,婆婆没准真会动心,应了侯夫人的提议,真有意让梁霄从文出仕为官,若是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梁霄反而难做了。
没有把握的时候,她绝不会说:
“侯夫人问了问吃食,可媳妇儿哪里答得上来,也说了母亲特意请了县里最好的厨子来,稍后让厨子列了单子,再请侯夫人指点,还是母亲更贴心,已经让厨子去了。”
徐若瑾拍拍胸口,讪笑道:
“侯夫人还问了问四爷的身体,媳妇儿也如实说了。”
梁夫人打量了她半晌,“没再说别的?”
“还说了婆婆纵着我,我应该懂得惜福,自矜自爱。”徐若瑾吐了吐舌头,“如今才知道母亲待我是好的。”
“大嫂也是的,这话还要单独叫你去说,好似我私下说了你什么坏话似的。”
梁夫人嘴上如此说,心里却觉得侯夫人是故意把徐若瑾叫过去与嫣儿比较。
若论模样,徐若瑾更俊几分,但嫣儿身上的贵气她是比不得。
若论才气,徐若瑾自当比不得嫣儿读书更多、思路更广、眼界更宽。
但侯府最先就做了另外的打算,还有什么可比的?
真是胡闹。
梁夫人这般思忖,也是心中没有底。
因为她自己都无法把徐若瑾彻彻底底的当成自家人一般看待,何况大嫂了?
她不愿大嫂回去向周围的人诉说她如今多么苦、多么不幸,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把心撂了肚子里,梁夫人仔细看看她,觉得徐若瑾应该也不是太软弱见不得人的模样,便转了话题:
“梁霄呢?”
徐若瑾摇摇头,“不知道,一直都没见到他。”
“去吩咐人找找他,别侯夫人到了便不露面,就算心里…就算心里不舒坦,毕竟是来了,还送了你们二人那一份大礼,该尽的礼数都要做到了,不要被人挑理。”
梁夫人的唠叨,徐若瑾立即应下,“媳妇儿这就去,母亲还有什么吩咐的?”
“侯夫人有没有说要在这里呆多久?”这是梁夫人心里一直担心的。
徐若瑾满脸苦笑,“这话媳妇儿哪敢问。”
“说的倒也是,只是她一来,递帖子的人太多,不知该怎么安排了。”
梁夫人好似自言自语的唠叨,徐若瑾刚要接,梁夫人却又作罢:
“算了,这件事先不提,你先吩咐人去找一下梁霄,然后便盯一下晚间的团圆宴,这一顿席宴,梁府从上到下,一个都不能少。”
徐若瑾应下后,便离开了“福雅苑”的正堂。
让红杏去传话给梁霄,母亲找他,徐若瑾则又去了东厢房,见梁芳茹。
梁芳茹一直都在等她。
对于侯夫人,梁芳茹可没有母亲那么亲切,她自小便害怕侯夫人,总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
见到徐若瑾来了,梁芳茹立即迎过去,拽着她到内间的**上,把绿萝都打发了出去:
“怎么样?可是有为难你?”
徐若瑾斟酌了下,与她道:“侯夫人有意让四爷回京都。”
“回京都?”梁芳茹震惊无比,好似这是梦话一般。
“对,回京都,但却是让四爷从文职。”徐若瑾微微摇头,“我觉得他绝不会答应,所以没有应承这件事。”
梁芳茹张大了嘴,一波惊愕未过,又来一波:“你居然敢当面拒绝侯夫人?”
徐若瑾撇撇嘴,“那能怎么办?装傻呗,强硬拒绝是不可能的,否则还不吃了我。”
“你与母亲说了吗?”梁芳茹的眼神更急,急的快哭了出来。
徐若瑾纳罕皱眉道:“没有,我怕母亲真的答应她,反倒给四爷添乱,怎么?三姐姐也觉得这件事不成?”
“当然不成!”梁芳茹长舒了好几口气,“幸亏你没告诉母亲,否则母亲真有可能就应了,在你嫁来之前,母亲就有意逼四弟从文入仕,四弟宁死也不答应。”
徐若瑾瞪大了眼睛,也是后怕,若自己真的因畏惧侯夫人的威严、亦或对婆婆诚实的回了,梁霄还不跟自己玩了命?
“依三姐姐来看,这件事怎么办?”
“问四弟。”梁芳茹下意识的便找了一个最佳、也是最懒的办法。
徐若瑾未动声色,低头思忖着。
“怎么?四弟妹还有什么好办法?”梁芳茹看她一直没动声色,颇有期待。
“三姐姐帮忙做一件事。”
徐若瑾虽觉得这件事是要告诉梁霄,但侯夫人恐怕也不会就此罢手,还会有其他的手段。
那就要让她闲不着…
“侯夫人来到中林县,有很多人递了帖子求见,母亲对这件事情很犹豫,三姐姐在母亲耳边吹一吹风,就说咱们还要在中林县生活,不妨安排几次小聚、吃茶、看戏还是闲谈,总不能彻底的不让见,先把侯夫人的日程安排满了,也借此机会问一问,侯夫人定的何时离开。”
徐若瑾说罢,脑中不由想到了徐耀辉。
她只期待这件事不要把自己的娘家人搅和进来,千万不要!
第235章 绝不
徐若瑾与梁芳茹很快的达成一致,这件事侯夫人一定另有目的,只是她们不知道是什么,但侯夫人的提议绝对不能答应。
刚刚婆婆吩咐要去盯一下晚间的团圆宴,徐若瑾也不敢耽搁,从梁芳茹的院子出来,便直接奔去了大厨房。
今儿徐若瑾院子里的厨娘惠娘也在,看到四奶奶来了,率先的迎了出来:
“您怎么来了?这儿是脏乱的地界,别沾了您的身上。”
徐若瑾瞧着大大小小的厨工和厨娘们分工明确,有洗菜的杂工、有按照菜谱择菜选料的、有做刀工的,大厨做主菜,选配的小菜由另外几位厨娘动手。
徐若瑾看了半晌,倒觉得这流程很有意思,“我倒觉得这里比后园子还要干净,惠娘今儿来做什么?”
“侯夫人点了几道小食,正是奴婢曾做过的小菜,所以被方妈妈喊来试试,就怕到时候侯夫人不合口味,反倒是给您丢了人。”
惠娘说的含蓄拘谨,徐若瑾笑着安慰她:“各地贵人们的口味不一样,哪能一道菜品所有人都喜欢?侯夫人口味偏淡,母亲口味平和,你斟酌着来吧。”
听了徐若瑾的提点,惠娘眼前一亮,连连的鞠躬道谢,就差再磕个头了,“有四***叮嘱,奴婢的心里算有了底了,否则真不知该如何下料,正是头疼的事。”
“再去叮嘱下其他的厨子们,今儿是团圆宴,也是母亲的脸面,旁日里有个勾心斗角的就算了,今儿若是出了茬子,齐齐的都赶出去,都斟酌着点儿。”
徐若瑾说这一句时,声音更大了些。
一旁干活儿竖耳朵听的,不由身子一紧,踏踏实实干活儿,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惠娘心知肚明,四奶奶这是来下喝威令。
只是她没想到,寻常四奶奶凡事都不忌讳,也不挑剔,今儿却下了这么狠的话。
都赶出去?这话连夫人都没开口说过…
只是惠娘却不认为四奶奶是在唬人,因为她会说到做到。
徐若瑾又与大厨子聊了几句,便带着丫鬟们离开大厨房。
有几个婆子见四奶奶走了,不由得嗤笑着唠起来:
“四奶奶还真是厉害起来,出了事还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呵呵,这话也是能轻易说的?”
“也不知真的都赶走了,谁来伺候夫人和爷们做饭吃菜了。”
“四奶奶想必在娘家也是一把手,酒都能酿呢,做菜又怎么着了?一定有手艺。”
阴阳怪气的越说越猖狂,其他不愿掺和进来的人也只听了笑。
只是,谁都没有意到惠娘的神色微变。
因为惠娘看到远处正站了一个人影,便是忠叔。
忠叔只背着手站在那里,尽管已是佝偻身姿,可忠叔的威慑分毫不减,让人看到便心生惧怕。
有意提醒那几个婆子一声,可惠娘转而又觉得与自己无关。
何况,他们是在挤兑四奶奶,自己又何必出面呢?
惠娘不由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不知四奶奶何时能成为当家的主母呢?
突然蹦出这样的念头,惠娘自己都吓一跳。
大厨子在里面吼上几声,婆子们也不再多说,继续快速的干活儿。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伺候好侯夫人这一顿团圆宴。
真出了差错,即便不是被撵出梁府,夫人的暴怒也足够这些人受的…
徐若瑾自当不知这些事。
她从大厨房离开,便又去了“福雅苑”,将晚间团圆宴的事情回给了梁夫人,便又在一旁静静的呆着,等着。
一是在等晚上的团圆宴,侯夫人会不会再继续提起这件事;
更是在等徐耀辉回复见面的消息,她一定要提前把话嘱咐到,绝对不能在自己这里先给梁霄留下麻烦。
太阳西下,挂在远处高高的山顶,暮色将天边润红一片,温馨甜美,让人们归家的心情也急切起来。
侯夫人又来到“福雅苑”,梁霄提前一步等候在此。
他也是刚刚进门,梁夫人还没等与他说上两句话,侯夫人便到了。
这一顿饭在梁夫人与侯夫人的眼中,都是格外重要的。
不但席面的菜肴丰富,连用的碟碗餐具都是梁夫人特意让方妈妈从大库中取出来的。
看到梁夫人这般的殷勤细心,侯夫人来时的那份不悦,也消殆下去。
吃吃喝喝,梁府中从主子到下人,都沉浸在一片喜乐祥和之中。
侯夫人相邀,梁夫人也乐得吃了两杯酒。
这酒自然是徐若瑾亲手调兑的,味道清新甜美,少了几分烈酒的腥气,倒是让侯夫人赞不绝口。
“之前虽听说过若瑾酿酒的手艺,但也只是觉得口味更烈,中林县的位置更偏寒冷,所以男人们更喜欢罢了,如今喝进嘴里,倒是品出几分甜美来,不错,当真不错。”
侯夫人的夸赞,梁夫人自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若是没几分本事,也豁不出去这一张脸容她开酒铺子瞎胡闹,谁知倒是胡闹出点儿名堂来。”
梁夫人看向徐若瑾,“还不谢谢侯夫人的夸赞?你是不知这一句话的分量。”
“若瑾谢侯夫人夸奖,若是您喜欢,往后便让人按照季节给您送去京里,也给若瑾一个孝敬的机会。”
徐若瑾只觉得自己很虚伪。
可既然愿意听虚伪的说辞,她又何必怕废话太多?
侯夫人望着她笑的很浓郁,与下晌单独相见时的冷漠,判若两人。
“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向了梁霄,侯夫人不由开口道:
“若是将来你们都回京都去,我就更满足了!”
这话说的场面一冷,连梁夫人脸上的喜色都落了下来。
徐若瑾默默的低着头,谁知婆婆却敲敲杯沿儿,让她倒酒。
浅浅的斟上一杯,梁夫人便一口喝干,眼眸中有几分醉,更多的是无奈的苦诉,“你以为我不想回?也许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一辈子…”
侯夫人递了帕子为她擦拭着脸,更觉得时机已到,有心把话说出来。
徐若瑾只觉得事情不妙,想偷偷的掐了梁霄一把。
只是她还未等下手,梁霄先板起了脸色,“除非皇上亲召,免了父亲的罪,否则我绝不回京都!”
第236章 不欢
“梁霄!”
侯夫人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你总要为你的母亲想一想!”
“你父亲已经不可能再起复了,你又何必死啃这一块骨头不松口?”
侯夫人义愤填膺,指着梁霄便教训起来:
“梁家的确功绩足矣名垂青史,但那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梁家又不是只有你,你们宗族内留在京都和外地的人不也大有人在?他们如今的子辈都已开始走科举之路,开始任文官重臣,为何只有你不肯?”
“梁辉与梁鸿已经被困在边境不能离开,你若是再这样执意下去,你的母亲岂不是操碎了心?”
侯夫人余光睹见梁夫人在垂垂落泪,教训梁霄的底气更足了:
“我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知道,你若是有意,你的舅父会向皇上请旨,许你回京都任上一官半职,你舅父也说了,兵部是不必再想,纵使皇上肯给你舅父颜面,也绝不会同意你再与兵部沾边儿,礼部、刑部随你挑。”
“大哥是这么说的?”
梁夫人不由动了心。
她当初期望梁霄与嫣儿成亲,便是盼望梁霄能够指望上忠勇侯府,再回京都重头再来。
如今梁霄娶了徐若瑾,但若是大哥仍肯帮助他,这岂不是更好了?
侯夫人长叹一声,与梁夫人道:
“你大哥最疼的就是你,他哪里忍得了你在这种地方遭罪受苦?”
梁夫人紧紧咬着嘴唇,满心都在感怀大哥的疼爱。
徐若瑾在一旁没插话,她也没有资格插话,可她却把侯夫人这一场戏看的格外真切,倒是佩服起侯夫人见缝插针的本事来。
好好的欢庆场面,最终闹成苦大仇深的。
只是恐怕她还是要失望的,因为梁霄向来是不肯妥协的人,他的自尊比命更重要。
“请舅母替我谢过舅父,舅父的大恩,梁霄永世不忘,只是这件事,我不答应。”
梁霄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到有些伤人。
梁夫人猛的看向他,脸上布满了不解和怨怼。
“梁霄,难道你还惦记着出征打仗?你的身体根本不行了,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侯夫人的怒斥,让梁夫人的目光更是急切:“你还是不肯面对现实吗?你就乐意戳我的心?啊?”
“抱歉。”
梁霄受不住梁夫人默然无声的落泪,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的步子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做了什么孽啊!”
梁夫人忍不住嚎啕大哭,晚间用了酒,不知是心底的压抑彻底的爆发,还是醉了有些耍小酒疯。
徐若瑾在一旁不吭声,看到邻桌的梁芳茹,她涨红了一张脸,眼圈内也有盈盈湿润。
方妈妈见梁夫人的情绪失控,立即过来将她扶住,向侯夫人致歉,“今儿夫人也是用了几杯酒,酒气上头,难免做出失态的事情来,侯夫人不妨先回去歇一歇,有些事急不得,慢慢来。”
方妈妈的圆场,也算让侯夫人有了个台阶下,“她也是憋的太苦了,我也看不下去了,先扶她去歇吧,不必在意我,都是自家人,谁还能挑她的理?”
“那老奴这就先下去了。”方妈妈行了一礼,便搀扶着梁夫人离去。
梁夫人此时真的酒气上了头,只知流着眼泪,任由方妈妈指挥。
整间正堂,除却侍奉的丫鬟婆子,便只剩下侯夫人与徐若瑾、梁芳茹。
对梁芳茹,侯夫人不闻不问,甚至连眼皮都不夹一下。
梁芳茹也知趣,主动的请辞,“方妈妈上了年岁,我有些不放心,还是替她去照料一下母亲,向侯夫人请罪了。”
“走吧。”侯夫人没有看她,只随意的摆了手,眉间的一道锁,显示着她的不耐烦。
梁芳茹立即行礼离去,临走时,不忘给徐若瑾投来一个安顿的眼神。
徐若瑾眨了眨眼,望着梁芳茹离去。
侯夫人看向她,“如果让你来选,你是尊孝道,还是容梁霄执迷不悔、老人堪忧?”
这是侯夫人出的一道难题。
无论徐若瑾选择哪一个,都不对。
选择遵孝道,她便要听从侯夫人的安排,亦或许先把她弄去京都;
容梁霄执迷不悔,便是自认不尊孝长辈,已犯了七出之条。
这是侯夫人对她**裸的逼迫,而徐若瑾,最讨厌的便是被人逼迫,发自内心的厌恶。
“我不知道。”
徐若瑾完全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么大的事情,怎能轮得到我来定主意?”
侯夫人眉头更紧,“你怎能事事都不知道?你身为梁家的儿媳,便要担负起梁家少***责任,而不是像寻常百姓家的媳妇儿那般,只知淘米做饭、洗衣伺候孩子便罢了,不行!”
“四爷若选去京都,我便伺候婆婆去京都,四爷若不去,我便在这偏僻之地伺候婆婆,这也算协助他了,其他的事我也做不了啊。”
徐若瑾一副委委屈屈的无能表现,让侯夫人气的牙根痒痒。
她已看出徐若瑾是故意的敷衍,别的本事没有,倒是很会装傻充愣,这个小妮子,她打心眼儿里头不喜欢!
不再理睬徐若瑾,侯夫人转身便离开了“福雅苑”,带着一股怒意离去,目光扫视之地,透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威慑,让丫鬟们吓的心都半抖,立即福身送行。
徐若瑾也感觉出侯夫人是真的动怒了,可怒又怎样?想让她来当靶子,没门!
本想回到“若霄轩”,仔细的问一问梁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刚离开正屋,就看到齐二在院门外等着她。
齐二的伤已养的差不离,尽管还没完全好,却也不愿只养着不干活,为徐若瑾当起小杂厮,跑个腿儿、传个话。
“四奶奶,老爷来了,正在西角门那里等。”
“怎么没早说?”徐若瑾没想到父亲会来的这么快。
“是老爷不许奴才扰了梁府的团圆宴,所以奴才没敢让红杏姐姐传话。”
“走。”
徐若瑾的脚步加快,今儿晚上的事情让她更加坚定,要与父亲仔细的谈一谈。
她要明确一件事,父亲去京都任职的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她已经感觉到这件事有些不对了…
第237章 不行
徐耀辉倒不是因心虚怕见人才去西角门处等。
他好歹也是一位堂堂的县主簿,却要做这般偷偷摸摸的事。
只是侯夫人今日一早到了梁府,女儿便着急见,他总不能大晚上还上门拜访,即便说是为了看女儿,也会被侯夫人与梁夫人鄙夷没了章法规矩,是万万行不得的。
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的事,只能在马车上静静的坐着。
徐若瑾从西角门出来,便直接上了马车。
“什么事情这样急?为父晚上连饭都没吃便过来等了,可是侯夫人说了什么吗?”
徐耀辉亟不可待,开门见山就提正事。
徐若瑾也没有寒暄的心思,直接问:“父亲,您打算去京都任职?”
“你怎么知道的?”
徐耀辉一脸惊奇,“我也是今日才接到吏部的调令,原本邻县县丞之位有个空缺,我本以为是去那里…”
徐若瑾苦笑不已,“侯夫人说的,户部赃罚库任主事,很有油水的缺儿。”
徐耀辉眉头微皱,沉了半晌,问她道:
“你今日来,找为父到底有什么事?”
徐若瑾也无心再多思忖,“侯夫人有意让四爷进京都任职,四爷不肯,而侯夫人却有意让我先去京都,而且还与我提到,她与严家人相见,我始终捋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节没想对,所以想问问父亲。”
“你不能去!”
徐耀辉当机立断,只是他脸上的紧张,让徐若瑾很吃惊,“父亲也这么想?”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徐耀辉轻捋了下胡须,缓平心气,慢慢道:
“你不能离开梁夫人,何况,单是你一个女子去京都又有何用?你不过是梁家的儿媳罢了,即便是去了京都,在梁家的门儿里也说不上话,反倒不如在这里以孝为先,伺候你的婆婆。”
徐耀辉看着她,“另外,忠勇侯府向来与严家是不合的,若是这一次能主动把严家人抬出来,想必是京都有变,所以,梁霄也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极有道理。
而徐耀辉还有第三点原因,那便是徐若瑾若去了京都,严夫人便会知晓。
若是她的真实身份被露出来,不仅是她性命不保,自己的命恐怕也危险了…
徐若瑾自不知道徐耀辉隐藏心中的秘密,只觉得前两条理由倒说得过去。
“如若侯夫人找上您…”
“为父虽不愿指望严家一棵树上吊死,但也是有分寸的。”徐耀辉表了态,徐若瑾也算放了心。
“过几日,或许侯夫人会请各府的夫人们小聚,父亲打不打算让娘出来?”
徐若瑾对杨氏豁然失踪始终耿耿于怀,只觉得这件事极不正常。
就算是杨氏得罪了严弘文,父亲也不必如此狠心,圈禁起来,置之不理了?
“你只伺候好梁夫人就是,往后,不要再提你的母亲。”徐耀辉的脸色又板了起来,“时间不早,若没有其他的事,为父也要回了,你偷偷出来也不合适,回吧。”
每一次提到杨氏,父亲都会撵她走。
徐若瑾虽更觉得此事奇怪,但此时也不是深究的时机,只能下了马车,又从角门回了梁府,直奔“若霄轩”而去。
看着女儿离去,徐耀辉在马车上沉思很久。
杨氏的事已成为梦魇,该有个了断了,早该有个了断了…
徐若瑾回了“若霄轩”,梁霄也是刚刚进门。
两个人都没有问对方去了何处,各自更衣洗漱,回了内间准备睡下,才开始说起今日的事。
“侯夫人今日单独找我去,让我独自去京都,我没答应,她对我很是不满,不过,我今晚特意问了父亲,父亲也不建议你从文官,更说京都或许有变。”
徐若瑾简略的把情况说了,梁霄微微点头,“或许是要打仗了。”
“打仗?”徐若瑾心里一紧,“你、你不会还要…”
“暂时轮不上我,还有大哥和二哥。”梁霄看着她,“你担心我?”
徐若瑾咬着嘴唇白了他一眼,“废话,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当**。”
梁霄扫乱了她的头发,“事情没那么快,或许年末,亦或许明年,亦或许是后年,终归都要看那位端坐皇宫龙椅上的人,是什么心气了。”
“可侯夫人,为何偏要让你从文官呢?这与形势不符啊?”
徐若瑾径自的嘀咕着,“难道是想先让你欠了侯府的人情?然后为侯府所用?”
明明可以皇上亲召,却由侯爷举荐说情儿,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好都要算在忠勇侯的身上。
若真是打仗,无论梁霄从文从武,梁家的名声顶在那里,他都逃不过去。
“形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形势。”
梁霄不再多说,一把将她揽入怀内,“让他们闹腾去吧,我倒觉得偏野之地的小日子,过的很舒服。”
“口不对心。”
徐若瑾又白了他一眼,梁霄挑了挑眉,“说我么?”
“还能说谁?”
“你难道不想问那个坠子么?”梁霄等了很久,孰料她却一直没开口。
徐若瑾心底一直压抑的那股好奇酸涩涌上来,别过头去,“有什么好问的?不是说了,是一对儿么?”
她想忍着,孰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很酸。
梁霄拿出了那个玉坠,徐若瑾定睛看去,很漂亮,很贵气,只可惜,不是她的…
“咔”的一声,他攥紧了手。
玉如意坠子碎成几块。
朝着**下甩了甩手上的沫子,梁霄把她抱的更紧,“没了。”
“且,在我面前,用得着这样么?物件不在了,谁知道…”
大手摸摸索索的,又抚上了她身前的柔软。
徐若瑾一把拍开,“哪有心思?想正经事呢!”
“这不是正经事?”
梁霄仍不停手,徐若瑾扭捏的躲开,“你以为我在想那什么坠子和嫣儿姑娘?我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若是被母亲知道了,母亲一定还会要求你去做文官,因为你身上的伤…”
她故意转移话题,而这个话题,也的确是重点。
“由不得她,节奏不能乱了。”
“什么节奏?”
“这个节奏。”
梁霄低头堵住了她的小嘴儿,身子压下,她完全动弹不得。
这个家伙,就不能把话说个透彻,让自己放心?
徐若瑾的疑问,被他的强吻啄没,****迷乱,手臂攀上他的脖颈,春情**…
翌日徐若瑾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
梁霄又已不在身旁,她拍拍**边褶皱的单子,有气无力的问着春草:“什么时辰了?”
春草拿了衣裳进门,红杏端来了热水,“您也该起身了,昨儿您特意嘱咐的,要提早去为夫人请安,还要去为侯夫人请安的。”
“唉,侯夫人…”
徐若瑾哀叹一声,睁开眼没什么好事可想,偏偏要想这位侯夫人,她便觉得甚是头疼。
起身穿好衣裳,梳妆完毕,徐若瑾带着丫鬟们出了门,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应该先去为婆婆请安?还是先为侯夫人请安?
这是个很容易被挑错儿的问题啊!
第238章 乱吧
梁夫人是婆婆,侯夫人是长辈,论身份,自当比婆婆要高一等。
从亲情上选,是婆婆;
从规矩上挑,是侯夫人。
可徐若瑾思忖片刻,还是先去了“福雅苑”。
不管怎样,这都是自己的婆婆,即便因为不懂规矩被骂了,也是挨婆婆斥骂,总好过侯夫人那副阴阳怪气的脸。
徐若瑾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挺奇怪。
寻常婆婆对自己也刁蛮挑剔,没个好脸子,可如今有了侯夫人做对比,自己反而更乐意挨婆婆骂…
是自己已经有了**的受虐心理?还是真觉得这才是一家人?
徐若瑾纳闷的找不出答案,慢悠悠的便到了“福雅苑”。
梁夫人已经早起,正在盯着丫鬟们清扫正堂中的摆设。
侯夫人的到来,让梁夫人也比以往多几分精神气色,没了敷衍了事和漫不经心。
见到徐若瑾到了,她先周身打量了一遍,才问着:
“去给侯夫人请安了吗?”
“还没,先来了婆婆这里,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徐若瑾本在等着挨骂,却见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还算没白教你,知道先来为我请安。”
徐若瑾微惊,就听梁夫人问起侯夫人赏赐的物件,“赏了什么东西?回去也没瞧瞧?”
“没来得及。”徐若瑾还真把这件事给忘了,“昨晚回去,与四爷聊了几句就睡了,已经让丫鬟们放进了库房,母亲若是想知道,待稍后回去拿过来给您。”
“那倒不必。”梁夫人看着她,“老四…还不肯妥协吗?”
徐若瑾摇了摇头,顿了下,试探的问向梁夫人,“母亲,侯夫人这一次来,好像就为了四爷去京都似的,感觉…有些太突然,会不会是京都那边有什么情况,是咱们不知道的?”
梁夫人挑眉侧看她一眼,“还倒是不糊涂,能多动动脑子,是老四与你说的?”
“四爷什么都不肯说,只说由着他们闹腾去,先在偏野之地过一段舒坦日子。”徐若瑾犹豫下,还是没把梁霄推断可能要打仗的事说出来。
梁夫人思忖下,“老四说的也对,只是这事儿并不冲突,好歹先有个试探,总比如今彻底的与京都断了消息更好。”
“如今不知道消息,只听侯夫人片面之词,媳妇儿还是觉得不大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