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梁夫人指着还要再骂,却突然胸口有些发疼,僵在原地不动。
方妈妈一直都在看着梁夫人,瞧见她有了异状,立即上前扶着,随即吩咐丫鬟们拿药,“快,马上把凝神丸拿来,越快越好,快啊!”
丫鬟们立即跑着去,梁芳茹担忧的走到梁夫人身边,急切的呼唤着她,“母亲?您怎么样?您没事吧?母亲您说句话?”
梁夫人粗喘片刻,随后见徐若瑾也要凑过来,指着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徐若瑾的脚步停住,却没有转身离开。
梁芳茹看着她,“弟妹,要不你…”
“我不走,我要看着母亲无事。”徐若瑾的态度很坚定,让方妈妈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徐若瑾毫不在意,看到丫鬟取来了药,走过去拿在手中,嗅了嗅,才取出一粒,送到方妈妈的手中。
梁夫人尽管心气不顺,却也先把药服了。
舒缓了半晌,她的呼吸才逐渐的平稳,也不再捂着胸口喊疼。
屋内除却喘气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可尴尬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浑身不自在。
梁夫人别过头去,不肯多看徐若瑾一眼,徐若瑾在屋中走了一圈,见丫鬟要为屋子里添银碳炉子,开口道:
“离的远一点儿,再把屋中的窗子打开透透气,尽管银碳气味儿没那么重,闷久了仍对身体不好。”
丫鬟呆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看向夫人。
梁夫人皱了眉,冷哼道:“自己的院子还没管明白,我这里你还想插手?”
徐若瑾甚是平静,“母亲身子不好,媳妇儿自当有责任来照顾您。”
“你还没完了?”
“我是在尽孝心。”
“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我。”
“母亲这话,媳妇儿不敢认,我只愿您身体康健,万事如意,长命百岁。”
“话说的倒是好听,哼。”
“母亲若觉得媳妇儿不会说好听的哄您,那媳妇儿就在这里伺候着您,直到您身子痊愈。”
徐若瑾说着话,便召唤了春草,“回院子去,把我的物件都拿来,也告诉四爷一声,我就在母亲这里伺候着,不回了。”
梁夫人被她的话气的眼前模糊,“你少在这里玩这等虚伪的把戏,我才不信。”
“儿媳多说无用,做起来看。”
徐若瑾早就看出梁夫人刚才的胸口发疼是装出来的。
即便是不舒服也是被自己气的。
一分病装成一百分,若是让梁霄知道,自己反倒成了最大的罪人了。
既然梁夫人装病,那她就陪着,这个理,她还要定了!
方妈妈沉沉一叹,梁芳茹一脸苦涩。
这婆媳二人但凡分开,都是个顶个的好脾气,个顶个的善良人,怎么凑了一起就互不能容呢?
梁夫人认死理儿,徐若瑾也涌起了执拗的劲儿。
这回梁家是真不冷清,要多热闹有多热闹了!
梁霄听得这个消息,只微微惊诧,随后便点头,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春草找来了黄妈妈,两个人商议了很久,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去了“福雅苑”,依着春草对四***了解,这回她是真堵上这口气了。
梁夫人气的不愿再理徐若瑾,径自回了屋中去歇息。
徐若瑾拿了被褥,直接铺在了梁夫人屋中的地砖上,晚间她便准备睡这里。
方妈妈连忙把她拽了出去,“四奶奶,别闹的太过了,够了。”
“我没有闹,我是真心的。”
徐若瑾反过来抓住方妈妈的手,“矛盾,宁肯早发生也不要闷着让它积攒的越来越深,这是您曾经教我的,我如今就是想秉着这份心,让母亲彻底的对我改观。”
方妈妈朝屋中看了一眼,低声道:
“您是聪明人,如何不知夫人针对的并非是你?而是…而是命。”
“那她就该早一些从梦中醒来了,梁家已经不是之前的梁家了。”
徐若瑾的话让方妈妈复杂的看她,“唉,怎么都是这样的执拗性子。”
“妈妈,这是我的机会,我绝不能放过。”
徐若瑾牵动嘴角上翘,“我对如今的日子真的没有怨怼,我很满足,比我在徐家的日子好过百倍,千倍,可我期待过的更好,人活着,总要为自己争一片更广阔的天空吧?何况我也庆幸,母亲对我说骂就骂,挨打也按规矩来,我倒是觉得这么痛痛快快的表达,比含笑阴损的绕着弯子待人更好。”
方妈妈看着她,抽开了自己的手,“四奶奶如今也长大了,随你的意吧,我只想说,夫人的身体真的不好。”
“我会多观察一下,心病还需心药医…”
徐若瑾说完这一句,方妈妈便转身进了屋中去。
未过一会儿,便听到梁夫人在屋内的吵嚷,“让她把东西都搬走,我的屋中不容别人睡。”
“乐意当丫鬟伺候我,那就去外面守夜,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坚持过两晚。”
“我身子不好,晚间可是要常常起身的…”
徐若瑾听了梁夫人的话格外平静。
她迈入梁府之后,一直迷茫的心绪,也豁然的清晰起来。
之前她忘记了自己为何来梁家,更不知如何掌握她和梁霄之间的关系。
可她唯独清楚的便是自己已经是梁家的儿媳妇儿,而且始终不被婆婆所容。
既然已经探知到这一点,她就要把这一点彻底的解决。
总有矛盾的火苗在心中徐徐焚烧,她早晚就会被熬死…
把自己的物件全都摆放好,徐若瑾心中筹划了自己的作息规程。
随后便拿出书本,开始找寻梁夫人出现的症状。
梁夫人在内间门口的帘子缝隙中看到她专的看着书,冷哼一声,“我一定要治治她…”

第175章 挑剔

“我口渴了,想要喝水。”
“怎么倒了茶来?你怕我晚上睡的太香了么?”
“这么热…”
“还是热!”
“行了,我要去净房,你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
一整晚,徐若瑾被梁夫人折腾起来好多次。
可徐若瑾每一次听到召唤都立即爬起身,要水端水,要湿毛巾绝不拿干的,去净房就安安静静的在外等。
尽管梁夫人不用她搀扶,但徐若瑾每一次都会主动伸手。
梁夫人躺在**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徐若瑾最终没有睡在地上,而是顶替丫鬟睡在外间的小**上。
圆月高挂,月光漏洒在地上,星星点点。
朦胧之间,梁夫人又想到了梁大将军…
那个他,你到底怎么样了?
这个家恐怕撑不住了。
心伤,心碎,梁夫人的眼角滑下了泪。
每一晚她都是这么入睡,时间一久,好似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习惯。
徐若瑾倒是没有空闲的心思惆怅,脑袋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小日子本就体质虚弱,今儿又与梁夫人斗几句嘴,斗上了气,晚间被折腾起来几次,若还不快些的补充睡眠,明儿可怎么办?
这是持久战,绝不可能一两天就结束。
她一定要坚持下来,绝不退缩。
梁芳茹这会儿并没有入睡,而是在“若霄轩”中与梁霄谈事。
“…弟妹是个执拗性子,母亲也是硬脾气,你若不出面把事情圆个场的话,两个人都怎能下得来台?明儿一早,还是你去给母亲赔个不是,然后再把弟妹接回来,啊?”
梁芳茹苦口婆心,梁霄却不以为然,“她决定的事,我不会插手。”
“你怎么也犯起了倔?”
“三姐,最近有大哥的消息吗?”梁霄没有回答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梁芳茹一声长叹,眉头皱成了锁,“来了一封信,很简短,是大嫂生下了一个小侄子,给母亲报喜的。”
“好,很好。”
梁霄的嘴角上扬,“梁家有后了。”
“四弟,你对自己不要太苛刻,你身上的伤,哪里受得了。”
梁芳茹总觉得梁霄心底有着什么主意,却不肯告诉她们…
“三姐,我喜欢她的酒。”
梁霄的脑中萦绕出徐若瑾酿酒时的模样,“那是我最好的良药。”
清晨,炊烟袅袅,飘散在湛蓝的天空中,恬静,安和。
梁夫人晚间睡的很少,她醒来时,徐若瑾还没有起身。
“咳咳,清目的茶呢?水呢?人呢?”
最后一声,已经是朝着外面呼喊。
徐若瑾被喊醒,支撑着身子强起来,揉揉迷瞪的双眼,立即披好衣裳,簇步进了屋内。
方妈妈早已经把茶准备好,徐若瑾攥了攥拳,让自己的心平和一些,然后才端了托盘过去。
梁夫人瞄了她一眼,用茶清目后又漱了口,“挺不住了?好歹也是梁家的少奶奶,犯不上在这里硬撑着,没有你,丫鬟妈妈们伺候的倒是更好。”
“母亲说的哪里话,您身子不康健,我在这里尽孝心是应该的,我不累。”
徐若瑾虽说着软话,但语气却分毫不软。
梁夫人冷哼一声,“行了,去准备早饭,然后熬药,你不是常看医书么?熬药的事应当更懂,别在这儿闲着了,快去吧。”
徐若瑾屈膝行礼,转身便出了门。
“你看看她身上的那股劲儿?跟谁耍硬气呢?别的地界没瞧出来,这个死撅的脾气倒是跟老四一模一样,倒是应该庆幸两个人进了一家门了?”
梁夫人看着徐若瑾的背影,忍不住抱怨。
方妈妈的神色淡然,“四爷的脾气还不是像您?”
“那丫头在你的心里地位够重的。”梁夫人被方妈妈挤兑的不知能说什么。
否认?
梁霄的脾气的确是像自己,当初老爷在时,也是这般说。
“那是您初次出面大肆张罗娶回来的四奶奶,老奴哪敢怠慢了?”
方妈妈为梁夫人梳好了发髻,插上了一根碧玉雕凤的簪子,仔细看看簪子的模样,倒是笑了:
“老奴突然想起当初在京都时,您被太夫人斥骂侯府的架子高,规矩多,回了院子,老爷千哄万哄的,便送了这根簪子给您。”
“时间过的真快,那时您还不满二十岁,如今…”
方妈妈挑起她发髻中的一根白发,“如今似乎都忘记了年龄了。”
梁夫人接过那根白发的手有些颤抖,顿了半晌,才道:
“别以为您拐弯抹角的数落我耍孩子脾气,我听不出来,谁的日子不都是恍如昨日,一切好似都在眼前,又好像离的很远很远了。”
方妈妈没有再说话,为夫人盘好了发髻,便准备出去。
“您去哪儿?”梁夫人问。
“给您端早饭。”
方妈妈说完,见梁夫人又撇起了嘴,忍不住怨道:“总要给四奶奶个洗脸的功夫吧?唉。”
梁夫人看到方妈妈离开的背影,转过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方妈妈与梁夫人的对话,去小厨房取了早饭送到正堂,方妈妈便让她先去洗漱。
洗漱过后,徐若瑾便又忙着来伺候婆婆用早饭。
早饭用完,她便去了厨房熬药。
手里攥了一个干巴馒头,喝着一大碗热乎的水,手上还持着一把扇子,不停的盯着药盅中的药材。
药气腾起,混杂着无味的早饭入腹,连厨娘都有些看不过去。
“四奶奶,奴婢替您一会儿?您倒是喝一碗热粥,这么吃用,小心胃疼啊。”
“没事,您的手艺好,单吃着馒头都觉香甜。”
徐若瑾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还有么?再给我一个。”
“有有,奴婢这就给您拿。”
厨娘递上,徐若瑾立即塞了嘴里,手上又打开药包,开始往里放上其它几味药材。
“这药不都放在里面一起熬吗?”
“按照药效分次序放进去,效果会更好。”
徐若瑾提到药便双眼发亮,用药勺一点一点的搅拌着,又把药盅的盖子盖好。
拿起计时的沙漏开始计算时间,她口中的馒头早已被熏的满是药味儿,只是徐若瑾吃起来却更有滋味儿。
对于她来说,
什么滋味儿,都比苦要强。

第176章 冤家

梁芳茹听丫鬟们说徐若瑾在厨房里熬药,便走过来看看。
一进门看到她这副模样,吓的心差点儿蹦出来。
“哎哟我的四弟妹,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快,快站起来。”
梁芳茹一溜簇步赶紧过来拽她,徐若瑾被拽起身,又连忙蹲下,“别,我正掐着时间往里面放药呢,耽搁了就不对劲儿了。”
蹲下,连忙把手中已经准备好的几味药放入药盅之内。
细心的搅拌几下,盖好了盖子,她才擦擦手,站起来与梁芳茹说话。
“三姐姐怎么来这儿了?”
“幸好我是不放心,过来看你一下,你这是瞎胡闹什么呢?”梁芳茹虽是责备,目光中满是关切。
她是真的心疼徐若瑾。
“我哪有瞎胡闹,我在为母亲熬药。”
看到地上一包一包已经打开的药料,她以为梁芳茹是在怪自己不按照大夫说的做,悉心的解释起来:
“我刚刚拿药时,也拿了方子,可是我也看了,其中有几味药如若先熬成汁再与其他软汤药煎熬,药效更好,所以我就让丫鬟们把府上存的药料都取出来,按照大夫的方子称量,没有一整包药都下进去。”
“而且,我听方妈妈说过,母亲喝药怕苦,我便熬了糖,待药熬好之后,加上一点,便没有特别浓的苦味儿了。”
伸手把糖抹在嘴里啧啧两下,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梁芳茹,“还很好喝呢。”
梁芳茹是一脸哭笑不得。
寻常看她是个稳重的性子,怎么一提起药来,好似个玩闹的孩童?
只是她对母亲的这份心,也足够了。
“为母亲熬药,你也不必这么劳累,让丫鬟在旁边看着,你吩咐就是了,何必这样亲自动手…”
“哎呀,又该放另外一味药了,三姐你还是快出去,这里烟大。”
徐若瑾撇下一句,又开始动起手来。
看她那副认真麻利的劲儿,梁芳茹只觉得任何劝说都是废话,只能无奈的离开了小厨房,回了正堂。
徐若瑾认认真真的熬完了汤药,小心翼翼的端进正堂送给梁夫人。
梁芳茹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刚刚她与婆婆的对话不是很愉快。
“熬个药也这么久,若是病急了,岂不是等死了?”梁夫人劈头盖脸的斥责,让徐若瑾面色一僵,随后笑道:“明儿一定动作麻利些。”
梁夫人看都未看她一眼,让方妈妈把药端来,她轻抿了一口。
温度正好,口感也没那么苦涩,倒真是刚刚芳茹说的那般…
一口气全都喝下,梁夫人用茶漱了嘴,却没如往常一样需要含上几块糖趋苦味儿。
徐若瑾让丫鬟们把药碗端下,嘴上与梁夫人道:
“若不是药味儿太苦了,母亲还是用白水清口更好,茶水解药,终归都是苦一回,还是忍一忍,或许能少喝上几碗不是?”
梁夫人轻咳一声,没理会。
梁芳茹立即在旁边接上话,“四弟妹说的有道理,母亲还是听一回。”
“几个小丫头,还想管到我的头上了。”
这次,连梁芳茹都没逃了,也被骂上了。
“岑大夫也是说过,不让您用茶水漱口的,只是您向来不听罢了。”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好似被揭了短,忍不住反驳着,“合着一屋子人,就我一个满身是错儿,你们都对。”
徐若瑾忙陪着笑脸,“这不是盼着母亲越来越好么。”
“夫人,三小姐,四奶奶,四爷来了。”
门外的丫鬟应声回话,梁夫人立即看向徐若瑾,对梁霄的突然到来有些怨怼。
不过才留了这丫头一晚上,他就来求情了?
何时这么有情意了…
梁芳茹对梁霄突然到来也感到惊愕不已。
昨儿她大半夜的跑去劝了那么久,四弟都不肯提此事,原本还以为他不愿插手,却还是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心疼媳妇儿。
虽是个冷漠寡言的人,一旦成了亲,还是变了。
徐若瑾却没想这么多,因为她只觉得梁霄是来给梁夫人请安的。
一屋子女人望向正堂的门口,却是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把门口射进屋内的阳光挡了大半,映衬的他的脸更加棱重冷峻。
梁夫人只撇撇嘴,没有先开口。
梁霄迈步进了门,拱手给梁夫人行了礼,“母亲今儿觉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喝再多的药,吃再多的补品,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了。”
梁夫人始终怀念过往。
“再请岑大夫来为您诊脉?”梁霄的话,让梁夫人更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乐意我病入膏肓的起不来么?”
梁芳茹对母亲又想歪了,着实无奈,“母亲,四弟是担心您,您想哪儿去了。”
“哼。”
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理。
可她看向徐若瑾的眼神完全表明儿子是来为媳妇儿说情的。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都是白眼狼!
梁霄的脸上分毫变化都没有,不再与梁夫人多说,他则看向徐若瑾,“你忙着?”
徐若瑾挑眉,“暂时还有空。”
梁霄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已经定了下个月初去姜家拜访,你若有空,先把要送的酒弄一下,姜老太爷腿脚不好,你看着办。”
“现在?”
“我让人把药料和酒瓮都搬来,你做完,我再让人搬回去。”
梁霄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合着他不是来求情的?是让徐若瑾干活儿的?
把药料和酒瓮搬到“福雅苑”来,明摆着是不打算让徐若瑾回去。
梁芳茹已经哑口无言。
还以为他口是心非的担忧弟妹,可谁知…这个人,怎么跟父亲一样无趣。
梁夫人也觉得眉头发疼,因为她和芳茹一样,直接想到了梁大将军。
毫无情趣,毫无耐心,连与女人多说几句话都嫌烦躁,怎么偏偏这古怪的性子让老四随了去?
真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父子俩,都是这样的讨厌!
徐若瑾倒没那么惊讶,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对梁霄这个人抱有什么温情脉脉、嘘寒问暖的期望。
何况,他当初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不就是来要酒的么?
徐若瑾脑子迅速的想着方子,“乌蛇蒺藜酒,祛风活血,主治四肢麻木。”
“要烈酒。”
“时间长。”
“行。”梁霄惜字如金。
徐若瑾回答的也很简单,“烈酒的程序要麻烦些,十天之后才能调兑。”
梁霄转身便走,不再回头。
徐若瑾立即向丫鬟去要纸笔,准备把想好的方子先写下来。
梁夫人和芳茹全都望着她,怎么这妮子的脸上一点儿惋惜、留恋的表情都没有?
好歹那是自己的男人,总应该有依依不舍吧?
呆愣了半天,梁芳茹终于认输了。
“真是两个没长心的冤家!”

第177章 没心

徐若瑾向梁夫人请示后,乐颠颠的就去了小厨房酿酒。
看到摆了满地的药材和酿酒用的器具,徐若瑾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先是把制作酒曲的麦子拿出来,开始翻炒,炒过之后又磨,随后放入蒸的熟的不能再熟的米搅拌,然后用棍子不停的敲打成泥…
这一个过程说的简单,可整整忙乎了一整天。
徐若瑾也知道时间紧,所以让厨娘和丫鬟们都来帮忙。
她则又去选了药料开始熬药汁。
好的酒曲,是要用药汁勾兑发酵,特别是对姜家老太爷,她则更用心。
若没这位老太爷出面,她也没这么顺利的嫁入梁家…
忽然一怔,徐若瑾心里自吐了三下“呸呸呸”,说的好像她多么巴结着乐意嫁给梁霄似的。
但归根结底,梁家的日子,比之前要好得多得多。
尽管婆婆不待见自己,却也不似之前在徐家挨饿,挨掐那么苦闷。
防风五钱,白蒺藜五钱,肉桂五钱,天麻九钱,五加皮三钱,羌活、牛膝九钱,熟地一两二,枳壳九钱,乌蛇二两,徐若瑾把自己选好的药料精心的熬成汁,整个人完全的投入其中,根本没有意到梁夫人曾在厨房门口看过她一次。
扶着夫人回了寝间小寐,方妈妈在一旁叠着衣裳,芳茹在一旁为母亲揉着额头,梁夫人不由得唠叨起来:
“那个姜家的老太爷真是岁数大了,好端端的居然要什么她酿的酒,还是药酒。”
“看她在那一副好似多么精通的样子,一个没学过几天课的丫头,居然也敢随意的开什么药酒方子,这不是胡闹嘛?”
“那个臭小子知道我不让这丫头酿酒,故意过来表态的吧?想让我默许了?没门。”
梁夫人见方妈妈和芳茹都不吭声,皱眉道:“就这一次,下一次绝对不许。”
“母亲。”
梁芳茹安抚的又为她揉了揉肩周,梁夫人时常那里作痛。
“四弟曾与我说过,他喜欢弟妹酿的酒。”
“他喜欢?”
梁夫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他就始终不肯认了自己的身子不能再习武,总想找这等歪门邪道的法子,多少位名医都束手无策,她一个丫头能懂什么?”
方妈妈半晌没说话,手上顿了下,笑道:
“您当初不也夸过四***酒美味么?”
梁夫人被说的一怔,“您又为她说话。”
“行,老奴糊涂,老奴不说了。”方妈妈拿起折叠好的衣裳放入箱柜之中,“您这么气恼,刚刚又何必去看四奶奶如何做事?”
梁夫人还不上嘴,转了话题,“晚间继续让她守夜。”
远处的落日露出最后一道笑脸,在天边划出一道优美的红霞。
簌簌的微风轻吹,让院落中药炉下的火苗更多光亮。
晚席摆上,徐若瑾伺候着梁夫人用饭,梁霄也在,食不言,寝不语,屋中除却碗筷轻碰的“叮当”声外,没有任何声响。
梁夫人撂下了碗筷,徐若瑾才坐在一旁吃饭。
忙碌一整天,她早已饿坏了。
虽然吃相斯文,可小嘴吧嗒吧嗒的咀嚼,速度极快。
梁夫人看了一眼便转头望向梁霄,“吃过后,不带着你媳妇儿回院子?”
“不带。”梁霄的回答很干脆。
徐若瑾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吃。
“好歹是新婚,别让我一个病婆子给搅和了。”梁夫人冷叹一声,“就怕口是心非的,再心里头埋怨我这个当娘的心狠,我倒成了罪人了。”
梁霄看一眼徐若瑾,“她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梁夫人疑惑。
徐若瑾脸“通”的一下子红了,怨怼的瞪了梁霄一眼。
方妈妈率先反应过来,凑在梁夫人耳边道:“四奶奶小日子。”
梁夫人整个人噎住,想要斥两句,却还开不了口。
“行了,我吃饱了,先回了。”梁霄用茶漱了口,站起身给梁夫人行了礼,便看向徐若瑾。
徐若瑾刚吃了一半儿,原本目光都在菜上,却发现梁芳茹正在给她使眼色。
顺着手势看去,才发现梁霄在看着自己,“有事?”
梁霄眉头微蹙,“你出来一下。”
芳茹连忙笑着圆场,“送一送四弟吧,心里舍不得你的。”
徐若瑾撂下碗筷,跟着梁霄走到了院子中。
天色已晚,尽管是簇簇的微风,却也有些冷。
徐若瑾紧了紧自己的衣领,想起这个狐领子还是他上次搭在自己肩上的。
“我要出门几天,你就在这里陪着母亲。”
“好。”
徐若瑾顿了下,又问道:“去哪儿?”
梁霄没有回答,沉半晌才道:“张家的事你听说了吧?”
“没有,但母亲那一日提到祭祀祭酒,想必是有人又恶心着母亲了。”
这件事始终是徐若瑾心底的一根刺。
若不是因为张家,她也不会与婆婆顶嘴。
“张夫人死在尼姑庵里了。”
梁霄的话让徐若瑾惊的张大了嘴,梁霄看到她的惊讶,继续道:“是自尽。”
徐若瑾沉默了。
想必是有人在婆婆面前提到张夫人的死讯,再添了几句挤兑恶心的话,让婆婆心中生了忌讳,才与自己发了那么一通火。
只不过,张夫人的死与自己有关吗?
毫无瓜葛。
是她忍受不了自己犯下的错,忍不了**溺无边的儿子被判了流放,更忍不了张家对她的处置选择自尽。
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虽能理解婆婆的气躁和不平,却不能接受自己成了替罪羊,出气筒。
梁霄又来告诉她这件事,有意义吗?
徐若瑾没意识到自己心底的那根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只看着梁霄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把酒瓮酒料搬来福雅苑,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了。”徐若瑾抬头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因为我喜欢喝。”
梁霄看她的狐领有些松,伸手为她紧了紧。
他突然的亲昵,让徐若瑾有些不适应,偷偷的往四处打量一下,没有丫鬟婆子们看到。
她连忙伸手想要自己弄,却被他把双手握在手心。
凑在她的耳边,嘘声道:“等我回来,时机就对了吧?”
一张大红脸滚烫滚烫,徐若瑾咬着嘴唇,“不正经。”
梁霄逗弄她,自己却有了反应。
虽然新婚没睡几晚,但昨晚**边空落无人,他还突然有些不习惯。
刚想借着夜色亲她一下,孰料徐若瑾突然皱着鼻子不停的嗅。
什么味道?
徐若瑾嗅几下,突然蹦起来,“药!我的药,我的药糊了!”
看着她一溜烟的跑了,梁霄被晾在原地僵了半晌,啧啧道:
“这妮子,真是没长心!”

第178章 一定

徐若瑾没有举手欢送梁霄的离开。
把熬好药汁取出来,与砸好的米勾兑在一起,放在厨房炉灶旁封存。
想要发酵的快,热度便要足够。
厨房每日都做饭,炉火烧的是最旺的了。
与厨娘叮嘱了几句,徐若瑾才意识到天已晚了。
脑中豁然想起梁霄,她走到院中,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觉出自己似乎少说了两句“意身体,意安全”的话,可这两日太累,困意上来,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
洗漱过后,她便继续窝在梁夫人外间的矮榻上。
屋内只燃了一根夜烛,静谧无音,梁夫人已经睡了。
徐若瑾悄悄的躺在外间的榻上,盖好被子,很快便睡了过去。
街路上三更锣响,尽管离得较远,但仍能听到微许声音。
梁夫人起了身,本想招手叫她,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披好了衣裳,她悄声的走到门口,听着她熟睡的喘息,梁夫人打量了她很久。
徐若瑾是真的睡沉了。
沉到被人盯着瞧都没有了反应。
可人有三急,最厌恶的便是大半夜熟睡时有这种感觉。
忍不住了,她便坐起身准备去净房。
睁开眼,豁然感觉好似旁边有人,徐若瑾迷迷瞪瞪的望过去,正看到梁夫人的一张脸。
“妈呀!”
一声震喊,徐若瑾感觉心快跳了出来。
可她喊这一声,把梁夫人也给吓到了,“喊什么?大半夜的,你想吓死谁么?”
“不是,母亲,没想到您起身了。”徐若瑾揉揉眼睛,快速的回到了清醒状态,“您要去净房么?我陪您。”
“不用。”
梁夫人转个身回了内间,徐若瑾愣了片刻,突然小腹一阵痛,急。
从净房回来,徐若瑾看到梁夫人的屋内烛光更亮。
几声轻咳,显然婆婆还没睡。
徐若瑾站在门口往里看上一眼,却见梁夫人也投目过来。
“母亲,需要喝水吗?”
“温的。”
梁夫人尽管刻意的压着,却又咳个不停。
徐若瑾兑好了温水送去,“媳妇儿这两天看您早晚都会气躁有虚汗,而且您一晚要醒个四五次,应是心火过旺,不妨往后喝的水中加上些莲子芯如何?虽然苦,却很有效的。”
梁夫人侧目看她,“好似你多懂似的。”
“媳妇儿也是看医书上这么写的。”
梁夫人撂下杯子,看着她,“看上几日医书就能行医诊病了?别觉得你曾以开方子出过风头,便可以为所欲为,颠颠自己的斤两。”
出风头?
徐若瑾眨了半天眼睛,才想起是在县令府时,袁蕙翎曾逼她给各位夫人开过方子。
这件事婆婆居然还记得?
“疑难杂症,媳妇儿自然不敢尝试,那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调养的方子,还是能行的,若是母亲不信媳妇儿,就请大夫来为您瞧瞧。”
梁夫人猛的看他,“霄儿的身体就是大事,所以你往后少给他喝什么你调兑的酒!”
徐若瑾心中恍然,原来是为了梁霄。
“是四爷自己要求我为他酿酒,媳妇儿说不动,若是母亲能让他答应,媳妇儿就再不酿酒。”
徐若瑾把责任推给了梁霄,因为她知道,梁霄是绝不肯在这件事上妥协的。
梁夫人怒气又上来了,“你倒是够狡诈的,拿他来搪塞我,封我的嘴是吧?”
“媳妇儿不敢,可事情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徐若瑾摊手无策,摆明了不听话。
她还指望着这件事能给自己赚体己银子呢,哪能因为梁夫人一句话就算了?
何况,这位婆婆是看她何处都不顺眼,若是一味的妥协毫无底线,自己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你不听?那我就永远不认你这个媳妇儿。”
“母亲认不认,我都已经成了梁家的媳妇儿。”
梁夫人的目光很冷静,抬头看着她,随后转过身躺下,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徐若瑾也转身出门,心里闷着一股气。
大半夜的,突然又与婆婆斗上了嘴?
这是犯了哪门子邪呢。
梁霄!
都是因为你!
徐若瑾怀着一肚子的腹诽睡着,梁霄此时却已不在家,正与姜必武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酒馆儿里喝酒。
几个喷嚏打响,倒是让姜必武纳罕的看了他几眼,随后笑道:
“是不是娶了媳妇儿,太猛了,累着了?”
梁霄抿了抿嘴,“不是,憋的。”
姜必武一口酒差点儿噎着,梁霄摆手,“说正题。”
“张夫人的事并非是严弘文动的手,而是张家人逼的,而严弘文自从回了京都之后,暂时还没有动静儿。”
“你当初跟他也没圈个范围,那个家伙现在风生水起,京中的热门人物,真容易干出点儿不着边际的事来。”
梁霄扯了下嘴角,“他不敢。”
“他为何不敢?”姜必武满心疑问。
梁霄静了片刻,道:“因为我有媳妇儿。”
“噗!”
一口酒彻底的喷了出去,姜必武连咳半晌,指了他好半天才说出话,“果真是有了媳妇儿人就变,连你这种人居然也会逗闷子了。”
“我说的是实话。”梁霄仍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大哥已经有了小侄子,我也可以放开手了。”
姜必武眉头紧蹙,“你真的要孤一掷?”
梁霄微微点头,“开始筹备。”
顿了下,梁霄的脑中冒出徐若瑾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筹备的时间不会短,我倒是也可以琢磨先为梁家留个后。”
姜必武彻底无语,实在没法与这个人对话了。
“你明儿要去哪?是否需要派人陪着你?”想到明日梁霄要偷偷离开中林县,姜必武很是担忧。
尽管与梁霄交往不久,但却好似多年的朋友。
他话少,却句句真言,毫无虚假;
他冷漠,却不容身边人受任何屈辱,有仇必报;
若不是梁家遭了难,他在京中便是众人称赞的少年英雄。
只可惜事事难料,都要归在一个“命”字?
梁霄没有理会姜必武复杂的眼神,更不知他内心的想法。
对姜必武,他不需有任何的隐瞒,喝了杯中的酒,他只觉毫不够劲儿,比家中婆娘酿的差了百倍。
“我要去见父亲。”
梁霄这一句话,让姜必武下巴惊的险些落下。
“我这次一定要见到他!”
“啪啦”,陶制的酒盅,被梁霄一把捏碎…

第179章 急信

徐若瑾晚间与梁夫人又一次的谈掰,第二天起,梁夫人便不再理睬她,一句话不说。
二人莫名其妙的状态,让梁芳茹和担心。
方妈妈却觉得这样更好,不说话总比吵架斗嘴要强,起码清净了耳朵,也不再惹人伤心了。
徐若瑾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和状态。
即便梁夫人一句话都不说,她也照例伺候她夜间去净房,伺候着她洗漱、早饭,然后去厨房里为她熬药。
药依旧是精心的熬着,让梁夫人再也说不出个苦字来。
白天梁夫人坐在屋中小歇看书,她便定时送上茶点水果,看着茶杯里的茶浅了,她便添上,看到果子哪个吃用的更多,她就让丫鬟们洗了再拿来。
梁夫人下晌小寐,徐若瑾就拿着药书在一旁的小杌子上认真的看。
若是要去看一下酿的酒,她就让方妈妈来替换一小会儿,忙完之后马上回来。
一天,两天。
五天,十天…
一连半个月,徐若瑾都是这么伺候着梁夫人,那股子韧劲儿不仅是让梁芳茹看不下去,连带着梁夫人都有些忍不住了。
她虽不说话,可徐若瑾却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问着,说着,一刻也不停歇。
好似自己是个聋子哑巴似的。
看着她正调兑着花暖茶,梁夫人沉叹口气。
徐若瑾用甘草和花蜜勾兑起来,既是能调理婆婆早晚咳嗽,又能让她不怕味道怪。
“母亲,这个已经兑好了,明儿为您再添上一根大叶冬青?那个清火,而且是高山上采摘的,非常有效,前日岑大夫来时,我也特意的向他询问过了,他也点头答应了。”
梁夫人不搭理她。
“您不说,我就这么办了。”徐若瑾笑眯眯的又思忖下,“不过花蜜可以换成槐树白蜜,那个味道更甜,会消掉大叶冬青的苦。”
“我这就去问问,府里是否有槐树白蜜,若是没有,便让他们出去找一找。”
自言自语的说着,徐若瑾就出了门。
走到门口,正看到梁芳茹从院子外进来,她又笑着上前行了礼,“…给母亲的暖茶勾兑好了,若是我回来晚了,劳烦三姐姐为母亲添一杯,我已经都准备齐了,就在茶海上放着。”
“四弟妹有心了。”
梁芳茹看着她去找管库的婆子,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摇了摇头,便进了屋子。
梁夫人正在与方妈妈抱怨,“都这么久了,老四也不回来,瞧瞧她们家的这个,整天在我耳边叨叨来,叨叨去,我都已经烦死了。”
“她身上的那股子拗劲儿…唉。”
梁夫人对徐若瑾也已无可奈何。
忍了半个月了,连带着二月初二的吉日都没好好的过。
这是犯了哪门子癔症?
“老奴倒觉得四奶奶伺候的不错,起码比老奴更周到。”方妈妈半带着笑,也有顾忌调侃之意。
她是最了解夫人的。
刀子嘴,豆腐心,四奶奶这么些日子精心的伺候,她怎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即便是石头都滴穿了。
唯独就是心中那点子气还落不下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四爷无声无息的就拒绝了忠勇侯府的亲事,更是让姜老太爷出面做媒定亲,完全把夫人给无视了。
这倒也怪不得四爷。
因为若是跟夫人说起娶徐若瑾,夫人死活都不会答应。
梁夫人叹了口气,“我还是更喜欢嫣儿…”
方妈妈顿了下,劝道:“四爷与四奶奶已经成了亲,众人皆知,京都想必也早已经得了消息,您还要为此事纠结一辈子不成?”
“她比嫣儿差远了!”
梁夫人仍旧不能顺心,梁芳茹从外面走了进来,“母亲。”
“坐吧。”
梁夫人看着她,“老四还没回来?”
“没有。”梁芳茹摇了摇头,“谁都不知音讯,连姜家的少爷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娶了媳妇儿顺了他的意,他居然还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那还娶媳妇儿干什么?”
梁夫人压抑的火又窜了上来,“我不让酿酒,他便让那丫头酿酒,我认了忍了把媳妇儿给他娶回来,他还这么肆意的离开,往后这个家,就是他梁霄说的算,我这个当娘的,只管吃饱吃好然后等死的?”
梁芳茹脸色尴尬,“母亲,四弟也有他的难处。”
梁夫人僵了下,眼圈立即红了,用帕子沾了眼角流下的泪,哽咽道:
“若不是知道他为了老爷受了伤,不能再习武,我怎会如此纵容他,**他,护着他…”
话题又说到伤感处,屋中瞬间静谧下来。
徐若瑾找到了槐树白蜜,正捧着蜜罐子进屋。
气氛不对?
“母亲,我找到槐树白蜜了,明儿就用这个为您泡茶。”
徐若瑾依旧的叨叨着,梁夫人别过头去没理睬她。
早已习惯婆婆的态度,徐若瑾便把蜜罐子拿去茶海处,准备先泡出一壶品一品,若是不对味儿也能当即调换。
梁芳茹心中对徐若瑾有愧,立即过去道:“昨儿也尝了一杯,挺好喝的,怎么泡的?我也跟你学学?”
“行啊,不过三姐姐并不咳嗽,便不必加甘草了…”
两个人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起来,梁夫人觉得很无趣。
想到了过往的伤心事,她只觉得头痛的很,想要去睡一小会儿。
方妈妈要喊徐若瑾,梁夫人却立即拦住她抬起的手,“你来陪我。”
“是。”
方妈妈扶着梁夫人的手往内间走,门外却是梁府的老管家忠叔跑了进来,“夫人在吗?有急事。”
忠叔已有六旬的年岁,在梁家干了一辈子,原本已经因身体不佳,回家养老,却因梁府突然被贬到中林县,他立即拖着老身板儿,也要跟到中林县来伺候。
所有人都知道忠叔的身体不好,可此时他却小跑着来,满脸涨红,气喘吁吁,显然事情真的很急。
梁夫人连忙转身迎上几步,“慢点儿,有多大的急事,您也不能累着。”
“急,真的急。”忠叔顾不得先喘上几口气,马上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塞在梁夫人的手上。
梁夫人看到信封上的笔迹便整个人呆滞住了!

第180章 转机

“我已知梁霄婚事,妥。”
一共八个字,却如同八个巨大沉重的铁石,狠狠砸在梁夫人的心坎儿。
这个笔迹,正是梁大将军的笔迹。
而这种说话的语气,也是梁大将军的语气。
他在哪里?
他从何处知道梁霄成亲的事?
他如今怎么样了?
梁夫人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尽管她不想哭,却已无法抹个干净。
忠叔急的跺了脚,“哎呀,夫人啊,您别光顾着哭,这…这是老爷的字吧?我的老眼已经花了,一个人不敢确定。”
梁夫人不住的点头,“是是,就是,就是老爷!”
“老爷,老爷还好吗?”
忠叔整个人都颤抖着,好似这是最大的喜讯。
梁夫人把手中简短的一个字条工工整整折起来,怅然道:
“他…应该好吧。”
梁芳茹得知父亲有了音讯,也痛哭一场。
方妈妈不停的感慨,给夫人和三小姐擦着眼泪儿,徐若瑾倒是在一旁很欢喜,“四爷还没回来,若是他也知道这个音讯,一定很高兴。”
想着梁大将军字条上的内容,梁夫人抬眼看她,“你当然高兴。”
徐若瑾被喷的很茫然,因为梁夫人并没有把字条的内容公开…
梁芳茹劝慰的看了梁夫人一眼,梁夫人顿了好半晌,与徐若瑾道:“晚间也不用在这儿伺候我了,回你的‘若霄轩’去。”
“啊?”
徐若瑾很惊愕,“今晚就回去?”
“回。”
“母亲还是有些咳嗽的。”徐若瑾其实早已经忘了最初是为何与梁夫人较劲斗气,只是觉得婆婆近期的确身体不好,所以才留下照顾。
就是这样没心没肺…
梁夫人没说话,方妈妈在一旁笑着道:“有了老爷的音讯,夫人是什么病都立即好了!”
“说什么呢。”梁夫人的面颊涌起一片红。
梁芳茹顺着方妈妈的话道:“有了父亲的消息,今晚是不是摆一桌,庆贺庆贺?”
“对,这个年没过好,如今得把喜庆补上。”
方妈妈也看向梁夫人,梁夫人抿了半晌的嘴也没压住心底的喜,破涕而笑,点了点头,“摆,摆上四五桌席,全府同庆,一个都不落下!”

徐若瑾虽然被撵回“若霄轩”,可她却对婆婆态度的突然转变很惊讶。
已经半个多月都没理自己了,梁大将军不过是来了一封信,她就变了?
信上会写与自己和梁霄婚事有关的事吗?
只是…这么重要的信,不太可能涉及她们这些小辈儿吧。
自作多情了。
徐若瑾自嘲的吐了吐舌头,便看着红杏和小可几个人过来搬东西。
红杏养了半个多月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徐若瑾想起了凤莺。
不知道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徐若瑾先带着丫鬟们回了“若霄轩”,晚间再过来吃席,梁夫人则与忠叔在屋中细聊起来。
“这个信,是什么人送的?您认识吗?”
梁夫人对忠叔很尊重,因为梁大将军对他格外尊重。
忠叔并不守门,而是在园子后的一个独立的小宅居住,信件送了那里,显然是私自送的。
“老奴没见着人。”
忠叔对此也很有遗憾,“老奴也是突然发现桌上的杯子压着这么一封信,看了信封上的字,感觉很像大将军的,可又不敢认,便跑着来找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