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王福,见过四奶奶。”
徐若瑾仔细的打量片刻,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只要对待禾苗好,我便什么都不计较。”
“奴才能得四奶奶赏了媳妇儿是恩德,绝不会做丧良心的事。”
“好,我信了你的话。”
徐若瑾看着禾苗羞涩含笑的模样,显然也是过的不错。
“小可,先去带王福下去吃茶,我再留禾苗一会儿。”
“谢四奶奶。”
王福随着小可离去,徐若瑾起身便拽起禾苗的手进了內间。
春草为两个人关上了门,徐若瑾与禾苗对视了许久,终究还是禾苗率先开了口,“听得四奶奶嫁的不是那个人,奴婢心里欢喜极了,太好,太好了!”
“日子好不好,哪是那么容易评判的,宅门高,摔出的伤也就更重了。”
徐若瑾的话,让禾苗点了头,“有什么是奴婢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禾苗的干脆,让徐若瑾心底的那一丝阴郁豁然散开,心里特别的通透。
起身到自己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份身契,“这一份东西,我已经要了回来,往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说完,徐若瑾拿在手中,将身契彻底的撕碎,“你不再是什么奴婢,你是完完全全自由的人了!”
禾苗的眼泪儿刷的一下子掉下来,随即扑在徐若瑾的怀里嚎啕大哭。
“奴婢,奴婢在您的面前,永远都是奴婢,奴婢的命,就是您的!”

第168章 衷情

禾苗扑在徐若瑾怀里,诉了半晌的主仆忠情,徐若瑾并没有打断她。
这倒不是徐若瑾多么喜好有人向自己投诚献忠心,而是让她彻彻底底的哭个痛快。
这些年,禾苗吃了太多的苦,忍了太多在罪,她需要彻底的发泄出来。
徐若瑾为禾苗擦干脸上的泪珠儿,禾苗羞涩的一笑,“让四奶奶笑话了。”
“笑话?”
徐若瑾摇摇头,“这两个字在别人面前说得,在你我之间,再惨、再苦、再落魄的日子都一同度过,哪有谁笑话谁?”
“是奴婢说错了,四奶奶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不知多少倍,您可千万别伤感,都是奴婢破嘴。”
禾苗满眼担忧,徐若瑾笑着拍拍她,“别总往你自己身上揽错儿,你也说了,如今的日子好过多了,那咱们就过的更好。”
话题逐渐往正事上转,禾苗收敛了之前烦乱的心绪,认真的听徐若瑾说起来。
“今儿找你来,一是为了把身契给你,往后的日子,你的腰板也能直起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徐若瑾从**格子里拿出了银子和商契,“这是在荣街上的一家店铺的契,我准备开一间酒铺,只卖酒,不待客。”
禾苗拿过来思忖后,问道:
“这铺子可不小,是个二进的大院子,只卖酒的话,空旷的地方,不招待酒客,会不会荒废了?”
徐若瑾摆手道:“不不不,绝不会有空旷的地方。”
“那是?”
“留给排队买酒的人。”
禾苗险些咬了舌头,虽然四***话让人惊愕发呆,可看她那副认真的面容,禾苗也立即相信了。
即便不信又怎样?
她只懂一个道理,便是听四***吩咐做事,其他的事,轮不着一个奴婢去揣摩。
徐若瑾又吩咐了几句,让她尽力的去装饰铺子,定酒坛、酒瓮还有藏酒的地窖和格子。
禾苗听的甚是稀奇,生怕忘掉什么重要的,便用纸笔记了下来。
而另外的铺子和庄子,徐若瑾也有意交给禾苗,可禾苗却不肯再接:“先把这件事办好,否则对不住四***恩…”
徐若瑾笑了笑,也没再多说,把正事儿扔了一边,拽着禾苗说起了闲磕儿。
直至到了用饭的时辰,徐若瑾便招待了禾苗和王福一顿,吃用过后,他们夫妻便离开了梁府。
看到禾苗如今的精气神甚足,春草也颇为感慨。
当初她去见禾苗时,那副落魄艰难的样子,与现在的她岂不是判若两人?
下意识的看向了徐若瑾,春草心知这都是四***恩典。
即便当初四奶奶还自身难保,却也要为禾苗挺身而出,有这样的主子,她们还有什么奢求的?
感觉到一直有人盯着自己,徐若瑾转过身,正看到春草的思绪飘飞,目光却在自己身上。
“想什么呢?”
春草缓回神来,忙道:“奴婢只想着禾苗姐姐如今日子过的好了,都多亏了您。”
“还以为你看到禾苗有了家,也惦记着早些许出去嫁人呢。”
徐若瑾毫无边际的开着玩笑,让春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奴婢才没有,四奶奶又排揎人了,”
红杏正巧从外进来,春草忙把话题转走,“奴婢比红杏还小呢,即便是琢磨许出去,也应该是她才对。”
“嗯?”
红杏被闹了一愣,细反应过来春草的话,立即跺起了脚,“亏得寻常觉得你是个老实的,合着坏主意都藏了心里,这种事怎么往我身上泼,最坏了!”
徐若瑾笑个不停,“她可没背后说你的闲话,而是当着你的面儿说的,哪里就坏了?”
“四奶奶就向着她说话吧,只欺负奴婢一个,奴婢可不依了!”
红杏撅起了嘴,也的确有些真不高兴了。
春草连忙过去哄,“行啦行啦,四奶奶又没说一辈子把你留在身边儿,遇上合适的,一定先许给你,行了吧?”
“坏,就你最坏,都是你挑拨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红杏说着话,便伸手去咯吱春草。
春草哪里折腾得过她?
几下子便求饶了…
徐若瑾笑的捂着肚子,可忽然觉得不对,立即停了笑,僵在那里不动。
红杏和春草看见,立即停了手马上冲过来,“四奶奶,您怎么了?”
“是哪儿不舒服吗?”
徐若瑾眨了眨眼,问着:“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今儿是大年二十。”
“小日子,小日子来了…”
徐若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已经把这件事彻底的忘了脑后,没有提前准备。
红杏一拍脑门,连忙去拿棉垫子,春草奔去拿换洗的衣裤,徐若瑾的脑袋扎了被子里不想出来。
丢人啊!
丢大人了!
丫鬟们折腾着,凤莺自然也知道了。
她一直都想打听清楚四奶奶小日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却没想不用再细细追问,现在就知道了。
可是红杏和春草她们忙着给暖炉里加炭,忙着为四奶奶把被窝捂暖,却没有人提起晚间该谁陪着四爷过夜?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把着四爷不放?呸!”
凤莺朝着旁边唾了一口,凝香连忙拦住她,“你这是干什么?让别人看见多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以前老爷在时,夫人也是这么排日子伺候的,她凭什么不按照这个规矩?”
凤莺不屑一顾,凝香咬着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又是四爷。”
“你少在这里占着便宜装委屈,我的事轮不着你管。”
凤莺说着便朝着徐若瑾的屋中走去。
徐若瑾正在**上盖了被躺着,却突然听到门口响起了争吵。
春草一怔,连忙簇步跑出去看,却是红杏和凤莺撕扯起来,小可和杨桃在一旁拉架。
“你个贱蹄子,骚娘们儿,这种事情也提得出来?四奶奶才入门子几天,你就开始惦记上四爷了,呸!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自己当主子一般对待了,谁稀罕搭理你!”
“梁家就是梁家的规矩,四奶奶不清楚,我就过来告诉她,又有什么不对?你敢说你心里就没想过?鬼才信!”
“贱人,看我怎么打你…”
“停手!”
徐若瑾披好衣裳站在门口,一声令喝,让院子里的嘈杂停了下来。
红杏的脸上被凤莺挠了长长一道子,而凤莺也没好了哪儿去,被红杏打了个巴掌红。
徐若瑾脸上从未现出过的冷漠,让所有人都有些惧怕。
她居高看着凤莺道:“跪下。”
凤莺愣着抬头看她,徐若瑾淡声道:“我让你跪下,你难道没听见吗?”

第169章 规矩

“梁家就是有梁家的规矩,你不清楚,我便先来告诉你。”
徐若瑾重复了凤莺刚刚争吵的话,“你难道让我说第三遍吗?”
凤莺咬紧了嘴唇,尽管心里满是不甘,却也不得不跪在地上。
只是她的头却不肯低下,仍旧扬起,看着徐若瑾。
“无缘无故的争吵,是第一个错,动手第二个错,我让你跪,你没有立即听,第三个错。”
徐若瑾看向了黄妈妈,“您是与方妈妈聊过的,这几个错,该怎么罚?”
黄妈妈愣了下,立即上前道:
“前两个错儿是二十个手板,最后一个…”黄妈妈看了凤莺一眼,“二十棍。”
凤莺一脸不服,吵嚷道:“奴婢是有事要告诉您,是红杏拦着不让我见,还出口辱骂,奴婢有错,难道她就没有错吗?”
“我没让你开口说话,你便抢白,第四个错,又是十个手板子。”
徐若瑾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更是发冷,“而且我罚谁,还要向你有个交待吗?你也配?”
凤莺眼睛瞪了硕大,不等她再还嘴,徐若瑾转过身,走向春草搬出的椅子上坐下,“现在就开始罚吧,黄妈妈,您去请示下方妈妈,请两位罚板子的婆子来,终归是四爷身边的人,还是由府里的妈妈们动手更合适。”
“是。”
黄妈妈簇步离去,徐若瑾便耐心的等着。
凝香站在一旁,不敢吭声半句,她很想上前为凤莺求情,却不知为何,根本迈不动步子。
她被今日的四***冷漠镇住了!
之前四奶奶待人和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格外温柔含蓄,可今日,四奶奶显然听到了凤莺与红杏吵嚷的内容,而她表现出来的冷,让人不寒而栗,彻底的怕了。
红杏也跪在一旁,她知道今日自己也逃不了罚,可她宁肯挨罚,也要打烂这个贱蹄子的嘴。
好在四奶奶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忍,她纵使挨罚,心里也痛快!
方妈妈听得这个事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两个婆子到“若霄轩”。
婆子们来时便带了行罚的板子和棍子。
二话不说,为徐若瑾行了礼,随后便到凤莺的跟前,噼里啪啦的开始打。
凤莺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喊出一分疼痛。
手上被打出了血色,屁股更是被打的动弹不得…
凝香撇过头去不敢再看,红杏却看的心里格外的爽。
小可撇着嘴,心里骂着活该,杨桃早躲在了春草的身后,因为她胆小。
“一下,”
“五下,”
“十五下,”
打到第二十棍,凤莺愤恨的怨怼眼神已经没有了光彩,但她粗喘着的气,却仍透漏着她的不屈和不满。
婆子们打完,又到了徐若瑾的跟前行礼,“…四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罚完了凤莺,便来问这样的话,显然是方妈妈在告诫自己不许护短。
只是红杏是她的陪嫁丫鬟,于情于理,都应该来问一问自己。
不过徐若瑾也没打算护短,因为红杏的确有错,“梁家的规矩妈妈们比我更清楚,有多大的错就要挨相应的罚,这件事上我绝不会护短,更不会偏颇谁,就请妈妈们代劳了。”
妈妈们福身后,便走到红杏的跟前。
红杏没有任何的反驳,直接伸出了手…
凤莺之所以挨了棍子,是因为她反驳了四奶奶,可红杏却没有,她只有罚手板认错。
二十个手板罚完,红杏的手臂已经抬不起来。
徐若瑾朝着春草摆手,示意她为红杏上药,“…还有凤莺,姑娘们的身子娇贵,还是不要留疤为妙。”
春草点头应了,便先朝着红杏走去。
徐若瑾站起身,走向凤莺的身边,“现在,我允许你说了,你为什么和红杏争吵?”
凤莺粗喘几下,咬紧了牙,“奴婢、奴婢是要告诉四奶奶,您小日子,不能与四爷同房,要排日子…”
院子里的人听到凤莺的话,不由得脸色复杂,就是在一旁围观的惠娘,都不由摇了摇头。
她实在太不把四奶奶放在眼里了。
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等话说出口?
她可是个未经人事的丫鬟!
夫人最忌讳的便是丫鬟们的心思是否摆得正,即便是送了人给四爷,却不代表她会插手四***房里事,更不会提两个丫鬟来压制四***地位。
而凤莺根本没想明白这个道理,她也彻底的失去了这个机会。
徐若瑾的嘲笑没有丝毫遮掩,“你说的对,我倒是忘记了这件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
凤莺看到徐若瑾眼中的不屑,再看刚刚罚她板子的两位妈妈脸上的惊愕,她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你故意让我…”
徐若瑾抬了手,“我还不想要你的命,这件事便不计较应该罚你多少棍了。我恶毒吗?这种事还轮不上你来评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是喜欢和煦待人,更是不喜欢争吵,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这样的丫鬟爬到我的头上狠踩几脚!”
“我有我的底线,你越了我的底线,你也为夫人丢了脸。”
凤莺心中一紧,想要向身旁的两位妈妈解释。
只可惜,她却看到了冷漠和隔离,好似她被抛下了深渊,已经离开了梁府。
徐若瑾看向两个婆子,微笑道:
“今儿院子里惹出事,倒是让妈妈们笑话了,明天我自会向母亲请罪,是我疏忽了。”
“四奶奶无错,都是丫鬟们不识抬举,您是府中的四奶奶,若是换做夫人,恐怕会加倍罚她们,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的。”
“母亲护着我,我心里明白,可该守的规矩,我也要守。”
徐若瑾看了看凤莺,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凝香,“她如今的身子恐怕不行了,晚间便由你来伺候四爷了。”
凝香突然被点到,整个人如被雷击一般呆滞原地。
众人全都望向她,还是一旁的小可轻兑了一下,凝香才缓回神来。
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凝香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徐若瑾没有再看她,而是起身送两位妈妈出了院子。
梁夫人听方妈妈说了徐若瑾对丫鬟们的安排,只冷哼一声,没有再多提。
她打了凤莺,又安顿了凝香去伺候梁霄,这件事梁夫人也挑不出半点儿错。
只是此夜,还有两个人没能安稳入睡。
一个是凝香,她得了吩咐之后,便战战兢兢的等着四爷;
另一个是徐若瑾,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
而此夜的主角梁霄,却彻夜未归,直至第二日天亮都没有回来…

第170章 应付

顶了一双熊猫大黑眼,徐若瑾天刚亮就已经起身了。
春草为她手上的伤涂好了药,徐若瑾看着上面的印迹,问起了红杏,“她怎么样了?”
“伤的不算重,两位妈妈很有分寸,都是皮外伤。”
“我问的是她的心,心里可有怨怼?”徐若瑾沉叹一声,“这一次是苦了她了。”
春草知道自己刚刚误会了,听徐若瑾这么问,倒是笑了,“没有,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挨打挨罚的,根本没有怨怼您不护着她,凤莺这一次罚的狠,倒是让她很兴奋,兴奋的都忘了疼了…”
徐若瑾吐了吐舌头,“这个妮子,心也真够大的。”
“奴婢昨天晚上为她去涂药,她还让奴婢与四奶奶说,她养两天伤,不来碍您的眼,等好了再过来屋中伺候。”
春草见徐若瑾皱了眉,低声道:“奴婢觉得她是想继续盯着凤莺的事。”
徐若瑾微微点头,“吃的用的,她需要什么尽管拿,不用再与我说了。”
“知道了,奴婢省得了。”
徐若瑾坐在那里思忖下,想的也是昨晚的事。
她之所以雷厉风行的来了这么一通狠的,就是要杀给“若霄轩”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瞧瞧,她虽在下人们面前没有端着架子,她虽不介意与丫鬟们欢喜逗闹,但她也不是任人欺辱,她是这个院子里的四奶奶。
至于婆婆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她便不再去猜度。
因为她做的没有错…
洗漱过后,徐若瑾便坐了妆奁台子前等候黄妈妈梳妆。
黄妈妈也早就起了身,进屋来,凑到徐若瑾身边道:“四爷昨夜没回来。”
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似松了口气,徐若瑾觉出自己神色有些不自然,撇嘴道:“没回就没回,您何必与我说。”
“不与您说与谁说?”黄妈妈径自的拿起梳子,“凝香已经离了屋子,去见惠娘了,应该是为凤莺拿早饭。”
徐若瑾点点头,只觉得好似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止住黄妈妈梳头的手,认真问道:
“我应该怎么样安排才对?”对通房的事,她的确不懂。
黄妈妈被问了一怔,随即满脸苦涩,“老奴也不是很懂,不过听说,别府的夫人奶奶们,更乐意安置自己的陪嫁…”
春草听了这话,当即一张脸憋通红,“奴婢不愿,奴婢只愿伺候四奶奶。”
徐若瑾拍拍她,“没往你身上琢磨,我是在想其他人。”
“红杏…”黄妈妈斟酌片刻,也摇了摇头,“老奴觉得她不会有这等心思,小可和杨桃不好说。”
“都顺其自然吧。”
徐若瑾的脑子里蹦出梁霄的模样,“咱们思忖这么多恐怕都没用,还得他自个儿乐意,否则那一张冷脸板起来,能把人冰死。”
黄妈妈看出四奶奶嘴上的怨怼,又重新为她梳起头发来。
尽管梁夫人说了,徐若瑾伤愈之前不用去请安,但她仍旧去了“福雅苑”,而且比平时早了小半个时辰。
梁夫人也已经起了身,刚刚打算用早饭,便听到了丫鬟的通传。
“今儿倒是长记性了。”
梁夫人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方妈妈无奈的微微摇头。
徐若瑾进了门,立即为梁夫人行礼,一脸笑容的走上前,“是若瑾来的晚了,险些没能伺候母亲用饭,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这一双乌黑的眼睛,昨晚委屈着了?”梁夫人一语多意,谁都不知她问的是凤莺的事,还是为梁霄安排通房陪**。
徐若瑾会装糊涂,羞涩中夹着尴尬,“本是想等四爷回来的,可四爷昨晚**未归,也不知是去哪儿了,倒是有些担心了。”
梁夫人一怔,她并不知道梁霄彻夜未归。
“行了,说这么多干什么?粥都凉了!”
徐若瑾立即福了福身,开始为梁夫人布置粥菜。
这一早上,梁夫人倒是挑剔不出她有什么错儿,可越是挑不出错儿,她的心里越不舒坦。
用过早饭,徐若瑾还准备为她斟茶,梁夫人不耐的摆摆手,“行了,回去好好管管你的院子,大半夜的吵吵闹闹,丫鬟们还能动手打起来,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你这位四***脸到底摆去了哪儿?若是再有下一次,第一个罚的就是你!”
徐若瑾丝毫不在意的陪着笑脸,“若瑾知错了,谢母亲饶恕。”
“走吧,看到你便头疼。”
徐若瑾福了福身便告退,梁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倒是憋的气闷不喜。
方妈妈欲言又止,梁夫人余光睹见,不耐道:“自从这个丫头进了府里,您说话也开始犹犹豫豫的不洒脱了。”
“老奴是觉得,四奶奶已经在用心了,她是出身不高,很多事都不懂,可好歹已经是府上的四奶奶,夫人不妨教一教她…”
方妈妈的话不等说完,就被梁夫人打断,“您别说了,她没有为梁家生下儿子之前,我是不会认她的。”
“可将来…”
“梁家若是还有将来,也是老大的媳妇儿掌家,轮不上她这么一个破落户出身的丫头出面,如若…如若没有将来,还有什么可学、可教的?”
梁夫人的脸上浮现的满是忧伤和哀色,方妈妈无话可说,只是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徐若瑾回到院子时,梁霄已经回来了。
看到这个魁梧的男人正在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她心底的那点儿怨怼劲儿也起来了。
虽然在梁夫人面前她一直陪着笑,却不代表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装笑,装欢心,真的很憋屈。
“下次晚间不回来,提前说一声,否则丫鬟们还要等着,一个个的小身板儿,哪里熬得住?身子都熬坏了。”
“你等着我了?”梁霄看着她那一双熊猫眼,“下次我会说,昨晚事急。”
徐若瑾撇撇嘴,“还真自恋。”她也说不清楚昨晚是为何睡不着。
梁霄继续喝着粥,徐若瑾却没有食不言的习惯,“说起来,也应该去向姜老太爷道谢的,这件事你是否有安排?”
“送酒,你先准备着,然后等我的消息。”
梁霄的颐指气使,让徐若瑾很不爽,“不做,时机不对。”
“缺材料?”
“不缺。”
“缺银子么?”
“也不缺。”
“那缺什么?”
“缺心情。”
“那我来为你调剂下心情?”
梁霄的手刚伸过去,徐若瑾一把便拍掉,白眼道:“别闹,小日子呢。”
“…看来时机是不对。”

第171章 换人

徐若瑾虽然没有立即动手酿酒,却也列下了单子,让小可从大库里把东西准备齐全。
这一次她并非单为姜家酿酒,禾苗的铺子里总要有几坛精酿压阵,她也要细心的准备。
下晌小寐了片刻,徐若瑾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醒来时日头西陲,已经是下晌临近晚饭的时间了。
梁霄今日没有再出门,徐若瑾从内间帘子的缝隙中,看到屋外伺候他用茶的凝香,不由想起昨晚的事。
逃不掉的事,永远都无法躲避。
便是今晚吗?
紧咬了下嘴唇,徐若瑾从**上爬起来,换好了衣裳,便走出内间。
凝香看到四奶奶出来,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后撂下茶壶,连忙退后几步。
“躲什么,好似我多厉害似的,继续给四爷倒茶。”
徐若瑾笑着召唤她,凝香连忙屈膝应下,可梁霄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仍旧把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好似根本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凝香为梁霄倒好茶,又为徐若瑾准备了一杯,“暖茶,不凉。”
徐若瑾点了点头,只夸了一个字:“好。”
春草已经收拢好内间走出来,凝香便立即让了位子,红杏和凤莺两个人都在养伤不能来屋里伺候,可她又是专门伺候四爷的,怕四奶奶忌讳。
徐若瑾看凝香的目光总是走神,时不时的望向窗外,偶尔又看看梁霄…
“凤莺昨晚养的怎么样?”
徐若瑾率先提起,让凝香吓了一大跳,立即朝着梁霄看去。
只是梁霄仍旧继续看书,分毫没有理睬她们。
“奴婢为她涂了伤药,恢复的好,也要养上十天半个月的,若是不好,最少要三个月。”
凝香越说,声音越小,徐若瑾轻嗯一下,“还是那句话,别亏了她吃的用的,有什么需要你不愿找我开口,就直接问春草去拿,梁府向来是不亏下人的,好歹,她也是伺候四爷的…”
徐若瑾说着,余光朝着梁霄撇过去。
只可惜那个人好似耳朵封上了,仍旧不理这个话题。
凝香的眼神中流露一抹失望,“奴婢知道了,替凤莺谢过四奶奶,奴婢去取热水,为您和四爷续茶。”
找寻了借口,凝香匆匆的离开了屋子。
徐若瑾看着她离去,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喜恶。
她早看出凝香一直想与梁霄说凤莺的事,那倒不如自己先开口提出来。
只可惜梁霄的脑子根本不在这上面,也难怪凝香有些失望。
但换回来说,又不是自幼便贴身伺候这个冷血的家伙的,他哪会顾忌那么多?
在他的心里,恐怕只有交易和利益这四个字。
徐若瑾心中思忖,目光却落在梁霄手中的书上。
一直端坐不动的人把书换了另外一只手去拿,“该用晚饭了吧。”
“桌上还没摆齐全呢。”
“嗯,那就再等等。”虽在说着话,他的目光却仍不离书,反而眉头微蹙,好似遇上了什么难题。
徐若瑾瞧不惯他这副模样,“什么内容这样吸引四爷?连院子里的事都过耳不闻了。”
“不是有你么?我若开了口,你岂不是丢了脸?”
梁霄顿了下,看她道:“何况,娶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管家的?”
“你倒是好算计!”
徐若瑾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里倒是对他的态度微有满意。
他显然已经听到自己与凝香的对话,只是不插手罢了。
“晚上我想喝一杯酒。”
“我没有酒。”徐若瑾拒绝的格外果断。
“我有。”
梁霄看着她,“三日回门,从你家出来时,你三弟送我的。”
徐若瑾眼睛立即瞪圆,“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胳膊肘就往外拐啊。”
“不巴结好我这个姐夫,他哪敢登梁家门来见你?”梁霄似心情愉悦,“我要喝最烈的那种,你知道的。”
“哼!”
徐若瑾被气的冒烟,起身就往屋内走。
梁霄转头看她,“干嘛去?”
“勾兑药酒,毒死你。”
梁霄的嘴角轻扬,却把书本放置一旁,从中拿出一封信。
信件很长,只是梁霄的表情越发凝重。
因为上面有一个人的名字:张仲恒。
夫妻二人吃过了晚饭,徐若瑾只觉得身子疲惫,头发沉,想要早些的睡下。
春草去外面倒洗漱的水,凝香却在内间的门口露了头。
“…惠娘听说您今儿一直小腹疼,便为您熬了姜汤,奴婢端进来给您?”
徐若瑾一怔,脑中的睡意全无。
这么晚突然来为自己送姜汤,岂能没有所图?
“送进来吧。”
徐若瑾看向门口,她并不想印证自己的怀疑,可见到凝香时,她的心却“咯噔”一冷。
凝香换了一身紧腰的花袄,白皙娇嫩的脸好似刚剥了皮的蛋清,嘴唇比白天要更为红润…
见徐若瑾盯着自己,凝香的头低的更沉,“是、是今儿去小厨房拿东西时,把衣裳弄脏了。”
“没伤了人就好。”
徐若瑾脸上虽有笑,却笑的格外冷漠。
拿过凝香送来的姜汤,她大大的喝了一口。
酱汁甚浓,辣的她嗓子眼儿都冒火。
春草此时正从外进来,看到凝香在,当即一愣。
再看向四***脸色,也有些发白…
“春草,如今你们两个人要做四个人的事,也着实的太劳累了,索性你与凝香换一换,今晚就让凝香在外守夜,你先回去好生睡一晚,也照看下红杏和凤莺。”
徐若瑾这般吩咐,春草纵使心有犹豫,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凝香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至春草离开,她才微微抬头,半蹲在徐若瑾的面前,“四奶奶,您的腿酸吗?奴婢为您捶捶?肩膀会不会发沉?奴婢之前跟随一位妈妈学过,您若不嫌弃,奴婢就为您松一松肩。”
“不用了,去外面歇着吧,我,就不用你伺候了。”
徐若瑾盖好被子,转过身去。
凝香自当能从四***话中听出其他的涵义。
尽管心生胆怯,又对四***冷漠十分惧怕。
只是想到了四爷,凝香的面颊涌起两抹绯红,心也跟随着飘了出去。
纵使四奶奶会怨怼她,可她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四奶奶,伺候好四爷。
她绝不会做凤莺那样鲁莽的事。
不会的…

第172章 替代

“不就是个男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原本就不喜欢他那个人,何必在意呢?”
“原本与他成亲就是交易,只不过他没歹心害自己,其他的没有一点儿好。”
“大宅门里的男人就是有福气,身边的女人合起来抢这么一个,犯得上么?”
“怎么自己就没托生个男人呢?”
徐若瑾躺在**上,嘴里小声的叨叨着。
尽管用被子蒙住了头,她的耳朵却不自觉的竖起来,一直听着外间是否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徐若瑾猛的把被子掀开:“何必呢,何苦呢?”
“你在干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吓了她立即从**上坐了起来。
待看清是梁霄站在那里看着她,徐若瑾没好气,拍拍胸口安抚下,却又不知能说什么,“累了,睡觉。”
“嗯,睡吧。”
梁霄要脱衣服,徐若瑾犹豫下,便拽住了他,“你…要不要去外间睡?”
蹙紧的眉头看着她,“为何?”
“我小日子,身子不方便。”
徐若瑾的声音虽没减弱,却有些颤抖。
梁霄站起身,直视着她,“这是你安排的?你想这样?”他听到了她刚刚嘀咕的心思,原本心中窃喜。
“对,是我想的。”徐若瑾咬紧了牙,点头应答,尽管有些昧心。
“行,那我就听你的。”
梁霄把解开的衣扣缓缓系上,转过身便离开内间。
在屋门处,他的脚步停滞一拍,她咬着牙,没喊他回来。
他簇步离去。
徐若瑾浑身一泄,抬头望向门口。
门外听到一阵簇簇的脚步,随即是凝香说话的声音,“四爷,天晚了…”
“咣当!”一声巨响,屋门被摔的一摇三晃!
徐若瑾紧紧的攥了拳捶几下**,随后蜷缩在被子里一直睁着眼。
她能够感觉到,他生气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自己发脾气。
可是自己做错了吗?
徐若瑾有些心虚,可她即便心里知道是错,却也不会去承认。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否则哪一天真的…自己的心,是否能承受的住?
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呢?
杂乱的心思越想越躁,心里好似窜了一团火苗在不断燃烧,徐若瑾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第二天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边是空的,她便把春草喊了进来,“凝香在外面吗?”
“在伺候四爷用早饭。”
“嗯?回来了?”
徐若瑾眨了眨眼睛,本想要下**,却又缩回来。
怎么面对呢?
徐若瑾有些犹豫,春草看在眼里,忍不住唠叨起来:“四奶奶,奴婢可从来没说过您什么,可您这事儿做的不对。”
“啊?”
徐若瑾看着春草,春草往门外看一眼,坐在**边上,与她低声的聊,“就算您是为四爷安排了,可也该让四爷自个儿选吧?哪有您这样的,把爷给往外撵的?”
春草红着一张脸,声音压的更低:“她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即便是夫人送来的,那也不过就是…就是个替代您的,是不能陪整宿的。”
“呃,是这样的?”
“那您以为是什么?”
徐若瑾缩了脖子没有回答,这件事她是真不懂,就像是个无知的白痴,因为她两辈子为人,只接触过梁霄这么一个男人。
而自己的前身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胆小鬼,自己出嫁前,身边没有妈妈,杨氏更被关起来,什么都没有教,哪里懂得这么多?
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白痴。
笨,就要认。
看到四奶奶这副尴尬无措的模样,春草知道,自己这番话是说对了。
虽然一直认为自家奶奶是聪明绝顶,可在这件事上,是真的…很无知。
“你说的也对,我是犯了哪门子癔症,哪有把自己男人往外推去睡别的女人的?怎么算都是我糊涂。”
徐若瑾撅着嘴自责,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做了荒唐事。
“那稍后您出去,给四爷赔个礼?”
春草的提议又把徐若瑾给吓了回去,“他还在外面么?”
“在。”春草悄悄的过去看。
“那就先洗漱吧,”徐若瑾恍然想起自己小日子,“哎哟,我得先去净房…”
叽里咕噜的折腾了一通,徐若瑾洗漱干净,便出了内间准备用饭。
凝香正在为梁霄夹菜,见到徐若瑾出来,立即上前行礼,“四奶奶,您起来了,惠娘早间做了白粥,蛋花粥,桂花糕,酥油饼,还有热羊奶,您选哪几样?奴婢为您去拿。”
凝香的殷勤让徐若瑾不太适应,坐在桌前道:
“你继续伺候四爷吧,春草,你随意去拿一点儿来就行。”
“是。”
春草应下,便离开屋子去小厨房,临走时,还特意朝徐若瑾使了眼神。
徐若瑾半咬着嘴唇看向梁霄,那个人一直都在喝着粥,没有看她。
“再去给我拿一碗,只要白粥。”梁霄吩咐着凝香,凝香便出去。
黄妈妈站在门口看到这副情形,立即转了个弯没有进门。
屋内只剩夫妻二人,梁霄抬头看着她,目光丝毫不转,却一言不发。
徐若瑾被看的心虚,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虽然心里知道是自己犯了错儿,也知道自己应该赔个礼,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憋的她自己都难受。
春草把粥点拿来,凝香也随后进了门。
徐若瑾刚要开始动,却听梁霄说道:
“过来给我舀粥。”
“嗯?”
徐若瑾一怔,梁霄敲打着勺子,“伺候男人用饭,不会?”
她心里那点儿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
“女人,就是矫情。”
梁霄的挤兑,让徐若瑾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扶着有些发酸的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伺候着。
舀粥,夹菜,昨儿是伺候的婆婆,如今却要伺候这个男人。
他就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徐若瑾心里腹诽不停,看着时辰,她便开了口,“还要去给婆婆请安的。”
梁霄一指凝香,“你去‘福雅苑’说一声,今儿伺候我,不过去请安了,请母亲多担待。”
“是,奴婢这就去。”
凝香看到四爷四奶奶之间斗气,也知道定与昨晚有关。
其实,她昨晚也有着不小的失望,因为四爷出去时,理都没有理她…
一整天,梁霄都没有出去。
徐若瑾在哪儿,他便呆在哪儿,然后指挥她端茶递水,铺纸研墨。
伺候这个臭男人一天,徐若瑾傍晚天刚一黑,便趴在**上睡了过去。
哪还有什么愧疚?
哪还需要赔礼?
这个死男人,明知自己是小日子还折腾自己,坏透了!
闭着眼睛心中谩骂,突然一面温暖的胸膛,贴上了自己的后背,又把她拽入怀中。
徐若瑾身子一僵,便没有再动。
臭男人,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吧…
这**,徐若瑾睡的格外香甜。

第173章 争吵

翌日的清晨万里无云。
虽说有一股淡淡的凉风,但徐若瑾却觉得格外清醒舒畅,早早的便离开“若霄轩”,去为梁夫人请安。
紧了紧脖颈间的狐领子,她无意识的露出微笑。
这是那个臭男人早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尽管他围上就走了,但好歹是有一份心。
不敢奢望相敬如宾一辈子,但谁不期望关系往好了发展?
总比堵着心窝子要强…
春草瞧见四奶奶一早上便笑滋滋的,忍不住偷着乐。
跟着的时间也不算短,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家主子真不懂感情。
人无完人,总有一处是短板,不过这种感觉反倒让春草放下心来,女人,总不应该太完美,否则太不真实。
偶尔的示弱,显弱,才能让男人去疼,去爱。
早间四爷看她出门便拽了狐领子送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主仆二人各有心思的朝“福雅苑”走去,只是这一路上,徐若瑾总能看到小丫鬟们在悄悄议论,她一看过去,丫鬟们便立即低下头,灰溜溜的快步离开。
如若是一次便罢,这一路上遇上了三四次。
这是怎么回事?
徐若瑾的好心情逐渐被下人们的异常取缔,连春草都发现了几许不对劲儿。
仔细看看四***身上也没什么不规整的地界,是为了什么呢?
“别琢磨了,去见了婆婆就什么都知道了。”
徐若瑾刚刚的脚步迟疑缓慢,此时又加快了速度。
她畏惧害怕的事情很多,可不代表她会逃避。
该是自己要去面对的,她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掉,若是如此,她巴不得来的更快一些,起码心理痛快。
一路急匆匆的去了“福雅苑”,徐若瑾看到方妈妈在正堂门口看着她。
行了礼,方妈妈也回了,徐若瑾才问道:“母亲起身了么?”
“夫人已经起来了,四奶奶要进去?”
方妈妈的话很奇怪,徐若瑾不由抬头望过去。
她目光中有着担忧和无奈,还有着安抚和期待…
徐若瑾朝她微微点头,示意方妈妈不必担心,自己已心中有数。
方妈妈撂了帘子,徐若瑾进去,正看到梁芳茹在伺候着婆婆用早饭。
“给母亲请安了,三姐姐也在,今儿倒是我来晚了,让三姐姐辛劳了。”
徐若瑾说着,便准备净手过去伺候梁夫人用饭。
梁夫人“吧嗒”一声,把喝粥的汤匙摔在了桌子上…
屋中人全都吓了一大跳,徐若瑾的反应却很平常,因为早已预料到会有事,如今便朝着自己来了。
梁芳茹脸色现出几分尴尬,轻抚着梁夫人的手臂,“母亲。”
“不用在这里安抚我,与我何干?”
梁夫人直接看向了徐若瑾,“听说你又开始在酿什么酒?有这回事么?”
徐若瑾心一怔,昨儿凝香来过“福雅苑”,想必婆婆问了许多事…
“是,媳妇儿是打算开始酿酒,四爷说,过几日要去拜访姜家的老太爷,老太爷点名要的。”
梁夫人冷笑不止,“你倒是心计够多的,之前嫁来梁家,就是姜老太爷做的媒,如今我刚一开口,你又拿姜老太爷来压我?你也不掂量掂量,你到底是谁家的儿媳妇儿!”
“母亲这话,媳妇儿不能懂,事情是四爷转告的,媳妇儿也不过是照着办,哪有搬出姜老太爷搪塞母亲的道理?虽然媳妇儿愚笨,但自家亲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行啊,那你往后不要再碰酒了,一丁点儿都不许碰,你可做得到?”
梁夫人的要求,让徐若瑾皱了眉。
两只手交叉的紧了下,徐若瑾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这个要求,你只说肯不肯答应。”
梁夫人的强势,让徐若瑾越发的不明白,她总觉得还有其他原因。
“母亲,这事儿并非是我不肯答应,四爷喜欢喝酒,我做的岂不是更好?何况,他已经答应了姜老太爷,我若是失言了,对梁家的名誉…”
梁夫人不等她说完,便强行打断:
“梁家的名誉,梁家的名誉,梁家的名誉早就被你给丢光了,哪还有什么名誉?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好,我告诉你,我们梁家不需要你酿的酒去祭祖,娶来的媳妇儿也没有这个要求,你可懂了?嗯?”
徐若瑾的心豁然一紧。
“祭祖”这两个字让她彻彻底底的明白过来。
祭祖,祭酒,这岂不是最早张家对她的要求?
婆婆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好似一把锋锐的刀,直直的戳向自己的心窝子。
心窝子在滴着血,徐若瑾的目光一直都看向了梁夫人。
梁芳茹在一旁满脸尴尬,看了徐若瑾一眼,与梁夫人道:
“母亲,弟妹已经是咱梁家的媳妇儿,您总不能听外人挤兑两句,就把责任怪罪在弟妹的身上,张家都已经是阶下囚了,当初有那等歹心去坑害莫家人,被流放也是应该的,那是应该偿的罪。”
“我不依,我就不许她酿酒!”
梁夫人的语气格外强硬,“否则她就别认做是梁家的儿媳妇儿。”
“母亲…”
“别再劝我。”
梁芳茹满脸无奈的摇摇头,看向徐若瑾的目光也有着安抚和劝慰。
她期望徐若瑾点头答应,把事情快些的度过去。
只可惜徐若瑾虽明白她是好心好意,却低不下这个头。
她如今已经是梁家的媳妇儿,却无缘无故的扯出张家的人来恶心她,压制她,强迫她,她若真的答应下来,那成了什么?
就成了她自认良心有亏,她对不起梁家,她对不起梁霄。
任何事她都可以让,但惟独涉及到张家的事她绝不能让。
这已经不仅仅是酿酒的事,而是一个人的德行,一个人的良心,她绝不能退步。
“我不能答应。”
徐若瑾的话虽轻,却让梁夫人的脸立即被火气涌的通红。
“母亲,我是梁家的媳妇儿,这件事无论您认不认,都不可再回转,而我当初学酿药酒,是我的喜好,与祭祀祭祖毫无关系,外人愿意看梁家的笑话,可我却不会让他们继续看下去,您以张家的贼人来钳制儿媳,我觉得毫无道理,只能让外人笑的更欢。”
徐若瑾与梁夫人四目相对,说的格外坚定:
“所以,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

第174章 硬抗

“反了天了!”
“真是反了!”
梁夫人猛拍桌案,指着徐若瑾便道:
“你再与我说一遍?”
“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不能答应。”
徐若瑾的话,让梁夫人的目光露出凶意,“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算计嫁到梁家来也就罢了,如今却已敢与我针锋相对,分毫的孝道都没有,你真当我这位婆婆是好欺负的?”
徐若瑾的情绪也微有激动,“母亲,我一心一意的尊敬您,愿意伺候您,可我不能容忍一个曾坑害我名声的罪人还纠缠我一辈子,绝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