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喘了几口粗气才把心舒缓些许,推搡开人群,他钻了进去,正看到张仲恒在逼着梁霄承认,他玷污了徐若瑾的清白。
“…我也不再多废话,你只要点一下头,我立即便走,梁霄,你也是曾出入沙场拼死拼活的爷们儿,向来是敢作敢当的,没想到你今儿居然这等事都不敢认,妄自被人称为‘英雄’两个字,简直可笑!”
“这件事轮不着你来讨要说法,徐若瑾也还没入张家的门。”
梁霄说完,看向从人群中挤出来的姜必武,声音依旧平淡,“你来了。”
姜必武点点头,转身看向张仲恒,“赶紧走,闹什么闹?”
“居然还找了帮手。”
张仲恒的嘲讽直接对向梁霄,“她虽还没入张家的门,不算张家的人,但我心地良善,爱抱不平,哪怕是一寻常百姓被欺负,我也要站出来说两句,你也休想把此事不了了之,我今天必须要个结果。”
“你不配。”
梁霄的声音磁性低沉,“你既然把徐姑娘做为受害者,那你倒把她请出来?她没有站出来指责我,你却出来张牙舞爪的把事情越闹越大,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可徐姑娘的清白却毁在了你的伸张正义上。”
“你倒真是一片好心。”
张仲恒被戳中心虚之处,被噎的没说出话。
余光睹向周围的人群,却已见到对他产生质疑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姜必武的眉头皱的很紧,凑在梁霄耳边道:
“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还是离开的好。”
“我自有主张。”
梁霄看向姜必武,“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姜必武又把耳朵凑的更近一些。
梁霄没有说话,只让姜必武把手摊开,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两个字。
姜必武看到后勃然大惊。
梁霄点了点头,姜必武犹豫后点了点头,进了梁家的大门,从梁家的侧门离去…
张仲恒立即召唤身边的小厮过来,“找人跟着姜必武,看看他到底去干什么。”
“是,奴才这就跟去。”
外面闹的热火朝天,此时徐耀辉也把严弘文请到了书房商议。
这件事终归针对的还是徐若瑾。
严弘文是严大人来为徐家撑腰杆子的,徐耀辉找他,反而更让严弘文心中窝火。
他优哉游哉的来,好似一切布置都在掌控内。
张家特意道歉,还让张仲良陪同前来,好似多么有诚意,而张仲恒却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让他觉得这一张脸简直丢尽。
之前他的确与张家兄弟商议对付梁霄。
而张仲良曾来问过他,让徐若瑾出面,但严弘文自见过徐若瑾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让张仲恒自己掂量着办,徐若瑾不会出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张仲恒居然敢以徐家订了亲的未婚夫身份出面,与梁霄堂而皇之的对峙。
让百姓们瞧着、听着,逼着梁霄承认玷污了徐若瑾,这根本不仅仅是奔着梁霄去的,完全是在恶心他、磕碜他。
若真的逼死了徐若瑾,他张仲恒两手一摊,只说是得了商议,要把梁霄置之死地。
而他这位在徐家的严公子都没为张家看住儿媳妇儿…
罪魁祸首就成了他!
这也就是说,张仲恒根本没有服气,而是在向他严弘文下战书。
他还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一个张家的臭小子了!
徐耀辉看着严弘文气势汹汹的模样,也沉不住气,“这件事,完全是张仲恒的鲁莽,可若瑾往后,恐怕难以再在人前露面,这门亲事…唉!”
“徐主簿,您唉声叹气的,是怨怼我父亲做了这个媒了?”
严弘文在京都接触的都乃高官。
徐耀辉这等九品小主簿他分毫不屑。
“没有没有,我怎敢对严大人有异心?”徐耀辉一脸苦涩,“只是这件事徐家人越出面,恐怕闹的会越凶,我在此只请严公子能为若瑾做主了啊!”
“哼!”
严弘文知道徐耀辉是怕他一推六二五,根本不再管,而他也压根儿没有这样的心,否则就是个孬种!
“这件事我不会就此不管,徐主簿也把心放了肚子里。”
严弘文看着他,“不过既然要让我来管,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问问若瑾姑娘,这件事该怎么办。”
“这…”
徐耀辉有些迟疑不懂,“这合适吗?”
“徐主簿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若瑾姑娘?”严弘文皮笑肉不笑,“她可是您的女儿。”
“是是是,都听严公子的。”
徐耀辉立即吩咐陈才,“去把二小姐请来。”
徐若瑾原本就在琢磨事情该怎么办,陈才找到他,她二话不说,立即匆匆赶去。
她并不怕事情找到自己头上,反而害怕自己成为任人刀俎的鱼肉。
自己的命只有把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
无论是生、是死,那也是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任他人决判,否则她即便死也是个冤死鬼!
事情紧急,徐耀辉也没再客套什么话,徐若瑾到了书房,他便把严弘文的意思传到:
“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已然这样,不妨都说出来,我们想个极为妥当的对策。”
徐若瑾没想到这是严弘文的提议。
微有惊诧之后,她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女儿想知道一件事,父亲是否还要让我嫁去张家?”
徐耀辉豁然怔住,看向了严弘文。
严弘文皱眉道:“你不必顾忌张家,只说说想怎么办。”
徐若瑾立即道:“我想到一个关键的人,之前我们把她忽略了。”
“谁?”严弘文与徐耀辉异口同声。
徐若瑾抿了下嘴唇,道出她的名字:“莫蓉。”
张仲恒此时仍旧与梁霄对峙着,他之所以不敢把徐家彻底的卷进来,还因为一个人,那便是莫蓉。
当初可是他威逼着莫蓉装病,嫁祸给徐夫人,说是徐夫人吓的。
而他在来梁府之前,就派人去对莫蓉下手。
只要她能永远的都闭上了嘴,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以他在等。
只等着下人消息的到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踪
“这件事的起因便是母亲在县令府与莫蓉吵了几句嘴,当日的事完了便罢了,谁知道第二天就传出莫蓉病了,还说是被母亲吓的。”
徐若瑾很冷静,为严弘文与徐耀辉分析着这件事的始末:
“事情的锋头也指向了母亲,也指向了我,随后便闹的越来越凶,然后又传来了严公子到来的消息,可自始至终,除却说莫蓉被吓病了,险些疯掉之外,再没有莫家露面的讯息,哪怕是莫蓉是否痊愈都没有人去关注了。”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人做了手脚,至于是谁,恐怕不用我再多说了,关键点就在于莫蓉是否肯站出来指认是受他指使。”
徐若瑾已经懒得说出张仲恒的名字,即便她不说,严弘文与父亲都会知道是他。
“如若莫蓉肯答应,那么事情便不攻而破,我们化被动为主动,怎么个说辞都有道理,我就是这个想法,同意不同意,就看严公子与父亲决定了。”
徐若瑾把事情说完,徐耀辉立即看向了严弘文,“严公子,您看呢?”
严弘文皱紧眉头,没有了寻常潇洒飘逸的惬意,而是一脸阴狠的冷漠,“那就即刻动手,只怕现在,张家已经对这位姑娘下手了,就看还是否来得及。”
“会、会吗?”
徐若瑾的心中抽紧,其实她也曾萌生过莫蓉是否会被张仲恒坑害的想法,但只是一念罢了。
如今再回想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坑害自己去死,何况一个莫蓉?
严弘文没有回答,立即起身去吩咐朱方。
徐耀辉与徐若瑾父女二人对视半晌,他也看到了女儿满心疑惑。
徐若瑾的确是一肚子疑问,她不能明白为何父亲要事事都听严弘文的。
自己可是她的女儿,严家不过就是个媒人而已?
“先去忙这件事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徐耀辉摆手,想让徐若瑾回院子里去等。
徐若瑾自当不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最厌恶的就是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若能因此推掉这门婚事,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父亲,时至今日,您是不是还期望女儿嫁去张家?”
“稍后再商议。”
“不!”
徐若瑾不肯退缩,“女儿现在就把话说了,女儿不嫁,女儿不嫁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男人,无论做媒的人是谁!”
徐耀辉冷眸看着她,徐若瑾分毫不退,“如若说之前与张家结亲,是为了能辅佐父亲的官职更升一阶、为了大哥和三弟的仕途能更稳一些,我也就咬牙认了,可如今即便把这门婚事强迫执行,张家也绝对不会帮助徐家,所以,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你想怎么样?”徐耀辉有些急。
徐若瑾长叹口气,“张仲恒不是替代女儿去责问梁公子么?女儿这就自己出面,徐家是好是赖,与张家毫无关系,用着他一个外人管!”
“你…”徐耀辉想要斥责她胡闹,话音刚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
徐若瑾根本不再理睬,回院子准备换上一身华丽的装束出门,让红杏去吩咐陈才备马车。
此时的梁府门口。
张仲恒等候许久前来回复消息的下人,却始终没有等到。
依照他最初的安排,在前往梁家之前,就已经吩咐人去莫家传话,而他在莫家早已收买好了人,很快就会传出消息。
可已经过了这么久都还没能等到,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张仲恒心中的浮躁很明显的写在脸上,特别是看到一脸淡定的梁霄,他便更是生气。
这个家伙虽站出来听他指责和逼迫,却根本不说出一句迈入陷阱的话,实在是狡猾难缠的紧。
只有等到莫蓉确定不再开口的消息,他才敢乘胜追击,将他与徐若瑾那个臭女人都置之死地!
梁霄的淡定是与生俱来的。
哪怕是杀场上面对敌人的刀芒,他也面不改色…
眼前这个雕虫小儿与自己玩这等花样?简直可笑。
若不是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实在懒得搭理。
梁家有人从府内出来传消息,“少爷,姜公子家人传话来,请您放心,一切办妥。”
梁霄点点头,“我知道了。”
下人立即又回府内,把大门紧紧关闭,只留下梁霄独自在外。
张仲恒看到梁家人与他的对话,眉头皱的更紧。
旁边一阵骚动,乃是张家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赶到了张仲恒的耳边,下人道:
“少爷,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张仲恒急问。
“莫、莫家小姐失踪了!”
“什么?”
张仲恒当即大惊,心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他想要当即开口质问,可此地人多耳尖,他只能强忍怒意,压低声音道:
“怎么会失踪的?他们家人呢?”
“昨天就已经向官府报案,县太爷派人在四处找寻了…”
“******!”
张仲恒跺脚怒骂,却又无可奈何。
一股冷意从脚蹿到发丝,若莫蓉那里真出了什么差错,他…他反倒成了最被动的人。
看向梁霄,他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张仲恒攥紧了拳头,怒吼道:
“你说我没资格代表徐家,好!你可敢跟我到徐家去当面说个清楚?”
事已至此,他只能当机立断,让事情进展的越快越好,在徐家彻底的反应不过来时,就让事情确凿。
而梁霄若是不答应,他便可以一口咬定梁霄心虚,随后马上去找莫蓉的下落。
梁霄的嘴角轻笑,“好,我跟你去。”
“你…”
张仲恒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周围的人都在齐刷刷的看着他,他说出的话如若反悔,反倒是他落了下风。
“走,我们这就去徐家!”
张仲恒上了马车,吩咐道:“马上动用所有人去找莫蓉,找到之后,立即弄死她!”
梁霄从家中牵出一匹马,上了马慢悠悠的跟随在张仲恒的身后。
众人唏嘘一片,凑热闹的倒是很多,众人齐齐的跟随前往徐家,倒是让这一年过的十分热闹。
徐若瑾刚刚换好衣裳要出府,陈才突然赶进来,“老爷,二小姐,张公子与梁公子一起到咱们府门口了,还有好多人!”
“张仲恒说什么了?”徐若瑾急问。
“张公子说让二小姐告知所有人,到底是不是梁公子把您从水里抱上岸,他一定为二小姐做主!”
徐若瑾的心猛然抽紧。
他这是要逼着自己承认清白被毁…
张仲恒,你实在太恶毒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亲
徐若瑾刚要出去,杨氏却从她的院子里出来。
刚刚陈才去备车时,有丫鬟多嘴问了几句,转而就告诉给杨氏。
杨氏听了后心惊胆颤,立即就从院子里冲出来,见徐若瑾刚要出门,立即一把将她拽回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滚回去!”
徐若瑾被拽了一个踉跄,若不是春草扶住了她,险些摔个大跟头。
不容徐若瑾再反驳,杨氏横眉立目,训斥道:
“已经问到了你的头上,你出去是应还是不应?张家可是你的婆家,你点了头,名声就被污了,你摇头,反而还成了偏袒梁家,张家还怎么娶你?还不老老实实的回你院子里等着!”
杨氏的话倒把徐若瑾给说愣了,“父亲已经答应让我自己出面。”
“老爷?”
杨氏皱紧眉头不肯信,“你少在这里糊弄我,老爷怎么可能会让你露面?滚回去,我会与老爷商议一下,好生安抚一番张公子,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在大门口闹出这等事,丢人不丢人?”
“他明明就是来找茬的,您还能怎么安抚?”
“不就是为了你与那梁霄有瓜葛的事么?如若实在不成,侧室也就侧室了,否则谁还肯要你?”
杨氏满心怨怼,因为徐若瑾,她已经被自家老爷骂过好几回了,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莫家一盆污水泼在她的身上,还不是都因为徐若瑾这个死丫头?
老爷虽然不让她再插手这件事,但杨氏仍觉得把这丫头嫁去张家最合适。
想着当初大儿子说过的话,张仲恒不肯娶的话,还有谁肯要她?
如今名声都已经这么恶劣了…
原本以为严公子到了中林县,事情会有转机,谁知道越闹越凶。
“我早就说过,宁可死,也绝不做妾!”
徐若瑾的突然回驳把杨氏也吓一跳,拍着胸脯便吼道:
“你嚷什么嚷?若不是因为你个死丫头,我能被老爷那么骂?我能被外人污蔑成恶毒的贼妇人吗?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滚!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你,把你掐死才对,你可别忘了我最早与你说过什么,嫁不去张家,仔细你的皮!”
徐若瑾心气极盛,“行啊,那您现在就扒了我的皮好了,我还省了那一根白绫子了!”
“什、什么白绫子?你个死丫头,还敢还嘴了?”
杨氏并不知道徐耀辉曾私下给过徐若瑾一条白绫子,心气急了,上前就拧了徐若瑾的胳膊一把,吩咐着身边婆子道:
“把她给我捆回去,不许她再出来闹事,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件事早就应该跟张家妥协一下,闹成今天这副模样,都怨你!”
婆子们要上前抓徐若瑾,春草要上前护着,却被婆子一把推开。
徐若瑾过去扶春草,却被婆子们上前抓住。
杨氏还要骂时,徐若瑾突然看向门口。
严弘文站在那里,一脸青紫的盯着杨氏…
杨氏顺着徐若瑾的目光看去,正看到严弘文在瞪她,“哎哟,是严公子,这件事您不要生气,我们马上就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严大人丢了面子,唉,都是家教不严,您看…”
“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严弘文打断了杨氏的话,质问起来。
杨氏被问的一愣,“什么、什么对待她?”
“我说的是她。”
严弘文指向徐若瑾,杨氏立即恍然道:“都是我没教好,按说严大人这门亲事绝对是抬举了她,可这个丫头不分轻重,还要出去闹事,严公子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怪她。”
严弘文被气的眼睛充了血,看到婆子们还揪着徐若瑾,“把你们下贱的手都给我松开,那是你们家的小姐,容得你们这样对待?”
徐若瑾一怔,杨氏惊愕的张大了嘴,“严、严公子…”
严弘文走上前,朝着杨氏的脸狠狠便抽了一巴掌,“你个老虏婆的贱人。”
杨氏被打,疼痛已经比不得心惊。
她万万想不到严弘文居然会为了这个丫头出手。
脑子里恍然一想,她的心思更歪了,跪在地上求着严弘文,“严公子,都是我脑子不好使,您可千万饶过我,您是不是看上这个丫头了?您如若瞧得上尽管带走,当牛做马徐家都认了…”
严弘文被杨氏气了个倒仰。
正准备一脚踹开这个女人,却见徐若瑾直接朝着门外冲去。
严弘文当即阻止:“你不能去。”
“我死也要去!”
徐若瑾从不知道自己能跑的那么快。
一口气跑出了大门外,她便见到张仲恒与梁霄,还有一众人都在看着她。
徐府内发生的事,张仲恒自当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马上让徐若瑾说出她是被梁霄从水中抱上来的,然后把这对狗男女都定了罪。
“你既然出来了,那就直接说吧,你是不是被梁霄从湖水里抱上来的?”
张仲恒的咄咄逼人,让徐若瑾猛看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只说是与不是,我来为你伸张正义。”
“用不着,你不配。”
徐若瑾的话让张仲恒猛吸一口气,“你放肆,我是你订了亲的夫婿。”
“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徐若瑾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惊了!
刚刚还以为张公子是为了徐家讨公道,才会登上梁家的大门。
可如今徐姑娘出现,事情好似与众人想的不太一样呢?
张仲恒翕动着嘴,咬紧了牙道:
“你别不识好歹!”
“那又怎么样?你倒是退婚啊。”徐若瑾的反驳让张仲恒回不上话。
而此时,梁霄却突然的开了口,“我承认,是我把徐姑娘从湖水里抱上了岸,但我前提是救她,却忽略了徐姑娘的清白,这是我有罪。”
众人瞪大眼睛看向他,徐若瑾也惊愕的好似被噎住。
梁霄,这个冷面男,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徐耀辉与严弘文此时已走到徐家门口,原本要迈步出去,听到梁霄的话,两个人都停驻脚步。
“你、你疯了?”徐若瑾朝他咆哮大吼,梁霄仍旧那般淡定,拱手抱拳,好似目中只有徐若瑾一人:
“我今日到徐府,一为正式向徐姑娘致歉,二来,为了维护徐姑娘的清誉,我梁霄愿娶徐姑娘为妻!”
徐若瑾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严弘文在徐府内听到这个消息,把舌头都咬出了血!
第一百二十章 乱了
张仲恒呆傻在原地,张开的嘴巴始终合不上。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议论声早已沸腾的压过了街边爆竹的声响。
“你、你说什么?”
张仲恒气抖了嘴唇,指着梁霄。
梁霄背着手,昂首挺胸,仿若居高低视着他,“我愿负鲁莽的责任,娶徐姑娘为妻。”
张仲恒登时蹦跳起来叫嚷,“你放屁,她是我订了亲的女人!”
“不是还未进张家的门么?理应由徐老爷做主才对。”
“他做什么主做主,他敢!”
张仲恒已经气的语无伦次,说出话来已不经大脑。
梁霄的嘲笑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话已经说出了口,他已经无法承受住身边人异样的眼神。
早上冲去梁家,说是替代徐府要说法,如今梁霄跟随来到徐府,认错,更乐意负责,张仲恒却爬到了徐老爷的头上?
这性子太跋扈了吧?
事情听着怎么不对劲儿呢?
百姓们是旁观者,无非是得了八卦做谈资,才不管谁家的官更大、谁的权力更大,终归都是官宅,在他们的眼中没有区别。
有的只是看谁更倒霉而已。
徐若瑾惊的不知能说什么,她万没有想到梁霄会做出这等事。
他这是疯了吗?
张仲恒要逼死自己也就罢了,他却是来逼婚?
认了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她已经无法再去张家,旁人家更不可能与徐府提亲,她如若要嫁,只能嫁去梁家。
为了区区的斗气,都把她当成了筹码。
原本还对他的印象不错,如今看来,他与张仲恒都是同一等货色!
不容她再多思忖,黄妈妈已经从府内出来,把她拽了回去。
如今的事态已经不容她在外盘旋周折。
徐耀辉已经觉得浑身冒汗,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而作为徐家的家主,他在这时出面格外不合适,只能吩咐陈才出门把他们请走。
“各位爷,明儿可就是大年三十了,小的给各位爷先拜个年,祝各位爷大吉大利,鸿运当头,今儿的事也是府上二小姐鲁莽了,各位莫怪,老爷不在府上,只有二小姐一位主子在,各位不妨就先都回了吧?”
陈才一副笑灿的模样,拱手作揖。
可谁能不知他说的是假话?
大年二十九,府上就一位主子在?这话说破大天去都没人信。
不过,谁都没法冲进徐府内去证真假,梁霄回手行礼,“明日我便会请媒人前来提亲,还望转告徐老爷与徐夫人,告辞!”
梁霄说罢,转身就走。
人们下意识的为他退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只看着他魁梧的背影消失在街市当中。
张仲恒已经气冒了烟,看着陈才威胁道:“我要进去。”
“爷,老爷真不在。”
“少******说这等话来糊弄我,当我是傻子吗?”
张仲恒的威胁让陈才缩了脖子,“不是奴才胡说,是真不在…”
“严弘文呢?”张仲恒最想见的其实是他,而不是徐耀辉。
陈才摊手无奈,“严公子又怎么会在我们府上?”
“你行!”
张仲恒的心已经彻底的乱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梁霄的计,迈入了他挖的坑。
原本是自己想要找梁霄麻烦,如今他反而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却成了一个任人耻笑的玩偶。
还有莫蓉!
她的失踪一定与这件事有关。
张仲恒心中焦躁一团,把牙咬碎了也无用,只能先回去平静下来,再看事情该如何处置为好。
陈才早已经回去关上了大门。
而就在徐家关门的一刻,徐耀辉的心也暂且放了下来。
“严公子,您看这件事…”
“我不嫁!”
徐若瑾气的一张脸通红无比,“我谁都不嫁。”
“不许胡闹,”徐耀辉看着黄妈妈和春草等人,“先带二小姐回去。”
“是。”
徐若瑾仍不想走,黄妈妈的力气大,春草又怕二小姐真出什么事,凑去她的耳边道:“二小姐,您先静一静,回院子更好。”
春草攥住她的手心,徐若瑾只觉得一张类似纸条的东西塞进她的手心里。
看向春草,春草偷偷的点点头。
徐若瑾虽气不过,却也只能半推半就的先回院子去。
徐耀辉看到女儿离去,把身边的下人也都打发走,只留下自己与严弘文私谈。
“严公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着实让人想不到啊,您看着…”
“梁霄,他够狠!”
严弘文没有理睬徐耀辉的话,“张仲恒,活该!”
“到底该怎么办啊?”
徐耀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个顶两个大,完全没了主意。
严弘文一脸冷笑,“我不过是父亲派过来说合此事的,您可是徐姑娘的父亲,怎么反倒来问我怎么办呢?”
徐耀辉怔住,呆呆的看向严弘文。
严弘文眼角的阴狠分毫没有遮掩,“我只提醒徐主簿,您可要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您府上的人又是什么角色,好自为之吧!”
严弘文说罢,起身便走。
徐耀辉想拦,却根本不敢伸手。
严弘文的话让徐耀辉心中没了底,又觉得哪里不对。
让陈才去问问他离开时,发生了什么事。
陈才去问了一通,才把杨氏斥骂二小姐,被严公子看到的事回给徐耀辉。
徐耀辉只觉得心口绞痛难忍,差点儿吓昏过去。
连忙去书房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给严大人…
徐若瑾回到院子里,黄妈妈仍旧没有走。
显然,这是派来盯着她的…
叫春草进内间伺候自己更衣,徐若瑾把黄妈妈拦在外面,“…有春草就行了,黄妈妈还是在外等一等吧。”
黄妈妈自寻了台阶,“老奴为二小姐去准备暖胃的吃食,这一上午折腾的,您恐怕也累了。”
徐若瑾点点头,拉着春草便进去。
关起门来,徐若瑾把春草拽上床,放下帷帐。
“这是哪儿来的?”
“奴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绣袋里,只认得几个字。”
徐若瑾皱着眉,把拇指般大小的纸条轻轻展开。
上面只有几个字:“备酒等我,丑时初见”。
徐若瑾把字条攥成一团,写这字条的人是梁霄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登门
梁霄要向徐家求亲的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原本张仲恒直奔梁家讨说法,就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随即梁霄再跟着去了徐府,传出这样一个让众人大跌眼球的消息,又怎能不传的迅速?
百姓们才不管张家还是梁家,谈论起此事,倒更倾向与梁霄与徐若瑾成为一家人。
这也难怪。
你张仲恒都登门谩骂,更是口口声声说未婚妻丢了清白,那梁霄也没推辞找借口,大大方方在百姓面前承认了。
的确是他把徐姑娘从水里抱出来,前提是因救人,可张家既然如此介怀此事,那就梁霄来娶这个媳妇儿好了。
老百姓不管什么谁做的媒、谁家又是谁家的嫡系。
他们只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梁霄认了,要娶徐姑娘,张家既然拿捏此事介意来介意去的,让给人家不就得了?
免得之前又偏房侧室的,听的早就腻歪了。
梁公子乃是下水救人,又不是真的采花贼,哪来那么多伦理规矩的破事。
只有大宅门里的人才讲究多。
梁夫人原本还担忧梁霄应付不了张家的胡搅蛮缠。
可等来这样一个消息后,她直接昏倒在地,吓的梁府的人又是找大夫,又是出去找梁霄。
折腾了一溜够,梁夫人即便不愿意睁眼,眼泪却也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方妈妈拿了帕子为她擦掉,又用锦帕浸湿,为她擦拭着面颊。
可惜方妈妈越是擦,她的眼泪越是凶…
“夫人,少爷也有他的苦衷的。”
“你不要说了,他只想与忠勇侯府划清界限,不沾一丁点儿的关系。”
梁夫人看着她,“可大哥亲自派人来送年礼又送信,而且嫣儿自小到大都是一心要嫁给他的,他却要耍这等把戏!”
“他还当我是母亲吗?还肯认我是他亲娘吗?”
“您也知道,今非昔比了。”
方妈妈咬了咬唇,“少爷还是对您孝敬的,刚刚您晕倒,下人们谁都不敢碰您怕出事,少爷把您抱到床上,又等着大夫来,熬好药,一口一口的喂您喝入嘴,大夫说您没有大碍,他才走的。”
梁夫人撇过头去,不肯说话,她的心伤透了。
“他不肯与嫣儿成亲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还要娶徐家的姑娘?”
梁夫人看了看方妈妈,“我现在真后悔,就不应该心存愧疚,让你去给那个徐若瑾做教习妈妈,那么一户人家与梁家成了姻亲,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若瑾姑娘还是不错的…”
“再不错也只是在中林县比比罢了,哪比得了嫣儿半点儿?”
梁夫人的反驳,让方妈妈没了话,只巴巴的望着她。
沉默了许久,梁夫人也知道抱怨没有用,事已至此,即便她出面,梁霄也不会回心转意。
而她?
为了不丢这张脸,干脆不理此事。
“他去哪儿了?”
“临走时说是去请姜家老爷子出面,做主婚人。”
梁夫人的心好似被寒冰冻的生疼,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张仲恒回到家中时,进门便被张仲良斥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张仲良是因为来到中林县后,严弘文对他不理不睬,他也有些烦躁,便想等过了年,再把这件事圆一个场,他好快些赶回京都,懒得在中林县这等小破地方多呆。
可今天还没等起身,就听到张仲恒奔去了梁家,等他缓过神来跑去梁家,却又被告知,张仲恒已经与梁霄去了徐府。
张仲良当时心里就一股冷意直窜心尖。
他在京都这么多年,对梁霄知道的太多了!
他才不信梁霄会被张仲恒这么一个小崽子拿捏的乱转,当即便知张仲恒跳入了梁霄挖的坑。
可不等他再奔去徐家,事情已经传来了。
梁霄要娶徐若瑾,明日便向徐家提亲…
好似一个重锤砸在了脑袋上,让张仲良恨不能掐死这娘俩儿。
见到张夫人的面,张仲良几句话就把事情诈了出来,尽管还要称之为一声“婶娘”,张仲良也没有留任何颜面,把张夫人吓的魂儿都快飞了。
“自作聪明,糟糕透顶!”
张仲良恨不能上去抽他几巴掌,“梁霄是什么人?那是出入杀场手刃无数的武人,哪是你这么一个小崽子能玩耍得了的?现在可好,他要去徐家提亲,你怎么办?”
“如果徐家真与梁家结了亲,你可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不说,张家的脸也彻底的丢尽了!”
“那、那不是严弘文让我去找梁霄麻烦的吗?这事儿都怪他!”
张仲恒为自己找寻借口也有心虚。
因为他算计了任何可能性,却惟独没有想到梁霄会要娶徐若瑾。
这件事完全超出了他思维的界限,完全没有想到!
“何况,梁霄一个罪臣之子,娶那么个破娘们儿,奸夫****,不是正好?”
张仲恒的话,让张仲良着实忍不住,上前狠狠的抽了他一大巴掌,把张仲恒的嘴角当即打出了血!
“你懂个屁!”
“梁大将军虽然被责贬到这个地界,但你知道他如今在哪儿?梁霄虽然身受重伤,可他们梁家除却梁大将军外,其他人都没有被定罪!”
“梁家其他的人都是白痴?梁夫人的嫡亲哥哥就是忠勇侯,你当这些都是摆设?”
“他们就算为了自己的脸,也一定会对张家打击报复,是你逼着梁家的嫡亲之子娶一个破落主簿的私生女,莫说是你,连老太爷恐怕都承受不住,你知道吗?”
张仲恒的心一抽,“那我不答应他娶徐若瑾,不就得了?”
“你觉得这件事,还轮得到你来掌控吗?”
豁然想起了莫蓉,张仲恒立即道:“不,不行,我要马上去找到那个娘们儿,她必须死,必须斩草除根!”
“你说谁?”
“莫家。”
“那还不快去!”
严弘文与徐耀辉细谈至很晚,随即便吩咐朱方准备马车,带着家仆离开中林县赶回京都。
即便明日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他也马不停蹄,完全没有了过年喜乐的心情。
徐若瑾在自己的小院里一直平静的呆着,没有做任何事。
她在等待晚上那个人的出现。
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要骂,她积攒的火气随时都要爆发!
黄妈妈要守夜,被红杏拽走了。
春草独自一个人陪伴着二小姐,也在心怀忐忑的等候着那个人。
丑时,屋后的墙壁有几声轻敲的声响。
徐若瑾一个激灵,咬紧了嘴唇去了厢房。
厢房有一个小门,春草过去打开,梁霄魁梧的身影出现。
徐若瑾与他四目相对,一肚子气却不知从哪里骂起。
梁霄堂而皇之的进了门,“酒备好了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易
梁霄的开场白让徐若瑾很窝气。
只是他在门外,说起话来也不方便,徐若瑾心里再怨气爆发,也只能朝春草点点头,让他进来后,立即把厢房的小门关好。
春草有些担心,既是想要出去守着,怕有人过来听到,可又怕单独留下二小姐不安全。
徐若瑾让她放心的出去,“去吧,我这里还能怎么样?梁公子大不了就杀了我,我还巴不得去死,免得在这里受着各种侮辱和闷气,早死早托生了!”
徐若瑾的气话,倒是让梁霄的神情轻松了些。
狠瞪了他一眼,徐若瑾便坐在了椅子处,梁霄迈步进来,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春草长叹了一口气,悄悄的去门外把守。
待屋门关好,徐若瑾才开了口:
“梁公子,之前觉得你救了我,当你是恩人,你说出并非救我的实情,我也敬你是个男人,可今儿的事我觉得你实在虚伪得很,您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即便想耍弄张仲恒,又何必拿我一个女子做借口?梁夫人是可敬的贵人,方妈妈又是我格外尊敬的教习妈妈,我原本对梁家很是尊敬,也敬佩梁公子能为梁大将军挡刀的孝道,可您如今的手段实在太恶劣,让我觉得可耻的很!”
“我不知你今儿来是为了什么,想要我宁死不同意您的提亲?然后再如何把玩张仲恒一回?”
徐若瑾皱紧眉头,“我的确厌恶张仲恒,巴不得他快点儿死了,可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与你同流合污!”
“骂完了?”梁霄的声音很轻,徐若瑾看他两眼,“先骂到这里。”
梁霄点点头,“那该轮到我说了。”
“说吧。”
梁霄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是真心想要娶你。”
徐若瑾猛然的盯着他,恨不能把眼睛瞪出来,“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再重复刚刚说过的话,”
梁霄四处找寻,却没有发现酒,徐若瑾看出他想要什么,“没有,对厌恶的人,一滴酒都没有。”
梁霄轻扬嘴角,“我想娶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娶家里订了亲的女人,而你也不想嫁给张仲恒那个险些杀死你的男人,你我二人,岂不是正合适?”
徐若瑾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许久。
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庞,并没有虚伪之色,他的自信,让徐若瑾沉了片刻。
“就这么简单么?”
“是,就这么简单。”
“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耍弄着张仲恒,准备向我们家提亲?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相比张仲恒来说,我会是更好的选择。”
梁霄顿了下,“起码我对你毫无恶意,你嫁来后,会很自由。”
徐若瑾咬紧着嘴,“你还有什么目的?这个理由恐怕不足以让你花这么大的心思。”
“还有你的酒。”
梁霄很直白,“我觉得对我的伤很有用处。”
徐若瑾沉默了…
他的话虽然直白的伤人,可这却是一个很好的交易。
她不能否认,去梁家会比张家好百倍,尽管梁家是一个罪臣之家。
“其实你今晚完全可以不来,因为婚事都由父母定,你与我说这些话也都是废话,我自己根本做不得主。”
“你的婚事也不会由徐主簿来定,而是要听严家的,严家会答应的。”
梁霄的话让徐若瑾心底一惊,“为、为什么?”这也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为何自己的婚事,父亲都要听那什么严大人的。
即便他是媒人又如何?即便他能够帮得上父亲升职,却为何能够把手伸到徐家子女的亲事上来?
这也实在太夸张了些!
“因为严家一直在阻挠我抗拒的那门亲事,所以相比之下,他们更乐意我娶你。”
梁霄没有把心底的猜测说出来,没得到证实的事,他不会轻易出口。
徐若瑾微低着头,“既然你已经算计了这么清晰,又何必玩弄这个把戏?”
“为你报溺水的仇,也算是代表了我的诚意。”
梁霄的话让徐若瑾瞪他一眼,“这个理由扯的实在荒唐,骗鬼都不够。”
“那就当我没说。”
梁霄没想到她能够分得出自己话中的真假,其实他也并非是故意找理由来搪塞,而是不想说出自己真正的怀疑。
而且,他虽然耍弄的是张仲恒,但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她。
断了她另外能选的路,那就只有选择嫁给他。
他的确很想娶她。
徐若瑾站起身,“事情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至于会发展成这么模样,我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明日会来提亲,至于这件事彻底的定下来,应当在初八以后,就请徐姑娘耐心等候。”
梁霄知道她已有送客的意思,踱步走到门外,转身道:“真的没有酒么?”
他话中蕴含了很深的涵义。
他的灰眸在灯烛下显得很亮,那张俊俏的脸因常年沙场嗜血煞气十足,引人畏惧,徐若瑾却看出了一份诚意。
这份诚意,让她消减了心中的怨恨,却仍存有怀疑。
那却要日后再衡量了…
“那里的酒,你拿走吧。”
徐若瑾指着墙角的一个小坛子,梁霄露出了难得的一笑。
因为两个人的交易,就这样的结成,很简单,也没太费力气。
而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完全能明白事情的利弊得失。
梁霄出了门,从徐若瑾院子后的墙角,轻踩两下便翻身跃出,虽身子魁梧,但步伐轻盈矫健,让春草愣在那里眨了半天眼睛才缓过神来。
“好像没怎么看清,梁公子便走了。”春草纳罕道:“他不是个有伤的人么?”
徐若瑾想到他在曾经那晚,如风一般的消失,倒没多大惊诧,“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天知道他到底有伤没伤,虚假,实在太虚假了!”
“二小姐,那您是怎么打算的?”
春草是这件事情唯一的知情者,而她更关心二小姐的选择。
徐若瑾沉下心来仔细的琢磨着。
如若这门亲事真如梁霄许诺的那样,似乎是她能够选择的最好的结果。
亦或许,也成为了唯一选择的结果。
因为他已经把所有人都逼迫到了绝路,唯一途径,只有嫁给他这一条路可走。
可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
心里总有点儿不舒坦呢?
徐若瑾没有立即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明日所谓的提亲,会是个什么德行,也不知道他推断的时间和事件是否真实。
都看明天再说吧!
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梁霄离开徐家后,七拐八绕的进了一个小屋中。
姜必武正在此处等着他。
进去之后,二话没说,梁霄打开那一坛子酒,浓郁的酒香让他陶醉,他对这种喝入腹中便能温暖自己冰冷四肢的酒已经痴迷得很,如今只想喝完了再谈。
“咕咚”一口酒入腹。
姜必武看到梁霄的脸瞬间红紫,那副狰狞的样子,好似中了什么毒。
“怎么了?你这是哪儿来的酒?”
梁霄硬咬着牙,把酒缓缓的咽入腹中,嗓子几近发不出声音,“被这个女人阴了,她下起狠手,还真不客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疯狂
徐耀辉送走了严弘文,站在府中不知该往何处去。
冬季的寒风刺骨,顺着他的衣领窜入怀中,让徐耀辉不由紧了紧披着的大氅,可他的心中却更加冰凉。
“去柳姨娘的院子。”
“老爷。”
陈才提醒着:“夫人来过几次,说是晚间会一直都等您。”
“我不想见她,我想静一静。”徐耀辉的话让陈才一惊。
老爷向来没有把对夫人的厌恶表达在众人面前,这一次,夫人恐怕是真的惹怒老爷了。
徐耀辉径自往柳姨娘的院子行去,陈才连忙提着灯笼跟上引路。
杨氏得知老爷去了柳姨娘的院子里歇息时,险些气疯了!
今天她被严弘文狠抽了一巴掌,随即又被老爷骂,她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传来梁家要来提亲的消息。
归根结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徐若瑾那个死丫头。
可惜时至现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即便她想要去找黄妈妈,黄妈妈却也被派去陪着那个死丫头,她只能孤苦的陷入恐惧之中。
想到严弘文,她完全不能明白,不过是训了丫头几句罢了,为何自己会挨打?
他既然看中了,为何不把她带走,反而还要给张家?
杨氏本想等着老爷回来之后,细细问一问到底怎么打算的,可谁知道老爷仍旧去了柳姨娘的院子,根本不理睬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她哪里想错了?
可惜徐子麟不在,否则她还能有大儿子在身边商议一下。
现在只有徐子墨,他又根本什么都不懂,除了吃喝就是睡,巴不得不来自己的院子。
杨氏只觉得天塌地陷,而她却没有一根能够自救的缰绳可以抓住,那股没来由的恐惧和愤懑交杂,让她已至癫狂的状态。
“我要去找老爷,我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我好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他对我这般不理不睬,却对那个小骚蹄子如此体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这就去!”
杨氏的身边没有黄妈妈在,也根本没人拦得住她。
丫鬟们各个缩了脖子,只能跟着夫人朝小院去。
只是杨氏还没出了门,就见外面有人跑进来,乃是李秋萍身边的丫头,“夫人,大少奶奶晚间用了饭就喊疼,院子里的婆子说是可能要生,您快请个大夫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