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去做个侧室…万一将来张家反悔了呢?”
“这件事儿子已经想好了,虽然是侧室,可这门亲事咱要亮亮堂堂的办,陪嫁的铺子庄子,我出银子,多给妹妹一样一个,晾他张家也不敢太过分。”
徐子麟眼角抽搐,阴损道:
“何况您忘了?这里终归是中林县,张家能与咱们家结亲,谁还能把闺女嫁给他去当正室?那不是等着找死?不是儿子夸口,县令府是肯定瞧不上的,县丞的女儿更不可能答应,难不成从京都娶个正室来?谁嫁他个张家守祖荫的庶出孙子,一辈子也就能在中林县窝着作威作福罢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这正室之位,归根结底都是妹妹的!”
杨氏被徐子麟说的有些心动,“可是…那个丫头的鬼主意也多,就怕她生事,不肯答应。”
“她凭什么不答应?”
徐子麟声调高上八度,“她是徐家的闺女,这么多年来,徐家养着她,供吃供穿的,已经不错了,她对徐家付出什么了?婚事都由父母做主,这件事还能看她脸色?”
杨氏听后,当即道:“还是你说的对,我总不能被她两句话给唬住,我才不信她真能去寻死。”
“娘,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晚间与父亲商议一下,对了,可别说是我提议的啊?”
徐子麟特意叮嘱,杨氏拍他一把,“就会在后面出主意,真去谈的时候,你倒跑了!”
“我不是都出银子了么?”徐子麟笑嘻嘻的一拍腿。
张仲恒的两千两拿到手,还掉一千两,另外一千两放在兜里怕什么?
铺子庄子那种事,也分好赖。
小杂货铺、偏远之地的庄子,两样加一起有个百十两银子足够了,若是都选好的,他这一千两都不够,傻子才干呢!
徐子麟与杨氏把事情说完,便急着要走。
他还着急去找张仲恒要那一千两呢…
转身一出门,正看到徐若瑾在门口站着。
心虚的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退缩几步,徐子麟拍着胸口道:“二妹妹怎么站在这里不声不响的?进去吧,娘正等着你呢。”
“母亲对我供吃供穿的,我却没为母亲做什么,自当要守规矩的在这里站着,等候丫鬟的通传。”
徐若瑾的平淡语气,让徐子麟心中一紧。
刚刚与杨氏的对话,这丫头都听到了?
徐子麟眉头皱紧,“信不信由你,我这也是为你好!”
“不知大哥得了张仲恒什么好处?说出来让妹妹听听,起码也知道自己的价钱,若是定的低了,您得去找他再要点儿,定的高了,我倒是应该回去喝两盅。”
徐若瑾直戳徐子麟的心底。
徐子麟嘎巴半天嘴回不上来。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厉害了?
特别是她投来的那副淡漠的目光,好似能直戳心底,让他只想快点儿逃。
“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我走了。”
徐子麟三步并做两步的快速离去,春草看到二小姐的脸色落下来,连忙过去安抚,“二小姐,大、大少爷一直这样的。”
“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
徐若瑾努力的平复心底的怒火,却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一早便心神不宁,想要到杨氏这里探探情况,却没想到,没等进门,就听到徐子麟与杨氏的对话。
虽然听不太清楚,偶尔有断掉的时候。
可徐子麟的意思她已明白,就是要让她以侧室身份去张家。
若是他与张仲恒没有勾结,徐若瑾打死都不会信。
任何事都没有被身边人出卖的感觉更难受。
好歹她也叫徐子麟一声大哥…
寻常他虽与自己没有交集,但徐若瑾一直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却没想到,张仲恒那个狗东西会从徐子麟这里下手。
他倒是好算计!
春草在旁轻声道:
“二小姐,咱们还要去见夫人吗?”
“去不去已经没有用了,大哥已经说动了她,但最终做主的还是父亲,就看父亲如何决定吧。”
徐若瑾转过身,没有再让丫鬟通传,便决定回去。
春草陪着她慢悠悠的走,徐若瑾便一路上静心思考。
她如今的情况很不利…
若是父亲再一点头,她便真会以侧室身份被嫁去张家。
若事情最终是这个结果,她会去寻死吗?
以前,她向来是以“自缢”为耻的,老天爷赏一条命那般的不容易,遇上难事便自我了断,这是懦夫。
可如今轮到自己,她倒有些迷惑了。
懦夫?
她徐若瑾绝不当懦夫。
无论生活好赖,她都要为自己拼出一条路来!
想明白,徐若瑾便带着春草匆匆赶了回去。
把红杏叫到身边,吩咐着:“你去找黄妈妈,要上二尺白绫子。”
“啊?”
红杏一怔,“二小姐,您要白绫子干嘛?”
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她,“自尽用!”
第一百零五章 先动
徐若瑾这一句玩笑话,险些把红杏和春草给吓哭了!
春草吓的连忙拦住红杏,扑在徐若瑾的身边便开始劝:
“二小姐,您可不能做这等傻事啊?夫人还没同意大少爷的提议,归根结底还得听老爷的,您怎能现在就往坏的方面去想?”
春草抹了一把眼泪儿,红杏今天没有跟着去主院,自当不知道徐子麟与杨氏的谈话。
但见春草这副模样,红杏心里也起了急,“二小姐,奴婢虽然跟您的时间,可也真心佩服您做事果敢、精明,凡事都能预料得细致周到,可您偏偏要白绫子,奴婢才不去,奴婢还等着跟着您过好日子呢。”
“当初不也是您与奴婢说的?凡事都要往好处想的?”
春草连连点头,“红杏说的对,您可不能做傻事!”
“哎哟,你们俩这是想什么呢,我哪会自尽?我这是为了吓唬吓唬母亲,而且也要让父亲知道。”
徐若瑾把两个人的手拉过来,“你们俩的心我都懂,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身边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们二人,不管怎样,咱们都要搏一回,总不能任人摆布的去做个侧室,何况我根本不想嫁。”
“别听大哥说的天花乱坠,若我真以侧室之名进了张家,那就等同于认了被污清白。”
徐若瑾露出冷笑,“可这些话大哥根本不屑去想,母亲只想着如何让亲事结成,为了徐家的脸,子墨虽然对我好,可他年纪小,说出来的话,没人肯听,咱们能指望的也就父亲这最后一条路了。”
红杏略微明白了些,春草拍拍胸口彻底放下心,“奴婢就说,您不会办那种傻事的,也是奴婢太心急了。”
“所以这个事必须要让父亲知道。”
徐若瑾看向红杏,“必须在母亲与父亲谈之前,把咱们策划的事传到父亲耳朵里,这种事春草比不得你,就都交给你了。”
“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做的妥妥的!”
红杏拍了胸脯子,与徐若瑾又商议了几句如何办,便匆匆的离开了小院。
对于这等添油加醋的传话,红杏莫说比春草厉害,连徐若瑾都比不过她。
在找黄妈妈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府上的大厨房,找到了嘴皮子最快的陈婆子。
听到红杏要白绫子,陈婆子的好奇心被挑起来,可红杏死活不说出白绫子的用途,只说是二小姐的让她找,可这等东西哪能随意找到?
一副无奈的焦躁模样,红杏便又奔去找黄妈妈。
陈婆子转过头便把事情告诉了其他厨娘,一众老婆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
提到白绫子,自然而然就想到两个字:上吊!
这两个字一想出来,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没过多大一会儿,府内已经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二小姐要寻死的消息了。
红杏这会儿在与黄妈妈说这件事,把黄妈妈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二小姐怎么突然就要寻死了?”
“我怎么知道?”
红杏皱着眉头,“今儿早上,二小姐带着春草去给夫人请安,可刚出门没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然后便把我叫过去,让我去找白绫子,我多嘴问两句,被二小姐一通斥,说是什么家里人都不管她的清白,她索性一死了之。”
“这儿是哪听来的话啊?”
黄妈妈自当不会认为这件事是二小姐一时兴起。
红杏撇撇嘴,四处看看,见没有外人才低声凑去道:
“我出来之前,偷偷问了下春草,她说好似是二小姐听见夫人和大少爷说话了,二小姐说,若是真侧室身份入张家门,那不等于认了被污清白?所以…”
黄妈妈被吓了一个激灵。
可白绫子是不可能给的,只能让红杏先回去,“…我自会跟夫人商量这事儿。”
“那怎么能行?二小姐都说了,我若是找不到,就别回院子了,我能哪儿呆着去?”
红杏的不依不饶,让黄妈妈也没了辙,“你就说我找到便亲自给二小姐送院子去。”
“这行么?”红杏一脸为难。
黄妈妈咬牙恐吓着:“你个傻妮子,二小姐真出了事,你就是罪魁祸首,逃得了你?”
红杏好似被吓到,随即又毫不在意的驳一句,“反正我也被夫人撵去二小姐那里了,还不如您多给二尺,我也跟着吊死算了,日子过的真没劲!”
“不许胡说,快走!”
黄妈妈把红杏强行撵走,斟酌下后,便连忙去找了杨氏。
杨氏这会儿正等到徐耀辉从县衙回来。
伺候着吃茶,等候丫鬟们把饭菜摆好,杨氏见徐耀辉此时的心情好似还可以,便提起徐若瑾的婚事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张家恐怕也有了其他心思,眼瞧着就过年了,老爷也该拿个主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杨氏没有提徐子麟,而是把蒋夫人和蒋明霜端出来:
“前几天蒋家的姑娘来了,把话传给了二丫头,说赵夫人向张家提议,让二丫头以侧室入门…”
徐耀辉皱紧眉头,“那怎么可以?”
“这不是张家还没有表态吗?”杨氏连忙收回来,一脸为难道:
“我这也是为二丫头着想,若是与张家的婚事成不了,这中林县还有谁会娶她?岂不是老了家里头?那对她才是最惨的…”
“我知道了。”
徐耀辉茶杯端到嘴边又撂下,“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老爷…”
陈婆子等人正好端了饭菜进来,杨氏也连忙停了话。
黄妈妈从外匆匆进来一脸焦色,看到老爷也在,好似被吓一跳,连忙行礼站去一旁。
杨氏看出黄妈妈有事,找个借口把黄妈妈叫去陪她洗个手。
陈婆子把桌席摆好,去请徐耀辉,“老爷,您就坐吧。”
徐耀辉点点头站起身,坐在那里正准备用饭。
隔壁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黄妈妈与杨氏说起二小姐的事。
杨氏没想到那丫头居然听到了她与徐子麟的谈话,吓的“嗷”了一声,随即便埋怨的让黄妈妈稍后再说。
进了主间,正看到徐耀辉在皱眉盯着她。
陈婆子早已经跑了。
可在离去之前,却告诉了老爷,今日二小姐吩咐丫鬟去找白绫子,至于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徐耀辉还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潜台词?
恐怕事情不是杨氏说的那般轻巧!
第一百零六章 白绫
徐耀辉让杨氏闭嘴,单独把黄妈妈叫到身边,让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妈妈如今不在杨氏的身边守着,故而她与徐子麟的对话,并没有听到。
更不知道杨氏不想让老爷知道这件事有徐子麟的参与。
虽然收敛着把二小姐要白绫子的事说出来,但也把徐子麟的名字漏了出来,说是无意听到了夫人与大少爷谈话,才会闹出这样的事。
徐耀辉听到这几句话,也不用再多深问,只让黄妈妈退下了。
杨氏在旁边看到老爷的神色阴沉如墨,也知道事情不妥。
之前因为她在县令府与莫夫人的争吵,才会引发这一系列事,老爷已经让她不要再参与。
她今儿之所以敢与老爷提,也是因为过去些时日,老爷或许已经不在意了。
可谁知道只短了一句嘱咐,就让黄妈妈把她和徐子麟都供了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
徐耀辉坐在那里,一声不响。
杨氏壮了胆子上前,“老爷,我也是听了蒋夫人传来的信儿,才会…”
“我已说过,这件事不用你插手。”
徐耀辉的警告又重申一次,“这两天你把家里好好布置一番,严大人的小儿子要来中林县过年。”
“是,嗯?”
杨氏应下后又惊奇,“他的儿子怎么会来?”
“严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的儿子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么?”
徐耀辉看着杨氏,“我已因此事,被严大人狠狠责骂,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你再敢肆意插手,胡乱做决定…休怪我手下无情。”
杨氏心中一紧,徐耀辉看着她,“凌空寺的后山还有一座庙庵的。”
最后一句话,吓的杨氏瘫软在地。
她的眼圈中立即涌出了泪花,万万没想到,老爷居然会因为一个死丫头的婚事,要把她送去庙里?
虽说不是休妻,却也没差了哪儿去。
难道她陪伴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还比不过一个死丫头?
徐耀辉对杨氏心中是什么念头,一清二楚,他站起身,走到杨氏的面前,“徐家胜败就在这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看到徐耀辉出了门,杨氏连忙过去阻拦,“老爷,您去哪儿?”
“我去看看若瑾。”
看到老爷离去的背影,杨氏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
想到老爷刚刚对她的警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误。
可这个错误比不得徐若瑾在老爷心目中地位逐步增高。
她心中对徐若瑾已经恨之入骨。
那个小狐狸精,就是她的克星,一辈子的克星!
徐若瑾没想到父亲会主动到她的院子中来。
让春草沏上一壶茶,徐耀辉却摆手不喝,“不是新酿出来一种酒吗?拿来给为父尝尝,那一日,可是灌倒了很多人。”
徐若瑾颇有意外,顿下后才问道:
“父亲旁日里身体劳累,选一种补气养血的,可好?”
“依你。”
徐若瑾福身行礼,随后便去取来一瓮。
当着徐耀辉的面,用刀刮掉了蜡油,倒出一盅后,又用棉纱滤清一遍。
“请父亲尝尝,也为女儿提些意见。”
徐耀辉点头后,端起来闻闻,“味道够浓。”
抿上一口,他眼神澄亮,“烈酒?”
“前几天蒋明霜来时,也尝了一口,依她所说,这种酒不适合女人用,更适合男人喝。”
徐若瑾抿嘴笑道:
“女儿自上一次灌了一坛酒,时至今日还无法让酒入口,也只能听众人的提议了。”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男人的酒。”
徐耀辉又抿了一口,便将酒盅放在桌案上。
徐若瑾自当明白他主动前来,不是为了品什么酒,而是有正事要谈。
把春草和红杏都打发下去,徐若瑾只留下自己一人。
“听说你让丫鬟去要白绫,这是为何啊?”徐耀辉让陈才站去门口,开口问着她。
徐若瑾低头道:
“女儿不愿以侧室身份入张家,那种日子,生不如死。”
“说说理由。”
“我绝不认自己被污了清白,可我宁肯孤老终生,也绝不放弃名声二字,既然不肯放弃,又凭什么要以侧室的身份嫁人?”
徐若瑾倒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而是直白的说出口,“请父亲成全女儿,女儿一意孤行,也是为了徐家。”
“说的好!”
徐耀辉一拍桌案,赞叹道:“这才是我徐耀辉的女儿。”
“过几日,严家会有人来,那时你该如何表现,我想你很清楚。”
徐耀辉站起了身,“我期望在那时,你说的也是这番话,宁死也绝不以侧室的身份入张家门,你做的到么?”
徐若瑾微皱眉头,“严家人?”
“正是。”
“父亲…”徐若瑾顿下,壮了胆子道:“若没有严家人在,您是否还会这样要求女儿?宁死也不做侧室?”
徐耀辉被问的一愣,看到徐若瑾审度的目光,他的笑收敛起来,“胡闹,这是你应该问出的话吗?”
“女儿很想知道。”
“若没有严家人,也不会有这门婚事的存在。”
徐耀辉的语气很冷漠,“你明白了?”
“明白。”徐若瑾心中很凉,“不是您不容女儿做侧室,而是严大人不允,那会让他颜面尽失,而父亲也会受到波及,女儿傲气再盛也无用,不过是棋盘上的卒罢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嫁。”
“那不可能。”
徐耀辉没有回答,直盯盯的看了她半晌,“你很聪明,也有胆量,多余的话我不再说,你自己好好思忖,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若瑾抬头看向他,徐耀辉把陈才召唤进来。
陈才递上了一个盒子,徐耀辉直接推给徐若瑾,“这是你要的东西。”
说罢,徐耀辉便带着陈才离开了此地。
徐若瑾呆愣的看着盒子半晌,春草与红杏跑进来,呆呆的看着二小姐。
伸手把盒子拆开,里面是刺眼的白绫。
春草尖叫出声,红杏立即转过头去。
她们本以为老爷是来安抚二小姐的,却没有想到,老爷留给二小姐这种东西!
难道二小姐真的要…
徐若瑾把白绫拿出来仔细的看着,端详片刻,她倒是笑了起来,只是笑中有着无限的苍凉与失望。
那是对亲情的失望。
“最后一次机会,真的考验来了么?”
第一百零七章 心凉
徐若瑾收敛了对徐耀辉这位父亲的怨怼、失望。
因为在他的心中,自己这个女儿不过是交易的筹码。
情分虽有,却浅薄如秋日枯干的树叶。
轻轻一碰,便碎了…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多想的?
手中握着那装有白绫的盒子,她不由把念头转向了严家。
她对严家知之甚少,只知道那位严大人是徐家与张家的媒人。
张仲恒在这里接二连三的耍把戏,不但是针对徐家,让在京中任高官的严大人也颜面受损。
官场中人,最重视这一张脸,所以父亲宁肯要她自尽寻死,也不能以侧室身份嫁人。
徐若瑾不由轻笑。
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些人心中的毒辣自私。
人命,就这么的轻贱吗?
只是还有一点,徐若瑾仍旧没想明白,若只是单纯的媒人,亦或能够对父亲的仕途有所帮助,但至于对这种事情兴师动众吗?
还要让儿子亲自到中林县一趟。
名义上是过年,实质是来压制张家,把这件婚事彻底的敲定。
徐若瑾虽然感慨自己低估了官场中人的自私,却也觉得这件事亦或许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亦或许连杨氏都不知,否则她也不会对徐子麟的提议动心。
因为父亲和杨氏的态度反差太大了,显然是没有对此事推心置腹的谈过。
只可惜,方妈妈在的时候,没有向她打探下那位严大人。
如今她和梁霄都被诟病,去梁府也格外的不合适…
徐若瑾有些后悔自己的粗心,可身边又没有能帮上她的人,她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冷面男怎么不再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次?
这个想法,让她自嘲一笑。
自己还真是有病乱投医,疯了!
白绫那般刺眼,徐若瑾盯了半天,心里也涌起气。
都已经到要死的地步了,还顾得了什么规矩不规矩、合适不合适的?
她与方妈妈联系又能怎样?
从父亲的态度和做法来看,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只让张家服软,那自己做什么,有关联吗?
徐若瑾心里想着,便立即行动起来。
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拖延。
让春草拿来一瓮上好的酒,徐若瑾取出清亮的米酒勾兑一番,又往里面添加了薄荷叶,喝起来口感更清凉。
把红杏找来,徐若瑾吩咐道:“你出府一趟,去梁府找方妈妈,把酒送去,就说是我之前答应过梁夫人的,如今不能亲自登门,只能请她代为转交。”
红杏微有迟疑,“奴婢送酒没关系,可奴婢出去,被夫人问去哪儿,怎么说?”
“就说是为我去兑现个承诺。”
徐若瑾想出的回答模棱两可,红杏点头应下,“还有什么要奴婢问的?”
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二小姐的目的绝不会是单纯的送酒。
“不必直接问,只把我的情况告诉她,也要告诉方妈妈,严家要来人,方妈妈若是能说,自当会告诉你,你一定要用心记下,然后回来讲给我听。”
徐若瑾的叮嘱,红杏用心的记下。
正准备让春草拿上两个银裸子给红杏,银子还是去县令府时,众位夫人们的赏赐。
红杏豁然道:“二小姐,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不认路啊!”
徐若瑾怔愣原地,长大嘴巴看着她。
红杏羞的恨不能钻了地缝儿中去,“以前跟着夫人出府,都有引路的,奴婢自己没出去过…”
“那你把小可带着。”
红杏有些担心,“她靠得住么?”
徐若瑾毫不在意,“这件事不需要藏着掖着的,若她真的能传到张仲恒的耳朵里,我倒巴不得他先气死过去。”
“奴婢省得了,这就去喊小可。”
红杏拿起了酒便出了门。
徐若瑾思忖一二,又坐回到书桌前,拿起药书认真的看。
如今也只有读书能够让她平复心境。
否则她真想把这个家给砸了…
红杏带着小可出府很顺利,只与门房说上两句,便被放行了。
小可别的事做的不成,带路却是好手。
红杏只提到“梁府”,她便立即带着七拐八绕的奔过去。
走到梁府的角门,红杏递上了徐若瑾给她的帖子,婆子看到是来自徐家一愣,关上门便去向梁夫人回禀。
方妈妈过了好半晌才来见。
红杏把徐若瑾交待的话都说完,方妈妈只代梁夫人道了一声谢。
寒暄几句话,方妈妈便问起徐若瑾的近况,红杏是个嘴快的,噼里啪啦一通说,连白绫子的事都提到了,自然少不了“严家”。
方妈妈轻抚额头,显然已经明白了徐若瑾派人前来的目的。
斟酌一二,只说了几句关于严家的话,便把红杏打发走了。
红杏努力的记,一路走一路背,更是提醒小可也要记住,反正二小姐已经说了不必避讳小可,两个人的记性总比一个人强。
两个人匆匆的赶回徐府,向徐若瑾回话。
方妈妈便带着酒去见了梁夫人,“…徐姑娘答应过送给您酒,便派丫鬟送来的。”
“恐怕是为了找您吧?”
梁夫人淡淡微笑,对此颇为冷漠。
方妈妈也没否认,点头承认下来,“严家人要来中林县。”
“什么?”
梁夫人豁然怔住,“为了张家的事?”
“应该是,说是派了严家的小儿子。”方妈妈哀叹一句,“徐老爷赏了徐姑娘白绫子,若张家不肯答应以正室入门,她就…”
梁夫人沉默半晌,“梁霄呢?有来信儿吗?”
“没有。”
“他最好离开中林县了,否则严家人来,他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梁夫人满心无奈,“如今梁家是最怕再额外生事了。”
红杏与春草回到徐家已经是下晌了。
一来一去虽然没有半分耽搁,但因路途颇远,两个丫鬟为了省银子一路步行,回到屋中已经冻的小脸通红,手脚僵硬了。
徐若瑾赶紧让春草拿来热茶,“都给了银裸子,让你们叫个拉脚的车去,死冷寒天的,冻坏可怎么办?烧上热水,晚间都好好泡一泡,把寒气趋出去,免得留了病。”
红杏喝下一杯热茶,缓回些神,立即向徐若瑾回着事:
“奴婢两个见到方妈妈了,方妈妈也说到严家,她说严家最厉害的并不是严大人,而是严夫人!”
徐若瑾皱眉:“严夫人?”
“对!”红杏立即接话道:
“方妈妈说,严夫人出身于辅国公府,是国公府的嫡小姐!”
第一百零八章 家世
辅国公府!
徐若瑾被这四个字震撼住。
在她的视野里,不过就是中林县这一界地方。
梁夫人虽出身侯门,却是因梁家责贬,才到了这个地方。
如今又豁然蹦出个国公府出身的严夫人,让她着实脑子缓不回神来。
这都怎么了?
难道当官的太多了,一道雷砍下都能劈死几个?
怎么都聚了自己眼前来?
“方妈妈还说什么了?”
徐若瑾抛开内心的腹诽,继续问着红杏。
红杏斟酌下,才道:“方妈妈只说了这两句,然后便让奴婢告诉您,车到山前必有路,您是有福之人,一定能度过难关。”
小可接道:“还让您遇事不要急。”
“只说了这么几句便让奴婢二人回来了。”
红杏搓着手,脸上有些失望,“可惜奴婢身份不够,也没法子追着方妈妈问,就只得了这么两句,二小姐,对您有用吗?”
“有用,太有用,每一个字都有用!”
徐若瑾长舒口气,“方妈妈对我的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红杏不太理解,“不过是说了下严夫人的身份而已。”
“说的就是她的身份。”
徐若瑾不想与红杏、小可解释过多,让她们先去吃饭,下晌好好歇息下,晚间再细聊。
红杏也知道有小可在,二小姐不会说太多,便随着春草去了。
徐若瑾看着那个装有白绫子的盒子,嘴角轻笑。
恐怕这个白绫子不是父亲给的,而是这位严夫人。
出身高贵的小姐,哪容得吏部官员的庶出孙子违抗她们家做媒拉的亲事?
所以宁肯让自己死,也绝不能做侧室,因为她不觉得是丢徐家的人,而是给严家的脸上抹黑。
徐若瑾倒突然佩服起张仲恒了。
他难道不知严夫人的身份么?接二连三的在这件事上作祟,恐怕也给张家招惹了麻烦吧?
事情,倒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只是她却不想做这个被人瞄射的靶子。
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仲恒此时听着小厮的回禀,竖起眉来:“严家人要来?他们来干什么?”
“不仅是严家的人要来,今天夫人还收了一封信,是大老爷府上的二爷会跟随严家公子一同到。”
张仲恒提了一口气,“二哥?他跟严家人一起到?”
“对,好像是这么说的!”
“******!”
张仲恒当即破口大骂,“就是来我这里找茬的。”
“夫人也头疼的…”
“来就来,谁怕谁?有本事,他把守祖荫的活接过去啊!”
张仲恒阴阳怪气满心不忿,因大老爷府乃张家的嫡出,嫡庶之分在大宅门里是格外清晰的。
他虽在中林县能耀武扬威,但在张家的宅门里却是小字辈儿,同龄的兄弟中,话都说不上两句,更是时常被嘲讽。
特别是大伯父家的二哥张仲良,举人出身,便牛气的不得了,每次见到他要居高自傲的训斥不停。
小厮不敢接话,只在旁边默默的等着。
张仲恒只觉气的胸闷,“徐若瑾那里还有什么消息没有?”
“她的丫鬟今天去了梁家。”
“什么?”
张仲恒气的立即蹦起来,“她派丫鬟去梁家?”
“是,特意让丫鬟去送酒。”
“这个贱人!”
张仲恒若刚刚是气闷不爽,现在就是暴跳如雷,在屋中来回踱步,张牙舞爪。
“贱人,这个贱人她居然还派人去梁家,她到底要不要那一张脸?她难道不知道她和梁霄…******,气死了,她纯心想气死我!”
“稀里哗啦”的杯碗落地,张仲恒恨不能把屋中的所有物件都砸了。
小厮吓的连忙跪地。
张仲恒只觉得胸口发疼,“贱人,这个臭娘们儿,小爷就让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杨氏接连几日一直在忙碌着布置家中的陈设。
收起了金银铜器那等入不得眼的,摆上了高雅文气的器具,虽然看上去没那般华丽,价格却贵出数倍。
可老爷那般吩咐,她也不得不用心安置。
这几天老爷都歇在柳姨娘的房中,让杨氏严重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不稳。
把李秋萍囚在院子里不许出来,更是派了黄妈妈去盯着,徐子麟则被派去临乡给她的娘家送年礼,其实也是变相的给打发走。
家中只留了两个孩子,徐若瑾与徐子墨。
徐子墨虽然也不怎么着调,但他毕竟年幼,杨氏想这么几天就把他教的明明白白也不可能。
好在徐子墨不喜欢抖机灵,人多时他只闷头吃,不问到头上,他一个字都不说,故而杨氏也不太担忧。
徐若瑾自不用说,她得了那一道白绫子,便继续闷在屋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杨氏更不想见她。
腊月二十六,小年的头一天,严家的公子严弘文与张仲良一同到了中林县。
县令袁大人早已得知这个消息,提前便在中林县最好的酒楼备好酒席,只等两位公子到来,为他们二人接风。
作陪的自当有县丞蒋大人和徐耀辉。
中林县县衙的一、二、三把手全部到齐,让严家与张家都挑不出毛病。
至于其他人的邀请,都要往后排号,这一顿是轮不上的。
因严弘文与张仲良终归是年轻人,袁大人便把自己的儿子袁仰也叫来,蒋大人推脱不开,也只能把他的儿子蒋钟瑞也一同喊来。
因徐子麟不在中林县,便只有徐耀辉一个人。
接风的话袁大人说了一长串,伺候酒局的人便由袁仰来担。
徐耀辉坐在一旁,只笑不语,让袁大人出尽了风头。
终归严弘文此次前来,目的便是他们家与张家的亲事,而严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还要等酒后再谈了。
严弘文年岁并不大,严家最小的儿子,今年也不过十六岁。
眉清目秀,身型偏瘦,一言一行有板有眼,连拿筷子都有着特殊的规矩。
但他只恪守自己,并没有要求别人也与他一样,反倒是让人们觉得出身豪门的公子就是与众不同。
袁大人张罗着让袁仰倒酒,“来到中林县,接风的第一杯,一定要满上!”
“等一等。”
严弘文声音清亮,笑容也很灿烂,一双桃花眼眯起来,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
“我来之前便听说了徐姑娘新琢磨出一种酿酒的法子,酒香浓烈,有些人更是两杯便撑不住了,不知道,今日我是否有幸尝一尝呢?”
第一百零九章 撑腰
严弘文突然提到徐若瑾和她的酒,让一桌人的热情消殆下来。
场面有些僵冷,严弘文也不在意,只笑看着袁县令,“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
“不是不是。”
徐耀辉不能看着袁县令被质问的噎住,只能主动把话接过来:“只是没想到若瑾酿酒的事会传到严公子的耳中,没有提前准备。”
“无妨啊,这就派人回你府上去拿。”
严弘文似是毫不在意,但所有人看出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抬举徐若瑾,抬举徐家。
根本不容袁县令有异议。
徐耀辉看向了袁县令,因为今日的主请人还是这位县尊大老爷。
袁县令也着实无奈,立即吩咐人去徐家找徐夫人要酒。
张仲良脸色比较难堪,可他是家里派来陪着严弘文处置这门亲事的,只能把事情往圆满了撮合。
举起酒杯,他邀严弘文道:“酒已经去拿了,不妨咱们先喝着?没有对比,又怎知好赖?”
“对对对,先喝着。”
袁县令举了杯,严弘文便笑着应下。
众人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一页便彻底放在一边不提。
至于酒是否真的拿来,无人在意。
严弘文只想表示他对此地的事情一清二楚,更表明他是来为徐家撑腰的,足矣!
杨氏突然迎来县令身边的人到家里要酒,当即吓了一大跳。
“要、要什么酒?之前也没提前说,这哪里能预备得了啊。”
杨氏被惊的手足无措,县令的长随笑道:
“是要府上二小姐亲自酿的,徐夫人还是快些通传一声,让她把酒拿来,别让两位贵公子和大人们等久了。”
“那个丫头。”
杨氏恍然想到徐若瑾,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传她,“快去告诉二小姐,拿两坛子酒来,把她酿好的酒都拿来!”
徐若瑾听了丫鬟的传话,思忖片刻,让春草去拿来最小的一瓮酒。
丫鬟微怔,“夫人说,让您把酒都拿去。”
“精心酿的酒哪有那么多?物以稀为贵,若是夫人问起,你就这么回。”
徐若瑾的话,让丫鬟有些迟疑。
可见二小姐不打算再改主意,她便小心翼翼的把酒瓮接过。
“你再稍等一会儿。”
徐若瑾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张,润墨提笔。
把酒的方子以及喝法都写在上面,工工整整的折好,塞在了酒瓮的封盖中,“行了,告诉来取酒的人,按照上面的法子为各位大人滤酒、倒酒,时间紧迫,我便不在家中做了,酒楼的伙计们都懂的。”
杨桃用心的记下,便带着那一小瓮酒跑着去回话。
县令的长随听了丫鬟的回禀,倒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
把徐若瑾写的方子拿下来放在怀中,便抱着酒快速离去。
此时的酒楼中,已经说谈甚欢,酒也喝了不少。
徐若瑾的酒一事,似乎早已经被人们忘到了脑后。
酒取回来,长随并没有马上端上桌,凑到袁县令的身旁回了话,“酒拿到了,还上么?”
袁县令微愣一下,下意识的朝向严弘文望去。
严弘文正在与张仲良谈着中林县的特产风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徐耀辉感觉到袁县令想这般不了了之,轻咳一声,与袁县令道:“今日的酒已差不多,便不要把烈酒上桌了,免得让两位公子身体不适…”
虽是一句体贴的话,声音也格外轻,好似在与袁县令私谈。
严弘文的耳朵很灵,立即摆手道:“拿上来,今日一醉方休。”
袁县令埋怨的看了徐耀辉一眼,只能朝着长随点了头。
长随把酒瓮拿上,又把徐若瑾写下的方子放在桌上,“徐姑娘说,时间仓促,她没能在家调好酒,如若各位爷仍想用,便让酒楼的伙计按照上面写的法子为各位爷兑一下。”
严弘文笑着一摆手,“那就找伙计来,今儿倒是要看看,这名声传至京中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几位大人在此吃酒,自当不会让伙计来兑酒,而是掌柜的亲自出手。
看着上面字迹,掌柜的很是好奇,“这法子倒是新奇,小的也是初次所见。”
“哦?”
严弘文笑的很浓郁,“那你今儿也是有这个福气,学到了一项手艺,今儿的饭钱,是不是就免了?”
掌柜的噎的一愣,随后便听袁县令哈哈大笑,“严公子真是风趣之人。”
严弘文随意的耸耸肩,便让掌柜的继续。
掌柜的也感觉出严弘文一心偏向徐家,原本有意讽刺两句徐姑娘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咽回了肚子里。
刮掉酒瓮上的蜡油,打开盖子,便是一股混着浓郁药香的酒气散发出来。
掌柜的被冲的连忙躲开,随后便按照纸张上写的法子,与米酒和薄荷叶、竹叶等物分别的勾兑成几壶酒。
每一壶酒只倒一盅,一共是三盅。
闻到这一股浓郁的酒香,真让严弘文有了很大的兴趣。
不顾他人是否愿意尝,严弘文率先取过一盅,轻抿一口,眼睛豁然瞪亮,“好浓的酒,辣,辣的很爽!”
“哦?”
袁县令忙叫其他人各自拿过去品。
桌席上都是男人,若连三盅酒都喝不下,岂不是被人看轻?
一饮而尽,再饮另外一盅,三盅酒,三盅味道,让人们不禁连连称奇。
“好酒,果真名不虚传!”
严弘文哈哈大笑,看向张仲良,“你们张家这是得了一个宝啊,彩礼是不是要再多送一点儿?嗯?”
张仲良酒还没等咽进去,便被他这句噎的呛咳不止。
严弘文也不追究个结果,笑的更是欢畅。
徐耀辉已经品过徐若瑾的酒,并没有太过惊奇,“此酒我也在家中尝过,如若寻常的酒能喝一坛,那我女儿的酒,便只能喝一盅,三盅恰恰正好,若再喝的多了,不妥不妥。”
袁仰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此时觉得气氛不错,便笑道:
“徐姑娘的酒的确够烈,前些时日在府中把所有公子都灌倒了,连从不醉酒的梁霄梁公子都踉跄了脚步,着实让人惊骇。”
气氛融洽,梁霄的名讳一出,场面骤然乍冷。
严弘文的脸色虽然仍旧挂着笑,却笑的格外阴冷,“他一个罪臣之子,怎能登大雅之堂?怎能品这般美味的酒?荒唐!”
袁仰当即一阵冷意从头蹿到了脚。
严弘文站起身,“醉了,我先去歇一歇,”看向张仲良,他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晚上,与你的那位弟弟见一面可好?”
“明日如何?”张仲良本想今日先去给张府做一番铺垫。
严弘文却不答应,又恢复那一番笑灿的模样,“不行,就今晚,明日小年,我还要去徐府继续品徐姑娘的酒。”
徐耀辉怔住,连忙看向他。
严弘文似带命令的语气,“就请徐主簿回去告知若瑾姑娘,提前备好各类酒,我要每一种都品到,还不能让我醉倒,就这样吧,散了…”
看着严弘文阔步离去,徐耀辉只觉得头皮发麻。
喝酒不醉?
这是严大人给予的警告。
若瑾恐怕遇到难题了!
第一百一十章 刁难
徐耀辉准备回家后,把明日严弘文要到家中的事吩咐下去。
而严弘文却并没有休歇,回到徐耀辉为他准备好的院落中喝起了茶。
跟随他一同到中林县的老管事朱方道:
“少爷今日是不是太抬举徐家了?张家已经向老爷倒过歉了,更让他们府上的少爷陪着您一同来平息此事,还是得饶一步是一步吧。”
朱方的劝慰,严弘文很不在意,“给父亲道歉就行了吗?这件事母亲也已知道,我若不在这里把面子找回来,给张家点儿颜色看看,回去如何向母亲交差?”
“张家的老太爷面子还是要斟酌着给一些。”
“不给!”
严弘文冷笑,“他们做这件事之前,难道就没顾忌下国公府的颜面?”
“那您接下来是要…”
“看张仲良如何安排了,我已经说过了,我要见张仲恒。”
严弘文没有了酒桌上的欢颜,冷下脸来,与笑着的他判若两人:
“井底之蛙,敢对父亲、母亲做媒定下的婚事做手脚,即便徐家只是父亲麾下的一条狗,那也不是他能随意染指逗弄的!”
朱方没有再搭话。
严大人之所以派他跟随严弘文一同前来,就是怕严弘文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气事来。
严弘文是严家所有孩子中,最像严夫人的。
遇上惹到他的人,绝对誓不罢休,毫不手软!
严弘文抿着茶,微微的醉意让他想到了酿酒的徐若瑾,“原本是拿徐家的丫头当个借口敲打敲打酒桌上的人,却没想到她酿的酒还真独特,倒让我喜欢上了。”
“这位徐姑娘的教习妈妈可是梁夫人的贴身妈妈。”
严弘文撂下茶杯,冷哼一声,“梁霄,他还真是命大…”
徐若瑾听得陈才传来父亲的吩咐,不由得惊愕的嘴巴都合不上。
“这怎么可能?原本就是烈酒,还要都尝一遍,只喝不醉,这岂不是在难为人么?”
陈才只觉得这话说出口都有些欠揍:
“老爷也知道这么要求您有些难,可这是那位严公子说的,老爷也很没辙,只能让奴才来传话,请二小姐想想办法,一定要做到让那位严公子满意。”
“不是说来为徐家撑腰的么?怎么上来就开始刁难。”
“估计也对徐家的事不满。”
“那也用不着拿我来消火啊?”
徐若瑾满心抱怨,却也知道这是躲不开的棘手事,“行了,与你抱怨,你也做不得主,回去与父亲说,就说我会想办法的,但也只能尽力而为。”
“那奴才这就去回话。”
陈才说着,便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徐若瑾心里把严弘文骂了个狗血喷头,却也只能去琢磨酒的事。
虽然这位严公子的要求很苛刻,但刚听陈才说他酒桌上抬举徐家,挤兑袁县令和张家人说不上话,还是很高兴的。
终究有他们也惹不起的人了。
就不知张仲恒遇上他,还会不会那副牛气冲天的德性?
她倒很想知道,张仲恒是如何挨骂也只能咬牙忍了的。
对于嫁去张家,徐若瑾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想法。
如今不是她琢磨想嫁不想嫁,而是要琢磨如何摆脱那条白绫子的厄运。
她不想死,十分不想。
至于如何应对这门亲事,她还没有想出办法。
只能看一步一步的应对过程中,能不能突然迸发出办法。
当然,她更期盼的是老天爷降下一道霹雷,把张仲恒这个王八蛋劈死。
那才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结局。
此时的张仲恒的确憋了一肚子火。
张仲良进了门便把他与张夫人一通训斥,张夫人看了大伯父的信,再听张仲良的话,早已经吓的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