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师傅笑起来,却有一种让她觉得他在害羞的错觉,真的很可爱。
原音被她的眼睛专注的看着,竟如同陷入了梦境一般,半天才突然醒悟过来,拍了下她的手,“那你别乱动了,让师傅给你疗伤。你真是不怕死,受了宫主的真气逆行,心脉已经严重受损,还支持了那么长时间,稍有不慎,只怕——”
苗凤儿故意扯出一个带些顽皮的笑容,“我才不怕,我有师傅啊。”
君玉函看到里面温馨的气氛,心里头刚刚压抑的火苗又腾腾窜了上来,苗凤儿从来不对他这么笑,从来不!自从他们翻脸以后,她这种笑容就再也看不见了,总是嘲笑,冷笑,用轻蔑漠然的态度来对待他。今天居然让他撞见她对着别人露出亲昵的笑容,甚至那笑里面还带着俏皮与撒娇。让他,让他——情何以堪!
不,原音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又是她的师傅,他们亲密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可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受不了。
特别是当他看到苗凤儿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眼波流转间似有点点星芒自那仿如黑耀石般的眼瞳中闪耀,她的眼中对原音流露出的是温暖的依赖和信任。而她从来不曾给过他。
君玉函突然回头盯着白云看,白云算的上是个娇艳的美人,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可是与苗凤儿的眼睛一比,竟如同睁眼的瞎子,就好象珍珠旁摆放着死鱼眼睛一般毫无灵气,满是蠢笨与呆滞。
可恶,他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女人去刺激苗凤儿,他真是昏了头,把她带进去,只是他自取其辱而已,只会让人知道他有多在意苗凤儿。
白云在他的眼光中软了腿,一下子跪了下来。
“自己去领五十仗,滚下去。”君玉函冷冷下令。
白云松了一口气,刚想站起来退下去。
“等等,你就这样爬回去吧。记住,碰见利石也不许绕开,要爬回去。”君玉函恶毒的瞥了一眼白云的手。
白云心中大喊命苦,这样爬回去,手一定会被尖锐的石头划的鲜血淋漓,不过,比起丢掉性命来,已经好太多了。所以她头也不回,立刻手足并用,迅速往外面爬去。
第 48 章

过了大约七日,原音突然察觉出不对来了,他一直尽心调理苗凤儿的身体,可是近几日来,她的状况不见丝毫好转,反而经常有咳血的症状,人也日渐更加虚弱。照做常理来讲,即便他的药真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让她的病情有这么明显的恶化。
琢磨着是不是苗凤儿心里还惦记着卫可风,原音也只能一个劲向她保证,卫可风真的没有性命之忧,让她安心调理身体。可是即便如此,苗凤儿的病情也不见有丝毫减轻的现象。
所以他只能日里守着她,一刻都不放松的盯紧她,惟恐她出了什么状况。但是白天真的一切如常,她看起来是一个非常配合的病人,一点也不闹脾气,乖乖吃药乖乖休息。所以他越来越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体会这样虚弱。
所以,他决定连夜里也守着。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尽管他名义上是她的师傅,也不好夜宿在那里,所以,他才不得不先回去休息,半夜不时过去看看。这一看,倒让他看出问题来了。
半夜的时候,他起来预备去看看苗凤儿睡的是否安稳。还没进门,却闻见一股奇怪的檀香的味道。苗凤儿的屋里面从来都不点檀香,因为她并不爱用香料。而且这檀香的味道又有些独特,原音仔细辨别的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就青了,真卑鄙,简直是下贱无耻。他推门的手僵在半道,隐约听见里面模糊传来的声响,他当然意识到这里面是谁,当然也知道这时候如果进去的话,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借口,都不合适。原音徘徊了很久,心脏都疼的纠结起来,伸出去的脚却始终迈不出去。他不是怕里面的人,而是如果真的是这样,苗凤儿知道了以后,会有多难堪。
这不会对她有丝毫的帮助,只会让她气的更严重,说不定病情更加重。好歹,现在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也没有什么知觉。可是,可是,君玉函,怎么会用这么下流的手段。他真的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么,一点脸面尊严都不要了——
他徘徊很久很久,直到天都将亮了,意识到再不走就会撞个当场,几乎咬碎了牙,他才生生忍下内心的愤恨,转身离去。
里面的人,当然是君玉函。这些日子以来,苗凤儿根本不愿意见到他,每次他一来就躺下装睡。或者就对他冷嘲热讽,这令他又气又急,亲近不得她的焦躁时时刻刻在折磨他。偏偏现在她重伤未愈,精神上其实刺激不得,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每天夜里让下人点了致人昏睡的迷香,再偷偷进房去。只是苗凤儿毫无知觉,而他又实在思念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然有些亲近动作。做的多了,见她也未察觉,当真胆大起来,趁她不知道,对她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再所难免。其实他也不像原音想的那样不要自尊,虽然知道这样不妥当,但是当相思刻骨的时候,他就不免会做出这种举动。其实,不过是人之常情。
当夜,君玉函一样摸黑进了她的房间。昏暗的烛光下,她在床上已经安然的陷入睡眠之中。君玉函心中喜悦,将衣服除去便上了床去,放下了帘缦,将外面一切的纷扰阻隔,彷若回到最初的无垢与纯然。
将苗凤儿身上的单衣除去,温柔抱进怀里。知道她其实病的很重,性格也倔强,所以恢复很慢。本来也不欲做什么,只是想抱她入眠。但是不一会儿,闻着鼻间萦绕着的淡淡香气,他就开始心痒难耐,身体也蠢蠢欲动。
君玉函伸手扶住她的後脑勺用力按向自己,张口把她花瓣一般的嘴唇含进嘴里,舌头敏捷地撬开她微合的牙关,长驱直入,扫过她温暖的口腔,然后牢牢缠上她平静的舌尖,任意吮吸翻转。

她的嘴唇清香柔软,即使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品尝起来也一样甜蜜迷人,而她安然的沉睡反而让他觉得甜美得让人有凌虐的欲望。君玉函越吻越深,连带着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捏着她的嘴巴,迫使她在无知觉的情况下尽量张开好更彻底地侵占,不断有银丝从两人胶合的嘴角溢出来。
苗凤儿的身体毫无反应的在君玉函的怀中,她除了乖乖让男人亲吻抚摩以外,当然不会有如以往一般的抗拒。
慢慢君玉函的手滑过她的细腰,移到臀上,犹豫再三,君玉函顿住了很久,踌躇着是否该做下去。这些天来他夜夜都来,虽然她并不知道,可是身体却骗不了人,摸着她光滑如玉,却明显消瘦许多的身体,君玉函又心疼又无奈。可是转念想到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弄成现在这样的,心中的恨意和嫉妒又让他不忿起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别的男人代替他成为她的枕边人。只要一想到,有别人曾经爱抚过她的身体,曾经得到过她真心的疼惜,君玉函也就不能再忍耐,仿佛要证明她仍然属于他一般的继续下去了。
所以他把她压在下面,执着于满足自己的心愿。
虽然她的头无力的垂落着,漂亮的眼睛也安然闭着,但是纤瘦的身体已经染上淡淡的红晕,散发著诱人的情色气息,君玉函着迷地欣赏著,用舌头轻轻一一勾画。
一点一点把自己送了进去,仿佛要将她紧紧锁住一般,牢牢控制住她的身体。
将怀里的人用力抱住,君玉函猛烈地顶进著,摇撼那纤瘦的身体,被紧窒的身体紧紧包裹的愉悦让他欲罢不能,次次忘情地深入。
他着迷于这种奇怪的感觉,在苗凤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拼命向她索求,仿佛是一种仪式,一种占有与膜拜的仪式。原本以为这样会很无趣,可是当真正合为一体的时候,与她纤弱身体相冲撞带来的快乐是他所未想象到的,忘情抽插著,无法控制地想要索取更多,于是双手握住她的细腰,摇摆著,进得更深更猛。
苗凤儿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有特殊作用的迷香让她丝毫无法防备在夜晚的这些缱绻缠绵。虽然只是君玉函一个人的仪式。这让他偶尔也会觉得孤寂落寞,如果可以让她一起见证,他会更加愉悦,可是可以想见的是,她绝对不会这样任由他摆布,所以,这样就可以了,他这样就可以了。
律动已到了极限,君玉函一个挺进,终於在那温暖的身体里泻了出来,体液渐渐流出两人胶合的地方,慢慢染上她无知觉的大腿,痕迹淫糜。
君玉函搂着她,心满意足。到下半夜的时候,会有仆从送热水进来。到时候他会帮她清理好身体,有时候他也一起下水,在水中再纠缠一次。不到撤去迷香,她根本不会醒。而夜晚,则是属于他的。虽然极力控制自己,君玉函还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夜夜与之缠绵。
原音又气又恨,一夜未眠,在第二天早晨,最终下了一个决定。
第 49 章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苗凤儿借着靠在厚厚的垫子上,缓解马车的颠簸给她的身体带来的一些不适。
君玉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笑得分外凉薄。似乎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种略有些古怪的腔调,“你不是想见他么,赶了这么远的路,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他?苗凤儿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挑高了眉头,他说的是——
君玉函见她犹豫的神色,心中冷笑了一下,纤长的手指将马车的窗帘掀开,清冷的月光流泻进来,却莫名让苗凤儿的心寒了寒。
京城城南较远的郊外有座国安寺,是座香火鼎盛的大寺。说香火鼎盛不奇怪,因为这里的主持观空法师是个得道的高僧。近年来又出了一位年轻的僧人,据传他从小长于寺中,少年就拜观空法师为师,得真传后一直在"雪惠石室"修炼,后来又经常代替其师传法。京城之中,多的是礼佛的人,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虔诚的佛教徒。是以,这座国安寺是一座香火非常盛的寺庙。
天色已经很晚,寺院后门前却突然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令路人都奇怪地加以注视。
而在寺院之内,两名僧人正一前一后地向走着,除了黑布僧鞋偶踏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响外,两人一路无言。
至禅房,领路的瘦小沙弥方转身,道:“请惠雪师兄稍等,贫僧即去通报法师。”
穿白色僧袍的年轻和尚当即合十回礼,不一会儿,里面的观空法师便传了他进去。
苗凤儿一路跟着君玉函来到国安寺内,见寺中僧人大多已经回避。想来也是,这里的和尚都是男子,她毕竟是个女人,既然君玉函已经安排好了,那她就没有道理在这里怯场。她跟着他,慢慢走着,胸口始终有些隐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肺腔都生生发疼,脚步不由得缓慢下来。君玉函察觉,回过头来,向她伸出手。苗凤儿却侧身避开了,君玉函黑玉一般的眼睛闪了闪,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着。
他们来到国安寺中一座独立的小院落,清幽而雅致,离其他僧侣的住处很远,非常安静。
“你想见的人就在里面,进去吧。”站在院门口,推开院门,他便止了步子,君玉函淡淡的笑,苗凤儿却看到那其中的得意。
大概已经猜到里面的人会是谁了,苗凤儿轻轻抚了下胸口,抒了一口气。至少,他还活着。
她慢慢向里面走去。
“我在马车上等你。”身后有人冷冷道。
天上月亮的银光柔和的洒落在地上,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然站立在庭中,皎皎银光横斜在他的脸颊上,夜风将他宽大的僧袍吹的鼓了起来。
苗凤儿的心突然跳的有些急促,明明听见有人说话,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院中那人忧郁的眼睛却变得更加幽远,浓浓化不开的颜色亦令他皎洁如月的脸庞显得更加脱俗。
他仰着头,专心地盯着头上的月亮。就好象在这一刻,天下间再也没有任何事比欣赏天上的月亮更加重要。
月影银晕笼罩着远远站着的两人,在月色映照下就像是别有另一个天地。
苗凤儿缓缓走近了两步,“可风——”她低声唤道。
卫可风如同刚发现她的存在一般,回过头来,平静地望着她。
望着他挽起的长发,苗凤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要在这里剃度?”
卫可风却点头,非常郑重地点头。
苗凤儿叹了一口气,“他没有伤害你吧。”
卫可风缓慢道:“那天他们带你离开,我被关押了半日。后来君宫主派人来问我,是否要回去,我说,我已经不是个清白的世家公子,没有脸面再回卫家,既然我爹亲的牌位供奉在这里,那么这里便是我的归宿。”
苗凤儿静静看着他,“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
卫可风顿了很长时间,最后非常慢非常艰难地说道:“我把身子给你,当时确实可能是你所逼,可是后来,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后悔。”
苗凤儿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僧衣,垂下眼睛,“那你现在要放弃了吗?”
卫可风的手指悄悄捏紧了袖袍,却异常冷静地回答,“我放弃了。”
这四个字如同针一般刺痛了苗凤儿,她近乎冷酷地抬头盯着他,“所以你要离开我。”
卫可风点头,“你的身份他们都告诉了我,我知道这其中是什么样的厉害关系。稍有不慎,便会给卫家带来灭族之祸。我知道你还惦记着我,还在坚持。我求你,放弃了吧——”
苗凤儿热切的表情冷了下来,心口似乎也不再有刺痛感,平静的吓人。
“如果可以,你别再违抗君宫主。我想,他——会保护你的。“卫可风被她冷漠的眼睛看的胸口窒了窒,突然意识到她又变回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苗凤儿。
苗凤儿静静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却异常安宁,“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后悔了。卫可风攥在手掌里的指甲划破了皮肤,有尖锐的痛感,他面上却笑的轻松,“跟你在一起,我要时刻讨好你,时刻听你的。跟你虽然有肉欲之乐,却不会有幸福的感觉。被你玩的躺在床上起不来,是我一辈子最大的耻辱。如果我以后跟你在一起,可能一辈子都要被皇室和地宫追杀。我想过平静的日子。”
这不是真心话,这都不是真心话。卫可风的心在呐喊,当然,苗凤儿听不见。
转身的时候,苗凤儿没有回头再看过他,背影却非常轻松,她快速地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谢谢你,我真的自由了。”
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在我发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离开你,好好爱你之后,你说要离我而去。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挽留的必要了。这是你的选择,你要负上责任。不论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什么苦衷,我都不接受。既然选择走开的人是你,既然让我放弃的人是你,那么,给你的爱,我全部收回。
因为,你不配。苗凤儿坚定地向院外走去。路过祈佛的大殿,她顿了顿。转身走了进去…
惠雪从师傅的禅房出来,本是要回自己的石室,经过佛堂时候,却听那里面传来细语之声,他不由奇怪,天色已黑,即使有香客亦早该离去。好奇心一起,便不由自主地加以留神。
那声音清亮婉转,却有一种异常的冷漠与坚定。惠雪心中大为惊奇,他立在佛堂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只听那里面的人说话。
“你觉得这样就赢了吗?”
“你夺走了我姐姐的性命,让所有爱我的人离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慈悲?”
“你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你多么了不起?带我到这里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里面那人完全是自言自语,却听得僧人莫名其妙的很。她似乎是在对佛祖说话。而且态度很不恭敬。他皱起了眉头,却又听到那人说:“也许真的是你赢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修佛之人,本应心无杂念,不过,他始终只是一个年轻僧人,心念急转,身躯不由向前移了几步,进了那殿门。
却正巧撞进了刚好转身的一个人的眼中,在这刻,他的眼中只看见一滴眼泪,晶莹剔透如雪初降,顺着她素净冷漠的容颜滴落下去。惠雪低头,眼睁睁看着那滴泪水悄然无息的消失在冰冷的地面上。
苗凤儿没有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年轻僧人,看了他的脸半天,突然一把推开他,大笑起来,“又是一个秃头和尚!”
她一边笑着,一边迈脚跨出门去。走出去很远,还隐约听见她的笑声。
惠雪呆呆看了那地面的水渍很久,直到它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听着那笑声,他却觉得那笑声透着一股凄婉泣然,就似伤心人在绝望时候的哀哭,极其凄恻。
他站了很久很久,突然想到师傅叮嘱的事情,这才离开…
第 50 章

出了寺,苗凤儿慢慢踱到马车前。架车的青衣侍从低首站在一边,马车上的帘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如此刻她明暗不定的心情。
不由自主地走到架车的马跟前,苗凤儿低下头,顺顺一匹白马的鬃,低声向里面人言道:“这就是你想要我看到的。”
那里面半晌无话,苗凤儿的心如同浸了寒水,又冰又凉,只听得那马车内的人叹了一声:“这是你逼的。”
苗凤儿只觉得心脏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了,这样也好,不痛就好,其他的,也没什么。
帘子突然被掀开,露出一张脸来,在黑暗中,苗凤儿只看见君玉函那双深沉如子夜的眸子,眼波流转间勾人魂魄,却又冷得出离尘世,绝断世间烟火。
天上人间,自然有割舍不断的怨怼幽愤。
两人沉默对望着,直到马不耐烦地喷了个响鼻,打断了此刻的宁静。苗凤儿收回目光,抬脚上了马车。
等到马车又晃晃悠悠重新走上来时的路,苗凤儿已经倚在靠垫上面闭目养神了。
过了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苗凤儿睁开眼睛,突然道:“君玉函,我很冷,抱抱我。”
一直凝望着她的男人这时候才慢慢慎重地靠上去,轻轻把她抱在怀里面。
苗凤儿将整个身体贴进他的怀中,这才觉得让她浑身战栗的冷意稍微好了些,但是心中却渐渐弥漫出一种奇怪的酸涩的感觉,从胸口一直弥漫到全身,不是寒冷,却比寒冷更可怕。
那是一种叫做孤寂的东西。
因为又被人嫌弃了,又被人丢下了吧…
苗凤儿把脸埋进君玉函的怀里,不管是谁,谁来抱着她都好——就只有这个时候,过了这个时候就好——很快就好——
黑暗的空间里面,只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听见他微颤的呼吸。
君玉函搂着她,却察觉到她身体有些与平日不同的热度,他有些心慌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竟然是发烧了。想想她受的伤还没有好,最近身体也不妥当,实在不应该带她出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外面这样寒冷,她怎么能受风,又怎么能再伤心…
君玉函突然觉得心痛得了不得,怀中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靠在自己胸前的额头却异常灼热,这热度隔着薄薄的外衫一直烧到了他心里。
“是我不好,都是我太心急了。”君玉函一边心疼不已地把她抱在怀里,倒是恨不得自己替她生病才好,一边喃喃地道。他不时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她的鼻梁,感受她身上的热度。
这里是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进城看病才行啊,君玉函想了想,解开自己的外衫,将她的衣服也除去,然后让她贴在他的胸膛上,再将两人的外衫都裹在她的身体上。
苗凤儿是在发烧,可是她的大脑却很清醒,她清醒地知道是谁脱了她的衣服,清醒地知道自己依靠的这个清清凉凉的怀抱是属于谁的。
只是不想拒绝而已。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如果有人毫无条件地对她好,宠她爱她,她也不会完全毫无回报。只可惜,他的好,来的太迟了。
中间阻隔的,岂止是爱与不爱的距离。
他们,始终太远了。当一个人想靠近,另外一个却总在保持距离,甚至还用各种法子将对方推离,以前是他,现在是她。
这样挣扎不休,这样至死才止,让人从心底产生颤栗的感觉。
不过,在这样的晚上,她不愿意拒绝,在她被别人拒绝了以后,好象,这个身体的执着与温暖对她有特别的吸引力。
马车依然行驶着,外面的侍从依然面无表情,只是里面原本各安一隅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拥抱到了一起。
“凤——”
待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再也伪装不了坚强的卫可风缓缓地滑坐在地,不敢大声地喊,只能在喉咙里面反复怆然地低呼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只溅得那本是黑色的僧袍血染斑斑。
“公子,公子!”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的秋儿这时才从屋里面飞奔而出。他扶住卫可风,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扶半拖好歹将卫可风扶回了屋内的榻上,秋儿再也忍不住,大声号啕了起来,一张俊秀的小脸瞬间满满是沮丧与绝望。
“公子,你怎么能把小姐气走了,她走了,你可怎么办啊?”秋儿不解又难过,泣不成声。
卫可风吃力地睁开眼睛,白玉般的脸上已淡淡地浮起了一层诡异的黑气,他看见秋儿正在他身边哭泣,不由得艰难地笑了笑,“傻孩子,哭什么。”
半天才又喃喃道,“好在她没有看出来。”
“公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刚才把实话都告诉小姐,她一定会救你的!她一定能解毒的!”
卫可风惨然地笑了笑,慢慢地坐了起来。他现在的行动还能勉强无碍,但那要命的毒会发作只是迟早之事:“告诉她不得,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只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如果要她为了我,再跟君玉函起冲突,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
君玉函这个人,实在是阴毒的很,苗凤儿让他有多痛苦,他便要全部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叫人家也双倍的品尝苦痛的滋味。只是,他到底舍不得让苗凤儿痛,只好叫这个情敌去受苦了。
这样也好,只要对她好。
“她的脸色那么苍白,上次受的伤,怕是还没好。”卫可风神情恍惚,慢慢地抬起手,安抚地摸了一下秋儿的头,“你不要再哭了。”
“卫施主,你身上的毒已入了心脉,虽然发作得很缓慢,但是每发作一次都痛苦万分,每每发作一次的痛苦,绝非普通人可以忍受的,你要考虑清楚。”门口传来一个异常清冷的声音。
卫可风和秋儿都看向门口,一个身影立在那里,正是他开口说了话。
秋儿咋舌,这世间竟有这样俊美的和尚。
惠雪走了进来,远远站在屋中央,双手合十,“卫施主,世间情爱痛苦,何必苦苦纠缠沉沦,放下便是,无情无爱,自然无恨无惧。”
卫可风淡然地笑了笑,面上一派平和安宁,“惠雪师傅,有的人,是至死也不能放下的。”
惠雪端方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刚才在佛堂看到的那个白衣女人…
第 51 章

与到处是冰冷与静寂的地宫外层比起来,地宫深处的花园显得异常的温暖。
木塔捧着一个盛放了一碗黑漆漆的药的托盘,慢慢地穿过走廊,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庭园,在这里,数棵壮实的紫藤树盘桓在木架子上,垂落的藤花就像一道道精致美妙的纱帘,阻隔了一切的一切。
这里,是地宫唯一留有阳光的的地方,唯一能把阳光引进来的地方。
木塔深深吸了一口紫藤花淡淡的香气,拨开花藤走进庭院。
一个白衣女子单手托着下巴,坐在石桌前想着自己的心事,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轻轻将药碗放到她面前,木塔的眼睛蒙上一层紫色的光点,一片花瓣从远处飘了过来。
“谢谢你,辛苦你了,木塔。”苗凤儿干脆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一滴黑色的药汁在她嘴边残留。
木塔下意识地竟然拉着自己的袖子要去擦掉。
苗凤儿愣了愣,非常客气地让开了,“不用了,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