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完,却没走,我想或许他是在等我的确认回复。可“没发生”这话我说一次,已经需要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以及很大的决心,现在要我再重复一遍,实在太难。
依旧用毛巾捂着脸,我闷闷地开口:“药店隔一条街就有…不过可能…关门了”我话说完,觉得整个气氛有点僵,所以更加不敢拿下毛巾,彼此的沉默延续到秦讼迈动步子离开房间。
毛巾也冷了,我将其仍在面前的茶几上,吐了一口气,视线所及,那一盒避孕药已经微皱地躺在垃圾筒里了。此情此景,不能不引起我的幻想,将它扔掉的那个人是不是带着一点生气和一点失望?而我,是不是又错过了一个可能脱单的机会?
抚着胃,我向后仰坐着,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反问自己,不是向来自以为在爱情里很有勇气,为什么遇上秦讼,我反而没有半分冒险的勇气,活像个缩头乌龟怂蛋一只?是因为太了解,还因为太在乎?或者只是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反倒惹来他一世嘲笑的资本?
一不小心,我的文艺细胞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一个人独自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许久,直到湿发把后背整个都弄潮了,这才想起要去吹头发。
于是跑浴室里打开吹风机,一顿猛吹。吹完出来,也没见秦讼回来,不免有些担心,坐回沙发上开了电视,过了约半小时,他还是没回,我就更担心了。
我这人有个毛病,特会联想以及特容易代入。每当我等的人很久不出现的时候,我就会引发出各种令自己越想越担忧的假设。比如在路边走被冲上人行道的车撞到啦,走在墙边上被突然坍塌的墙壁压着啦,等等之类,几乎新闻里出现过的各种飞来横祸我都曾默默担心过。尤其像秦讼这样嘴上缺德的人,我就更容易担心了,毒蛇可损人品。
不过,当秦讼终于提了药回来敲响我门铃的时候,我又有点感叹“坏人总是活得特别长”这话是有道理的。
回到客厅,我拿了水吃了药,秦讼就坐在我边上,他看着我的时候让我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自己记得,每十二个小时吃一次,连吃三天。”片刻,秦松开口,“不然真出了事,你想不负责都不行。”
“能别把我说得特别不靠谱行么?我自主自动免除了你的责任,你还跟我急了不是?”
“我倒是想负责,只可惜有些人不惜福。”秦讼的语气半真半假,我还没参透,他便已经站了起来,“看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一张死人脸了已经。”
“你要走了?”我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追问。
秦讼侧目,扯了半截贱笑,朝我眨眼:“怎么,宝贝儿,要和我再续前缘么?”
我立刻被闪瞎了人眼,黑着脸警告:“秦讼,不要随便色|诱别人!”我顿了顿,斟酌着说,“我只是看你这么大晚上没地方住比较可怜,好心收留你一个晚上。这个沙发让你,爱睡不睡。”
说完我扭头就回了卧室,然后一关门也没再出来…
我头疼脑热,我体力不支,以及,我不想自己再胡思乱想了,一头扎进被窝,虽然辗转反侧难眠过午夜,但终于还是筋疲力尽睡了过去。
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我才醒过来。
因为父母是下午的飞机,我打算直接从杭州过去接机,然后说我出差去昆明的时候把钥匙忘在家里,直接去了杭州也没回过,现在二老回来正好拿了钥匙。这谎话真是编的天衣无缝,毫无时间差,前提是我妈立马相信不进行更近一步的探究。
不过,但我顶着睡得蓬乱的鸡窝头走出房间,看见秦讼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顿时有点儿楞。
“你怎么还在这儿?!”
“宝贝儿,今天一月二号,我休假。”秦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赞同地摇头,“舒昕,上了年纪,也该注意点形象了。”
“我在自己订的酒店房间!注意什么形象啊注意!”
“房钱是我付的。”
“真是的,问你借这两天钱可唠叨死我了!今天我爸妈就回来了,下午我拿了钥匙就滚回去给你打钱成不!”
“哦?伯父伯母今天下午回上海了?”
“是是是!不用说他们肯定给你带东西了,我妈巴不得你做她…”我刚想说女婿两个字,又觉得不对劲儿,于是急忙刹车改口说:“做她亲儿子。”
“哟,那我不去接他们一下不是于理不合?几点的飞机?”
“下午五点,喔唷,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订票了!”
“我开车来的,让你免费搭个车。”
“什么条件?”
“真上道,正巧要搞定个项目,有什么内部私活,拿来给我送人。”
“我的员工福利到最后都成你的福利了!成交!”
我真没想到,我和秦讼竟然都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因为我颈边的“吻痕”还在,我几乎就要觉得一夜风流其实只是臊人的一夜春|梦。
直到…
我们先回到秦讼家把我的东西都打包搬上了车,赶到飞机场接我爸妈,我扯完谎话,我们四人一起坐到秦讼的车上,我在副驾驶,我爸妈垫后。
车里空调温度很高,我嫌热,脱了外套,又扯了围巾,回头正想问我妈有啥见闻可以分享,结果她老人家比我先开口了。
“舒昕,你脖子上那是什么?脏了么?”
母上大人,请问“我被禽兽啃了”这样一个回答,您会满意么?
13第十三章
13
下意识地瞟了秦讼一眼,秦讼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随即继续认真开车。
在这个考验我说谎能力的大好时刻,我尤如神助,说:“哦,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出了个包,挠挠就成这样了…”我作势抓了抓脖颈边的皮肤,“大概是蚊子咬的吧…”
后一句话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能不能别多话,少扯一句会死么!我又不是去海南出的差!余光撇到秦讼,他唇角显然已经有点藏不住笑了。
“哦~蚊子。”母上大人幽幽地点了点头,并且和父亲大人互通了个眼神。
我知道,这一顿“爱”的逼供是少不了的了。
于是,在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心理默默地打着腹稿,摸你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如何地抑扬顿挫。
虽然我说谎容易心虚,但在叶小晗的熏陶下,我渲染故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我准备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前男友的身上,既然他在和我一起时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那么在他身后,我必须要好好开发他的利用价值。
故而,我直接无视了下车时秦讼在我耳边低声的调侃,他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同我说“我不介意你不打自招把我给供出来的。”
当母上笑眯眯地和我爸给我来了个两堂会审的时候,我换上无比默然地表情,假装不经意地说:“那是梁枭留下的,我们分手了。”
说完,我垂头,刘海挡住我的视线,低低叹一口气,足以让他们认为我情伤颇重。
母上起先还是怀疑,于是,我把捉|奸过程也告诉了她。只不过地点时间人物转换了一下而已。地点改为我在昆明定的酒店,时间延后了这么两三天,至于人物从秘书小姐变成酒店辣妹。
我母上向来是不看好梁骁的,对他花花肠子的尿性深信不疑。她打一开始就和秦讼站在同一战线,坚决不看好、反对以及鄙视我和梁骁的牵手。对我的一意孤行表现出惋惜、悲痛但又有点无可奈何。
此刻,她断然开始了语重心长,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古训对我开始了“爱”的教育。
我爸倒是不多话,他就一句,好了伤疤别忘了疼,小姑娘要晓得自重。甩了话,他便拖着我妈走,留我好好反省了。
这反倒让我突如其来的有些心酸,其实父母又何尝不知道我的脾性呢?
他们在乎我和谁处,在乎我的真话假话,可其实,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那个谁,不是那些话,而仅仅是我。
他们只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也仅仅是希望,他们能让我过得好。
问母上大人拿钥匙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我还是说了一句:“妈,其实我现在过得挺好。”
是的,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
没有爱情怎么样呢?我还有家人,有工作,有朋友。
我一直觉得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嘴上说的死去活来,到真的发生,也就不过尔尔。
虽然听上去残忍,可谁离了谁不能活?少一个你我,地球依旧如常。
不过,这话其实也只是我拿来聊以自我安慰的。
我终于得以拿到钥匙,回到自己阔别多日的公寓的时候,除却兴奋,却难免有些落寞。
一个人吃饭,总比不上两个人来得有聊,人到底还是群居动物啊。
只是感叹不及,我还有许多打扫的工作要做,新年的第三天我就窝在家里洗洗弄弄了。
晚上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吃零食的我一想起明日又要复工,不免悲从中来。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更悲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我十一点刷完牙,正打算早点就寝以养精蓄锐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已经钻进被窝的我有些不高兴爬出来,于是闷着头硬撑到它响停,但就消停了一会儿,对方的电话又不屈不挠地打来。
我只得不情愿地爬出被窝,一看来电显示——叶小晗。
隐隐的,我就感觉到一阵不安,这家伙太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接起电话,那一头果然无比嘈杂,叶小晗的喊声差点没将我耳膜喊破:“舒昕,赶紧滚来C酒吧!”
“我都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男人都要给人拐跑了,上什么班!”
“什么男人…”
“你男人,还有我男人!Benson今天请一群模特吃饭,不为了公司那点生意,秦讼也在。丫的,没想到那几个狐狸精道行深了,吃了饭不算,还起哄来酒吧了!不管什么方法,给我麻利点儿滚过来,地址短信给你!”
叶小晗风风火火地吼完,就直接给我听了盲音,我还没回过身来,写着地址的短信就到了手机。打开一看,后头还有催命的一串儿感叹号。
我还吃着避孕药呢,是真不乐意理她。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喝了不该喝的,第二天要你吃避孕药还算小事,得了什么病了那才叫害了血霉了。
所以,我虽然算不得保守,三观又基本出走,这种地方我却还是能避则避的。
可看酒吧地址是个生地儿,又是那几个模特带的,加上叶小晗的火爆脾气,我实在有点儿不放心。
一边感叹自己这好脾气,一边默默地起身穿衣了。随便套上毛衫羽绒服,踩了双油唧唧(UGG),我就打车过去了。
平日里路上走,我这么打扮也能算得上随性,但夜店这种地方,我这么打扮,基本会被认为走错门。夜猫的特点是什么,是灵动,是性|感,是挑起别人的欲|望。而我正站在了对立面,因为我不是来猎|艳的,我是来拯救失|足的骚|男和骚|女。
捂着耳朵挤过一滩有一摊,一堆有一堆的人,我终于找到了叶小晗,身上也挤出了一身臭汗,我嫌弃地看着她坐在吧台边,视线洞穿地设想不远处合上了门的包间。
“你又不是透视眼,再瞪也没用!”我在她面前晃了晃,“人家正经谈生意呢!”
“正经谈生意会在夜店谈!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叶小晗拿起玻璃杯仰头就灌了下去,“和我闹别扭就这么气我!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赶紧夺过酒杯,扯着嗓子喊:“别别别,您老千万别给我喝挂了,我可背不动您!”
“我说舒昕,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秦讼啊!有没有点护犊的自觉啊你!”
“Benson是你男人没错,我和秦讼只是朋友…”
“屁!”叶小晗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这一个字差点就喷了我一脸唾沫,手指着我一顿乱点:“上次跨年会,你在车上睡着,秦讼把你公主抱抱进的内场!他要对你没意思!我这几年小说都白写了!”
我还想要开口确认叶小晗的话,她却突然间站了起来,说:“出来了!”
我顺着叶小晗的目光看去,果然有四五个个子高挑样貌出众的姑娘伴着两个英挺的男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叶小晗借着酒意大步就往人群里冲,我却没立即跟上。
因为非常不好意思,我的目光紧紧盯在秦讼的衬衫上,哪里有一条女人的纤长的手臂,像蛇一般缠在他身上,嘴唇凑在他耳边,几乎要吻上男人的耳鬓。
我内心突然跑过一群草泥马,惊天动地,只恨不得大吼一声:
“女|色|狼,放开那少骚年!”
14第十四章
14
“姓吕的,生意谈了了没,谈了了,跟老娘回家。”
叶小晗身材娇小,连钻带拨地没多久就挤到这群妖孽面前,冲着Benson说。
我跟在她后头好一顿前推后搡,终于也站定,倒见几个模特儿都当场愣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头一回见叶小晗,也被震惊当场。
叶小晗此人的长相吧,绝对属于萌系的,大眼睛,小圆脸,粉嫩的嘴唇一嘟绝对萌煞一片宅男,尤其此人还热爱日系服装,蓬蓬裙,梨花头,极其容易引起他人将其推到的邪念。
但前提是,叶小晗不能开口。她一开口,就会露出较小身体里强大的彪悍的流氓兼女王人格。
我记忆犹新,第一次见到叶小晗的时候,她正和Benson说话,我内心刚夸Benson福气好找到一软妹子,结果走近一听,丫开口就朝Benson来了一句“滚犊子”,我当时就风中凌乱了。
“吕总,这是…”一边搭着Benson的模特开口,目光并不友善地上下打量了叶小晗一圈。
Benson似乎早想脱身,但又鉴于有求于人,不好推脱,再加上本就和叶小晗置气,这才拖到这么晚,此刻叶小晗主动找上门来兴师问罪,恰是取悦了男人,于是他礼貌地朝模特笑:“这位是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啊,看来今晚要失陪了。秦讼,你帮我好好照顾着Lucy她们。各位,不好意思了,下次拍大片的时候再聚了。”
叶小晗见Benson从善如流,脸虽然还黑着,但已经不再说话,Benson一把揽过她,朝秦讼比了个手势,就顾自往外走。模特们虽不太乐意,但毕竟人家彪悍的正室找上门来,也不好驳面子。何况Benson此时是有求于她们,但她们的事业,也多少要仰仗这位爷。
我看向秦讼,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和我对视。我不知此刻是否我俩有点惺惺相惜,都属于交友不慎!他被Benson拖下水,完了还要他收拾残局,我呢,好好在家睡觉,被叶小晗找来听她吐槽,结果人勾肩搭背回家亲热,彻底把我给忘了。
“秦经理,可打算怎么好好照顾我们呐?”Lucy离了Benson,水蛇腰立刻一扭就转向了秦讼。余下的几个模特也纷纷应和,娇笑。
我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确有不爽,但又自觉势单力薄,斗不过这一群妖孽,何况秦讼也不知是否心里头兀自享受着,所以还是决定囊肿地早早抽身。于是,我用口型给秦讼比了句:
“我回去了,你好好玩儿。”
刚想转身,哪料秦讼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几个模特此刻才将视线移到我身上。我不得不承认,在一群身高一七五以上外加蹬十厘米高跟鞋与秦讼平视的女人面前,我这个一六八穿UGG的女人真没什么存在感。
“我得送我朋友回去。”
秦讼语气体贴,将我拉去怀里,正好挡开了Lucy。我算悟了,今晚感情我就一挡箭牌!
“别呀!”原先就搭着秦讼的女|色|狼此刻开口,“吕总都说好了要你留下来陪咱们的,你朋友也可以留下来一同玩儿啊。”
“是嘛,姐姐不如也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啊。”周围的几个女人也跟着起哄。
怎么玩?我们六女一男怎么玩?7P吗?我当时就想学叶小晗让她滚犊子了。但我看秦讼和Benson要不是有求于人,也不用三陪似的陪了这么一晚,我这个外人实在不好毁了他们一晚上的成果。于是抬头看秦讼。
秦讼低头,附在我耳边,声音略有些无奈:“待会儿吧,最多半小时,完事了我送你回去。”
于是,我只好留下了。
一行人从夜店二楼下了一楼,一楼有个大舞池,男男女女一对对,一团团,跳着贴身热舞,我们七个人找了位子坐下,当下就有模特拉秦讼去跳舞,秦讼却先说要先喝三巡酒。
其实哪止三巡,秦讼这么个老手,嘴把式耍着,边上的模特就给灌得晕呼呼了。其余几个哪里会依,却见秦讼道行深,于是便来灌我。秦讼虽替我挡着,我还是多多少少喝了点,总不能太不给对方面子,毕竟我还要顾及秦讼的面子。
我喝的有点小晕,秦讼便怂恿所有人下了舞池。秦讼原先还抓着我的手,他知晓我不习惯来这种地方。可Lucy没走两三步便回身勾住秦讼的脖颈,秦讼一个没注意,便被她带了过去。
我低头看见自己还虚握着的手,挤出几步,又瞧见Lucy伏在秦讼颈边,而秦讼也不客气得握着对方的腰,标准浪子的表情。
不知为何我竟怅然若失,还带着些愤怒,并不再是怒Lucy,而全是因为秦讼,他根本不需要我当什么挡箭牌,他享受着呢不是?
我竟然会忘了浪子们的尿性——永远拒绝不了那双主动送上门的大长腿。
扭头像进门时候那样照旧一身臭汗地挤出了夜店,下了楼,推出门外,清冷的风让我的晕眩缓解了不少,我靠在墙边,突然有点想像电影里气场强大的女主角一样点一支烟,夹在指间,真是她比烟花寂寞啊。
只可惜羽绒服UGG把我包裹得像只黑熊,而我又抽不来烟,无处寂寞,只好抬头四十五度望天。
这都几点了?怎么这个城市的人还不睡呢?
是不是都因为寂寞了,所以想寻找一个温暖源,聊以慰藉。哪怕一个晚上也好,忘记自己一个人,互相取暖。
可这又能怎样呢?又能怎样呢?
我还没想出答案,却已经被人拉住,“就知道你肯定跑外面来了,走吧。”
秦讼话音刚落,便拦下出租车将我塞了进去。我看着秦讼胸前半解的纽扣,怔怔地问:“那个Lucy呢?”
秦讼和司机报了地址,往后一靠,随口回答:“哦,跳舞的时候推了她一下,推别人怀里去了呗。她喝那么多,哪分得清谁谁啊。”
狠,真是狠。我本该为那个叫Lucy的姑娘担忧,可心里却不道德地暗爽。不过,我嘴上没泄露半句。
“我看你很享受的样子。”
秦讼听闻这句,贼亮的一双眼便打量起我,偏了头,嗓音还带了点迷醉,“怎么,舒昕你…吃醋?”
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可那一晚后,我和秦讼之间似乎早就失了控,此刻我没给他一巴掌叫他滚犊子,反倒攀着他的肩,脑袋搁在他肩头,一字一顿地说:
“秦讼,我现在…有点儿想吻你。可是,我嫌你…脏。”
15第十五章
15
我说我嫌弃秦讼,但其实我更嫌弃我自己。
我也曾经躺在某个人的怀里,抵死缠绵,而后不合,选择相忘于江湖。
我也逢场作戏,吻过谁的唇,牵过谁的手,再之后,谁又还记得那谁。
秦讼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显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扯开笑,捏住我的下巴,“舒昕,那天晚上你可…”
“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意外…”我打断他,捏住他的手,“我不想成为你床|上的一个过客…我想通了,真的…秦讼,我不能再喜欢你这样的浪子了。”
“你从前说的是对的,都是对的…陈康不是好东西,梁骁不是好东西…外表是假的,花言巧语是假的…”
“我累了,厌倦了,厌倦了成天担心我的男人出轨,成天活在自我纠结和揣测当中…所以…”
或许是情之所至,我竟一翻身跨坐到秦讼的腿上,俯下头,对准他的唇吻了下去。秦讼略惊,刚待要反应我却已经撤回了这一吻,伏在他鬓边,我低声说:
“这是我和你的道别,和过去的我自己的道别。”
“你…”秦讼颜色晦暗,紧紧盯着我。
“司机先生,停车。”
我扭过头出声,打算就此潇洒下车,完成我的道别。
“小姑娘,这边不好停车的。”然而,司机大叔的话顷刻刺破了我的美梦。
我还想争辩,但秦讼却开口:“不好意思,我朋友喝醉了,继续开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从他身上拽了下来,“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像上次那样?”我气鼓鼓地反问,“我要下车!”
“上次怎样?你不是说上次什么都没发生么?”秦讼扣着我手臂的手越发用力,语气威胁:“还是,你希望发生什么?”
像被人抓到痛脚似的,我火大地推开他,怒道:“混蛋!”
“哎哟,小两口,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呢?”司机大叔此刻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当和事老了。
“闭嘴!”
“闭嘴!”
结果我们两个各自都不知为何在气头上的人直接把司机大叔的好意扼杀在摇篮里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还真是!”大叔愤愤地啐了一句,没再继续说话,以免殃及池鱼。
我往外坐了几分,看着窗外,不打算再理秦讼。
车又开过两个路口,秦讼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我办不到,当那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办不到。”
“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秦讼,当我求你,别再说了。”
窗外的霓虹一刻不停地倒退着,被甩在我们身后,车内很安静,我们最终都选择了缄口。
我们彼此的心事都是不能说的秘密,是一张不能捅破的窗户纸。
或许是因为年纪长了,越来越没有了冲劲,二十七岁的第三天,我选择了在爱情里,退缩。
那天之后,秦讼送我到楼下,我们道了晚安,我上楼,而他站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这一天过后,不只是秦讼,而是所有的这些浪子,都将成为过去式。
不会再冒险,不会再奋不顾身,不会再忐忑不安,我要我自己关上门,拒绝危险。
回去一觉睡醒,元旦假期便就这么过了,接下来则是一周接着一周的工作日。时间也过得没知没觉的,我没去找秦讼,他也难得打电话过来。
母上有时候来找我吃饭,看我腌菜似的样子,于是怀疑我是因为梁骁的事情还未走出阴影,外加之上次和秦讼打电话听闻他又有了新女友,母上便心里默默打起了算盘。
没错,亲,你们有可能已经猜到,我即将面临所有大临女青年在通往婚姻道路上都要面对的一桩事情——相亲。
我本来是特别排斥相亲这一活动的,但鉴于我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再混迹于浪子中间,那么我觉得在相亲中找个家世相仿,性格能处的处子几率应该会大一些,于是,我就去了…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密集相亲的摧残后,我得以确定,相亲这一项活动完全可以增长一个人的眼界,锻炼一个人的忍耐力以及考验一个人的演技…
自古相亲多奇葩,遇到个吃饭咂嘴塞猪响的就甭拿上台面来说了,遇到个头发三七开抹一头发胶的也可以不提,这都是审美缺失,还有得救,最可怕的是见了人二郎腿一翘开口一句 “小姐,我没房没车”,可语气却活像他家财万贯。
有些男人总会怨女人,你的要求怎么那么多,你到底是不是真爱我。
我承认现在风气是差了点,大家一切朝钱看,结婚挑对象也一样,个高不如财厚。我也承认有些姑娘会不顾自身条件几何,对男方要求多多。可我从不认为这些能成为无能者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