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蕾莉尔。”对于知根知底的那菲,女孩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大方地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了那菲。
“咦,这真是奇怪了,难道你真的见过我?!”图德皱紧英挺的浓眉,就在那菲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暗中观察那菲的外貌,“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你,只是看着你的眼睛,觉得似曾相识…”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不记得也很正常。”那菲抿抿嘴唇,把自己记忆中的情形描述给图德听,“我是在埃及法老大婚宴会上见到你的,你回想一下试试看。”
“埃及法老大婚?那似乎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吧…”那菲的提示不但没有让图德解惑,反而让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了,“冒昧问一下,你多大了?”
“我18岁。”那菲答道。
“这更奇怪了,埃及法老和那菲塔莉王后的婚典是15年前的事情,那年我才5岁,对埃及的印象都很模糊,你比我还小2岁,你怎么会把那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的呢?”
割裂关系的漫长时光
“15年前?!”那菲惊呼一声,“唰”地一下从床榻上站起来,双眼死死盯着一脸迷惑的图德,“埃及法老已经成婚15年了?真有这么久?”
“对呀,法老陛下的掌上明珠莫叶塔蒙公主就要满15岁了,法老陛下准备给她举办一个盛大的庆祝宴会呢…”图德絮絮叨叨地说着最近一些埃及的事情。
那菲双眼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她无神地盯着图德一张一合的双唇,脑子里像是敲钟一样嗡嗡闷响,图德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莫叶塔蒙就要满15岁”这句话像是在脑海中生了根一样,不断地萦绕回响着。
再次回到古代世界,不但地点有了很大偏差,而且时间也长得几乎能割裂她和埃及深厚的联系,女儿已经长大成人,而那个神秘的“那菲塔莉”依然占据着埃及王后的宝座…
一想到这些复杂的事情,那菲就觉得头昏眼花,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那菲过于苍白的脸色让图德和蕾莉尔都担心不已,蕾莉尔扶着摇摇欲坠的那菲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让侍女持扇送风,试图让那菲不再那样气闷。
图德弯腰和妹妹耳语几句,两个人商量了一阵,然后图德深深看了仍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那菲几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现在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名字了,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呢?”蕾莉尔从侍女手中取过一些有治愈作用的香膏,轻轻涂抹在那菲的伤口上,关切地问道。
设想她的模样
“我叫那菲。”那菲深吸一口气,看着小心翼翼为自己涂抹药膏的蕾莉尔,思绪却是透过她在思念自己已经快要15岁的女儿,“蕾莉尔,你多大了?”
“我比图德哥哥小三岁,已经满了17岁了。”蕾莉尔冲着那菲温柔地笑了笑,答道。
“17岁了啊…”那菲倚靠在床边,喃喃低语道。
那菲想着第一次见到普度希帕时,普度希帕说自己的女儿和两岁多的玛利亚差不多大,几乎在眨眼之间,两岁多的小女孩就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了,那菲脑海中仍然是莫叶塔蒙刚出生的幼嫩模样,在经过这么大的时间误差之后,少女的莫叶塔蒙会是什么样子?那菲简直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了。
就在那菲脑海中不断设想着自己的女儿长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侍从扬声通报,打断了那菲的思绪。
“王后陛下驾到——”
那菲猛地将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之中,随着侍从的通报,一个身着华贵服饰的中年女子翩然走进房间,那菲在蕾莉尔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准备向王后行礼。
“你才刚刚苏醒,就不用多礼了。”熟悉的温柔嗓音传进那菲耳朵里,让原本低着头打算行礼的她猛地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站在那菲面前的普度希帕穿着象征着尊贵的王后地位的曳地长裙,和图德一样温和的棕色眼眸正盯着那菲看,虽然人已到中年,但是内在的高贵气质和良好的保养让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迷人的大家风范。
王后的探询
“…谢王后。”那菲怔怔地盯着普度希帕看了许久,直到身旁的蕾莉尔扯了扯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嚅嗫地说道。
“莉尔,我有事要跟她单独说,你先出去吧。”普度希帕对蕾莉尔说道,蕾莉尔点点头,乖乖地走出了房间。
等到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普度希帕走上前来,牵着那菲的手坐在了床畔。
普度希帕的目光一直凝结在那菲脸上长而深的伤疤上,目光中充满了抱歉。
“你在遇袭之后已经昏迷了三天了,虽然花了大力气追查,但是袭击你和莉尔的杀手仍然没有找到,很抱歉,不过我会想办法弥补的。”普度希帕看着那菲几乎被割裂成为两半的面庞,语气中有着深深的遗憾,“有关于你的事情,我已经跟卓雅姐弟打听清楚了,卓雅说你自称名为那菲,是从东方来的,是吗?”
“没错。”那菲点点头应道。
“刚刚图德跟我说了你苏醒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很感兴趣,但是我知道的信息还不够多,如果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埃及的事情,不妨和我说说。”普度希帕死死盯着那菲的眼睛看,似乎想从她纯黑的澄澈眸子中看出什么来。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那菲深吸一口气,像以前一样称呼着普度希帕,“虽然很多人告诉我现在埃及的王后是那菲塔莉,但是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因为我才是真正的那菲塔莉,拥有她的全部灵魂和记忆,普度希帕,你相信我的话吗?”
某人的关心
听到那菲这么说,普度希帕并不显得惊讶或是意外,她只是挑了挑眉毛,嘴角勾勒出了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如果你对别人说这种话,估计早就要被抓起来了,不过,就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里,你的存在牵动了埃及某个人的心弦,他派了一只鹰飞到赫梯传递消息,所以说,你的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有人从埃及传了信息到赫梯来?是拉美西斯吗?”听到有人从埃及送了消息到赫梯,那菲直觉着就想到了拉美西斯。
“你自己看吧!”普度希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对着那菲张开手心,手心正中有一张小巧的纸莎草条。
那菲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伸出手拿过纸莎草条,小心地展开来看,只见上面用工整的象形文字写着三行小字:“哈图萨斯附近出现了那菲塔莉的‘卡’,她的特征与先前法老陛下所说的无异,请国王和王后尽力帮忙寻找,我会尽快赶到哈图萨斯的。——西木特-麦凯拉”
那菲看着纸莎草条上西木特熟悉的笔记,她伸出手指细细抚摸着带着普度希帕掌心温度的纸莎草条,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起来。
“…这张纸条是在我昏迷的时候送来的吗?”泪眼朦胧的那菲抬头看着普度希帕,颤声问道,“‘她的特征’是什么意思?”
“我是刚刚才收到这条消息的,从上埃及的底比斯用鹰传信到哈图萨斯,最快大概也要五天左右,这和你出现在哈图萨斯城外的时间基本上相符。”
最佳人选
相比那菲激动的反应,普度希帕则显得很冷静,“15年以前,拉美西斯法老下令寻找来自东方、黑发黑眼的女子,符合这几样特征的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带去埃及王宫享受上宾一样的礼遇,但遗憾的是,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黑发黑眼的东方女子?看来卓雅姐弟没有骗她,而那菲恰恰好符合这几个条件,这么多年以来,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人。
“所以说…”普度希帕的话让那菲乍然升腾起了一阵如黑夜星火一样的希望。
“所以说,你是第一个符合所有条件的人。”普度希帕伸过手来握住那菲的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我还是不能肯定,你是不是那菲塔莉…”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呢?我现在的样貌和以前差别太大了!”那菲将西木特写的小纸条紧紧攥在手中,回握住普度希帕的双手,心里无比感伤。
就在那菲和普度希帕相对无言的时候,一个侍女轻轻走到了房间门外,隔着房门向普度希帕禀报道:“王后陛下,外面有几名号称来自东方的女子,陛下需不需要召见她们一探究竟?”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最佳人选了。”普度希帕扬声说道,侧过脸来对着那菲笑了笑。
“是!陛下,还有另外一件事,先前埃及摄政王子送来了由埃及法老批改过的盟约草案,国王陛下已经亲阅过了,还需要烦请王后陛下过目。”
用机密文件来测验
“盟约草案已经送到了?很好,那菲,跟我来吧!”侍女通报的消息让普度希帕露出了笑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菲几眼,然后牵着她的手带她往房间门外走去。
“普度希帕,不,王后陛下,您要去查看盟约,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呢?”那菲懵懵懂懂被普度希帕牵着往王后书房的方向走去,她奇怪地问道。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检测你是否就是那菲塔莉。”普度希帕并没有直接回答那菲的问题,只是牵着她径直向书房走去。
普度希帕专属的书房离哈图西里斯的御用书房并不远,赫梯王后被授予独立享有和国王一样的统治权力,与埃及法老一人独大的统治不同,赫梯是真正由皇家夫妇联合统治的。
普度希帕带着那菲进了书房,将她按坐在宽大的书桌旁,桌上正中放着一块粘土板,粘土板上端写着“埃赫同盟条约”几个象形文字,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具体条款。
“王后陛下,让我看这么机密的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为了避嫌,那菲只看了粘土板上的标题就不敢再看下去了,生怕触动到了埃及和赫梯两个大国中最重大的秘密。
“举世皆知埃及王后那菲塔莉拥有非凡的美貌和智慧,虽然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你拥有那菲塔莉的‘卡’,但在你外貌和那菲塔莉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你只有展露你内在的智慧实力,让我完全相信,你就是那菲塔莉。”普度希帕亲自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那菲对面,十分认真地对她说道。
曾经说过的话
“我知道了。”普度希帕的谨慎和细心让那菲心生佩服,她略略点头,将脑海中那些杂念抛开,开始认真阅读盟约的具体条款。
“上下埃及的主人拉美西斯二世,与赫梯王国国王哈图西里斯,宣布埃及和赫梯结盟,以赋予双方如同兄弟一般的条约…”那菲轻轻念诵着盟约上第一行的字,在“结盟”这两个字上,有着拉美西斯亲笔画圈、并写下“结盟”两个字的痕迹。
那菲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结盟”这两个字,她想象着拉美西斯在修改这两个字时的模样,脑海中飞快闪过以前在孟菲斯的时候,她对拉美西斯说过有关于赫梯的一些话:“打赢赫梯夺回卡叠石就够了,即便打不赢也没关系,你可以和赫梯结盟…”
想起以前和拉美西斯度过的那些惬意舒适的日子,那菲的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但是晶莹的泪水也在同时不自觉地涌出了眼眶。
“那菲,你怎么了?”普度希帕随手从书房中的书架上抽了一册书,随意翻看着,她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那菲泪光闪烁的模样,奇怪地问道,“看个盟约也能把你看哭吗?”
“没有…”那菲摇了摇头,用没有点着粘土板的左手擦了擦几乎要流淌在脸颊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结盟’这个词,是我告诉拉美西斯的,没想到,他真的把这个词用在了盟约之中,我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普度希帕盯着情绪起伏巨大的那菲看了好一会儿,在确定她能控制住情绪、继续阅读盟约时,才放心地继续看起书来。
修改条款
那菲仔细看着盟约上的每一条,一想到自己正在阅读这份素有“古代最伟大盟约”的国家间协议,而且她还被赋予了修改盟约的权力,心情由刚刚的些许伤感转变成为激动,她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每一行文字。
“互不侵犯、共同对抗第三国、划定边境条款…”那菲一边默念着盟约上每一大条的名字,一边暗自惊奇——自己曾经对拉美西斯说过的具有现代意义的条约内容,几乎全部被他用在了这份盟约上,即使以挑剔的现代眼光来看,这份盟约也绝对是超时代的智慧结晶。
那菲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在粘土板上加上一条,她拿起有一阵没有用过的芦苇笔,艰难地在粘土板上刻着象形文字——对于因为战争而流落对方国家的战俘,在必要条件下,埃及和赫梯双方都有引渡其回国的义务。
“王后陛下,我把自己想到的内容都加上去了。”那菲最后再将整张粘土板看了一遍,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郑重地用双手将粘土板呈给了普度希帕。
普度希帕从那菲手上接过沉甸甸的粘土板,她看着带有那菲批注痕迹的条款,仔细揣摩几遍之后,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隐隐的笑容。
普度希帕看完了盟约之后,在盟约下面按下了带有自己名字的图章,然后招手将守在书房门外的侍从叫了进来,让他们把粘土板送到哈图西里斯的书房,再次让他过目。
医治和关心
“那菲,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普度希帕收起图章,笑着问道。
“我想要回埃及,您可以帮我吗?”普度希帕的话让那菲心里生出一阵希冀。
“回埃及当然可以,不过这个不急,等你见过埃及的摄政王子和西木特维西尔之后,跟他们商量商量,然后再决定,你要用什么身份和面貌回去。”普度希帕像是洞悉了什么一样,笃定地对那菲说道。
在交通落后的古代,即使是拥有最好交通工具的皇室,也需要用十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时间长途跋涉到另外一个国家,普度希帕许诺让那菲见过埃及摄政王子和西木特之后,就让她回到埃及,可是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个月,那菲都没有等到任何从埃及来的人。
在这一个月中,图德和蕾莉尔几乎是无时无刻都陪在那菲身边,他们找来了一个又一个据说有神奇医术的医生,为那菲治疗脸上骇人的长条伤痕。
那菲对这个没有整容业和精密医学仪器的时代的医术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在图德和蕾莉尔的坚持和强令之下,在那菲试过上百种奇奇怪怪的药粉之后,她脸上的伤疤真的有了一些起色,结痂的范围比刚开始拆除脸上纱布时小了一些,虽然伤疤还是红得吓人,但已经是在向好的方向迈进了。
那菲平日里与图德和蕾莉尔在一起的时候,并不需要刻意遮挡自己的脸,但当有仆从走进那菲的房间时,那菲就会用面纱遮挡眼部以下的肌肤——蕾莉尔出于歉意,送了那菲十多条颜色不同的柔软面纱,让遮挡掉大部分伤疤的那菲出门的时候,不会被别人指指戳戳。
心思复杂的图德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那菲和赫梯王宫中的人渐渐熟络起来,尤其是图德,虽然身为国王长子要负担许多职责,但是只要他有时间,就会呆在那菲的房间里,和她谈天说地。
一天,图德命令仆从搬了一盒仿制那菲曾给哈克什做过的跳棋盒子到那菲的房间,那菲、图德以及从没有玩过跳棋的蕾莉尔,每个人滚动着一种颜色的玻璃珠,玩棋玩得不亦乐乎。
“小时候在埃及经历的事情几乎都不记得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埃及的那菲塔莉王后,她可真是一位大美人啊!”图德一边将自己这边的棋子往指定区域跳去,一边说着自己脑海中记得的事情,“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条很特别的裙子,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我一下就喜欢上她了。”
“呵呵,图德哥哥,你好坏哦,就知道盯着漂亮的王后看!”图德的话虽然不算很出格,但还是让单纯的蕾莉尔红了脸颊,她嗔怪一声,转头寻求那菲的支援,“那菲,你也觉得我哥哥很坏,是吧?”
“当时那菲塔莉只是将你看成是一个小孩子,谁知道你还有这么多小心思呢!”那菲顺着蕾莉尔的话对图德说道,“虽然你现在你都长这么大了,不过你仍然只是一个小孩子。”
“奇怪,我总有一种感觉——那菲,你跟埃及王后说话的语气好像啊!”图德狐疑地看着正全神贯注下着棋的那菲,“我问过母后有关于你身份的问题,不过她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答案,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可疑,不管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一名普通的东方女子啊!”
重见故友
“图德,拜托你不要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那菲轻咳一声,在没有见到埃及来的人之前,她暂时不想讨论这个让她头疼的问题。
“哥哥,那菲身体一直都没恢复,你就别让她费神想事情了嘛!”蕾莉尔对着图德努努嘴,不想他继续为难那菲。
“图德王子、莉尔公主,王后陛下召见那菲小姐,要她速去王后陛下的书房。”突然有人在门外轻轻敲打了几下,恭敬地说道。
“王后陛下找我有事吗?”那菲将搁在桌上的面纱蒙在脸上,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一打开门就看到通报消息的侍女毕恭毕敬地躬身站在门口。
“埃及的上维西尔大人刚刚抵达了王宫,急着想见那菲小姐一面,请那菲小姐跟我来吧!”
“西木特来了!”听到侍女通报的这个好消息,那菲的心脏激动得“怦怦”急跳起来,她匆匆与图德和蕾莉尔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跟在侍女身后,朝着普度希帕的专属书房走去。
这是那菲第二次到普度希帕的书房来,上一次是为了修订盟约,而这一次,则是为了见到阔别已久的朋友。
“王后陛下,那菲小姐到了。”侍女轻敲书房的大门,在得到允许之后,领着那菲走进了书房中。
“那菲儿!”那菲抬脚迈进书房,才走了两步,一阵白色旋风就像是风暴一样像她刮来,下一刻,她已经被一双温暖的臂膀抱在怀中。
再见西木特
那菲吸吸鼻子,面前的人身上有一股淡而宜人的熏香味道,熟悉得仿佛就如同昨日一样,那菲缓缓抬起头来,一双褐色眸子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距离近得几乎要填满她眼前的所有空间。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体温,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以往平静如水的褐色眸子现在却盛满了狂喜的神色,不止因为久别后的重逢,更是因为西木特思念了十多年的娇小人儿,现在正真真实实地被他抱在怀中,他人不能靠近分毫。
“西木特…”那菲喃喃低语道,虽然这个时代已经过了十多年的时间,但是西木特的样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黑色半长的头发,依然是光洁如玉的额头,就连他大掌下传来的熟悉温度,也与十多年前没有丝毫差别。
“咳咳,西木特,你长途跋涉到哈图萨斯也挺不容易的,现在你已经见到那菲了,我让侍女先带你下去休息,等你吃饱喝足之后,再和那菲叙旧也不迟。”普度希帕敏感地看出了西木特对久别的那菲有很多想要诉说的话语,她用眼神示意侍女将西木特带出书房,带他到外国使臣居住的驿馆去休息。
西木特不舍地松开双手,让那菲退出他的怀抱,他向普度希帕行了一个礼,然后就轻轻牵起那菲的手,跟在侍女身后,向王宫外走去。
“西木特…”一路上,那菲好几次想要和西木特说话,但每每只是开了一个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再次见到西木特,她有好多想说的话,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治伤的承诺
“那菲儿,你为什么蒙着面纱?”西木特看出了那菲的为难,他敛了敛自己激动的情绪,在那菲的默许之下,西木特小心地将那菲脸上的面纱掀开一个角,横亘在那菲脸上的伤疤毫无遮拦地被他看在眼里,让他猛地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西木特颤抖着手,几乎要将那菲脸上的面纱给撕破,他用尽了所有的控制力,才强迫自己松开面纱,话语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讶异和愤怒。
“这只是一个意外。”那菲松开被西木特握住的手,小心地将被西木特扯开的面纱给重新戴好,她怯怯地看着西木特越沉越黑的脸色,小声地问道,“我的脸,很丑吧?”
西木特深深地喘着粗气,双眼瞪得如铜铃一样,他张手成掌,握手成拳,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慢慢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伸手怜惜地抚触着那菲左眼眉骨处露出的伤痕,试着安慰她:“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了,这条伤疤不算什么,我一定能帮你治好的!”
“嗯,我相信你的医术!”那菲点点头,她伸手拉下西木特仍在她面庞上游走的手,挽着他继续向王宫门口走去,“西木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卡’回来了的?”
“和你上次来到埃及时一样,我夜观星象,看到了和十多年前相同的异象从空中降落到地面,不过和上次异象出现在底比斯不同,这次它指明的方向是赫梯首都哈图萨斯,所以我立刻写了一封信给普度希帕王后,拜托她帮忙寻找,谢天谢地,这次是我第一个找到你的!”
心情黯淡
西木特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那菲看不出表情的面庞上,说到激动处,他的表情充满了喜悦,“幸好这些年我一直有占卜星相的习惯,不然我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次见到你!”
“我很开心再次见到你,只不过我对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有点一知半解,等我回埃及之后,应该就可以弄明白了。”
那菲和西木特说话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王宫的正门口,树有“驿馆”小旗的马车就停在外面,等着西木特上车。
“那菲儿,我先回驿馆了,等到埃及和赫梯的盟约一订立,我要立刻带你回埃及,再也不让你离开了!”西木特临上车前紧紧握着那菲的双手,郑重地许下了承诺,那菲看着西木特罕见的写满占有欲的眼眸,她心一惊,赶紧将视线挪到了其他地方,略微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西木特的话。
那菲目送西木特乘坐的马车朝着王宫附近的驿馆驶去,然后才转身在侍女的引领下回到了自己位于蕾莉尔寝宫旁边的房间里。
那菲一进房间就摘下面纱,鼓足勇气走到了放置在房间侧面的全身铜镜前,那菲看着铜镜中自己被伤疤几乎割裂成为两半的脸,想着刚刚西木特在乍一看到她脸上的伤疤时的惊讶和震惊,重见故人的好心情一点一点灰暗了下去。
“能认出我的‘卡’的西木特看到这张脸尚且这么震惊,不懂占星的拉美西斯如果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有怎样的反应?”那菲小心地抚上了自己脸上的伤疤,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道。
摄政王子即将抵达
现在的那菲,不再是拥有“底比斯第一美人”称号的那菲儿,更不是拥有“最美丽女子”称号的那菲塔莉,脸上的这道伤疤,让她的容貌甚至连一般水平都够不上,那菲从不认为容貌能够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和待遇,但是现在,她对于自己以前所相信的观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那菲、那菲!”就在那菲对着镜子兀自想着心事的时候,一脸高兴的蕾莉尔推开虚掩的房门,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了那菲,“阿慕明天就会抵达哈图萨斯,我又可以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