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的公主要嫁到埃及去?是嫁给埃及法老吗?”猛然从卓雅口中听到“埃及”这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名字,那菲心弦猛烈地震颤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嘶哑颤抖了。
“没错,大公主是要嫁去埃及当王妃呢!说起来,埃及和赫梯争斗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化干戈为玉帛,要用联姻来巩固彼此的关系!”说到现在和赫梯关系缓和许多的埃及,卓雅脸上出现了些许喜色,“听说埃及法老很喜欢黑发黑眼的东方女子,为了满足法老的要求,赫梯皇室正在四处寻找黑发黑眼的女子呢!”
“埃及法老要和赫梯联姻?他喜欢黑发黑眼的女子?”乍一听到埃及法老要迎娶赫梯公主,那菲的心向下沉了一下,脑子里嗡嗡作响,但是“黑发黑眼的女子”这一句话,又唤起了她心底久远的记忆,犹记得那一次拉美西斯用希瓦娅来刺探她的态度时,她向拉美西斯说的有关于自己的真实模样的话,“卓雅,请问现在的埃及法老是叫拉美西斯,赫梯国王是叫穆尔塔里吗?”
禁忌的国王名字
那菲的话音刚落,坐在她面前的卓雅和卓拉两个人都变了脸色,卓雅立刻“噌”地一下蹦起来,冲到敞开的大门边,警惕地向外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可疑的人之后就赶紧将门关紧,坐在原处的卓拉则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狠狠瞪着那菲,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那菲看着卓雅姐弟两个如临大敌的模样,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菲,你一个人外国人不懂规矩也可以理解,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刚刚你说的话,我们就当做没听见,但是你以后千万别跟别人说,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卓雅将门窗都关闭得紧紧的,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回来坐在地上,神色紧张地叮嘱那菲道。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卓雅和卓拉严肃的神情,那菲知道自己一定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忌的东西,她放低声音,无不好奇地追问道,“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你…”看着那菲明显不知道错误原因的迷茫表情,卓雅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凑近那菲,小心翼翼地说道,“埃及的法老的确是拉美西斯没错,但是现在的赫梯国王是哈图西里斯,王后是普度希帕。”
“哈图西里斯、普度希帕?!”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那菲眼前迅速闪过了曾经在宴会上见过的赫梯王子夫妇,还有那个调皮的小王子图德,她无不欣喜地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皇家夫妇了?!”
“穆尔塔里国王三年前因为政变而逃往国外,现在的国王陛下和被废掉的国王是死对头,他严禁我们提到‘穆尔塔里’这个名字,为了保险起见,你以后千万别和人提到这个禁忌的名字!”
依旧存在的神秘王后
“嗯,我记住了!”在确认了埃及法老还是拉美西斯,而赫梯的皇家夫妇已经换为自己曾经打过交道的哈图西里斯和普度希帕,那菲对于赫梯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像最开始那样恐慌了,“对了,卓雅,我还想问问,埃及的王后是谁呀?”
那菲问出了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问题,她紧紧抓着手上几乎还没有动过的食物,期盼地看着面前的卓雅姐弟。
“埃及的王后是那菲塔莉,你最好记牢点!什么都不知道,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卓拉恨恨地看着无比懵懂又期盼答案的那菲,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食物,“姐,你可真是捡了一个大麻烦回来了!”
“卓拉,你别乱说!”卓雅瞪了一眼对着那菲总是没好脸色的卓拉,头痛地又一次训斥道。
“卓雅,没关系的…不过,埃及的王后真的是那菲塔莉?你们确定?”虽然不知道现在离自己上一次离世时过了多久,但是毫无疑问,真正的那菲塔莉应该已经去世了,当“那菲塔莉”这几个字从卓拉口中蹦出来的时候,那菲全身的血液霎时被冻住了,整个人怔怔的像是一尊泥塑一样。
“是呀,埃及的王后是那菲塔莉,她和我们赫梯的普度希帕王后可是好友呢!”卓雅看着脸色瞬时间变得煞白的那菲,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你很奇怪那菲塔莉是埃及的王后吗?”
“我…”那菲困难地咬了咬下唇,极大的力道几乎要将粉嫩的唇给咬出血来,“我只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有些好奇罢了…对了,这位王后的孩子呢?”
得到宠爱的孩子
“那菲塔莉王后和我们赫梯的普度希帕王后一样,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仔细说起来,这位王后很是神秘,据说她从不在民众面前出现,一般都是委托她的女儿莫叶塔蒙公主陪伴在法老身边。”面前这个陌生的东方女子对于埃及的兴趣很明显对赫梯的兴趣,不过卓雅有一个远房亲戚就在埃及王宫任一个初等职务,所以她还算是了解不少有关于埃及的讯息,“拉美西斯法老有很多的孩子,但是他最宠爱的还是莫叶塔蒙公主,几乎和她形影不离呢!”
“是吗…”那菲低喃,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现下的情况和她在回来之前预想的有些不同,莫叶塔蒙很受拉美西斯的宠爱,想到这里,她高悬的心放下了一点,但是一想到那个神秘的所谓“那菲塔莉”,她心里还是有着深深的疑惑。
“卓雅,从这儿到埃及,路上要花多少时间?”那菲在心底盘算了许久,想要回到埃及的念头像是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嗯,我和卓拉去过一次埃及的首都,骑马坐车最快大概只要一个月吧,一般差不多要两个月,如果是走路的话,天知道呢!”卓雅将手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她拍拍手,拿起还剩下一些食物残渣的器皿,准备将食物收进橱柜中。
“哎呀,姐你别吃那么快嘛…”一直在旁边狼吞虎咽的卓拉还只吃了七分饱,见到姐姐要收碗,他急忙将手里的食物一股脑扔进嘴里,正想哀求卓雅再给他一些食物,无意中一转头却看见正在发呆的那菲手里的食物几乎还没动,他一把掰开那菲的手,将食物掌控在自己手里,“哼,你这个东方人没学识问题多,而且还浪费粮食,真差劲!”
彻夜未眠
“卓拉,你再这样对待我的客人,那我可真要把你给扔出去了…”
卓雅和卓拉姐弟正在吵嘴,那菲呆呆坐在原处,他们的话丝毫不能影响她纷繁杂乱的思绪——在这个交通落后的年代,从赫梯到埃及首都坐车都至少要一个月,那像她这样身无分文的人,如果按她开始想的走路去埃及的话,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埃及、才能弄清那些困扰她的事情?
卓雅和卓拉姐弟争吵归争吵,事实上卓拉还是很听姐姐的话的,在卓雅放出了再放肆就要把他更扔出屋子的话之后,卓拉果然老实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看那菲,但是已经不敢公然欺负她了。
在卓雅的帮助下,那菲换下了自己身上的“奇装异服”,换上了一身赫梯女子常穿的白色长裙,草草洗漱过之后,那菲和卓雅姐弟并排睡在了铺着简陋席垫的泥床上,卓雅和卓拉很快就睡熟了,那菲一边拍打着因为不能洗澡而沾在身上的沙尘,听着窗外偶尔响起的虫鸣声,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和拥有广袤无垠金色沙漠和悠远绵长尼罗河的埃及不同,赫梯是一个发端于安纳托利亚的高原国家,整座哈图萨斯城沙石很多,但是水却是一种和黄金一样珍贵稀有的资源,每个村子只有几口固定的汲水井,村民只有每天赶早去汲水才能取到仅供日常用度的清水,洗澡的水自然是不能指望的,能有水洗脸就已经不错了。
紧张的叮嘱
第二天清晨,接近天亮才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的那菲被身旁卓雅和卓拉起身的动作给吵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卓雅和卓拉两个人一手抱着一只陶罐,匆匆忙忙不知道要去哪儿。
“你们要去哪儿?”那菲跳下硬邦邦的泥床,不明就里地问道。
“我们要去取水,去晚了可就没了!”
“需不需要我帮忙?”那菲指了指几只放在门边的空陶罐,问道。
卓雅看着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那菲,友善地说道:“你昨晚一定没有好好休息吧,我们两个去取水就行了,你还是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卓雅说完就用圈着陶罐的手肘撞了撞房门,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后走了出去,卓拉跟在她身后也准备走出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叮嘱那菲几句。
“喂,那菲,赫梯和埃及即将要结为盟国,最近经常有埃及的使者到哈图萨斯王宫去,我们村附近的城门是埃及使者必经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你最好少出去闲晃!”卓拉坚持将那菲视作从王宫中逃出来的东方女奴,如果她被皇家的人抓回去,那么自己和姐姐也会倒大霉。
为了姐姐和自己,他不厌其烦地将同样的话对着那菲重复了三次,在确认她不会乱跑之后,卓拉才抱着两只陶罐追赶起卓雅的脚步,往汲水井边跑去。
卓雅和卓拉才刚刚离开泥屋,那菲用卓雅特地留给自己的水洗了洗脸,卓拉有些愤怒的叮嘱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一想到埃及的使者可能会路经村子附近的城门,那菲心里一动——如果她能找到埃及使者,并且求使者带她回埃及的话,那么她就可以减少许多去埃及的长途跋涉所要经历的艰辛,能够更早见到拉美西斯和莫叶塔蒙。
被绑架的少女
那菲想到做到,她推开泥屋的门走了出去,看到一些贩卖小玩意的村民正要到哈图萨斯城里的市场去贩售东西,她悄悄跟在村民身后,顺着他的脚步向哈图萨斯城的城门走去。
挑着东西的村民脚步飞快,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而且背上还有伤的那菲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村民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呼…”那菲长叹一声,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较为稀疏的森林,远远地能看见用泥砖垒砌起来的高大城门,能看到城门就说明大方向是没有错的,那菲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准备休息一下再向前走。
那菲在树林里随意找了一个小土坡坐下,突然,一阵“唰唰”的声音从她耳边掠过,隐约间似乎还带着一些不易让人察觉的杀气。
那菲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两三个穿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警惕的眼睛的高大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树林中,他们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孩团团围住,低低的声音偶尔传入那菲的耳中,但是却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你们别再靠近了哦,我、我有带随从出来的…”被几个黑衣男子围着,身形娇小的女孩脸上流露出了恐惧和害怕,但她还是直起脊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沉着镇定一些。
“既然这样…”听到女孩威胁似的话语,黑衣男子中的一个伸出手来。
男子正准备对女孩做一个了断的手势时,心里暗叫不好的那菲行动比思维更快了一步,她跳了起来,趁着黑衣男子还没有防备时,她用尽全身力气冲进了黑衣男子的包围圈中,护在了身躯有些颤抖的女孩面前:“住手!”
通力合作
“你…”乍闻有人帮自己出头,女孩脸上闪过了一丝欣喜,不过在看清那菲只不过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弱女子后,女孩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失望,她伸手拉了拉那菲的衣袖,仿佛对那菲冲动跳出来的举动有些不理解。
“你真的有带随从?”那菲近距离观察才发现,面前这几个黑衣男子装束和行动都很统一,应该不是普通的劫匪,很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两个弱女子对付三个专业杀手,谁输谁赢一目了然,那菲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侧头低声问女孩道。
“有,不过他们不在我身边…”女孩也感觉到了那菲的恐惧,她更加瑟缩起来,唯唯诺诺地答道。
“那我们尽量拖延时间,明白吗?”那菲看了一眼女孩身上名贵的曳地长裙和身上金光闪闪的首饰,心里能判断出她的地位肯定很高,虽然还不知道她的随从离这儿有多远,但是只要能抵达,她们就可以顺利脱险。
“…明白。”女孩顿了一下,用双手紧紧抓住那菲腰间的衣服,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以为我们会给你们很多时间吗?”黑衣人将那菲和女孩的对话全都听在耳里,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冷哼一声,他反手从腰间摸索着什么东西,充满威胁意味地说道。
“以多欺少、以强欺弱,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觉得丢人?!”那菲的双眼紧紧盯住面前正在摸索东西的黑衣男子,虽然心里像是在擂战鼓一样万分紧张,但是为了转移男子的注意力,她还是绞尽脑汁想着反击的对白。
静候援兵
“老大,别跟这女人废话了,速战速决吧!”被那菲这么一激,旁边的黑衣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叫嚣着就要把那菲给扔出去,收拾躲在她身后的女孩。
当头的黑衣人并没有吱声,只是用一种琢磨不透的眼神看着一脸倔强的那菲,见老大不说话,手下的黑衣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一时间现场气氛诡异地安静了起来,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丝丝难言的紧张,让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的女孩更加害怕起来,几乎要将全身都圈在那菲身上了。
“笃笃…”那菲一直竖着耳朵听有没有从别处传来的响动,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一阵齐整的马蹄声从远处奔来,那菲心里一喜,但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仍然和围在周围的黑衣人僵持不下。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有着比那菲更加敏锐的听觉,他能根据马蹄声的频率来判断来人到底有多少,他在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区区的三人不可能成功脱困,当头的黑衣人给手下的两个人使了一个眼色,对于头头的命令心知肚明的两名黑衣人略略点头,立刻行动起来。
“喂,你们放开我,你们——”那菲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女孩还紧紧圈在她腰上的手突然一松,紧接着就响起了女孩惊骇的尖叫声。
那菲回头一看,那两名黑衣人像是老鹰抓兔子一样紧紧钳住了女孩的胳膊,女孩被架在半空中,脸蛋因为惊恐而涨得通红,她的双脚使劲扑腾着,但就是触不到地面。
意外受伤
“你们…”见到黑衣人突然出手,那菲心底大叫不好,她回头想向那个当头的黑衣人抗议,余光却不经意瞟到他手里正握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看样子是想对女孩不利。
黑衣人推开拦在前面的那菲,挥出握有刀子的那只手就要向女孩刺去,那菲的心跳因为眼前的情景几乎要停滞了,看到刀子即将刺向女孩的胸口,她下意识地向前扑去,试图阻止刀子的前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菲突然的行动让握着刀子的黑衣人来不及收回自己凌厉的挥刀弧度,那菲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阵寒光熠熠的冷芒,锋利并且淬过毒的刀刃划过了她写着惊慌的脸,“嘶”地一声,一道长长的血痕赫然出现在那菲原本白净的面庞上,带着咸腥味道的血珠四溢开来…
“啊——”看到眼前这种血腥的场景,被死死抓住的女孩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仿佛要将肺里的所有空气都吼出来一样。
黑衣男子的惊怔表情还在眼前晃动着,女孩恐惧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那菲木讷地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庞,收入眼底的是一手的鲜红血迹,猛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当那菲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柔软编织物的大床上,眼前飘动着层层叠叠的柔软帐幔,空气中有着一股淡雅的熏香味道,像是身处在某个女孩的房间中一样。
蒙面杀手
看到眼前这种陌生的环境,那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原本应该皱紧的眉心像是遇到了什么阻碍一样,被绷得紧紧的,她伸手朝自己脸上摸去,手底触摸到了一种粗糙硬板的东西,完全没有肌肤应有的柔软和弹性,她抬起两只手将整张脸摸了一遍,发现自己除了眼睛之外,脸上全都被紧紧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就像是蒙面杀手一样。
等等,杀手?!
那菲原本混沌的思绪因为“杀手”这两个字而清明了一些,她记得在自己昏过去之前,在树林里遇到了训练有素的杀手,而自己的脸就是在那时候被…
那菲着急地想坐起来,但是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她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挪动一分,气喘吁吁的她决定暂时放弃挣扎,等到体力恢复了一些再说。
“莉尔,飞飞回来了,还带回了阿慕哥哥的回信!”就在那菲正和自己虚弱的体力暗自较劲的时候,一个着急中带着兴奋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帐幔之外响了起来。
听到乍然响起的陌生声音,那菲全身充满了警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进入房间的男子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和一直守在房间中的女孩。
“是吗?快给我看看!”一个有着些许熟悉感觉的女声响了起来,嫩软娇柔的嗓音让那菲一下就想到了在树林里被杀手包围的年轻女孩。
躺在大床上的那菲静静听着帐幔外的声响,决定等弄清楚了状况再出声也不迟。
无法开口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女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阿慕哥哥在信上说,他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了,并且会在近期内尽快回来一趟。”
“阿慕哥哥又要到哈图萨斯来?莉尔,你现在心里一定乐开花了吧!”虽然看不到男子的表情,但是从他带着揶揄的轻快口吻中,那菲能想见他脸上一定满是促狭的笑容,“照我说啊,你们就快些成婚吧,总让阿慕哥哥跑来跑去,多麻烦啊!”
“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取笑人家,真是讨厌!”女孩娇嗔地说道,虽然话语里有些埋怨,但是她的语调里却尽是羞怯,“不跟你说了,我看看她的状况怎么样了…”
女孩一边说着掩饰羞意、转移话题的话,一边伸出手掀开层叠缀在床边的帐幔,她一眼就看到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的那菲,笑容立刻爬上了染着红晕的小脸:“哥哥,她醒过来了!快些叫御医过来呀!”
年轻男子匆匆瞥了一眼已然清醒的那菲,他拍打了一下停歇在自己臂膀上的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鸟儿乖乖飞到了屋外的树枝上,男子自己则跑出去叫御医,女孩守在床边,看着那菲表情很是激动:“太好了,你昏迷了这么久,终于醒来了!”
那菲很想问女孩,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但是脸部被裹得紧紧的,让她根本无法张口说话,只能任由女孩抓着她的手,一脸兴奋地说着话。
脸的问题…
没一会儿,年轻男子带着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男人回到了房间里,女孩忙让开了床榻边的位置,让那个被他们称呼为“御医”的人帮那菲查探病情。
“现在病人已经清醒了,脸上的伤应该也应该结痂了…”御医一边查探着那菲的伤情,一边絮絮叨叨地将她的伤情告诉女孩和年轻男子,“现在我要把她脸上的纱布拆除,看看伤情到底怎样了…”
在女孩和年轻男子的帮助下,御医用刀划开将那菲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那菲闭着眼睛,让御医将纱布一圈一圈地拆下来,等到十多圈的纱布都被拆除之后,那菲原本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啊——”看到那菲真正的脸,女孩最先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差没有尖叫起来了。
“我的脸,怎么了?”那菲伸手想要摸摸自己久不见阳光的脸,但还不等她的手碰到自己的脸颊,她的双手就被年轻男子一把抓住。
那菲侧头看着一脸沉痛、死死抓着她的手的年轻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去触碰自己的脸。
“你的脸…”年轻男子读懂了那菲眼中的疑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使力拉着那菲从床畔站起来,带着她向放在房间侧面的全身铜镜前走去,一边缓步走着一边给她做心理建设,“你的脸出了一点小意外,如果你看到了自己的脸,千万不要觉得讶异…”
“我的脸到底怎么了…”那菲怔怔地被掌心温热的年轻男子牵着往铜镜前走,不经意的,她看到了铜镜里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倏地甩开年轻男子的手,大步跑到了铜镜前。
疤痕
那菲看着铜镜中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地照了出来,她双手颤抖着抚上了自己的脸,震惊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在澄黄的铜镜镜面上,印出了一张眉眼五官都和伴随了她十多年无异的面孔,但不同的是,一道从左眼眉骨处划过鼻翼,一直延伸到了右侧唇角的长条伤疤,几乎要将她的脸给切割成为两半,让原本还算漂亮的面孔现下看起来分外狰狞。
“我…”虽然“毁容”两个字在胸口萦绕着,但是那菲就是不敢说出这两个残酷的字,她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身体顺着铜镜落地的方向滑落,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那菲痛哭发泄的时候,年轻男子和女孩将御医给团团围住,追问他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她脸上的伤口上带有剧毒,现在毒已经解了,伤口也已经结痂了…”面对着两位主人咄咄逼人的问话和动作,御医诚惶诚恐地说道,“但是伤口很深,如果要等到伤疤彻底淡化恢复,至少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要这么久?!”年轻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正蹲在铜镜面前痛哭失声的那菲,浓眉深锁起来。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她的伤好得快一些呢?要知道女孩子的脸可是最重要的部位啊!”女孩也急了,她一把抓住御医的衣襟,着急地逼问道。
“小、小臣已经尽力了…”面对着女孩的焦急和愤怒,御医吓得浑身哆嗦,几乎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含有盐分的泪水会影响到创面,所以…”
细心安慰
御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女孩一把松开他的衣襟,她和年轻男子对望一眼,两个人略略点头,同时朝仍然蹲在铜镜前的那菲身旁走去,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御医赶紧拍了拍自己被女孩抓皱的衣襟,拎起药箱就向外逃去。
“别哭了。”女孩和年轻男子一人一边地架起了那菲,将她挪回床榻边坐好,女孩心疼地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柔地将那菲脸上晶莹的泪水给拭去。
年轻男子朝着守在门外的侍女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女端着装有清水的铜盆和柔软干净的帕巾,年轻男子接过侍女浸水拧干的帕巾,深深叹了一口气,学着女孩的样子,轻轻帮那菲将脸上残留的泪痕给擦拭干净。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在我看来,你还是很漂亮的!”年轻男子一边帮那菲擦拭着脸颊,一边安慰她说,“一个御医不行,那我就去请更好的大夫来,一定会让你的脸恢复白皙漂亮的!”
“真的可以吗?”那菲低喃,她抬头看着正全神贯注盯着她看的年轻男子,他身形高大,五官很英挺,眨动着的深棕色眼眸,让那菲心头莫名闪过一阵熟悉的感觉,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请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你见过我?”听见那菲没头没脑的话,年轻男子的动作一顿,他将目光集中在那菲几乎要碎裂的面庞上,他没有印象自己见过像是那菲这样有着外国面孔的人,深棕色眼底闪过深深的疑惑。
回忆多年前的往事
“我忘记跟你介绍了,你现在是住在王宫里,他是我的哥哥图德哈里亚…”就在那菲和年轻男子面面相觑的时候,女孩主动出声打破了室内沉默的气氛。